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的玻璃落地窗外。 一群身著黑西裝,抽著華子,粗聲吆喝嘻笑打鬧的幫派小弟,看著一個身穿黑風衣的人影緩緩走近,頓時升起警覺。 黑夜,黑衣,還加個大兜帽讓人看不清人臉,這不讓人想歪才怪。 最外圍一個兇神惡煞的小地痞,注意到這詭異的身影,眉頭頓時皺起,夾雜著臟話問候道:“喂,看什麼看!特麼你大晚上穿這樣,活膩了? 還不快滾,是欠我揍不。” 其他地痞們見怪不怪,這種吆喝隻不過是成為一名優秀幫派份子的基本條件,何況就算真打起來,對方形單影隻,還不是一人一拳,三下五除二的事。 然而,眼前的黑兜帽卻是一反常態。 隻見秦莫憂停下腳步,一時間,氣氛有些肅穆,一群不良分子撇著嘴,眼神不善的瞇著這個不速之客,語氣開始激烈,罵罵咧咧:“你啞巴是吧? 問你不會回答? 來,你哪條道上的?” 秦莫憂環顧了一下,並沒有理會這些挑釁,針對現場的情況,他在做最後的確認。 一圈下來,跟記憶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兜帽底下的嘴角微翹。 為首的地痞彈著煙灰,使了個眼色,很快,三、五個小流氓瞬間將秦莫憂包圍。 “不講話,嗬嗬,”那人冷笑一聲:“特麼欠抽,揍他丫的,把他牙揍斷,我看看這個小啞巴會不會發出像狗一樣的拐拐叫……” 然而,聞令未行。 這些看上去挺能打的小流氓,紋絲不動,如同雕塑般定在原地。 好像是把地痞的怒罵,當成了耳邊風。 這地痞一看,頓時大怒,上手推向最近的一個小弟:“特麼的,叫你們揍,懷疑啊?” 就在這時,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隻聽“砰!”一聲,那被推搡的小流氓,應聲倒地。 有人發現不對勁。 “咦,乾撒子,那是什麼玩意兒?” 隻見那倒下的人影,身下竟開始滲出一攤紅色液體,液體汨汨流出,染紅了白色襯衣,漸漸的暈染身下的地。 那怒罵的地痞還沒搞明白呢,就聽到布袍下秦莫憂自顧自說道:“鐘叔的眼力厲害啊,說3把,還真是3把。” 這些小混混一聽,頓時察覺不對,心起疙瘩。 那些少年仔一輩,挺受器重的3人剛想拔槍,卻是發覺身體不受控製,完全動不了。 緊接著,秦莫憂動了。 他的身影快速向前掠去,主打地痞流氓一個措手不及,更讓眾人不敢置信的是,黑兜帽隻是輕輕一掌,卻是猶如武俠小說中的內功高手,觸者倒地。 拔槍3人組頓感不妙,忙著扣動板機,雖然開槍會很麻煩,但時不人待,眼下管不了這麼多。 然而,他們的手剛伸進板機護弓,眼前卻突然一陣模糊,都還沒搞明白呢,黑兜帽已至身側,一人一掌,3人直挺挺地倒下。 “草,他們怎麼回事,怎麼流血了?” 一旁,離他們近一些的小弟忙著叫嚷。 就在這時,說話這人,頓感身子一僵,仿佛有什麼東西穿過他的身驅,臨走時,順邊奪走了他的靈魂。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對方根本不是什麼內功高手,而是運用巫術奪走他們的生機。 猜的不錯,可惜,他們不知道超武世界,更不明白頓悟能力, 秦莫憂悠然開口:“你們想揍我,是嗎? 那就請你們要做好覺悟!” 話落,秦莫憂的5指泛出銀光,銀色的切割星線脫手而出,在夜色中絢爛異常。 這詭異的變化,小流氓們還在懵逼中,剛想有所反應,卻是看見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穿過了他們的身驅,猶如彗星拖尾般穿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這些在市井慣於跋扈的小流氓先是茫然,再來是疑惑,最後則是從彼此的目光中讀出對方的駭然。 駭然……想逃…… 但……以為時已晚! 他們對身體的控製權、對自我的意識掌控,還有那最想問出口的疑問,逐漸消弭於無形。 這人是誰? 這到底是什麼? 秦莫憂穿梭其中,把地痞們納入三米內的範圍,眨眼間人一個個倒地。 如果沒有槍械這種具有射程的攻擊手段,這個三米可以決定很多事情,範圍內,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幾乎毫無抵抗之力。 秋風吹過,一群侍應生打扮的明壬會小弟,一個個倒下,從一群人站著,到隻剩下秦莫憂獨自一人屹立,前前後後花不到30秒。 