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口,老鄭頭悠閑的點燃了煙蒂,微弱的火星在混沌的煙霧中顯得格外紮眼。 他將煙霧輕輕地吐出,看著它彌散在空氣中,卻無法將其抓住。 突然,一陣汽車轟鳴聲響起,伴隨著燈光闖入人們的視線。 一輛雷克薩斯RC停在了菜市場口外,車門打開,從車裡下來了四人,其中陳青煙先是將孟秋竫打量了一番,見對方並無大礙後,才滿臉不高興地看著老鄭頭。 老鄭頭無奈地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 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個殘命身,還是現成的,貨真價實。 陳青煙在心中冷哼一聲,打算等會兒再跟這個老鄭頭好好計較。 “這就是秋竫嗎?”高折亭邁著讓人羨慕的大長腿直接越過眾人走到孟秋竫麵前。 看著眼前穿著這身衣裝的孟秋竫,高折亭覺得他跟孟雲出特別像,女生版的孟雲出。 高折亭伸左手,展顏一笑:“我叫高折亭,‘折盡長亭柳’中的折亭,很高興認識你。” 孟秋竫沒有伸手,就看著高折亭的眼睛,好好看。 高折亭眨眨眼,孟秋竫才反應過來自己失了禮,連忙伸左手和高折亭相握,語氣有些歉意:“我叫孟秋竫,秋是秋天的秋,竫是立爭竫的竫。” 看著高折亭的眼睛,孟秋竫看到那眼底藏著一抹悲涼,或者說是惋惜。 孟秋竫看不太明白。 這時陳青煙左手搭在高折亭肩上,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這位是我們遠行的大人物,曾經追求過你爹。” 聽到這孟秋竫就明白了高折亭眼底那一抹惋惜是為了什麼,有些尷尬的把手抽了回來。 高折亭瞥了一眼陳青煙:你找死嗎? 可惜陳青煙假裝沒看見,繼續做著他的介紹:“他們兩個當年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若不是當初我及時救場,你……” “是人家夕照踩著你的臉來救場的。”高折亭毫不猶豫的揭穿了陳青煙的話。 對此陳青煙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反正情況都差不多,關鍵是要參與其中。 說實話,當年那場表白確實震驚了長城的許多人。 孟雲出的初吻差點被高折亭奪走,結果被剛回來、不知道情況的語夕照撞見,打斷了高折亭要強吻孟雲出的舉動。 嗯,孟雲出被打了。 雖然這讓躲在遠處觀察情況的長城眾人錯過了一個大新聞,但也間接地彌補了一點。 當時,眾人都這樣安慰自己。 然後當語夕照了解情況後,狠狠地批評了高折亭齷齪的想法,並堅定地站在高折亭身後支持她。 嗯,孟雲出當時挺懵的,畢竟他才是受害者,這種感覺確實不好。 一旁點著煙的老鄭頭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吃瓜不嫌事兒大。 可下一刻,這一滴血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正在抽的煙頭上,直接把煙給熄滅。 老鄭頭微微一愣的抬頭,隻見一個大約兩米直徑的、吸納著不同顏色的、類似於不規則多棱體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他身前。 老鄭頭愣了一下,身為一名神字強者,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缺隙為什麼會忽然打開? 而且,這個缺隙好不穩定。 有血色湧出,周全從中顯露出來,直接從上麵落了下來,壓在了老鄭頭身上,鮮血染紅了衣裳,凝結出的血滴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花。 周全已經昏迷了過去,但口中還是模糊的昵喃著什麼,像是做著什麼噩夢。 他身上的胸口處有著一道刀傷,血液從其中流淌而出,染紅了衣裳。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眾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孟秋竫一眼認出了周全。 這麼狼狽的,周全。 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她一邊小跑過去一邊對著陳青煙喊:“打120救人。” 孟秋竫這一喊也是把在場眾人給喊回神來。 “我車裡有急救箱,陳青煙你打120。”說著,高折亭已經跑去車裡翻找急救箱了。 陳青煙也是急忙打開手機撥打120。 跟來的兩個長城人員見局勢,立刻來到老鄭頭身邊輕力把周全從老鄭頭身上抬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孟秋竫跑到周全身邊後,也是蹲了下來,正打算做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應對這一情況的經驗。 好在高折亭在此時也是提著急救箱趕到了周全身邊,蹲下來打開急救箱,拿起藥物開始處理周全胸口處的傷口。 孟秋竫無法做什麼,隻能這樣乾等著。 強迫自己冷靜,可根本辦不到。