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之後，一股溫熱的鮮血灑在了慕容淵的臉上，他看到老者不停顫抖的身體，張開雙手把自己護在身前。老者臉上充滿了驚恐與恐懼，雙眼瞪大，直直盯著胸口穿出的刀尖。他嘴色發青微微顫抖著，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無法發出聲音。 　　“砰！”那叫做席子的怪物咆哮著跳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它身上的火苗隨著它跳入水中而熄滅。 　　席子激起的水花在半空如同暴雨般灑落，水麵上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席子猛的朝河底遊去，形成了股股暗流，慕容淵離著席子落水點不遠，他隻感覺腳下一滑便被巨大的暗流包裹著拉入水底…… 　　彌提悲一隻腳踩著老者溫熱的屍體，一隻手抽出彎刀。他朝著水裡吐了口唾沫對著周圍人惡狠狠的說道：“沿著河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左賢王！”手下們領命拍馬疾馳而去。 　　———— 　　朔州，懷苦鎮，十裡河灘。 　　傍晚的夕陽灑下金色的光斑，映在河邊的水麵上。清風輕拂，河麵上泛起的漣漪像是無數小金蛇在舞動。 　　河邊的土道上出現成群結隊衣衫襤褸的人，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臉菜色骨瘦嶙峋的。 　　人群中一名長相尖嘴猴腮的中年瘦子，他那一雙狡黠的小眼睛正盯著河岸，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一陣小跑的跑向了河邊，半炷香的功夫後，他手裡捧著快爛成布條的紫色蟒袍跑了回來，他懷裡還有一雙精美的官靴。 　　瘦子此時臉上樂開了花，他跑到一名看起來十分壯實的村婦旁邊，“孩子他娘！妳快來瞅瞅，這是什麼料子？摸上去好滑啊！” 　　村婦橫了他一眼一把從他懷裡搶過蟒袍，拿在手裡使勁擰了擰蟒袍上的水，又甩開抖了抖。 　　村婦白了瘦子一眼，“這哪來的？” 　　瘦子似乎十分懼內，隻見他畏畏縮縮的指了指河邊輕聲說道：“河邊有個死了的大胖子，從他身上扒下來的，他又胖又白，生前指不定是個什麼官老爺。” 　　村婦沿著瘦子手指的方向眺望了一下遲疑道：“你確定是死了？” 　　瘦子見村婦不信他，便一跺腳著急的說道：“孩子他娘！可不敢懷疑我的人品吶！現在咱們燕地戰火連連，河上漂下來個死了的官老爺，這有什麼稀奇的？”說著他就脫下自己磨的快要見底的草鞋，準備換上懷裡的官靴。 　　村婦聽後不覺點了點頭，她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紫色蟒袍發出一聲舒服的“嗯！”聲後說道：“嗯，柔順。”他又揉了揉說道：“嗯，親膚。”他眼睛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她提起蟒袍，指著胸口的圖案沖著旁邊的瘦子問道：“這繡的是個啥啊？” 　　瘦子側著頭端著下巴看了一會，他慎重的點了點頭道：“這是...這是一隻泥鰍！” 　　村婦聽後白了他一眼：“瞧你那點出息！你個殺泥鰍的看什麼都是泥鰍？這分明是大蚯蚓！” 　　瘦子聽後摸著後腦勺笑了起來，“孩子他媽，妳說的對！妳說什麼都對！你是這個！”說著他對村婦豎起了大拇指。 　　村婦黝黑的臉上浮起一片殷紅，她扭捏作態一拳輕輕的捶到瘦子胸口，嬌聲嬌氣的說了一聲，“討厭！”此中百般滋味也許隻有瘦子才能明白。 　　突然不遠處戰馬嘶鳴聲響起，一群頭戴輕盔，身著輕甲的騎兵疾馳而來。瘦子和村婦二人趕緊將蟒袍與官靴脫下藏到身後的包袱內，不一會幾人就被數十名輕騎團團圍住。 　　猴子被這場麵嚇的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自己一行人晝伏夜出就是怕遇上胡人被擄了去，這眼看著要到懷苦鎮了怎麼就遇到了兵匪了呢？ 　　旁邊的黝黑村婦比她那夫君冷靜不少，她看了看騎兵手中的旗幟長長的出了口氣。一麵黑色的旗幟迎風飄揚，上麵書寫著一個大大的魏字！這打扮不是胡人，又有魏國的旗幟，這應該是懷苦鎮的守軍。 　　為首的一名軍士在半空中打了一個鞭響，指著村婦眾人慵懶的開口問道：“哪來的亂民？” 　　村婦沖著軍士笑了笑開口說道：“官老爺，俺們不是什麼亂民，是邊境青牛村的村民。邊境上現在亂哄哄的，時常有兵匪出沒，俺們尋思著來懷苦鎮的姨夫家住一段時間，等燕地那邊安定下來再回去。” 　　為首的軍士聽村婦鎮定自若，對答如流便打了個哈欠，他用手中的鞭子指了指眾人十分隨意的說道：“留下一個人，明天晚上祭山神，其他人趕快投你那姨夫去吧！莫要耽誤了時辰，眼看要關城門了。” 　　“祭山神？祭什麼山神？”瘦子站起來眨巴眨巴眼說道。 　　那軍士不耐煩的發出“嘖！”的一聲，“是我沒說明白，還是你們沒聽清楚？”他又一字一字的說道：“我說留下一人！祭山神！明白嗎？” 　　瘦子一聽苦著臉跑上前，又從兜裡掏出一小摞銅錢舉在軍士麵前哀求道：“官老爺，我這一大家子，缺了誰都不太好，您看是不是通融通融。” 　　那軍士皺著眉頭看著瘦子手中的銅錢，找書苑 www.zｈaosｈuyｕaｎ.cｏｍ 上麵磨損嚴重還帶著泥漬，隱隱還有一股子魚腥味。 　　“啪！”軍士一鞭子抽在瘦子臉上，頓時就見了紅，一條長長的鞭痕從瘦子的額頭斜著拉到下巴。 　　軍士“鏘！”的抽出腰間長刀沖著左右大聲喊道：“流民作亂，列位隨我沖殺！” 　　周圍騎士也紛紛抽出長刀大聲應道：“謹遵將命！” 　　村婦上前一把拉住軍士胯下戰馬的韁繩，她大聲哭喊道：“使不得啊！官老爺！我們不是亂民！”戰馬被她死死拽住，一時間軍士竟拗不過這村婦的力氣。 　　軍士不想掃了顏麵順勢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開口道：“我也不願意這樣做，老子今天搜了一天，就差一個人交差！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村婦眼淚在眼睛裡麵打轉，她不停的打量著自己身後的家人。 　　瘦子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他突然舉著手站了起來大喊道：“官老爺！我知道哪有人，可以給老爺您交差！” 　　軍士聽後把刀從村婦肩膀上拿下，搭到了瘦子的肩膀上看著他，“說！” 　　瘦子激動的指著河邊大聲喊道：“那邊，有個人，生的是又白又胖，山神爺爺一定喜歡！”說完他拉著村婦就要朝河邊跑去，可剛剛邁開步子旁邊的騎士卻未讓開身子。 　　那騎士看了看軍士，軍士沖著他點了點頭，騎士才催馬讓出了通路。 　　瘦子帶著村婦風一般朝著河邊跑了過去，不一會他倆一前一後，抬了個隻穿著內襯，滿身滿臉全是淤泥的人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