燈火通明的高級會所,一樓瞬間凈空。 反擊? 可惜,他們連要逃跑都反應不了。 仔細看去,這些人的心臟,脾臟,甚至是喉頭,都有著如細絲穿過的細密紅孔,眼神中還依稀殘存著生命裡最後一刻的煞氣。 秋風過,人倒地。 這麼誇張的場麵,竟沒發出任何動靜。 喔,不,有動靜,是開打前這些家夥的臟話罵得挺響。 但也就僅隻那一瞬而已。 周遭倒地一片,秦莫憂卻留了剛剛那最能吆喝的地痞,“喂”了一聲。 此時的地痞,雙腿仿佛被巨大的鍘刀橫截削去,空洞洞的,戾氣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驚恐,還有鉆心的疼。 他粗喘著氣,求饒道。 “饒……饒命……拜托你……” 秦莫憂蹲下身子,伸手提住他的後腦,平靜道:“你問我哪條道上的,我隻能說,小了,格局小了。 你以為我跟你們這些人一樣,出門在外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背景很硬,走到哪都要帶著小弟,進出時給你搭列隊人橋。 你聽好了,我不走道,我都走紅毯。 你看。” 他捉著小地痞,讓地痞能稍微平視四周。 這映入眼簾的一幕,頓時讓地痞嚇尿了。 他身後,過往跟他一同吆喝,一同打群架、一同給大佬當背景板的兄弟,此時,全部倒下。 鮮血透過細小的切割創口,汨汨流出,從門外一路染紅了進出會所的甬道。 秋寂,微涼,晚風拂過。 地痞竟是覺得此地猶如地府,心都麻了。 他呢喃著求饒,語無倫次。 秦莫憂將他的頭轉回來,繼續跟他說道:“你問我看什麼?” 秦莫憂認真說道:“我在看,非勝即負的世界有多麼的殘酷。 謝謝你們,讓我知道如果不想要跟你們一樣躺下,那就得變強才行。 喔,對了,我很珍惜我的牙齒,不勞你費心。” 秦莫憂說完謝謝後,也不管地痞有沒有反應過來,一道切割線閃過,在地痞的後腦杓跟眉心,留下了印記。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還好隻有3把槍,否則真對付起來沒這麼容易,話說,這些人為什麼都把槍放的那麼顯眼呢? 那3個少年仔好的連秦莫憂都贊嘆了。 無他,一眼就知道優先對付的人在哪邊,這才有了如此輕鬆的一仗。 超武者的第1仗…… 秦莫憂仔細的看著這些倒下的身影,要將這種感覺深刻銘刻在靈魂深處。 這一看,就看了許久。 久到車上目瞪口呆的鐘叔跟方峮都覺得奇怪。 剛剛秦莫憂那收發隨心的頓悟能力,還有那自在寫意的掌法步伐是如此的華麗。 仿佛就像是魔術師般的從容。 但現在卻是一動不動,令人頗為看不透。 鐘叔放下結合好的步槍,有些頭疼,齜著牙道:“小秦少年,不會緩過勁來被嚇傻了吧! 怪怪,這該怎麼開導他才好。” 車內的二人剛擔心著,就看到夜色中獨自屹立的少年,朝著他們的方向,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沒事! 二人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 鐘叔回想起剛剛的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完全看不出菜鳥的生澀,不禁咋舌道:“這少年的心態一直都這麼好嗎?” 他沒說的是,秦莫憂壓根就像是身經百戰的超武者。 方峮回想著什麼,悵然脫口:“阿憂說過,他的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會努力調適。” “努力,”鐘叔細細咀嚼。 聽的輕鬆,可卻讓人讀出了一股辛酸。 這時的他,看著夜色下的少年,有了新一種的認識。 “看他的身手,他真的昨晚才覺醒?” 方峮點頭:“沒錯,就是昨晚。” 鐘叔不自覺苦笑:“這也太熟練了,難不成繼承者都這樣!” 少年的冷靜還有那淩厲的切割星線,讓人不自覺的聯想。 紛紛墜葉飄香砌。 夜寂靜,寒聲碎。 會所裡的燈光,映照了秦莫憂的半身風衣。 地上鋪了一層需要謹記於心的紅毯。 秦莫憂的熟練來源於精神之海內的訓練。 從他到現場的那一刻,便快速估量現場的情況,並將自身代入,之後他緊閉雙眼,便是在訓練場一遍遍的模擬。 但模擬不出敵方有槍的場景,小藍人也很無奈,秦莫憂的情報不足。 所以他才問鐘叔,能不能看出對方有多少槍。 所幸,這裡拿槍的心眼都不多。 所以秦莫憂也很有禮貌地跟這些人說謝謝。 