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薑家金雀,氣運可分!(1 / 1)

車馬轔轔。   在林立的口中,那足以日行千裡、千金不換的汗血龍馬,如今卻僅是拉車之用。   顯然轎子裡坐的那位小姐身份絕對非同尋常。   他要想指望朝廷的賑災,三伏天他都能涼透。   最好的辦法還是扒拉上這座大船,不求榮華富貴,別死就算成功。   想湊近乎,就必須要想辦法找話題,做為求人的那方,自然是他千方百計的找話。   “林立大哥,這衣服不知是什麼材質?穿在身上冰冰涼涼,這麼熱的天氣竟絲毫不覺得悶熱,輕如無物一般!”   坐上馬車之後,武墨滿是驚喜的捏著衣角,裝作驚詫的問道。   “冰蠶絲,乃是極天雪國特產,天性寒涼。別說是悶熱的天氣了,就算拿烈火煆燒都不會損傷分毫。小姐疼惜下屬,給了咱兩件,這天氣穿在身上自是再合適不過。”   林立下巴微抬,有些驕傲的說道。   “哇!”   武墨適時的發出一聲驚呼,隨即臉色變得有些驚慌,“我這輩子也隻穿過粗布麻衣,如此等聽都沒聽說過的珍品,怕是價值不菲。   武墨不過是一介農夫,能有幸被貴人搭救便已是萬幸,豈敢得寸進尺,再受此衣?   何況此衣乃是小姐賜予您的物件,萬不敢糟蹋了。”   說著,他就要將衣服給脫下來。   “一件衣物,本就是給人穿的,何來受與不受之說?好生穿著便是,來日我再予林叔一件新衣即可。”   轎子裡傳來女子的聲音,清脆、柔和,風鈴般悅耳。   武墨也止住了脫衣服的動作,即使明知道轎子裡看不見,還是抱拳一禮道:“小姐救命之恩已是無以為報,今日再得授此衣,實在汗顏!   男子漢大丈夫,本該自力更生,奈何今逢天災,又中熱毒,身邊些許錢財盡離而去,幾近無片縷遮身,實乃羞煞。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幸得小姐搭救。武墨絕非忘恩負義之人,救命之恩今日無力償還,還請小姐能讓武墨侍奉左右,無論是端茶倒水、看家護院,還是下地種田,定不會有絲毫怨言!”   “那倒不必,救人豈是為了報恩?”   轎子內女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小姐高義,墨望塵莫及。”   武墨先是感嘆的贊揚,隨即話音一轉,又道:“但......教我的那位遊方道士曾與我講過一個關於贖人的故事。說的是在很久以前,一位讀書人在別國救下了自己國家的奴隸,將他帶回了自己國家。   按照國君頒布的律法,他能夠得到補償和獎賞。可他卻推拒了這件事,因為他隻是想做一件好事。這件事被他的師傅聽說了之後,反倒是訓斥了他。”   說到這裡,武墨頓了頓,稍稍賣了個關子。   “哦?為何呢?”   果不其然,轎子內響起了好奇的聲音。   “他的師傅說,向國家領取補償金,不會損傷到個人的品行;但不領取補償金,這個國家就沒有人再去贖回自己遇難的同胞了。”   武墨緊接著說道:“小姐救人,實乃義舉。不求回報,可稱大賢。   然墨自不敢坦然受之,非是因個人榮辱受之有愧,隻怕來日小姐再欲救人之時,涼了心中熱血。更怕此事傳開之後,無人再願意搭救落難之人也!   天災無情,大旱之年流民何止萬餘?墨有幸能遇小姐搭救,實乃此生大幸。可世間還有千千萬萬個‘武墨’如墜泥沼,等待著旁人伸出援手。   若墨坦然受之,旁人可能如小姐這般不求回報的出手相助?   墨一人之幸事,成千千萬萬人之不幸,實非吾之所願!若真如此,尚不如一死了之,懇請小姐明辨!”   雖然武墨跟這位小姐的交流不多,但幾句話就足以判斷出她的外在基本性格,對癥下藥才能事半功倍。   做過好幾年的銷售,武墨深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   對於這種不求回報且地位頗高的好人,賣慘、講故事、說大義也就差不多了。   轎子內稍稍安靜了一會兒。   武墨也耐心的等待著,趁機盯著轎子,雖然有簾子阻隔,根本看不見轎子內的光景,但萬一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武墨的窺探之下,不過瞬息之後一團璀璨金光驟然浮現而出。   不同於林立頭頂上的氣運呈現出氣流的模樣,那是一隻活靈活現的金雀,些許金芒如流雲般圍繞著金雀轉動,猶如瑞獸。   武墨眼前一亮,心中隱隱明悟,此大吉之兆,氣運加身,富貴發達!   果不其然,此女偏偏能救他這個穿越者,沒點氣運在身怎麼行?   林立頭頂的那一縷金氣,怕也是沾了她的光才有的。   “你說的......有些道理。”   最終,轎子裡的女子微微點頭。   薑家商會自是富可敵國,不求回報也沒什麼,但此舉若宣揚出去,怕是會讓很多人救人之前躊躇一番,本是好事也變成壞事了,這與她的初心不符。   果然,無戒大師說得對,還是要多去外麵走一走,許多東西是在書本上學不來的。   連一個農夫都能講出這般道理,知曉大局之事,她看的書已夠多,可路還是走的短了,反倒被人上了一課。   聞言,武墨大喜,吃飯的地方有著落了!   “武墨粗鄙,尚不知小姐身份。但小姐有大恩於我,自是全聽小姐差遣,無論何事,便是要了小子這條命去,武墨也定不敢辜負小姐!”   