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要殺他?!他不是你的朋友嗎?!”忍耐許久的希絲提拉終於瀕臨崩潰了,“為什麼你下得去手?為什麼連你的熟人,忠誠的夥伴也下得去手?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啊!” 一邊任由眼睛逐漸失去光澤的老蘇克軟軟地癱倒在地,一邊冷漠地望著徒勞伸手想要將老蘇克從我麵前扯開的希絲提拉,“讓開!”我命令道。 “不……”希絲提拉留著絕望的眼淚,依舊在徒勞地伸手,可惜已經瀕臨崩潰的她,雙手無力地顫抖著,怎麼也使不上力,“別再傷害他了——他是你的朋友啊!” “讓開,”我繼續命令,“鬆手,不然連你的生命之力一起吸走!” “……”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嘴唇,滿臉畏懼的希絲提拉放棄似得猛搖起頭,“不……不……不!” “……” “不……不……”見我不回話,希絲提拉索性不顧一切地大喊,“你就吸吧!你就吸吧!連朋友都不放過,你還有人心嗎?!你還有人類的心嗎?還有嗎?!……受夠了……受夠了……受夠了啊!你要是想吸,你就吸吧!反正……反正……反正遲早我也會在你的劍下變成乾屍,遲早……乾脆現在就連我一起,連我一起!” “嗬……”輕嘆口氣,我放鬆力量,緩緩地將靈劍·夜雨從老蘇克的胸口抽出。 一瞬間,希絲提拉那琥珀色的雙瞳裡閃現出了驚訝與希望,但,隨即這份即將到來的喜悅再次變成了痛徹骨髓的絕望。 因為,此時沾有老蘇克血液的靈刃·夜雨,正直直地遞向她那不斷起伏的胸口。 “第一,這老頭不是我的朋友,”帶著充滿威嚴與殘酷的語調,故意無視那個倒在一邊,胸口一直汨汨流血的老蘇克,我冷冷地看向希絲提拉,“第二,我是主人,你是工具,沒資格阻止我;第三,反正你早就被盜賊工會處分了——你要是現在想死,可以。” “……”此時的希絲提拉麵如死灰,有如被狼咬斷四肢,靜靜等待死亡降臨的小羊。 “第四……”不理會她的沉默,我繼續將殘酷的事實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我需要生命之力,因為我要復仇。你竟然敢這麼大膽地想要阻止我,是真的做好代替老蘇克成為乾屍了嗎?”看著她那絕望的模樣,我忽然有了一種冷血動物特有的殘虐快感,忍不住在她的恐懼心理上又加了一塊砝碼,“可惜你變成乾屍後沒人幫我沙化了——到時候你的屍體就在這裡等著時間腐爛掩埋吧!” “不……不……不要……”想象自己即將和那些乾屍一樣變得惡心可怕,絕望至極的希絲提拉終於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有如斷線人偶般脆弱地跪倒在地,雙目止不住地流淚,想要出聲哀求,卻隻能發出嘶啞無力的呻吟,“不……要……” 呼……一點覺悟都沒有,這種脆弱的女孩怎麼會被盜賊工會收留的?搞不懂。 “那麼……”就在我準備收起威脅,想要俯身吸取老蘇克生命之力的瞬間,忽然發現我的前方,也就是希絲提拉背對著的樹林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那是一種隻有經常在戰鬥生死邊緣才產生的特殊感覺,一種……足以讓人心跳加速的慌亂。 “趴下!”帶著這聲本能的驚叫,我猛地向前撲去,將希絲提拉狠狠地壓在身下。 “嗖——!”弓箭特有的破空聲劃過,不等我調整好伏低的姿勢,“嗖!”又是一支。 第二支來勢更低,盡管我已經努力地將希絲提拉壓在身下,但脊背還是傳來一陣熟悉的灼痛,顯然,第二支箭擦過了我的脊背。 “抱緊!”也不管希絲提拉聽到與否,喊出“抱緊”的同時我摟住她,猛力向左滾去——左麵不遠處是一棵高大的橡樹,隻要滾到那裡—— “嗖——!嗖——!”第三支箭插入我剛剛躺倒的位置,第四支箭射中了我的右肩。 “滾過去!”一邊用力將希絲提拉向著橡樹拋出,一邊努力平躺在地,手中夜雨順著頭頂急揮——“嚓”射向我額心的長箭應聲而斷。 “趴好!