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無法冷靜。 孟秋竫隻能在一旁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著周全的平安,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高折亭看了她一眼,覺得有些好笑,但想到一件事後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然而,她在用乾凈紗布用力按壓周全胸口傷口防止出血的時候還是出聲安慰說道:“放寬心,這小子命大,不會死的,現在他肉芽還在自己生長呢,過會兒送去醫院做個處理也就差不多了。” 孟秋竫聽到這話也是鬆了口氣,但還是祈禱著。 這從來都不是封建迷信,而是另一種精神寄托。 孟秋竫曾經在外婆進行手術時,也曾經在搶救室門口經歷過這樣的情景。那時的她感到無能為力。 有句話很好聽——醫院裡的墻比教堂聽過更多的祈禱,但是人們依然真誠希望可以減少那樣的局麵。 大概過了八分鐘,有著警報響起,紅藍的燈光是如此的亮眼,眾人齊齊扭頭,隻見一輛急救車前後各有一輛警車開道向這裡駛來。 醫生和警察趕到後高折亭趕忙退開讓醫生把周全抬上擔架。 看著急救車駛遠,有著兩輛警車為它開道,這是在救人,沒有人敢疏忽。 生命在國外或許如草芥一般,在國內有著法律和人民的意願以及強大的有力硬件,生命是絕對高尚的。 兩名警員留在菜市場詢問孟秋竫等人剛才的情況,並盡力做著應有的記錄。 實在是陳青煙的回答的有點太過於……神經病,扯著不知道哪個地方的方言,兩名警察也沒聽過,隻能高折亭給兩名警官做翻譯。 處在後麵的孟秋竫直到急救車已經離開了視線一會兒後才收回視線,但下一刻,她發現場中少了一個人——老鄭頭。 異場之中,總共分為兩個戰場,一個是天上的祝訸與海棠聯手拚殺吳歲月,另一個便是底下的眾多鬼神與在場的一軌進行廝殺。 天上是火焰渲染,地下是鮮血鋪開。 各自為戰,卻都隻為生字。 在地麵上的戰鬥不乏有聰明的人借助那些鬼神們對戰異鬼造成的空隙穿過異鬼們的防線快要來到缺隙麵前,結果在那缺隙麵前竟然還有五隻高狀的異鬼看守。 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的命就直接消失在了這片世界。 他們的死也讓眾人明白,這局麵已是不死不休,反而更加拚命的反抗。 有些人甚至還組成了小隊相互配合進行廝殺。 在這座絞肉場中,虞夢領著項生戎來到了一處廢墟前。他們在一堆亂石塊中尋找感應,然後虞夢將一些石塊扒開,顯露出其中埋藏的人心。 虞夢心中略感寬慰,於是迅速將匕首撿起。然而剛拿起匕首,一把刀便橫在她的脖頸上。 “別拿東西。” 說話的是老鄭頭,他臉上寫滿了鎮定,左手握著刀,右手則扼住了項生戎的喉嚨。 項生戎竭力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的力氣仿佛一個小孩般微不足道,根本無法從老鄭頭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虞夢隻好將剛挖出的人心重新放在地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身處此情此景,她隻能任人擺布。 老鄭頭這神字的水分有多大,可以說沒有一點水,隻殺不渡。 “嗯。”老鄭頭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你也別覺得不服。” “不敢。”虞夢實事求是的說道。 可下一刻,一股威壓直接將她死死的摁在廢墟之上,她想要反抗,卻完全力不從心,感覺身上像是壓著數萬座大山,連呼吸都已變得困難。 我讓你說話了嗎? 老鄭頭這一舉動,無疑再次彰顯了他的霸氣。 他可以是慈祥長輩、勤勉的早餐店老板、拌嘴的忘年之交,亦或是帶著點小脾氣的朋友,然而他同樣也可以是令人恐懼如斯的‘神字’。 “這份機緣已經是他的,你若敢動一下,便死。”老鄭頭說道。 “轟” 又是一陣火焰轟鳴,鋪天蓋地的烈焰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血紅,湧動的火浪宛如潮水一般。 在那火焰之中,有三道身影在其中穿梭,彼此之間迅速廝殺。 老鄭頭仰頭望著那片戰場,沒來由的嘆了口氣,把項生戎扔到一邊,蹲下身將人心小心翼翼地捧起。 “記住我剛剛說的話,別去動這份機緣。”老鄭頭又警告了虞夢一句,隨後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那股威壓隨之消散,虞夢也鬆了口氣,強忍著突然恢復自由的欣喜,走到項生戎的身邊。 還好,他隻是暈了過去。 沒有多餘的猶豫,虞夢直接背起項生戎,想要尋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等到外頭的風波結束。 當虞夢第一次看到老鄭頭出現時,她就已經明白了這趟水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渾濁許多。 天空的戰場比想象中的還要自命,祝訸與海棠一刀一劍,相輔相成,利用自己的戰鬥才華與吳歲月打的有來有回。 當然,他們還是被壓著打。 當年的黑白雙相的戰鬥才華和戰力不知比兩人高多少也隻能憑借自身優勢斬斷他的一條左臂,如果不是浠泂羕,兩人也是必死無疑。 