打蛇隨棍上,這一次武墨不再說什麼做牛做馬,反而接連提及自己的名字。   有的時候,能被人記住名字就算成功。   薑觀雲思考片刻,“我身邊自是無需用人,更無需你舍命,林叔?”   伴隨著這句話出口,武墨親眼見到那金雀身旁環繞的些許金芒分出細弱牛毫的一縷,飛馳到了他的身上。   氣運絕非一成不變之物,劇變少有,細變甚多,能得大人物的賞識、看好,甚至就算是在他們手底下做事,都能沾一點‘光’。   宰相門前七品官,亦是此理!   一旁瞠目結舌,正想著自己的衣服怎麼三言兩語間就被賞給了武墨的林立這才回過神來。   “啊?哦哦。小姐不是有賑災之意麼?那就讓這小子幫忙賑災吧,也好讓他給旁人做個榜樣,省的他們不敢救人。”   回過神來的林立盯著顧擔,目光略有狐疑。   這家夥的嘴從上車後就沒停過,可當真不一般啊,能是一介農夫?   感覺縱橫家也不過如此了,舌頭都跟成精了一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怎麼說都有道理。   “小子自無不可。”   武墨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了下來,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隻是......”   “隻是什麼?”   林立倒要看看這家夥還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隻是還未請教救命恩人大名,來日暫得安歇之地後,也好立一處長生牌位,日日焚香禱福,以報小姐救命之恩。”   武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一縷細弱牛毫的氣運是看不起誰呢?多來點!   “倒也不必。”   轎子裡,薑輕雲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這種被人萬般感謝的感覺倒也的確不錯,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我叫輕雲,薑輕雲。”   “好名字!”   武墨猛拍大腿,道:“輕雲出岫,過山方可睹雲,猶勝山高!小姐尊名在下必銘記於心,無日或忘。”   “嘶~”   林立倒抽一口涼氣。   這能不是縱橫家?   他把林字翻過來寫!   就連轎子裡的薑輕雲都被逗笑了,“你這談吐,能是尋常農夫?”   “唉。”   心中一喜,武墨卻是一聲嘆息,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展現自己的‘才華’了。   這個機會不抓住,怕是真得做牛做馬。   稍稍思慮一番之後,武墨方才說道:“教我的那位遊方道士曾說過,人生在世,福禍無期。有先貧而後富,有老壯而少衰。滿腹文章,白發仍舊不中;才疏學淺,年少亦可登科。深院宮娥,運退反為妓妾;風流妓女,時來配做夫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青春美女,卻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醜之婦。蛟龍未遇,潛水於魚鱉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衣服雖破,常存儀禮之容;麵帶憂愁,每抱懷安之量。時遭不遇,隻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   故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聽得此番高談闊論,林立驚詫的挑起了眉,“教你的那位遊方道士,怕不是個失勢的縱橫家吧?怎麼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雖然沒聽的很明白,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武墨立即說道:“他不肯提及自身來歷,隻是的確教給了我很多東西,受用無窮,我亦是對其心懷感激。隻可惜今時今日,已然遠走而去,怕是再難相逢。”   林立樂了,“那位遊方道士懂得挺多,什麼都教你就是不教你識字是吧?”   “他老人家說識了字,難免不再用眼去看人,反倒未必是一件好事。心中有數,眼自識人,所以隻是言傳身教,不留字句。”   武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此言大有妙理,猶勝書讀萬卷!看來教你的那位,也定是了不得的高人。”   轎子中薑輕雲眼前一亮,對於武墨的說法已是信了八成。   真要是個尋常農夫,能說出個完整句子都算不錯,哪裡能這般伶牙俐齒、舌燦蓮花?   講出的故事,說出的言辭,她竟都未曾聽到過。   此人雖為農夫,心中亦有錦繡。   撿到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