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巴爾庫夫,傭兵王,自由貿易都市凱西爾城城主,全身滿是古銅色肌肉的光頭大漢。 曾經喬裝成戰斧手巴庫,和我在競技大會中並肩作戰,也曾經和赤發死神那巴爾一起,協助櫻將我從失控狂亂中救出。 性格就如同他打扮成的裸露上身肌肉,僅著一條短褲的巴庫一樣,極度地豪爽和乾脆,對我也十分友善,應該說,是很值得信賴的朋友。 要是以往,來到凱西爾城的我根本不會去住白老大常年包下的旅館套間,而是會直接找巴爾庫夫——他那裡的藏酒可是豐富得難以想象,可是……這次來凱西爾,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毫無顧忌地殺人——將會公然違背凱西爾城的法律。如果因此而與巴爾庫夫相對的話很是麻煩,所以我便索性不去找他。 不想,現在巴爾庫夫大叔倒是自己直接找上來了——唉,多管閑事。 那……要是他敢打攪我的話…… 殺了他? 我…… 恩……不會吧?大叔不僅僅是我,還是櫻的朋友,我怎麼能…… 要是他執意阻撓呢?你會殺了他嗎? 也許吧?協助非神協會的人都得死。 不擇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摧毀非神協會。 復仇,是沒必要計較感情的。 哪怕櫻因此難過你也會做? 恩……我會……恩?!“你……你?!”明明是我在獨自思索,怎麼會用“你”這個字? 像是和別人對話一樣。 緊張過頭了?哈!可能是吧。 自嘲地笑了笑,再用力攥了攥長槍,然後敲響了領主宅邸的門鈴。 現在是上午十點,領主會客時間——那該死的大叔應該從酒鄉中醒過來了吧? “羅克塔爾大人,”開門的是熟悉的白胡子管家,他很是恭敬地向我行了個禮,“領主大人已經在會客室等您了,”之後便垂手立在一邊,“領主大人吩咐說,要是您想在庭院裡多停留一會,請自便,他不會著急的。” 想給我時間懷念麼?還是那麼好心呢,大叔。 隻不過這份細心的體貼和那粗獷的外貌很不相稱就是了。 遙望了下庭院深處那隱約可見的石椅,心中微微一酸——那天,我和櫻就在那裡依偎著,然後…… “呼——”長嘆口氣,努力收斂起胸中蕩起的漣漪,我用力向前猛踏幾步,重拾不惜一切代價的憤怒之心,“不用了,走吧。” “是——” 。。。。。。。。。。 “來了?小子!接住!”一進門,披著藏紅色領主長袍,戴著假胡須的光頭就丟過來一個東西。 抬手接過,是一個瓷瓶,很有東方特色的那種——上小下大的兩個圓球連在一起,記得這是模仿東方一種叫葫蘆的植物做出來的,裡麵大多盛的是酒。 “白老大的酒,給你的,”巴爾庫夫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中的大橡木酒杯,猛灌了一氣麥酒,然後順手將酒杯丟進身邊的大酒桶裡——巴爾庫夫的會客室,與其說是會客室,不如說是個極度自由的酒吧,整個房間隻是靠墻擺放著幾張舒服的搖椅,每個搖椅邊都有一個碩大的麥酒桶,讓客人可以自行倒酒。至於巴爾庫夫本人,他大概嫌酒順著木塞口流出來太慢,故直接在身邊放了個完全敞開的木桶,隨舀隨喝。 “白老大的酒?”我一邊確認一邊打量著巴爾庫夫相鄰搖椅上的那個人——白色頭巾包頭,遮住上半邊臉的黑色怪紋麵具,裸露出的下巴很是白凈,似乎連胡渣都被仔細刮掉了。 另外,褐色獵裝下,他的手臂很細,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不斷把玩著一枚灰暗錢幣。 動作很穩。 “幾年前白老大送我的,”巴爾庫夫一如既往的大嗓門,“別嫌少,原本有十幾瓶,被櫻喝了一大半!她說這味道與以前和你在一起喝的味道很像——那天一起喝到最後,就剩這一瓶,她舍不得喝了。” 櫻留下的? 懷念地拔開瓶蓋,匆忙仰頭將酒倒入口中。 醇厚,香甜又輕靈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口腔,這是…… 幼時和櫻一起偷喝她母親早年釀下的酒的味道?! 熟悉的,令人懷念的味道。 離別,惆悵的味道。 那天,我第一次和櫻一起放肆地大笑,第一次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第一次近距離的聞到櫻那甜美的發香…… “喝那麼快乾嘛?又沒人和你搶!”巴爾庫夫的話語打斷了我如幻般的回憶。 不知覺間,酒瓶裡的就已經被我喝掉大半,辛辣溫熱的暖意自胸中升起,登時整個人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怎麼樣?和櫻說的一樣吧?”巴爾庫夫說著,咽下了羨慕的口水,“要不剩下的……” “剩下也不給你,”我沒好氣地回了句,“你不是和櫻在一起喝過了麼?還想要?來——給你!”最後這句我是對著那個麵具男說的,順手將酒瓶丟了過去。 麵具男伸手接過酒瓶,(我看得沒錯,他接住酒瓶的手很穩,力度也剛好,是個強敵)毫不猶豫地一乾而盡,“好酒!謝謝。” 聲音也很沉穩,不過感覺不到敵意。 “就這樣喝完了?也不給老子留一口?!”巴爾庫夫起身搶過麵具男的空酒瓶,倒著懸空舉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同時側頭伸出舌頭——終於,在不算漫長的等待後,他如願地等到了瓶中滴出的幾滴殘酒,“呼——舒服!” “紮希卡?”不理會巴爾庫夫的感嘆,我徑直問麵具男。 “嗯。”盜賊工會頭領紮希卡沒有否認。 “給我委托人的情報,否則……” “可以。” “可以?!”沒想到紮希卡回應得這麼爽快,我不禁都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沒開玩笑?” “委托人是非神協會的‘遲滯點’尼耶雷米,帝國特務科副科長,現用名歐瑪。” “……” “不信?” “這麼簡單?為什麼?” 紮希卡笑了笑,沒說話。 沒道理。要是能這麼輕易透露給我,何必去損失盜賊工會的乾部?而且委托人身份機密為盜賊工會第一優先順位,即便紮希卡是會長,怎能如此輕率地透露委托人的情報?不僅僅說出了委托人身份,連細節都…… 因為巴爾庫夫? 不可能,大叔雖然號稱是傭兵王,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的權力,充其量也隻是管理凱西爾的城主而已,至於大叔和紮希卡的私交——應該也不至於達到讓紮希卡這麼輕易出賣委托人的程度,畢竟盜賊工會以利益優先,私交並不會影響生意。 那麼,也就是說…… “盜賊工會也想和非神協會作對?”我接著發問,“想擺脫非神協會?” “嗬,”紮希卡微笑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你說的沒錯,”他轉臉看向巴爾庫夫,“這小子確實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