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十一 文竹(1 / 1)

托洛夫抱著莫夫在大街上穿梭著,他跑的很快。   莫夫似乎是受驚了,在懷裡縮成了一團,雖說路途有點遠,但還是很快就到了。   托洛夫似乎並不是很累——可能是種族優勢吧。(托洛夫種族設定上是牛)他從裹在頭上的頭巾中裡取出了鑰匙。打開鎖之後,他讓莫夫纏在肩上,騰出手來將窗邊的那盆文竹抱在懷裡,隨即又出了門重新往蘇生店裡走去。   托洛夫的腳步比之前慢了下來,他小心的注意著手上的那盆文竹,防止它磕碰到什麼東西。   雪還是在下著,不過遠比之前小了,莫夫在肩頭上吐著舌頭,似乎想嘗嘗雪是什麼味道。   蘇生被幾聲敲門聲吵醒,他摸索著起身,讓眼睛適應了下光線後便前去開門——是托洛夫和莫夫。   托洛夫手上抱著盆文竹。   “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重要的東西嗎?”蘇生把他倆帶進屋裡,邊走邊說著。   “嗯,這是老師特意喘托過我的,很重要的東西呢。”   “所以說……其實你早就知道她……是她跟你說的嗎——她的病。”蘇生盡量克製著自己的語氣,但還是有難以掩示的激動。“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老師的意願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她似乎很在意你的感受。”托洛夫似乎被嚇到了,聲音忽的小了許多。   “很在意我的感受嗎?唉……”蘇生重重坐到了躺椅上,“剛才我情緒有點激動,別在意。”   “啊……沒事的”,托洛夫把文竹暫時放到了地上,“出去吃飯嗎?我請客。”   “確實有點餓了呢,那走吧,蘇生又站了起來,“請客就免了吧。”   “你準備吃點什麼呢?”   “麵吧,我比較喜歡吃麵。”蘇生從藥櫃最底下的一個小抽屜裡拿了點錢裝到了兜裡。   “那走吧。”   “能讓我抱抱嗎?”蘇生伸出手,好像在問莫夫。   莫夫輕輕叫了聲,從托洛夫的肩頭上爬到了蘇生剛沖出的手上   “跟你完全不害怕了呢……他能聽懂剛才你說的話嗎?”   “不知道呢,哈哈。”蘇生摸著已經縮在懷裡的莫夫的頭。   蘇生讓托洛夫從他的口袋裡摸出鑰匙,上了鎖之後便與他出了門。   太陽已是快要落山,街上的人很少了,保計都回家準備迎接新年了。   仍是上次那家麵館。   蘇生依舊點的是清水麵,他好像有點迷戀上那炸肉的味道了。   “他要吃點什麼呢?”蘇生問了問托洛夫。   “莫夫嗎?你叫老板多益些麵吧,到時候拿個小碗分些麵喂給就行了,他胃蠻子的,”   “行。”   “你有什麼推薦嗎?”托洛夫指了指價目表“真是遺憾啊—我隻能吃素的。“不太清楚唉…這家店我來的不多,沒嘗過別的。”   :那來碗青菜麵吧,   “一碗清水麵…一碗青菜麵,清水麵要多加點麵,是嗎?”一位麵露笑容的阿姨拿著點餐的單子在兩人旁邊站著,他似乎立方在旁邊很久了。   :啊,是的。“蘇生反應過來,趕忙回道   “好勒,您們稍等一會,找個位子先坐一下吧。”   兩個人隨意找了個位置。能人幾乎是沒有了,蘇生能很清楚的聽到後廚傳來的陣陣響聲。   莫夫很安靜,蘇生很難在他身上看到平常孩子的活潑好動,有點不正常。   “這孩子,真是安靜啊…”蘇生逗著賣夫,他試探性的輕輕問道 36   “我也不太清楚呢,他甚至都沒怎麼哭過”托洛夫看了眼莫夫”他隻哭過一次呢…在我領養他的那一天。”   “說不定是有不好的回憶呢。”   “可憐的孩子…”   兩人都不作聲了,隻是默默注意著莫夫,蘇生依舊輕輕摸著他的頭。   麵端上來了,熱氣騰騰的。   蘇生向那阿姨要了個小碗,分了些麵進去,準備等其等會放凍之後再喂給莫夫。莫夫卻是聞到了香味,扒拉著桌沿爬上了桌子。   莫夫對著蘇生輕輕叫了起來,似乎表示著他也要吃。蘇生隻好先端起那麼碗,混了些炸肉進去後先開始喂起了他,為了防止他燙到,蘇生還每次喂之前輕輕吹了幾下。   一碗麵下肚,莫夫安靜的被蘇生拖下了桌回到懷裡。   蘇生的麵早已是跎掉了。蘇生就著隻剩一半的炸肉勉強吃完麵。   太陽完全落山,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雪已是停了,在路燈的照耀下,一眼望去,街上隻剩白茫茫的一片。   “又睡著了呢。”蘇生看著懷裡一動不動的莫夫,他長長的尾巴垂到了地上。   兩人結了賬離開麵館,往中藥店走去。雪地上留下幾道蹄印和瓜痕,在燈光下特別明顯。   “這雪真是難得一見啊.。”   “上一次,應是八年前了吧,這個點,那時我應在和我的父親打理屋子。”   “隔了那麼久嗎?”   是啊,當時估摸著比今年還要冷呢。   “那今年……他去哪了呢?”   “我父親啊……沒挺過那個冬季呢。老人嘛,一時著涼就……醒不過來了。”   “……抱歉。”   “沒事的,隻是有時我會感到莫名的孤單罷了,真的是很難做到真正的告別啊。”   “告別嗎……確實啊。”   兩人走到了門口。   打開門之後,蘇生順手按了下電燈的開關,卻發現電燈已是完全壞掉了。於是乎便隻好摸著黑尋找著之前從集市買來的燈泡。   他叫著托洛夫幫忙把立在門口邊上的腳手架搬到了屋內。