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許多天,辛毅見阿朱和父親愁眉苦臉,還不時長籲短嘆。 “咋啦?”辛毅和阿朱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問。 阿珠欲言又止。 “你到底咋啦?” “白赤人催我早點結婚。” 辛毅咧嘴笑了,“怎麼,你不高興?”他食指劃作勾狀刮了下阿朱的鼻子。 “別鬧啦,人家心裡煩著呢。”說完轉身徑自跑走了。 辛毅不明就裡,覺得蹊蹺,忍不住去找阿朱父親,他把和阿朱的對話一五一十告訴了父親,末了追問,“阿爸,阿朱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啊?” 在這裡待久了,說話也學會了直來直去,人們都沒有多少花花腸子。 “傻孩子,阿朱會有啥想法?你有所不知啊。”想繼續追問,父親欲言又止,好像挺難過,難以啟齒,不再吭聲,黑朋著臉借口有事出去了。 辛毅蹬不住底,心裡煩躁不安,抽時間去找族長。 族長殷勤讓座,他早已把辛毅視作拯救族人的天神。 他認為,這個小夥外在模樣是出類拔萃的,內在氣質,更是人中龍鳳。 學識方麵,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特別有膽識。自己沒有女兒,否則非招他為婿不可。 當他聽清楚辛毅來訪目的,內心連誇阿朱這姑娘有福氣,兩人成親也算郎才女貌。 當然,他又不是人家肚裡的蛔蟲,老少有別,很少交心,猜不出阿朱的煩惱從何而來。 老族長天生是如此熱心腸,他挖空心思,盡自己所知解釋。 “白赤老爺催阿朱結婚,還不是白赤老爺急著和阿朱睡覺啦。” 這裡的人說話就是這麼直接,單刀直入說出事實真相,從不拐彎抹角,毫不避諱。 “啥?我和阿朱有婚約,她是我的未婚妻。朗朗乾坤,他敢搶親嗎?” “這和有沒有婚約無關,白赤人就是這裡的天,族人,不管誰家結婚,頭一夜新娘都要和白赤老爺睡覺,他要是覺得哪個女孩受用,還有連睡七天的權利呢。” 辛毅越聽越氣,“這不是擺明欺負人嗎?你們怎麼不反抗?不殺了這個王八蛋!” 慌得老族長忙用手捂住辛毅的嘴,示意別出聲。 他然後又悄悄走到窩棚口,仔細查看四周無人,唯有風在呼呼刮,這才略微放心。 讓老婆在門口放哨,才走回來,“你這個小祖宗呀,差點沒把我嚇死。” 老族長悲哀地介紹,以前別的地方不是沒有人反抗過,結果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引起白赤兵野蠻報復,整個屯子男女老幼被屠殺。 後經高層談判,白赤人和天挹人各往退一步,天挹人不結婚,白赤人不能碰。 一年內,在所有的成親女子中,哪怕好女人再多,隻能和一個睡七天,其他女子隻允許睡初夜,但這一夜必須要百依百順。否則殺無赦。 為保證家族延續的血統純正,人們或心懷僥幸,認為一天也未必能懷上,或趁月經剛過不容易懷孕時結婚,或想辦法讓自己變醜,不乏毀容者,以免遭遇被夫餘人蹂躪的厄運。 大家約定俗成,為確保孩子是自己的,都忍痛把第一個孩子弄死,隻從第二個孩子開始撫養。 這樣的規矩,延續幾代了,任誰多麼不滿,,也沒力量改變。 老族長介紹完唉聲嘆氣。這也是他老婆年輕時挺俊,卻沒有一個孩子的原因。 不結婚不能要孩子,結婚了就得初夜歸白赤人,無奈退而求其次,保持事實婚姻卻不要孩子。以致老來孤獨無靠。 老族長說,白赤人年後至今沒有和哪個新娘睡超過七天的,想必是打哪個的主意。 眼見年關將近,又催阿朱結婚,想必有啥特別的想法。 辛毅明白,從大的方麵講,享受初夜權,這是人口少的民族占據統治地位時同化大的民族必由之路,顯而易見這是被征服民族的悲劇;從小的方麵講,他明白了阿朱和父親的內心的苦,以及有口說不出的原因。 “他奶奶的,老子又不屬於你這個民族,憑啥接受白赤人的臭規矩?” 他想想白赤人猥瑣的表情就惡心,不想讓未婚妻受辱,又不想走老族長的委曲求全路,更不準鮮花般的阿朱毀容。 他要另謀出路。 一句話說得好,“樹挪死,人挪活”,他決定遠走高飛。 這幾年,辛毅通過實地觀察得出,這裡是極靠北的地方,冬天很長,夏天很短。 地球是圓的,回歸線是對稱的,應當往南邊走,溫暖的南邊必然孕育有先進的文明。 東南西北搞得清嗎?當時沒有指南針,天挹人是搞不清的,他們隻記路,稍遠些,就會迷路瞎轉悠。 辨別方向難不倒辛毅,他知道北鬥星所在的位置就是北方,他還知道早上太陽升起的地方是東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更知道樹木南側,枝枝葉長得茂密些…… ——他懂的太多了,這能確保他不會迷路。 此外,辛毅還學會一身武藝,沿途鳥獸不少,解決生計應該沒任何問題。 一個無法逃避的問題核心在於:阿朱會背井離鄉,跟著他走向未卜的遠方嗎? 連續一個多月,辛毅、阿朱、父親三個人都在煎熬中度日,他們煎熬不盡相同。 辛毅心裡擔心的是如何走、往哪裡走,而阿朱擔憂的是不能不和老掉牙的夫餘人睡覺,阿朱父親擔憂的是王室成員會不會不要初夜權喪失的女孩,他怕因此失去辛毅這個寶貝女婿。 白赤人催得緊,該來的總會來的,攤牌的時候到了。 又是夜深人靜時,辛毅率先提出自己深思熟慮的想法。 他內心深處始終認為自己是通過時空大挪移,回到了古代,要想重新回去,隻有先回到出生地中原,還必須得到現世人幫助,才有那麼點希望。 他決意要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當他把遠離此地的想法說出後,阿朱也不問往哪裡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將被帶到哪裡去,但她相信辛毅會對自己負責,憑辛毅的本事也不會讓自己受太多的罪。 最關鍵的是她認為此生自己隻屬於辛毅一人,絕不允許別人觸碰自己的身體,那樣的話,她寧可去死,每個人隻要還存在些許理智,在死與逃之間都會選擇後者。 何況,她不斷聽辛毅講外麵的花花世界,心裡也很向往,渴望實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