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緹騎接3哥(1 / 1)

葉雙龍一口將麵湯喝掉,怔怔的聽見廣播又喊了一遍。   臉色才恢復出徹底的高興。   除了身邊這兩位,誰知道他這段時間的壓力?   每天全身心的投入槍械研究,還壓榨自己去學習根本沒找到路子的武學,都是為了日後有口穩定的飯吃,不想成為在倪鵬程口中會死於氧氣濃度升高的那部分人!   終於成功了。   大概率是終於要成功了!   赤飛鳴大聲喝道:“三哥!”   葉雙龍被嚇得渾身機靈,“咋了?”   程坤指著校長辦公在的樓:“快去!人家等著了!”   “哦哦!”   葉雙龍跑得飛快,赤飛鳴在後麵喊:“莫把自己賣的太便宜了!”   “哈哈哈···”   程坤笑得好大聲,就是專門讓旁邊一起喝麵條子的人聽見。   紀晗日臉色不變,但是吃麵的聲音基本上沒有了;   盛鴻振則是臉色鐵青,本來帶節奏的就是這廝,一直想當老大,但在拳術上被程坤碾壓、在課程上全程被葉雙龍碾壓,全方麵上又被同樣看起來全麵的赤飛鳴吊打,直到武科生都要一百天畢業了都還沒有當上心心念念的班長。   ——更沒有在履歷上加上這麼一筆。   鞠如儀倒是沒有盛鴻振這麼短視,她知道一群人之中隻要一個突出就足夠了,程坤便是之前足夠突出、未來很可能會飛黃騰達的那一位,赤飛鳴也是會有不錯的未來,程坤日後稍加提攜也是會有足夠庇佑一家興旺的地位。   現在加上葉雙龍,隻是錦上添花。   霍燕嵐滿眼都是後悔,擔心自己之前兩個月不搭理葉雙龍,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眾人臉色,赤飛鳴盡收眼底。   赤飛鳴相當配合,也是如此,還專門又去打了二兩麵條,在他們麵前邊走邊磕大蒜,隻讓眾人皺眉,覺得這二人囂張跋扈的很!   或者叫做窮人乍富,又叫做丟人現眼。   但欠了三兄弟的,討賬越快越好!   中午吃飯時分,幾場課程下來,赤飛鳴還是沒有等到想等到的東西,但是等到了葉雙龍收好了包裹和他們道別。   赤飛鳴很高興,但是也很驚訝:“這麼急?”   緹騎就在身邊,身上是和倪鵬程一樣的氣息,很明顯也是氣血武者以上,甚至是養血武者。   所以葉雙龍回答的比較拘束:“比較急。”   赤飛鳴和程坤感到由衷的高興,事兒越大、風越急、浪越大,葉雙龍的價值就越高。   程坤問道:“回不回家?”   緹騎的眼神瞬間銳利了起來,盯住了程坤,氣勢很足,讓程坤立馬就開始解釋:“我們兩個想請三哥帶信回去。”   葉雙龍很明顯是之前得到允許了:“回家,緹騎大哥送我回家。”   赤飛鳴懇求道:“能否等待我們一會兒?”   緹騎大哥一臉的胡子,眼神一個交流就給出了答案:“一刻鐘時間,一式兩份,寫完之後我們兩個要看。”   沒有什麼不答應的,兩人迅速將信寫好,不過是問候家裡父母的信件,幾百個字謄抄起來更簡單,緹騎大哥拿起來看了看,交叉看了看,然後交給了葉雙龍。   赤飛鳴和程坤又將身上的錢拿出來了一大半,全給了葉雙龍。   葉雙龍本想推辭,程坤卻沒給這個機會,兩大疊直接塞到葉雙龍的兜裡:   “就當我們借你的,九出十三歸,有了時間給我們寫個信,到時候發達了按月息還給我們。”   葉雙龍看了看手裡的三百多塊,大多都是一毛兩毛的,一塊的銀元一個都沒有,拿在手裡好大一疊,臉色抽動,眼眶都紅了。   這三百塊基本上是兩個窮哥們兒全部的身家,剩下的估計也就幾塊錢。   絕大部分是赤飛鳴的,赤飛鳴在幾個月前像是腦子開了竅,下手狠辣不說,居然敢拿出錢來在學校裡麵做生意,要知道赤飛鳴本來是對做生意很嗤之以鼻的。   曾經還放言就算是去做鏢師、去當新移民種田,也不會選擇做生意。   得,當初的五十塊通過零食飲料的批發和零賣,變成現在的三四百塊,需要用口袋裝。   現在全是自己的了。   赤飛鳴給出去就後悔了——當初怎麼沒換成大票子,這和要飯似的:   “不要擔心,宿舍裡麵還有六十多塊錢的貨,我們兩個賣了再慢慢來葉夠花銷的,你這去的估計遠,手上沒錢出門難使喚,大地方講究多,別一天摳搜的,吃好喝好!”   