“啊?” 王管事瞪大了雙眼。 “嗯?你不樂意?” 武墨的聲音沉了下去,笑容一同收斂,“看來,你好像不喜歡管事兒啊。” “沒有沒有,大人能記住屬下,屬下連高興還來不及呢!咱這是激動。” 王管事連忙說道,拍著厚厚的肚子,肉浪便是一陣翻滾,“您的任何命令,屬下一定督促他們全力完成,定不會有一絲懈怠!” “不是全力完成,是一定完成!” 武墨沉聲道:“我既要為小姐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做到最好!你們辦不好,丟的是我的臉麼?丟的是小姐的臉!丟的是商行的臉!” “是,是!屬下謹記教誨!” 三言兩語間,王管事已是滿頭大汗。 這覺悟也忒高了點,難怪能跟著林總鏢頭和小姐辦事兒,果真不是一般人。 “你明白就好。” 武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手掌落在王管事的肩膀上,“好好辦事,我也不會特地為難你們。但是有誰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心眼的話......小姐可能不在乎,但我在乎!” “您放心,我們對小姐的忠心日月可鑒!絕不摻雜半分虛假!” 王管事連腰都彎了三分,連連點頭說道。 “好好好,很有前途!” 武墨這才笑了出來,“做管事怕是屈才了。” 聽聞此言,王管事一張臉笑的宛如盛放的菊花,連腰都更低了幾分,“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口說無憑,話說的漂亮還不夠,事兒也要辦的漂亮才行。” 武墨問道:“跟我詳細匯報一下商行準備的物資、人手,以及你們的安排。剩下那幾個人,先散了吧,我了解完再去安排。” “商會一共準備了糧食......” 當下,王管事毫無半分懷疑的匯報了薑家商行準備的物資。 武墨左耳聽右耳出,那破單位他也換算不明白,閑的記那玩意兒乾啥? 不過還是做側耳傾聽狀。 直到王管事說完了,等候他發話的時候,武墨才點了點頭,未做任何評價,隻是說道:“帶我去施粥的地方看看。” “好嘞。” 王管事連忙在前引路,帶武墨來到了一處少說也要四人合抱的大鍋前,熱氣蒸騰間自有熱浪滾滾而來,本就極為燥熱的天氣,來到這裡活脫脫像是走進了蒸籠裡。 好在武墨穿著冰蠶絲編織而成的衣物,這玩意兒頗為神異,像是帶著一個行走的空調,熱浪臨身而不知暑。 “大人,您看鍋裡。咱們賑災絕無偷工減料,施粥也是所有粥棚裡最稠的那檔。不少災民甚至幾次三番的想要蒙混進來多喝幾碗!” 王管事肯定的說道。 武墨瞥了兩眼,鍋裡煮的粥的確稱得上有幾分粘稠,算不得清湯寡水,說不定還能立筷子。 不過武墨卻是搖頭,肯定的說道:“這不行!” “啊?大人有何高見?” 王管事一愣,雖然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把戲,可這施粥的確沒有減料啊,怎就不行了? “再給我去找兩口鍋!” 武墨不容置疑的說道:“從現在起,粥分三檔。第一檔隨便弄裡麵一點粥,然後摻糠麩,那些吃白食的災民隻能領這個。” “這......” 王管事再度瞪大了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糠麩是給牲口吃的啊!” “不會說話就別亂說,牲口活得比他們強多了。” 武墨冷聲道,“我是讓你去做,不是讓你來問,我不希望再聽到廢話。” “是是是。” 王管事噤若寒蟬。 對災民都這麼狠,比他還不是人啊! “對了,你還提醒我了。草根樹皮也給摻進去,不能便宜了他們!” 武墨肯定的說道。 “嘶~” 王管事倒吸一口熱氣,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沒事兒多那個嘴乾什麼! “第二檔,粥水摻半,卻不能白吃不乾,讓他們救那些路邊躺倒走不動道的人,帶來一個施舍一人一碗,每天最多一次。 有想多混幾碗的,旁人舉報、指認出來後就丟出去,薑家商行沒有他們的粥!” 武墨想了想,然後說道。 “好。” 王管事不敢多言,隻是不住點頭。 “第三檔,就要濃粥了。讓那些還有力氣的災民乾活兒,搭棚也好、挑水過來也罷,乃至將死掉的人挖個坑給埋了都行,這方麵你肯定也清楚。總而言之,乾活兒才有粥喝,乾一天就管飽,能不能明白?” 武墨盯著王管事的眼睛,快刀斬亂麻的說道。 “明白!” 