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雨水澆在頭上,村裡的老人相信,這樣會使孩子洗去稚氣,也可以洗去身上的“汙濁之物”。 這樣的儀式由村中的祭司執手,通常在新的一年裡,宣告這些孩子成年。 北方的偏遠山區,思想以及物質的落後與不流通,讓這裡的人們不得不去相信某些莫須有的神。 這些神大多來自於這些祭司口中,而這些祭司,無非是更加聰明,懂得如何騙人的流浪漢罷了。 或許是日久生情,老李已經在這座村裡生活了近四十年。他不知道他已經騙了多少人,又撒了多少謊。 村中的某些人雖以知道他隻是個騙子,但仍舊沒人拆穿他。拆穿他?隻是讓苦難的生活再陡增更多的痛苦罷了。 一天清晨,老李獨自舀起一碗雨水,澆在了自己頭上,緩步離開了村莊,他的步伐很沉穩,他懷中的孩子睡的很香。 如果可以洗去的話,他已經不想再當騙子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贖罪了 ——引子 雨夜,深秋。 一束手電的光,穿透雨色林蔭,破碎的照在山林中。 夜晚的山林總令人緊張,老李緩步走在石板路上。 各種蟲子的鳴聲回蕩在耳邊,透出了些許生氣。 黑暗中,石板路總在一直向前延伸。 老李沿著標記,逐一檢查著昨夜放置的捕獸夾。隔著十萬八千裡的政府隻需一聲令下,就能把這些偏遠山區人們賴以生存的獵槍悉數上繳——那些不諳世事的官員也就隻會動動嘴皮子了。 老李也隻能偷摸著放點捕獸夾,以謀求好運光顧。 “好運”確實光顧了。 一名嬰兒……就放在石板路的邊側。 他一動不動的,毫無生氣。 老李驚了一下,但還是快步抱起他,跑下山去。 火堆旁,老手托著那嬰兒,火光映照著他那毫無生氣的臉。 “可憐的孩子。” 他在喂了那孩子一點水之後,剩下可做的便隻能是祈禱了。 那孩子的麵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也許這也可以算個奇跡。 他睜眼了…… “奇跡。”除了吐出這兩個字,老李已是說不出話,那火堆的火苗,似乎也越簾越高。 不知是為何,老李似乎眼裡含滿了淚。 他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將門輕關起來。 掀開墻角一側的磚,隨著塵土的帶出——一疊厚厚的鈔票。 “這已經是第四十個年頭了吧,攢的錢倒是不少了。” 這些錢來自於茶葉的售賣,時常會有經商的人穿梭於大山之間,向山村的人收購炒製好的茶葉。茶葉經過他們的手,又會去到這個國家的各處。 老李倒是與村中的村民學習了不少的采茶、製茶的技藝,他已然逐漸融入了這個村莊。 在這雲霧繚繞的山間之中,這個以打獵為主的村莊頑強生活了下來。 若不是有種植茶葉的基礎,禁槍之後不知該怎麼生活。 山下的集市離村莊有三四個小時步行的距離,隻有在特定的日子,村中的人會集合去用茶葉換來的錢購置生活用品。 老李也時常會下山,幫助搬運一些輕巧的食品、乾貨,這時他的心裡總會輕鬆一些,像是懸著的大石被稍稍放鬆, 老李將錢用布袋裝起來,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孩子已是睡著了。 這個孩子應該有小一年大了。 “你是哪來的呢?”老李喃喃的說。 天已然是破曉了…… 老李背上竹籠,那孩子還在熟睡中。 也許是怕吵醒他,老李將那孩子輕輕抱在懷中。 將布袋綁在腰間,也許是還有稍許留念,他駐足又看了看他的家和村子。 即將走出村口時,也許是突然想起些什麼,他舀了一勺村口桶中的雨水,澆在了頭頂。 老李緩步離開了村莊 他的步伐很沉穩,他懷中的孩子睡的很香。 他沒有再回頭…… 做件好事。 一位近七十的人,帶著一名嬰兒。 在西西裡斯山山腳,在西西裡斯河附近。 在北方通往南方的一條必經之路上。 在一個以這座山所命名的村子。 建起了一座茶館。 他給它取名叫做:蘇生茶館。
前言 謊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