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嗎?”眼前這個和白老大穿著同樣青衣,有著長長花白胡子老人問。 “老先生,請問您……是道師嗎?”我小心地問他。 “哼!”老人沒有站起身,仍舊坐在他那桌臺前,很是自負地指了指桌臺前掛著的一列字——鐵口直斷。 恩……他的意思是他是道師?鐵口直斷又是什麼意思? 嗚……雖然自認為從母親那裡知道好多關於東方的事,可真正接觸起來,還是有好多搞不懂的說。 我該繼續問他嗎?那樣會不會顯得很不禮貌? 膽怯地看看四周,陌生的街道上,身著東方服飾的人們人來人往,明明沒什麼人注意到我,但總覺得好尷尬…… “老頭,我們請問你是不是道師?”身邊的阿薩及時幫我又問了遍。 “……少年人!不知道‘尊敬’二字怎麼寫嗎?”老人斜著眼打量了我們好一會,慢悠悠道,“沒見過道士?老夫這副打扮你還看不出來嗎?鄔瘸子,‘鐵口直斷’!” 額……還是沒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道師。 不過感覺再追問一遍太不禮貌了,那就…… “鄔先生,”我微微向前彎了彎腰,謙卑道,“我們在尋找道師,可是聽說這裡隻有您是道師,可是……感覺又不大像……”稍稍猶豫了下,我確信眼前這個老人並沒有像白老大或是我師父白隨雲那樣的術力,於是接著說,“所以我們想問問您,您……是不是道師?” “哈!老夫在這裡擺攤數十年了,第一次有人懷疑老夫是不是道士!”不想鄔先生聽了我的話反而顯得更不高興了,“來來來,老夫免費給你們算一卦,給你們這兩個娃娃看看老夫是不是道士!” 算卦?這個師傅白隨雲講過! 那他真是道師? “好!算一卦!”我點頭回應。 “……” “……” “……” “……” “……你們……異鄉人?”彼此呆呆地沉默了半天,最終鄔先生忍不住問,“什麼都不懂?”說著他又仔細打量了我好一會,“看你確實是東方人啊?——不知道怎麼求卦?” “恩……我們不是……”我老實答道,“我們剛來這裡……什麼都不知道的說。” “哦!那難怪!”鄔先生笑了,“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什麼是生辰八字了?” “這個知道……啊!”回答了一半,我匆忙訂正,“人家隻是知道,可……不知道自己的……” 確實……我隻是在向師傅學習道術的時候聽師傅提起過,但關於我自己的生辰八字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那這樣吧,”鄔先生拿起桌臺上的筆遞給我,“你隨便寫個字,不會寫的話……諾!”他指了指周邊街道,“你看到什麼字照著寫一個。” “寫個字能怎麼樣?”身邊一直忍著不發言的阿薩再次忍不住問。 “老夫看她寫的字,就能猜出她的心事。”鄔先生白了阿薩一眼,然後對我抱怨,“小姐你這長隨好不懂規矩!” “我不是——!” “阿薩,你閉嘴!”不等阿薩辯解,我抬手製止了他,“說好了的,在外麵聽姐姐我的——不聽話我就收回道符了!” “嗚!”一聽聞要收回賴以和東方人交流的道符,原本想要向鄔先生抱怨的阿薩登時有如泄了氣的皮球般沒了精神。 “鄔先生,抱歉……他不懂這裡的規矩……” “沒事,”鄔先生一揮手,“你快寫吧。” 光憑我寫的字就能知道我的心思?這個是不是師傅提到過的測字呢? 一邊想著,我一邊用心地在雪白的薄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櫻”——第一次在東方,在人麵前寫東方字,還是寫最熟悉的為好,聽說東方人有句話叫“字如其人”,可不能因為字寫得不好丟人啊—— “姑娘你真的是異鄉人?”看看我寫的字,又抬眼看看我,鄔先生越發奇怪,“你的字寫得很好啊?(聽了這話我暗自鬆了口氣)沒幾年功底可寫不出這麼漂亮。” “您過獎了。”我努力回憶著師傅白隨雲的作風,謙虛道。 “嗬嗬……‘櫻’?寫這個字的人不多啊……”鄔先生一邊笑著一邊正過我寫的字,用手輕點著那張薄紙,隨口說到,“櫻……櫻……櫻……‘櫻’字左麵為一‘木’,良禽擇木而棲,看來姑娘你心中早已有了歸宿……”說到這裡,他抬眼看了看我身邊的阿薩,“恩……姑娘你這半邊‘木’雖正,下筆卻不甚有力,此人雖在姑娘你心中,卻飄忽不定,顯然你也不確定他現在的狀況,所以——應該不是你身邊這位。” 額……還真是…… 怎麼說呢……是被鄔先生說中了,但感覺說得好虛……和我們那邊用水晶球的占卜師說的差不多。 “哈哈……姑娘你別急,老夫才說了一半,”大概是我微微皺眉,有點不信任的表情被他看到了吧?鄔先生笑著將手中薄紙又攤回我麵前,“姑娘你的這個‘櫻’字,右麵為雙‘貝’加一‘女’,此二‘貝’壓在‘女’字上,頗有沉重之感——老夫沒猜錯的話,姑娘你來我們東方,心中一定有兩件重要的事要辦,這兩件事不僅重要,而且都是大到能將你壓垮,需要你付出全部身心的事。