在這場戰鬥中比的就是磨,吳歲月要磨掉時間,之後便可以一拳定勝負,而祝訸和海棠也是要磨時間,看會不會有意外登場。 祝訸一刀斬出,雪白之中落了個人間月,帶起了火鳳,燎原之中卻顯孤寂。 吳歲月並沒有避開,而是右拳打出,迎向火鳳。 有著拳風鼓蕩,火鳳長鳴,拳風與火鳳同時被震碎,刀光化作人間月,繼續向斬去吳歲月。 在同時,海棠也遞出一劍,明月襯托之下,有瑕疵為弦。 劍光揮舞,補全的那份瑕疵,人間滿月,望家團圓。 待有桂花香,望月團圓時。 一劍斬出了桂花香,一劍圓了玉盤。 對著人間月,吳歲月隻是站著,隨後出拳——攝忽。 人皆是望家團圓,可世俗之事,牽扯自身,愁容不止半點,世俗連累,何時能夠歸家呢? 回不了家,隻能望月。 因為此間月,天下人共見。 這一拳,撞碎了人間月。 直接逼退了一劍而來的海棠,海棠倒飛出去,猛的噴出一口鮮血,盡力穩住身形才勉強安穩的停了下來。 而拳風卻沒有消散,直接砸向了祝訸。 麵對這浩大的拳風,祝訸隻能緊握住手中的刀,身上有著風吹起,附著在刀上的火焰開始飄蕩。 正準備揮刀,身前卻是忽然出現了——個人。 他一身灰色衣裝,裝扮的嚴嚴實實,除了頭部,頭部以下的部位全部都用衣服給遮住。手的話也是套了個黑色的手套。 他伸出了。 左手。 拳風緩緩停了下來,然後便徹底消散了。 簡簡單單,就如拳風兩字中的風一樣,是微風,隻是吹過。 祝訸看到了來人也是鬆了口氣,終於來了。 那陣風已徑消失了,火焰也收了起來,祝訸立刻將橫刀收起。 吳歲月見到老鄭頭這是二話不說扭頭就跑,打不過。 很現實,哪怕心中有著不服氣,它也絕對的存在。 吳歲月很果決,所以他能活的比許多鬼神更久,當他看到老鏡頭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他不可能殺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是一個已經站在頂峰的神字對下麵的絕對碾壓,生死之間有大機緣,可在這種碾壓下,唯有死。 老鄭頭已經不怕死,他可還是怕死的,俗話說的好,狠的怕橫的,橫的怕傻的,傻的怕不怕死的。 老鄭頭抽出了他那把雪白的刀,很緩慢,哪怕吳歲月已經跑了,但他也依舊緩慢。 一把刀,要磨多久? 一年?十年?百年? 四百年! 數不盡的春夏秋冬,解不完的世俗恩怨,說不了的心中鬱悶。 這一刀他隻磨了的六十二年,六十二年有多久,普通人已過半百之年,生命早就過了半束光陰。 太久了! 多少人為一事生死憔悴,多少人為一事萬般不悔,多少人為一事滄海桑田。 可是太多人了,是為了所謂的榮耀,所謂的家門傳承,還是為了所謂的……世道。 周全不知道他的故事,鬼神界也有很多人不知道他的故事,他的故事就像是一碗酒,飲過之後隻有自己回味,才能知曉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 雪白,不隻有雪,還有很多美景,隻可惜,他沒看過。 亮出了刀鋒,像是時光,摧殘了一切,但也隻亮了刀鋒。 神通——鬥轉星移 可以在空間上進行類似於魔方的轉換。 早已逃離的吳歲月忽的又出現在了場中,眼神充滿了驚恐。 刀鋒斬來,吳歲月被迫出拳反擊,可惜他有史以來引以為傲的神通和攝忽卻是被那隻亮出一點的刀鋒摧枯拉朽的毀滅了。 神通——雲裡霧裡 吳歲月果決的再次把雲裡霧裡套用在自己身上,希望和之前一樣,以此來躲過這一殺招。 可正如命運一樣,一切不由你定。 他親手感受到了自己身體慢慢的消散,一點一點,像是在經受著極快時間裡的淩遲。 不過一念之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吳歲月已死。 塵歸塵,土歸土。 這一回倒是有風吹起。 老鄭頭輕輕一招手,吳歲月的命身便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身前,隨著他指尖的靈光而舞動。 那光影閃爍,似是虛幻的夢境,卻又真實存在於這一刻。 世間萬物,求那真假,到最後,求那真假。 這是命身,但由於吳歲月已死,命身已經損失了半根靈性,隻能叫殘命身,叫的更準確一點應該是半殘命身,因為雖然這半殘命身少了半根靈性,還是有著獨立的靈性,需要經過淬煉才能形成殘命身。 隨著指尖流淌的半殘命身不斷的被壓縮,不斷的凝聚為實體。 可是剛壓縮到一半的時候,半殘命身突然開始暴動了起來……被老鄭頭重新一巴掌給拍碎了又重新凝聚。 最終凝聚成一個雞蛋大小的白雲狀的小物體,老鄭頭才心滿意足的將殘命身收起來。 畢竟也不能讓陳青煙白乾活吧。 收起來之後老鄭頭才轉頭看向祝訸和海棠,祝訸和海棠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老鄭頭也不含糊:“你們自己打,我就不帶你們出去了,加油,努力。” 說著,老鄭頭還給兩人比了個YES,沒等兩人說話他便直接離開了。 祝訸海棠兩人就像是吃了蒼蠅屎一樣,自己打生打死的結果打完了這一局你告訴我還要接著打,馬的。 看了下麵的局勢,空中的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直接盤坐在其中開始調勢。 反正我們已經打完了,你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