王管事也不知道自己明白了沒,可必須明白。 “那就行。” 武墨目光看向麵前的大鍋,又看了看那些排隊等候施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災民,眼簾低垂道:“這鍋粥就施了吧。” “都聽您的,咱都聽您的。” 王管事不敢有任何意見,生怕再等會兒還要往裡填土,這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嗯。” 武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搭好的棚子裡,避開烈日直射,看著那油乎乎水漬遍布的躺椅,眉毛已是凝了起來。 “大人稍等,我......我給您擦擦。” 王管事熱汗直流,找來個毛巾用盡力氣擦拭起來。 等到躺椅擦完,王管事已是熱的滿身大汗。 武墨這才慢悠悠的躺了上去,“不錯,有眼力勁兒,回頭見到小姐,算你一份功勞。” 一聽這話,王管事已是笑開了花,哪裡還有半分疲累,“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小的一定給您做好!” “確實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武墨直起身子,肯定的說道。 “大人您說便是,小的定不會讓您失望。” 王管事俯首帖耳的說道。 “去府城裡,給我買來好吃的酒菜。” 武墨擺了擺手。 “是,是。” 王管事連連點頭,卻沒有挪動腳步。 “去啊,擱這兒當木頭樁子呢!” 武墨催促道。 王管事抬起頭來,看著那理所當然的架勢,嘴唇嗡動,終究沒敢問錢的事兒。 目送著王管事離去,武墨重新躺回了躺椅上,原本一直繃著的臉終於是緩緩鬆弛了下來。 拿著雞毛當令箭也好,狐假虎威也罷,就憑那些人頭頂上的氣運,得罪也就得罪了。 真要從實招來,那可就是他‘牢底坐穿’了。 苦自己哪有苦別人舒服? 反正也是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萬一真的穿幫,乃至被人打死,說不定還能正好回去呢? 受個屁的命,這狗日的世道像正經人呆的地方麼? 他在房間裡吃著火鍋唱著歌,空調嘩嘩的吹難道不爽? 閑得蛋疼非要辭職旅遊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人果然都是作的。 此時武墨的心情介乎於開擺和重開之間,尚不覺得這裡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 就算是所謂至尊至貴的皇帝,也不見得能比他之前的生活好上多少——不說天天吃白麵饃饃吧,狗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還沒他見過的漂亮小姐姐多呢! 不過,來都來了。 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噶了就能回去。 主觀上多少還是要動一下的,雖然能動的不多就是了。 前身的記憶是真真正正的鄉野村夫,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那種。 最刺激也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偷看寡婦洗澡? 還特麼就看了個背影? 呸! 不中用的東西! 你就給我記這個是吧?! 好在他起碼也是經受過義務教育的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古裝劇、歷史劇多多少少也是看過的,雖然沒有主動研究過,但能夠被他看到,已經是“脫穎而出”後的精品了,起碼有一部分是。 煌煌史書,英傑幾多,宛如過江之鯽,無論好壞,能被人熟知,都有讓人印象深刻之處。 他照貓畫虎一番別管能不能成,反正理應比自己臨時‘俺尋思’要強上一些吧? 這個世界他尚且算的上一無所知,前世的記憶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和財富。 如果這都仰仗不了的話,那他還不如直接死了算逑,總不能真跑過來當黑奴去。 ‘和大人,咱信你一回,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