莫夫被他暫時放到了桌子上,他依舊睡得很熟。   找到燈泡後,蘇生斷掉總電閘,把腳手架搬到合適的位置。讓托洛夫扶好之後,他慢慢爬上去把舊的燈泡扭了下來,旋上新的燈泡。   打開電閘,按下開關,整個屋內瞬間透亮了起來。   “什麼時候也該打理打理這老家夥了。”蘇生環顧了下四周,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桌上仍舊熟睡的莫夫身上。   “理一下東西吧,時間不早了,該去見見老師了。”托活夫拍了拍蘇生的肩膀,說道。   “那他呢?”蘇生指了指莫夫,“他要過去嗎?他睡的這麼熟?”?   “不了吧,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先到你房間休息下吧。”   “啊,好的。蘇生輕輕托起桌上的莫夫,把他抱到自己的房間裡。他把莫夫輕輕放到床上,把被子蓋上之後便又悄悄關上門離開了。   “你的東西理好了嗎,托洛夫?”蘇生扶著扶手,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   差不多了,應是沒啥遺漏的東西了。   “那我們走吧,我沒啥可帶的了,無非就是那維爾留下的煙花,我去拿盒火柴,稍等一下。”   “嗯,那我在門口等你。”托洛夫說完這句話,便出了門。   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沒有星星,孤獨的很。   托洛夫就靜靜坐在門口的長椅上,他的懷裡抱著那盆文竹。   “嘿,我準備好了。”蘇生鎖好門,叫了聲似乎在椅子上發呆的托洛夫。   “啊……”托洛夫愣了下,“那走吧,我剛才在想些事情。”   夜色中,在路燈的照耀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維爾……她在哪呢?”   “南科裡大學的公共墓園……原來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呢。”   “老師的葬禮,你沒去參加嗎?   “我去了,當時雨下的很大,周圍都盡是些我不曾見過的人。”   “他們啊——一些是老師當屆帶的學生,一些是她往屆的學生和朋友。剩下的我也不大清楚,應是科學委員會的科學家和她的上級、同事啥的。”   “這樣啊……”   “別看葬禮來的人很多,其實老師的社交圈子真的很小嗬,她幾乎沒啥朋友,但是她真得很珍惜身邊每一個人呢……包括她自己。”   “她……在我的印像裡,她這種開朗樂觀的人不應該有很多朋友嗎?”   “她的學生都說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人呢,身上永遠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永遠隻穿那一套黃與黑相間的實驗服,永遠死氣沉沉的——自從她接下那實驗之後不久,她就如同換了個人似的變成這般模樣。”托洛夫搖了搖頭。   “傻瓜……”蘇生輕輕說了句,“她為什麼要這樣子呢,她肯定過的很……痛苦。”   “我記的她跟我提過一嘴,似乎是為了她的……一位朋友。”   “這樣啊……”   “老師她現在可謂是聲名遠揚了呢。”   “真的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平時並不看報紙。”   “挺可笑的,整個科學界都在為一個死人頒獎,卻沒有人去紀念她。”   這種結果可能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了吧,雖然她看不見,亦或是聽不到了……唉……”   “老師其實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呢……她愛笑——笑得很燦爛。”   “小時候的她……真是一點沒變呢。”   “其實,你跟老師地根本就不算是‘普通朋友’吧。”   蘇生沉默了會。   “不回答也沒關係呢,我就隨便問問而已。”托洛夫急忙改口。   她……有哭過嗎,在她害了這病之後。”   “老師嗎……她當然有哭過。她在我的店裡一直哭。嗓子哭啞了就偷偷在那抹眼淚,當時莫夫還沒來,不然大概率就要被老師揉禿了,哈哈。”   “她害了這病,為什麼不告訴我,卻一直放在心裡呢……真是令人不放心啊……這傻瓜。”   “老師估摸著是怕你擔心才不告訴你的。她經常問我‘死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因為我也沒死過。我隨口胡謅了句可能沒有多大的感覺吧,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傷心,感覺不到自己死了。”   “她最後是怎麼離開的——那天晚上。”   “報紙上說的,安眠藥——她沒有再醒過來。”   兩人聊著聊著,也是走到了南科裡大學的門口。   “真是熟悉啊。”托洛夫不由得感嘆了句。   黑漆漆的天空中忽的綻放出一朵煙花,這是一個信號——新年啟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