赤飛鳴講的真切,葉雙龍好像要哭,被赤飛鳴頂了回去:“好時候,哭了多不吉利。”   最終兩個擁抱之後,程坤和赤飛鳴將葉雙龍送上了車輛——甚至隻是離校門口五六米,揮手告別,像是正式的宣告三個人的少年不見。   ······   車上。   緹騎大哥的態度變得相當好——因為不可能再泄密:   “葉先生,你有兩個好兄弟,剛剛我偷過去看他們,基本上把身上能拿出來的錢全拿出來了。”   “你們還真有錢,一個中產,想拿出三百塊的現金也是有點困難的。”   葉雙龍看著窗外,沒有說話,但是眼淚出來了。   兩個緹騎看了一眼,很自覺的去開車,不再說話。認為這就是少年天才。   畢竟獨立做出了一款射速能夠達到600發每分鐘的強力槍械,那個第二作者剛剛也看見了,不像是能作出基本上讓八千人全體失業顛覆性的設計的,就是兄弟感情加個名字。   過了很久,大概快到家的時候,葉雙龍終於講起了故事:   “我沒爹的,爹在江上就死球了,說是做水手半夜起床放水的時候掉到河裡,也或許是被人殺了奪了財貨,反正是死了。”   “因為我爺爺奶奶死的早,所以我娘帶著我一個人討生活,改嫁了跟著一個下死力的漢子,我娘給他又生了兩個孩子,後爹最喜歡打我們,我不是他生的,有喜歡和他犟,被打的更多。”   “我媽說了我幾次,我那時年輕聽不進去,一點也不改,所以我媽也就是不喜歡我了,給我一點吃喝就算是好的,所以我是十三歲長到五尺之後,就被攆出來了,用學校的一頓飯混著過,後來認識了程坤和赤飛鳴,就跟著他們在碼頭上討生活。”   “我們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會,連下死力都沒別人強,飯都掙不到,就去做小工,洗碗、跑腿、掏煙筒、按摩什麼的都做過,小工都要打架。他們沒必要的,他們也比較慘,但是家裡還算好,就是為了長大之後手上有錢讀書,才去打工。”   “跟著混,慢慢的就混過了這麼多年,我有四年多沒回過家了,我媽估計都不知道我考上二中的消息······”   “不,她知道的。”   緹騎大哥打斷了葉雙龍的話:   “秀才雖然算是平常,但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可以刻上墓碑的,你們學校公示了名單。她去學校之前找你,但是你都不在,錯過了。但是前幾個月去找你,看見了名單,我們去調查的時候她還是蠻高興的,就是她手上沒錢,不能幫助你。”   葉雙龍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一點表情也沒有。   “我一直都在附近鄉鎮打小工,打過那麼多架,治安所裡麵都有我的備案,鎮上都知道我是一個混混,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地址?”   是啊!   最難斷定家務事,尤其是這種復雜家庭關係之下的故事。   膽怯、懦弱、我以為你···、你以為我···等等等,都是理由,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車子很快,天黑了一小會兒就快要到了,葉雙龍終於說道:   “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家裡做飯,他們是露天灶臺,我看一眼就行。”   車輛停下,葉雙龍看見了:   一個粗壯的婦人正在鐵鍋中翻炒,可以聞到香味,是豬油的清香混著辣椒,灶洞的柴火向外麵翻著,照出來了是個豬頭拆下來的骨頭。   骨頭還有用處,敲碎之後放在鍋裡麵熬煮一遍,白色的濃湯在冬天的早上尤其是驅寒的利器。   婦人便是葉雙龍的生母,原本沒有這麼魁梧,做姑娘的時候也是細腰柳枝,二十年的辛苦生活,早就逼得人長成能夠承擔責任的體型。   