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你這個蠢貨!瑟雷斯汀!你這個蠢貨! 看著尼耶雷米急速失去生命力的雙眼,變為乾枯的皮膚,隻顧著宣泄怒氣的我不禁在心中破口大罵。 蠢極了! 多好的機會?怎麼不多留他一會?就這麼殺了? 蠢貨!蠢貨!蠢貨! 拔出夜雨,麵對這具已無生命氣息的乾癟屍體,我忍不住又將夜雨狠狠地插了下去! 蠢貨蠢貨蠢貨! 怎麼可以這麼快殺了他?怎麼能這麼快殺了他?! 一邊反復抽插著已經僵硬的尼耶雷米,我一邊在心中咒罵著自己。 混蛋! “主人……”身邊的希絲提拉怯怯地低聲喚道,“他……已經死了……” “恩?!”遷怒地狠瞪了她一眼,我大吼,“滾開!” “……”麵對我兇狠狂怒的眼神,希絲提拉畏懼地往後縮了縮。 那神情……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露絲雅,看見了一直膽小怯懦,小心翼翼呆在我身邊的露絲雅,看見了那個……每見這樣神情,我便憐惜不已的露絲雅…… “雷斯……你……還好嗎?”恍惚間,我又聽見露絲雅那關切卻又欲言又止的話語,“雷斯……” 雷斯…… 雷斯…… 雷斯…… 一絲溫情,一絲暖意。 有如一股微風,瞬間吹散了胸中的怒意。 “呼……”長籲口氣,稍稍收斂下心神,然後不抱希望地仔細檢查了下尼耶雷米這具乾屍。 和預想的一樣,擅長情報工作的他怎麼可能在身上攜帶能與非神協會產生關聯的物品? 可惜……好不容易有的線索,被我自己親手斬斷了。 不,就算他活著,應該也不會透露什麼吧?——我這麼自我安慰道——畢竟是搞情報工作的,他應該早就有了被抓後折磨致死的覺悟,剛剛雙臂被斬斷,被我踏在腳下,他不也是一點都不求饒麼? “算了,”我搖搖頭,命令希絲提拉,“把它處理掉。” “是……”希絲提拉不敢再多嘴,默默地舉起法杖,將尼耶雷米的屍體沙化。 下麵……是那個死掉的老蘇克,也要處理掉。 一邊揉著因吸收尼耶雷米生命之力而愈合的肩胛傷口,一邊往回走去。 。。。。。。。。。。。。。。。。。。。。。。。。 “這是……”看著地上長長的血跡,原本沉默跟上來的希絲提拉忍不住驚訝出聲,“他……沒死?”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我冷冷地回應了句,率先跟著血跡走了過去,果然,往前沒走多遠,在一個橡樹後,我們發現了隻身斜靠在樹邊,已經奄奄一息的老蘇克。 “啊?!伯……伯……伯爵大人!”一見到我,原本喘著粗氣等死的老蘇克全身立刻篩糠似地抖起來。 “還活著?——心臟是長在右麵?”俯身檢查了下他的傷口,左肺被夜雨刺穿,現在流血過多,顯然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難怪剛剛明明夜雨刺中你卻一點效果都沒!” “大人……大人……我不想死……救我……”老蘇克無力地抓著我的衣角,渾濁且失去光彩的眼珠卻習慣性地一轉,“對不起……呼呼……對不起……大人……我……我……呼……我對不起您……大人……”用力喘息了一會,帶著一臉懺悔的神情,他又說,“老蘇克我不該聽那個事務官的話,不該聽,那個事務官……他……他……他騙了我,是他要我裝成囚犯來騙你的……是他……是他……” “恩,我知道。” “啊?!您……知道……?”老蘇克勉力地笑了笑,“是的呢,什麼……什麼都瞞不過……伯爵大人您……那……那……您能原諒我嗎?原諒可憐的馬上就要死的老蘇克嗎?我……我……我……我不該背叛您的……不該……不該……” “好的,我原諒你。”我淡淡地回了句。 “那……那……那……”聽了這句原諒,原本已經朦朧的雙眼忽然閃出對生的渴望,老蘇克盡他最後的力量抓住我的手臂,“您……你原諒我了?那……那您救……救救我……” “我原諒你,但不會救你,”冷冷地回望著他那殷切的目光,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就算你不演這出懇求原諒的戲,我也救不了你——你傷太重,救不了的,” “你!”老蘇克愣了下,轉瞬間,企盼的雙眼發出怨毒的恨意,“你早知道我在騙你了?哈!你騙我!你也騙我!事務官騙我!你也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你們!你們!你們都在……騙我……” 說完這句用盡氣力的怨恨,老蘇克緩緩地頭往下一低,永久地失去了他那可憐至極的生命。 “明白了麼?”我側臉看看在一邊傻愣著的希絲提拉,“他隻是個老騙子,不是我的朋友。” “是……” “走吧,”我站起身,卻又稍稍猶豫了下,“要是你無聊的話……把老蘇克安葬了吧……我……在前麵等你,一會快點跟上!” “是……” 。。。。。。。。。。。。。。。。。。。。。。。。。。。 自凱西爾城一路南下,經過幾個市集小鎮,再穿過一段不甚遼闊的小平原,就來到一個可以與凱西爾邊的南特港相媲美的深水良港——塞拉港。 不同於凱西爾先有港口,後在港口邊建城的方式,塞拉港至始至終是以城港一體的模式發展起來的,大家依著原有的小港口建造房屋,再建造市集、倉庫和工匠坊,又逐漸有了維持秩序的城鎮守衛,最後,在聚集了足夠多的人口和建築以後,為防止盜賊們的入侵,塞拉港人又在城鎮外圍修建了不亞於要塞都市的堅固城墻。 經過一晝夜的趕路,我和希絲提拉來到塞拉港城墻邊已經是傍晚時分,當然,我也是故意準備在這個時間段入城——與尼耶雷米一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身上受了傷,麻布上衣上滿是已經凝固的暗黑色血漬,雖然用外罩鬥篷加以掩飾,但行走的時候還是很容易被人發現。作為城鎮治安不亞於凱西爾的塞拉港,自然會對染著可疑血汙的旅人更加仔細地盤問,雖說我隨身攜帶的貴族紋章可以讓我不至於被立刻監禁,但——總之會很麻煩。 另外,挑這個檢查鬆懈的時候進城還有一個原因。 “大人您問最好的旅館位置?”得了銀幣的城門守衛殷勤地指向城中,“大人您順著這條大路向前,過了市集後左轉,您可以看見一個帶有噴泉的廣場,再順著廣場對麵那條紅磚鋪就的路直走,盡頭靠海的方向,是我們塞拉港的貴族區,那裡有本城最大的旅店——踏舞之館,他們那裡的服務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好的,謝了,”微微向守衛點頭致意,然後帶著貴族特有的架勢緩步走上守衛為我指示的大道,由於夜色已然降臨,市集更是一片寂靜。在人影稀疏的市集上走了沒多久,便來到守衛說的噴泉廣場,不過,我並沒有順著大路左轉,而是轉向了右麵——那是一條由陳舊鵝卵石鋪成的,並不適宜車馬行進的步道,道路兩旁也盡是些連墻粉都懶得刷的平民小屋。 “主人……走錯了……”希絲提拉在身後低聲提醒,“應該走右麵……” “……”我不理她,徑自向著目標走去,繞過幾棟木質小屋,又穿過兩條幽深的平民街道,最終,在靠港口海邊的一角,到達了一座依舊高掛著耀眼門燈,不斷傳出喧鬧之聲的小酒吧——望礁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