老夫說的對麼?” 說中了。 兩件事,一件是解開雷斯身上的巨龍詛咒,一件是打破束縛東方的蛋殼。 怎麼可能?就憑我寫的一個‘櫻’字?就能猜到我心中的歸宿,還能猜到我肩負的兩件事? “怎麼做到的……”我茫然又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鄔先生。 他這個一定是道術裡麵的“測字”了,怎麼這麼準?就像是直接看透我內心一樣。 “鄔先生,我可以寫個字嗎?”身邊的阿薩又一次忍不住插嘴了,“就一個字,好麼?” 最後這聲“好麼”,他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再試下也好。我沖他點點頭。 “老夫免費隻有一次……”鄔先生他話沒說完,阿薩便在桌臺上擺了一塊白銀(這是白隨雲白公子在我們來東方的船艙裡給我們備好的),於是鄔先生改口道,“好,你寫吧。” “好!”阿薩拿起毛筆——像拿鵝毛筆那樣拿在手裡,這笨蛋怎會用東方的筆?——然後在另一張薄紙上寫下了一個字——又一個“櫻”字。 也是,離開道符的輔助,他能說幾句蹩腳的東方話就算不錯了,哪裡會寫多少東方字?這個“櫻”字也是他照著我寫的字畫出來的。 “嗬嗬……又是一個‘櫻’字啊,想挑戰老夫麼?”鄔先生看透阿薩心思地瞇起眼,這次連薄紙拿都不拿,“字好醜……老夫也懶得給你細講,就按剛剛這位姑娘的路子吧——你這個‘木’離得太遠,示意你雖心有所屬但不在身邊,木生於水,你的那位心上人和水有關?(聽到這裡,阿薩的臉色都變了),同樣右麵是一‘女’雙‘貝’,可你這個‘貝’……下筆那麼重,少年人你就這麼喜歡姑娘嗎?—……喜歡的還不止一個,”說到這裡,鄔先生瞄了我一眼,“那麼多姑娘……最重要的卻隻有兩個,一個應該就是眼前這位小姐了,更重要的另一個……是那個‘水’姓女子?啊!你是異鄉人,那在異鄉也不是用我們東方的姓了,也就是說少年人你最重視的那個女子,和水有關?” 哇……這位鄔先生說得比我知道的還詳細吔!早就奇怪為什麼那麼熱情洋溢的阿薩不去主修火係魔法,偏偏選擇去做個水係魔法師,原來他心中真正喜歡的人和“水”有關! 嘻!看看眼前臉色鐵青的阿薩——應該完全被鄔先生說中了吧? “怎麼樣?二位?”鄔先生好整以暇地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現在相信老夫是道士了嗎?” “恩恩!信了!”我連連點頭,“信了哦!” “好,那你們找道士有什麼事?” “恩……是這樣的……”我拿出白公子交給我的白家玉佩,“我們在找白家……” “白家?什麼白家?”不想鄔先生隻是好奇地看了看那塊玉佩,一臉茫然。 “白家呀?道師白家呀?”我奇怪,“您不知道?我師傅說隻要給道師看這塊玉佩就知道的。” “白家?玉佩?”鄔先生努力思索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你是說幾個月前失火的白氏商社?” “恩,就是那個——”我點點頭,“本來我們是要去那裡的,可那裡都被火燒盡了……白家人也都不知道去哪裡了……所以我們才想找道師……我師父說他們白家在道師裡很有名,要是找不到白家,隨便找個道師,給他看玉佩他都會幫忙帶我們去找白家的……” “白氏商社在道士裡很有名?”鄔先生表情顯得古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怎麼沒聽說他們是道士?——啊?你在說一遍你們在找什麼?” “白家。” “不是,是那個……你說你們在找道士?” “恩,道師。” “道士?” “道師。”我不明白鄔先生為什麼對這個詞那麼在意。 “是……道士……嗎?”鄔先生在桌麵的薄紙上寫下“道士”這兩個字。 “是……道師……吧?”我跟著在薄紙上寫下“道師”,“這兩個不一樣麼?” “哈哈哈哈!”鄔先生大笑,“搞錯了搞錯了——老夫是道士,修道之士,姑娘你要找的是道師,降妖除魔的道術之師,同是修道之人,之間差別可大了去了!” “啊……” 找錯了啊…… 嗚……白期待了…… 那下麵該怎麼辦?找不到白家,也找不到能協助我的道師,在這片陌生的東方大陸,我還能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呀! “莫急莫急,”大概是我的表情變得很沮喪吧?鄔先生連連擺手安慰道,“陰差陽錯,姑娘你道師道士搞不清地找到老夫也算是緣分——因緣皆有天注定,你不是在找人嗎?雖然老夫不知道你要找的道師在哪裡,但,你不是寫了那個字了麼?還記得老夫剛剛怎麼說來著?‘良禽擇木而棲’,‘擇木’即為‘找木’木屬青龍,主東方,你要找的人——也可能是事——該去東方尋,在東方,一定能找到小姐你要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