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睹警察將人全部帶走審問後,周全才轉身離開。 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後,他坐了進去,開始回想囚徒資料上的一個名字,決定親自去求證。 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給對方,然後閉上眼睛靠在出租車座椅上休息。 當他醒來時,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下車後,周全看著眼前的小區,向前走去。 小區門口的保安大爺悠閑地坐在躺椅上,瞥了一眼來人。 門衛名叫鄭衛國,是這個小區業主的親戚,周全每次來這裡都會看到他,對方也會和他打招呼。 周全微笑著問:“大爺,我老師在這兒嗎?” 鄭大爺打趣道:“喲,怎麼有空來這裡?” “嗯,大爺,我老師還在嗎?”周全說道。 “啊,你老師?”大爺回答道,“前三天不知道犯了什麼抽,這幾天好幾個人來見他,全部都是當官的,我看官職應該挺大。” 周全心中一緊,麵容毫無變化,繼續扯著微笑說道:“我不知道,老師沒有和我說過。他隻叫我來這裡找他。” “這樣啊!”大爺左手摳了一下牙縫,向小區裡指了一下:“那進去吧,記得把你背上的那把刀放在外麵。” “謝謝。”周全隨聲謝了,將白首放在保安室裡,然後走向小區裡麵。 他直接坐電梯到達了第十五層樓,在一家門口敲了兩下門。 “誰啊?”裡麵有聲音傳來。 “老師,是我。”周全回答道。 對方略為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說:“進來吧,門沒鎖。” 周全徑直走進小區,然後開門走進了房間。 房間裝飾簡約,在寬敞的客廳裡隻有幾盆盆栽,種植著綠蘿和吊蘭,沒有椅子和電視,隻有茶桌和櫃子。 一切顯得十分簡潔,宛如新的一樣。 卡默就在這裡,身穿白色衣服,靜靜地注視著他。 周全走了進來,關上了房門,兩人對峙著。 卡默開口道:“我原本以為我們再一次相見,會是在開學。” “現在你也可以講課,就當開學了。”周全從容不迫地回答,“您不是經常隨時隨地給我講課嗎?” 卡默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撲嗞!”他忽然笑了:“你猜到了?” 他很早就有準備了,從他把《解六》和骨哨給周全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不過他以為周全應該不會這麼快猜到。 可是他低估的世界,低估那個一,能做出的讓步。 周全眼中帶著怒意,又有著一絲掙紮。 之前在囚徒資料裡麵,那一個名字,名為卡默·塔莫正夫·太亞斯,囚徒新生:導師。 一切像是玩笑,可周全需要去證明這是一個玩笑。 他想過很多談判方法去求證,但最後,他選擇了最直接的直麵求證,而卡默,從未隱瞞。 太陽懸掛於高空,灑落的光芒折落在這世界。 光芒恰好把他們兩個分開。 卡默的背影是黑暗,他的前麵是光明。 周全的背影是光明,他的前麵是黑暗。 如同一抹戲劇性的油畫,充滿了絕對設計的邏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周全開口問道。 “我為什麼?”卡默臉上出現了一種“你為什麼會這麼說?”的表情,隨後便是恍然大悟,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怪不得。” 周全不明白卡默為什麼忽然會變成這樣。 卡默隻是笑了一會兒,便停止的笑容,他看著周全,眼神中滿是信徒的驚嘆:“我為什麼選擇你?你應該去問問語夕照,她或許會給你答案。” 隨後卡默換了一副唏噓的表情:“她在養龍,而你,是那……” 突然,卡默的身體猛地向周全撲來。 顯現出的手臂青筋暴起,充滿無與倫比的力量。 周全心念一轉,白首瞬間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人心的第四個作用,心念相通,無所不至。 心中惡蛟煞惡騰海,翻倒無盡黑浪。 修長的白首有著充滿寂靜的死寂感,但在這戾兇之下,它已成了一把戾器。 刀光成影,直擊迎麵而來的拳頭。 無風成蕩,兩人各分步退開,四周的東西卻是無一損壞,甚至連地板也不見一絲裂縫。 這當然不是兩個人戰鬥力弱的原因,而是這房間已成異場。 兩人沒有繼續其他動作,各自站在原地,卡默看了一眼周全手中的白首,心中不免有些驚嘆周全的運氣。 原本他估計周全想要把人心開發到第四層至少也需要兩年的時間,結果周全直接出乎意料的不到半個月便已經把人心開發到了第四層。 真不愧是最接近祂的人。 想到此處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嫉妒,這等運氣,當真是要讓那些努力埋頭之人遙不可及。 “你很好。”卡默緊盯著周全的眼睛。 兩人都是處於隨時動手的猛獸,一有疏忽對方便會拚死咬住。 周全緊握著手中的白首,心中不敢有一點大意,剛才卡默打出的那一拳現在還震的他的虎口有點痛。 “你要不問問其他的問題?”卡默緊了緊衣袖,仿佛毫不在意周全的警惕。 “沒有了。”周全淡定的說道。 卡默將衣袖拉好,左腳轉換到右腳後,麵神居高不傲:“長城,還殺不了我。” “嘶。” 刺耳的聲音響起,一道紅影刺破了這虛幻的空間。 “不盡長風笑,誰敢堪長夢。” 血紅的槍宛如凝固的血液,斑駁卻不失鋒利,猙獰卻不顯邪惡。 點點血液飛濺,宛如斷裂的珠鏈。 握住長槍的手瘦削而修長,骨節分明,因為用力而顯現出淺淺的筋骨。 黑色長發飄逸,不羈的臉龐嘴角帶著一副不服來戰的意味。 槍名長風笑,人無姓,名長風。 槍尖直指卡默,長風正麵迎擊卡默。 卡默身體向後一躲,長槍緊貼著他穿刺而過。 槍尖抵達地板,碎裂的紋路斑斑點點。長風手臂突然青筋暴起。 一擰,一挑,長槍翻轉,再次刺出。 卡默出拳應對,將長槍挑翻,隨後踢腿向長風砸去。 長風左手撐地,手中長槍一轉,直刺卡默的腿。 卡默不得不將左腿收回。 長槍拄地,長風憑借臂力翻身而上,隨後腳踢槍尖,風聲呼嘯。 再次緊隨而上,頗有一副你逃我追的意味。 像流氓一樣。 卡默無奈,翻手上挑,一巴掌拍在槍尖,力道之大連長風都握不住長風笑。 長風笑脫離長風之手,直接化成血珠懸浮在空中。 長風見狀,不禁感到牙疼,似乎玩脫了! 卡默帶微笑的看著長風:“小夥子,要是陳青煙來的話我肯定是要跑的,可是什麼讓你覺得,你們長城隨便來幾個人就可以打嬴我?” 長風沉默了兩秒:“我們玩的是群毆。” 卡默臉色瞬間變化,一時間又有十幾名和長風穿著同樣衣裝的長城人員出現在場中。 長風大喝一聲:“給老子揍他。” 卡默想要掙紮,很快,就被人壓在下麵出不來了。 “疼疼,你們不講道理呀!一個老人家你們還讓這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壓在我上麵,我告你們。”卡默疼的喊的出來。 這是真的痛。 長風臉上一股驕傲的神色:“記住,我們長城打架打的過的叫單挑,打不過的就叫正義的群毆。” 卡默聽到這話臉都黑了,神經病啊!臭不要臉的! 長風直接從背後拿出一個手銬,“哢嚓”一聲直接把卡默手給銬上了。 “帶走。”長風大手一揮,宛如得勝將軍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贏了呢。 路過周全時,長風一臉笑嘻嘻的跟周全打招呼:“兄弟,話不多說,我叫長風,在這一塊你要有什麼難處直接跟我講,保證幫你擺平。” 周全撇眼看著裝逼的長風:“我鄭王山徒弟。” “咳。”長風瞪大雙眼偏頭看向周全。 “我的刀是葉寒春給的。” “呃。”長風表情跟吃了屎一樣難受:“兄弟,以後我要是有事你要幫我啊。” 周全震驚了,能屈能伸,是條漢子。 旁邊的隊友紛紛轉頭捂臉,我不認識他。 長風是前四年進入長城的,天賦很好,是兩百多位新血液中最有可能成為正統的。 但就是有個缺點,太不要臉。 導致遠行的那些人物一致認為這家夥應該扔到海外去,惡心惡心敵人。 本來這個決定也快通過了,結果陳青煙不和眾人商量連夜把長風打暈綁到了閩域,拜金槍王摧異為師,據消息稱當時的王摧異是拄著柱杖教的。 後來王摧異出麵:“沒錯,某位陳姓男子萬分可惡,給我一個兩百歲的老人十個大逼兜。” 後麵出麵譴責長城:“你們知道十個大逼都對我一個兩百歲的老人有多麼大的傷害嗎?” 總之陳青煙被關了幾天禁閉,長風這事也是定的下來。 長風出關後,雖然還是當初的鬼字,但青儒李曉卻說長風此後若是不死,天下槍之風彩,可再續五百年。 眾人原本是不相信,直到長風連續單挑除了長城之外的九大組織的第一天才無一敗,還讓人知道了,長風的風彩。 也讓人更多感慨,長城的氣運,當真是,自取天下。 原本眾人以為長風出關後會被陳青煙委以重任,結果卻是被閑置在一旁,統領一個九人小隊,有什麼騰不出手來的事才安排他們去做。 至於為什麼他打不過卡默,人家卡默是半隻腳卡在了神字,長風本身占據風彩,自然需要沉澱,所以實力什麼的差距自然就擺在那。 “你有沒有想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就是一個棋子而已。”卡默開口說道。 周全看著他的眼睛,其中的意味懂不懂,但也不必懂。 “啪”長風一巴掌拍在了卡默腦袋上:“老玩意話這麼多,不怕把氣給講沒了。” 卡默一臉的高深莫測。瞬間被長風給打沒了,他發誓,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一定要把長風的腦袋給擰下來當球踢。 “走了。”長風揮手告別,帶來的一人也是離開,但都一一跟周全打招呼再見。 等到所有人都走後,周全扭頭,眼神不明已行,不明己身。 白色的房間宛如天上的白雲,點點綠植將這片天堂拉回人間。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點點魚鱗,點點光明。 周全邁步在這個房間裡走著,最後來到一處房門前,房門敞開著,仿佛隨時歡迎他窺見裡麵的世界。 裡麵隻有一張彩色的遺照。 照片中是一名圍著紫色圍巾的女子,臉上洋溢著笑容,眉眼彎彎,雖然稱不上美麗,因為她的左臉長著一塊很大的黑斑,破壞了她的美感。 然而她依然笑得很開心。 這張照片拍攝於2015年,在天安門廣場,照片中的人叫韓書,是卡默的妻子。 周全拱手施禮,對著照片上的人。 隨後,周全並沒有繼續再走下去,站在房門前,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充滿白色的夢幻,然後關上了門,轉身離開。 他沒有停下腳步,仿佛他的人生前二十年都在按著緩慢鍵,但現在,他按下了快播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