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冒充米國ABC機構,騙我印了十萬套卷子! 話已經到了嘴邊,可硬生生被張亨福剎住了。 不能說啊…… 和楊勝昌的理由差不多,這些都是上不得臺麵的事,一旦說出來,這個事情要怎麼圓? 和ABC接觸,為什麼不向上匯報? 私自派發刊印任務,用報社的公權乾私活,眼裡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你說你為了報社著想,可身為一個地區負責人,連分辨真假的能力都沒有,這個崗位還能勝任嗎? 對上無視領導缺乏忠誠,對下能力平庸不能服眾! 隻要事情抖出來,那這兩個標簽一貼,張亨福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但張亨福到底不是楊勝昌,他瞄了一眼李清源斜挎著的相機包,立即找到了攻擊點。 “相機!李先生,你身上的這臺相機,就是我們報社的財產,這件事你怎麼解釋?” 可還沒等到答復,他就覺得有點不對。 因為包括曲經理在內,多數保安都麵露古怪神色,隻是一個比較茫然,是那個新來的。 那天這臺相機,可是曾當著一眾保安打了借條的…… 李清源不說話了,抱著肩膀,往那一站,朝張亨福身後揚了揚眉毛。 和張亨福一起下來的人裡,陳征廷記者也赫然在列。 為什麼一直沒發言,就是剛下來的時候,一眼就瞧到了李清源挎著的包。 那個包是他特意買來裝相機的,他能不認識嗎? 所以他就期望著隻談問卷,別談相機,沒想到還是把相機抖出來了。 自從和李清源分開,他是真的在外麵借了一臺相機,不光如此,還搞了張發票,提前報銷了1400塊。 隻等著十天期限一到,就拿借條和李清源換相機。 可現在甭管能不能把相機拿回來,這件事決不能公之於眾啊! 他和張亨福的個人關係極好,屬於是心腹親信那類的,不然上次也不會賣力給他擦屁股。 但光和領導關係好沒用,這裡除了張亨福外,還有其他報社同事呢。 明明李清源什麼都沒說,甚至連表情都沒做,可陳征廷分明瞧出了戲謔的味道。 這人怎麼這麼惡心啊! 更可怕的是,他是不是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一切? 陳征廷內心淒涼,他和李清源一共見了兩次麵,第一次要了他一臺相機,這一次是要他社死啊? 下次再見,是不是要他半條命? 怕了怕了,寧可不要相機,我也不要再見他了! “那個……主任。” 陳征廷湊近,想和張亨福耳語幾句。 卻不想張亨福沒領會下屬的意思。 盡管他察覺有些不對勁,但哪裡會知道相機的貓膩,而且他現在迫切需要找個臺階下,於是沒讓陳記者靠近,反而推了他一把以示清白。 “征廷,你說說,李先生的那臺相機,是不是你的?” 這句話給陳征廷戴上了痛苦麵具,他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李清源,又偷瞄了哪怕在盛怒之中,依然很有親和力的張亨福,簡單判斷一下後果。 然後把脖子一梗,信誓旦旦道:“主任,您記錯了吧,這臺相機不是我們贈給李先生的嗎?” 什麼? 張亨福身子一顫,心臟病差點犯了。 真他媽邪門了,最親近的手下居然背刺我? 但他到底是老江湖,城府要比常人深沉多了,臉上居然不怒反笑。 “哦,那今天的事情,看來真是一場誤會。” 誤會? 事情到這裡,張亨福已經動了真怒! 其實這場戲他本可以繼續唱下去,比如拿李清源冒充霓虹人做文章,讓吃瓜群眾同仇敵愾。 包括物業的人,也根本不會站李清源那邊,不然瞧他們明顯知道什麼,卻沒聲張,立場已經很清晰了。 但這些毫無意義。 張亨福在行業內混了這麼多年,深刻明白贏得爭論未必是贏。 及時認栽,避免把事情弄到人盡皆知,等風頭過去,再找回場子也不遲! 這小子去貸款,銀行必然有他的資料,展開報復時,想必那個楊勝昌一定很樂意提供。 到時候,他非要讓這小子知道知道,一個資深報業人,擁有怎樣的社會能量! 此時隨著張亨福開口,至少表麵上誤會已經澄清,看熱鬧的急著吃飯,該散就散了。 曲經理見那幾個社團的人走了,也通知保安該回崗的回崗,該休息的休息。 張亨福笑容滿麵,眼神中卻不斷閃爍著寒光,“李先生真是年少有為,天長地久有時盡,咱們後會有期!” 天長地久有時盡? 你想說的是此恨綿綿無絕期吧…… 這胖子是個笑麵虎,要是不讓他有所顧忌,保不齊要出什麼幺蛾子。 李清源感覺攔住他:“張主任,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亨福心裡冷笑,不管他說什麼,這個梁子是結下了,但聽聽他有什麼要講的也無妨。 於是跟著他,往保安值班室裡走了過去。 值班室和電梯間就隔了一道門,由於肩負安全責任,內部的視野極為開闊。 站在值班室,對外麵能看的一清二楚。 沒走幾步便到了門口,門明明半掩著,李清源卻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隨後語氣自然道:“曹sir,張主任來了。” 曹sir? 張亨福迅速在腦子中過了一遍。 曹姓在香江不是什麼大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少在這棟樓裡不是,偏偏在他們辦事處樓上,就有一位同行也姓曹。 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他是這裡等我? 大家彼此既是同行,也是競爭對手,你等我做什麼? 有這個感覺,主要還是李清源的語氣讓他下意識這樣認為。 所以等張亨福邁步進去的時候,看到果然是熟悉的那個人,而且此人坐在那裡,桌上還有一張問卷…… 他心裡悚然一驚,腦子嗡一下什麼都“明白”了! 李清源的出現就是一個局! 一個讓《天天報》跳坑的局! 而背後操盤之人,就是眼前這個《信報》的股東! 張亨福本就奇怪,一個小年輕怎麼會如此難纏,原來背後是有高人指點啊。 那張問卷代表的意義,張亨福十分清楚。 十萬的調查規模下,按照問卷推算占比,各家報社背後的實際銷量無所遁形。 而調查這些,是得罪所有報業同行的事情,怪不得要來《天天報》印問卷呢,這是打算把黑鍋往我們身上扣啊! 屋內兩張胖臉麵對麵,一個憤怒之極,一個難掩錯愕。 可這個表情在張亨福眼裡,就是裝無辜,是得了便宜再賣乖! 他睬都沒睬李清源,指著曹明誌,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 “好好好,曹sir好手段,你們《信報》拿了這樣的數據,不嫌燙手大可公布。我老張寧願身敗名裂,也絕不和你們同流合汙!” 說完轉身就走,根本懶得給曹明誌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