一個鍋鏟握在手裡,仿若無物一般在鍋裡上下翻飛,然後放到盤子裡麵,用一個碗蓋住,免得熱氣跑掉。   這是在等人,後爹還在碼頭上貨,沒見到他的影子。   他的活很辛苦,碼頭上的貨都是大麻袋,好一點的糧食五穀一麻袋120斤,最差的就是水泥,這東西一麻袋少兩百斤,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裡麵,兩頓飯加起來隻有一個小時吃飯,做日工的不能奢望有午休。   所以他每天都能吃到肉,也必須吃到肉,才能有足夠的力氣換回來三塊五毛錢。   三塊五毛錢能做什麼?   每天七毛錢是給男人自己吃的,吃的也不是什麼好肉,狗肉、貓肉什麼的最多,最肥美的豬板油是別想的,豬下水、豬頭、項圈肉什麼的才是主流,每天都是一兩斤下肚,才能保證下死力的時候不傷身,不太傷身。   剩下的錢就隻夠他的兩個孩子——葉雙龍的親弟弟——吃喝上學了,運氣好的能買得到足夠的下水、心肺和內臟的話,這一天就能攢下個一塊,那就謝天謝地了。   以前葉雙龍也在這個小院裡麵生活過,每天最想乾的就是在鍋裡吃上一塊肉,但這是不被允許的。   肉食有限,隻有出力最多的人吃得到肉——也隻有一個人能吃肉,孩子們可以用湯泡飯解饞,裡麵有零星的肉點,有時還會有脆骨。   這個規定不是別人製定的,是葉雙龍的娘製定的,任何人都不能改變,她自己隻吃苞米飯和菜葉子加肉湯,孩子們撈頭道湯泡飯。   從無變化。   葉雙龍當初一氣之下從那裡離開,其實也沒多大的問題,隻是一點小問題,哪個後爹不揍帶來的孩子?還別說自己總是偷他的肉吃。   兩個半大少年正在伏筆寫作業,用的是灶洞裡麵的光,這樣很費眼睛。   但是每天能剩下七分錢的煤油費——農村通電了,但是電更貴,用不起。七分錢可以多幾兩糧食,吃到肚子裡麵的才是實惠。   兩個親弟弟都是讀不成書的,後爹沒給他們造能讀書的腦子,隻給了他們一身力氣,在童生學校裡麵,都是出了名的榆木腦袋,再努力也學不會,老師總是說“隻是換了一個爹,腦子完全不一樣”。   緹騎們的車在黑夜中沒人能發現,更別說外麵白雪皚皚,根本沒人願意出來,但後爹走回來了,今天應該是小路被雪蓋住了,居然走的是大路。   直接就遇到了緹騎們的中興大皮卡,葉雙龍在後座隱在黑暗裡麵,靜靜地看著這個矮壯的男人偷偷摸摸的瞅了好幾眼。   緹騎大哥將車窗搖下,破天荒的遞給後爹一根煙:“抽根煙?”   後爹想接過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隻是看了一眼,頓時膽戰心驚。   竟然是六扇門的錦衣!   ——碼頭上混生活的,錢沒掙到的有,但是眼睛沒練出來的少,六扇門禽獸補子的衣服是重中之重。   “不,不用了。”   後爹的聲音都在打顫,這個方位的人家就自己一戶,錦衣的車停在這裡,天寒地凍的還不打火,這是在監視自己家?   隻等到半夜就動手?   噗嗤一聲,後爹直接跪了下來:“饒命,我是良民啊!”   葉雙龍忽然眼眶都紅了,這個男人到底是養了自己十年,苞米飯從來沒斷過自己一頓,黑夜裡麵沒人看得見葉雙龍滴眼淚。   悄悄地捅了捅緹騎大哥,遞過去一疊捆好的紙幣,緹騎大哥接過後怔了怔,然後開門下車,將後爹扶了起來,兩根煙點燃,一人一根。   緹騎的聲音剛好葉雙龍可以聽見:   “你大兒子葉雙龍大人,發達了。隻要他回來,你這一家子就算是翻身,良田屋舍應有盡有,隻看你對他們好不好,其餘的話不多說,你知道該咋辦。”   “今天的話,敢露出去半個字,你媳婦兒、你兩個兒子和葉大人有血脈關係,估計不會死,找個地方養一輩子就是一輩子,你估計留個全屍都是僥幸,自己掂量!”   ···   緹騎大哥回來了,將一疊子錢丟給葉雙龍,等著葉雙龍下令。   葉雙龍看了眼這個家,看了一眼一口沒抽的煙:   “謝謝了,走吧!”   扭動鑰匙,點火,放手剎,起步,中興大皮卡發出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