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小嘴一噘,滿臉冷笑。 她天真的以為,李清源站在這裡,是想向她證明真的在《天天報》工作。 她甚至在想,一會進電梯,自己要不要替他按個16,然後跟著他一起進天天報,當眾戳穿他無恥的嘴臉。 可等邁進電梯,伊蓮娜笑不出來了。 因為電梯從地下停車場升上來的時候,裡麵站著個戴眼鏡的中年男性。 短發方臉,身材勻稱。 這個人她認識,是《天天報》的攝影記者,姓陳。 由於工作性質相同,外出采訪的時候,伊蓮娜還搭過他的順風車。 這個陳記者蠻討厭的,小眼睛不大,專愛四處亂轉,明明人很猥瑣,卻長的方方正正,還總喜歡仗著前輩身份說教別人。 上次同車,這家夥沒少和伊蓮娜顯擺他那可笑的經歷。 由於坐的是人家的車,當時她忍了,可對方那副趾高氣昂的嘴臉,色瞇瞇和虛偽的表情,也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但此刻不知為什麼,這家夥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直直往人堆裡藏,生怕被注意到。 “咩?” 伊蓮娜正好奇呢,李清源說話了。 “早唞,陳記者,你的那個相機……” 眼看沒躲過去,陳征廷一臉便秘的表情道:“嗬嗬,李生早,相機當然是您的了。” 上次就發誓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啊? 李清源道:“那怎麼行,說好了十天就十天,這會兒相機沒在我手裡,等晚上,我讓張主任把相機給您送到家。” 那臺相機借給了裴知瑤,之前約好了,周一下午就能把資料搞定。 所以等會兒給阿旺打個電話,讓他去理工學院拿回來就是了。 “別,千萬別,李生要是非還,不如有空交給我吧。” 陳征廷本來是張亨福的心腹,上次反水之後,馬上被穿了小鞋,正琢磨怎麼修補關係呢,哪敢勞動張主任大駕? 聽他這麼說,李清源笑了笑,不再言語了。 一旁聽他們對話的伊蓮娜懵了。 記者這個職業,對好相機都很在意,她是見過那臺尼康F2的,在素食館就覺得有點眼熟,沒想到真是陳征廷那臺啊! 難道討厭鬼真是《天天報》的人,而且真如他所言,不單是記者,最近還升職了? 不然陳征廷為什麼害怕他? 正這麼想呢,16樓到了。 陳征廷逃似得跑了出去,而李清源沒動。 “你怎麼不走?” “哦,我調到《信報》來了,點樣鬼妹,開心咩,現在我們是同事了。” 開什麼玩笑,沒聽過私人辦的報社還能來回調動的,老板都不同,怎麼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反正電梯門關上了。 鬼妹渾身不自在,在電梯來回踱步,說實話,她有點怕李清源去《信報》找她吵架。 “喂,之前是我誤會你了,你回去工作好不好,你周一不要開會的咩?別來我們報社……” 李清源笑了:“呦,你還知道個怕啊,前兩天怎麼說我的來著?” 什麼人啊,我都服軟了還不依不饒? 鬼妹最受不了撩撥,呲牙朝李清源低吼:“你敢去我們報社,我就把你的事情傳到《天天報》去!” “嗬,說的好像你握住我什麼把柄一樣,我乜嘢事怕你講?” 伊蓮娜瞪大了眼,似譏諷似揶揄:“你真是唔知醜,你被八婆包養的事不怕人知道?我都羞於替你講!” 她以為能威脅住李清源,誰知對方拍拍手裡的磁帶盒:“講得好,兔牙妹,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誰求你?癡線咁樣!” 《信報》就在18樓,說著話的功夫就到了,電梯門一開,伊蓮娜蹭地竄了出去。 和兆發那種狹促的格局不同,麥威大廈要開闊太多了,一出電梯廳,入目的是個引導牌,上麵有個平麵圖,標注著信報各個部門的辦公區。 向北是廣告部、新聞部、編輯部、印製部等具體部門,向南是行政部,資料室、總編室和社長辦。 伊蓮娜扭著屁股朝北走,時不時還側過臉,用餘光偷瞄李清源跟沒跟來。 可多瞄了幾眼,卻發現討厭鬼居然不見了! 嗯? 人呢? 回頭看不到,那麼隻能是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他往那邊走乾什麼? 那邊可都是leader(領導)。 伊蓮娜有點不放心,用墻體做掩護,快步追到一處走廊拐角,終於看到了討厭鬼的背影。 可令鬼妹大吃一驚的是,他一閃身,竟然進了社長的辦公室! “oh my god!” 鬼妹不敢置信,瞧瞧左右無人,突然踮起腳,鬼鬼祟祟的往社長辦湊了過去。 快要到達門口時,她隱約聽到了兩個人在說話。 其中的女聲,正是社長那個八婆! 她的媽媽和社長認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因是那個女人的哥哥,是她媽媽的同事。 社長這女人是個華夏典型長舌婦,伊蓮娜很討厭她! 可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她的表情變的古怪起來。 怎麼裡麵的兩個人,阿姐細佬叫的那麼親,聽起來很熟絡的樣子? 伊蓮娜眉頭擰成個疙瘩,實在想不出他們倆會有什麼交集,正胡思亂想,忽然聽駱有梅道:“這身你穿著蠻好的,我讓裁縫鋪加急了,給你訂做那兩套衣服明天就能送來……” 門外伊蓮娜腦袋嗡一聲,差點跌坐到地上。 要死了,怎麼是這個八婆給討厭鬼買的衣裳? 她想起李清源手裡那本磁帶了…… 這家夥難道給自己錄了音? 作案工具,就是那臺平治車! 她記得前天分開時候,李清源還特地問了她一句,敢不敢再說一遍。 沒錯了,一定是這樣,怪不得那家夥一直說怪話呢。 怎麼辦? 大樓裡明明溫度不高,可伊蓮娜光潔的額頭卻滴落下汗珠,急著急著,猛然間靈光乍現。 不對啊,明明是我撞破了他們的奸情,我有什麼可害怕的? 想到這裡,她連腰桿都挺直了,嘿嘿一笑,龍行虎步回了新聞部。 路過總編室時,還往裡麵瞄了眼,為裡麵那個儒雅斯文的男人,發出充滿同情的感嘆:“嗬,婚姻是一座城,城裡的人想進去,城外的人想出去……” 她的家庭破碎,何嘗不是來源於父母都想“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