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爬起來了!” “今朝哪能睏懶覺了啦。” 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睡夢中的白宇,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眼前的陌生讓他感到心悸,老式棉布窗簾遮住了清晨的陽光,這間小屋子裡隻有沉寂與恐慌。 在白宇醒來之前,他遭受了一場車禍,這場車禍說來詭異,那日他在街上,恍惚間看到馬路中間有一老人,不遠處有輛黑色轎車往老人疾馳而來。 離老人的最近的是白宇,他小跑上前,想著將老人拉回,卻發現這街上其實連人影都沒,又是一個恍惚,白宇逐漸失去了知覺。 恍恍惚惚,模模糊糊。 這場車禍後,白宇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的自己也能感知到自己在做夢,一夢連一夢,怎樣都無法擺脫夢境,或許是深陷清明夢之中。 但好在還是醒來了,隻是醒來後的世界陌生得讓他心悸,莫非是還在夢裡麵,白宇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肉,痛感讓他瞬間清醒,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強行闖入,讓他意識到,這是穿越了。 1994年3月1號清晨。 既來之則安之,白宇選擇接受了這個現實,洗漱完後便來到了客廳,隻見白媽手裡端著剛熱好的泡飯,放到了茶幾上,又碎碎念道: “昨日你非要去外灘湊熱鬧,今朝便起不來了吧,爺叔答應了下午教你做買賣,你可不敢遲到哈。” 白宇端起泡飯,陶瓷碗的溫暖驅散了寒冬的冷冽,淺嘗一口後,才回復道:“知道了,吃完飯我便出門去。” “好,我不跟你說了,今朝公司有得忙,你就自己搭的士去,還有,這是五千塊錢,去爺叔家裡之前,先去服飾公司買身行頭。”白媽拉起長靴的拉鏈後,便匆匆出門去了。 “等下,爺叔不是在和平飯店嗎?”白宇放下碗喊道。 “什麼和平飯店呀,早不在那了,桌上紙條有他的地址,就說是王嬢嬢介紹的就好。” 也是,九四年已經過了三月,就算是穿越到了《繁花》的世界中,也不再是印象中的那個《繁花》了,爺叔和寶總散夥後,和平飯店的英國套房也一直閑置著,等待它的新主人。 其實新時代發展的兩架馬車,不外乎就是外貿與地產行業,說來巧,這兩架馬車,排骨年糕如今是各駕一輛,隻是如今的排骨是排骨,年糕是年糕,濃稠的辣醬油隻是它們共同的底色。 放下泡飯,白宇口裡嘀咕著:“爺叔年歲都這麼高了,早日享清福的好,成日麻煩人家乾嘛呢。” 下樓打了的,不過二十分鐘便到了爺叔家門口,昏暗的過道有盞小燈,有著獨屬於這個時代的浪漫情懷,不是王導會拍,而是這個年代本就是如此,絢爛。 而見到爺叔的那一刻起,白宇才真正認識到,爺叔是個不簡單的人,眼裡的深邃和他身上的中山裝,暗藏著他過往的深厚經歷。 “爺叔好,我是白宇。”白宇有些拘謹地說道,他不知道如何扮演好這樣的角色,“王嬢嬢介紹來的。” “坐吧。”爺叔起身,倒了杯熱茶,“你覺得你和寶總的不同,是什麼?” 白宇有些語塞,他沒想到爺叔這般直白,人人都知道過往的寶總身後站著爺叔,爺叔便是寶總的安全通道。 如今要向爺叔學做買賣,那麼難免被外人比較,白宇想了想,還是認真回答道:“如果把我和寶總分別比作道菜,寶總是排骨年糕,而我便是沸騰的火鍋。” “噢?怎麼說?” 顯然,爺叔被白宇的這個說法吸引到了。 “排骨年糕被濃稠的醬汁包裹,兩種食材被動地被搭配在一起,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而火鍋不同,你喜歡什麼樣的菜,便去燙什麼菜,即使是清水鍋底,也能通過小料去滿足自己的喜好。”白宇解釋道。 “我能不能這樣理解,你想說的是,你與寶總的不同,便在於你會去迎合更多人的口味?” “以其說是迎合,不如說是多些選擇。” 爺叔沉默了片刻,或許是在思量,眼前的人是否值得去教導,隨後決定道:“如果你和我學做買賣,噱頭你要學會自己造,舞臺你要學會自己選,我不會為你做太多事。” “當然,一切全憑爺叔意願,或許我們可以換種形式,每月我支付您一千元的指導費,若是我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我再來找您。”白宇建議道,爺叔這般年歲,若是讓他再次出山,總歸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好,那便按你說的來,不過我還要加一個要求,不管你是否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你每月至少得來我這一趟,匯報你的工作進展,好讓我知曉你在做這些什麼。”爺叔說道。 “沒問題,這是第一個月的指導費。”白宇從口袋中掏出一遝鈔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到爺叔眉頭緊鎖,又補充道:“放心,錢包我會去買,行頭我會去添置,腔調還是會有的。” 爺叔這才舒緩眉頭,接過鈔票後問道:“你打算從什麼行業入手,據我了解,你們家的公司,主要做的就是服裝。” “做外貿吧。”白宇倒不是跟風寶總,而是接下來幾年,華夏的外貿市場確實會迎來一波浪潮,隻要是做外貿,必然能接住這波浪潮,隻是接多接少,全憑本事。 “個個都想做外貿,卻不知這行水深。”爺叔搖了搖頭,“尤其是二十七號重組後,做外貿更是難了。” “爺叔,您就看著吧。” “那我就等著看看了,記住,公司以盈利為主,而不是頭破血流去擠著出頭。”爺叔不知道想到了誰,嘆氣道。 “自然是如此。” 白宇說完,便與爺叔道了別。 其實今日一會,與其說是和爺叔學做買賣,不如說是搭上爺叔這條線,而在爺叔眼裡,白宇倒是一個不容易被看透的年輕人,或是今後真會大有成就。 從爺叔住所離開後,白宇也有了一個很明確的目標,那便是自己重新創辦一家公司。 而白媽之所以讓白宇來找爺叔學做買賣,便是希望白宇能慢慢接手家裡的服裝公司,但是白宇的顧慮是,如果掛靠在自家的公司裡,或許會和老一輩的經營理念產生沖突,他們也不一定能適應時代的發展,如此還不如自己辦家公司。 這也是當下情況,最難的一條路。 要發展,便先避免可能會產生的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