不許動!”命令著安全到達橡樹邊的希絲提拉,我慢慢側過身,將受傷的右肩壓在身下,好讓拿著夜雨的左手活動範圍更大些。 飛箭,停了。 射手狙擊?警惕地觀察暗箭飛來的方向,我偷偷將左腕伸到嘴邊,服下護腕中暗藏的禁藥·無憂後傷口的疼痛立時大為減輕。“來!”沖著剛剛情急伏倒之時落下的天槍·伊莉絲微微動了動右手,伊莉絲聽話地飛入掌中。 運氣不錯,還好前陣子回憶和小露卡在一起的時光,同時也回憶起了那時小露卡手中天槍覺醒的經過——是沾染了我的鮮血後覺醒的,於是這段時間我便嘗試著不斷讓伊莉絲沾染我的鮮血,然後原本進入休眠狀態的伊莉絲,正好在這幾天有了蘇醒的跡象,雖然不能像小露卡那樣運用自如,但也能或多或少地對它下達簡單的命令了。 至於為什麼我的血能讓天槍·伊莉絲覺醒……算了……連櫻的師公白老大都搞不清的事我想也沒有用,總之,這段時間伊莉絲能回應我的呼喚真是幫了大忙了。 密林深處一片黑暗,靜謐得令人難受。 在觀察我?還是在切換狙擊點? 不管怎麼樣,就這麼呆在原地總不是辦法。 “主人……”毫無經驗的希絲提拉估計是此時發現身上沾上我剛剛受傷滴下的鮮血了吧?忙不迭地問,“您……受傷了?” “嗖!”又是一聲暗箭破空,正中希絲提拉藏身的橡樹。 “笨蛋!閉嘴!”借著這個機會,我一躍而起,一邊揮舞起長槍,一邊跑到橡樹邊,一把拉起希絲提拉,“快跑!” ——雖然是個笨蛋,但偶爾還是有些作用的。 射向希絲提拉的那一箭,讓我明白兩件事。 第一,希絲提拉所在的橡樹是敵人視野的死角,否則他不會僅僅聽到聲音就射箭。 第二,半天就這幾支同一方向上的來箭,說明這次的刺客人數不多,最可能的數字是一。 第三,從暗箭的來聲判斷,剛剛敵人的位置並沒有改變,也就是說,暗箭射出的方向是固定的,隻要沿著這個方向,我和希絲提拉應該有機會拋跑出他的射擊範圍,再不濟,也可以把他引到我能看見他的地方。 。。。。。。 “主人……怎麼辦?”一邊格擋著來箭,一邊快速地奔跑,不一會,我們已經跑到林邊,前方,是廣闊的草原,“沒地方跑了……”希絲提拉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緊張地看向我。 “繼續跑!”我不容置疑地推了她一下。 “跑?”不知目的的希絲提拉有些猶豫。 “跑!笨蛋!”不等她猶豫結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拉著她的手,再次向前狂奔,“又不是要你去做誘餌!蠢貨!” 敵人一直追著我們,我們卻看不見他,唯一的方法,是誘他到我能看見的地方——在短時間的奔跑中,我又確定了一件事:追擊者不是專業的弓箭手,雖然弓箭速度很快,準確率也很高,但他的戰鬥意識不是一般的差,以前的隊友紮姆卡曾經教過我狙擊的基本常識——哪裡有受過專業訓練的弓箭手像現在這樣長時間不換位置和方向,一直往死了追擊的? “呼,就這裡吧,”在一次回頭看見樹林邊現出的人影後,我停下腳步,一邊調勻呼吸,一邊趁著月光仔細觀察那個稍顯模糊的人影,“呆在我身後,”同時我還補充地命令希絲提拉,“傷不用你管!愈合很快的。” “是……”希絲提拉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原本就是不擅長運動的法師,在經歷了精神崩潰和長時間奔跑之後,光是站直身子已經很吃力,停下腳步後第一件事竟然是想努力地為我包紮傷口?多事! “跑了五分鐘,不錯啊!——羅克塔爾伯爵?你是不是該吃藥了啊?”迎麵的人影愈加清晰——那是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胖胖的身材,一身帝國公務員的藍底金邊製服。再走近些,可以看到他那和善的麵容,是那種讓人一見就覺得可以和他交朋友的類型。 可惜的是,他的身份注定了我絕不願意和他打交道。 “帝國特務科‘前’副科長歐瑪?非神協會‘遲滯點’尼耶雷米?我該叫你哪個?”我冷靜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