電視劇裡的很多主角,第一次殺人,都會感到有些忐忑,覺得自己落入了水潭,再也無法抽身,但秦莫憂更簡單了一些,他對生命很敬畏,但他也很惜命,所以為了不讓自己成為躺在地上那些人,他要努力才行。 是自己躺下,還是讓別人躺下,答案一目了然。 而剛剛讓車內擔心的一動不動,正是秦莫憂再一次確定自己的超武之心。 至於現在……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想法,大膽的想法。 隻見他很快走到這些倒下地痞的身邊,隨手往他們的褲兜裡一陣翻倒,連西裝底下的口袋都不放過。 車內的鐘叔有些疑問,方峮卻麵露詭異,好像想到了什麼。 啊,牙疼! 他所熟識的秦莫憂,可是個看到地上有硬幣都會拾起的人,“拾金”不昧,前倆字秦莫憂特別有感觸。 很快在鐘叔的一臉呆滯下,秦莫憂收集了這些地痞的錢包細軟,還用手掂量了起來。 很不錯,有大疊的現金。 秦莫憂猜測可能是要分發給小弟的酬勞,之所以不用轉帳,是因為用現金比較好結,也比較方便,更重要的是當分錢的那刻還有一股儀式感。 這就對了嘛,一個連煙錢都請不起的窮幫派,哪有這麼多古惑仔想加入。 這些錢,也難怪明壬會能上超武公會的任務清單,夠大尾。 要不是附近有方峮跟鐘叔遠處監視著,秦莫憂有沖動想現場點一下。 盡管如此,秦莫憂也很滿足,雙眼都笑彎了。 他還從沒有拿過這麼多的錢呢! 鐘叔看的那叫一個眼皮直跳。 好家夥,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享譽國際的魔術師,在散場時,急忙地拿出展演的收入,舔著手直接在臺上就開始點錢,觀眾都還沒走光呢,急不可耐。 這前後的畫風也差太多了吧! 鐘叔笑而不語。 不過,這樣好像也不錯,符合少年的率性。 這邊,秦莫憂卻發現一個問題,錢包太多,拿不過來。 他想了想,用“眼睛”拍了幾張照。 就在鐘叔還納悶他在做什麼時,秦莫憂走了回來,敲了敲車窗。 方峮也是好奇,卻是從車外的秦莫憂手上,接過了數個錢包。 秦莫憂一臉嚴肅,像是在說著大事:“方峮,交給你了,這是咱們的戰利品,看好它們,我再去搜刮。” 他一邊說,一邊眼神往鐘叔那邊飄。 那樣子像是在說,小心別讓人給搶了! 合著你走這一趟,是在確定錢包脫手之後會不會出問題! 這把鐘叔給整無語。 老子特麼還沒無恥到要貪你們少年人的這些錢! 轉頭卻是看到,方峮雙手抱著錢包,正一臉警惕。 哎…… 鐘叔長嘆一聲。 方峮看著秦莫憂的背影,提醒道:“阿憂,小心。” “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順便拿點東西。” 方峮應道:“嗯,對了,錢也放心,你不用擔心。” 鐘叔趴在方向盤上,心累感慨,你們是超武者,不是賊。 畫風到底從哪一刻開始變了的。 鐘叔覺得有些不對,獨自吐槽道:“就算這些錢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缺一少倆,諒他也不會發現。” “不會的,”後座方峮搖了搖頭,開口道:“阿憂他的記憶很強,東西看過一眼就不會忘。” 鐘叔表情呆滯,眼睛一亮:“武俠小說中的過目不忘?” 方峮先是點頭,後又搖頭:“不完全是,準確來說是傾向性過目不忘,用阿憂的話說就是照相機式過目不忘。” “通俗的過目不忘,是過目成誦,文章看過一眼便能記下,但阿憂的情況有些特殊,他隻能記住他感興趣的事物。” “例如,如果他10年前看了一場球賽,10年後他就可以準確說出每一個球員的該場表現,甚至連周遭觀眾的衣著特征他都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這是興趣傾向,反之,阿憂的英文不是太好,而且文理也偏科。” 潛臺詞就是後者,秦莫憂不感興趣,沒法用變態般的能力輔助,就如同照相一般,攝影者的鏡頭隻會被感興趣的事物吸引,這確實跟傳統上的過目不忘有所區別,但是這種天賦說出來還是很牛啊……鐘叔啞然,看樣子這條公會意外之喜的魚兒,不僅大還肥的留油。 …… 秦莫憂走進會所。 此時,上方全然不知下方有一個人,逼格滿滿的鋪了條紅毯,張牙舞爪的想著逐層搜刮。 兩旁還有人“伏地”而拜。 這些人,若是還活著,大概隻有一個念頭。 人,走道。 閻王,走紅毯。 就這樣,在會所狂歡糜爛的氛圍下,一樓,閻王進場,上方,惡魔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