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霜成天抓賊，偷東西卻不在行，還沒有進入張進的辦公室，就開始緊張，轉動鑰匙，門“吱”的一聲，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趕緊將身體貼緊門口，左右看看，走廊裡空無一人。 　　已經下班了，隊裡幾乎沒人，幾分鐘之前，張進和牛少武一同離開，誰會注意到這聲音。李劍霜拔下鑰匙，躡手躡腳的溜進了辦公室，輕輕關門，卻又是刺耳的“吱”的一聲響。 　　“案卷在哪啊？”李劍霜嘟囔著，這才發現自己的行動少了一個重要環節，就是事先沒有過來“踩點”。張進的辦公桌上擺著幾盒檔案，李劍霜逐一的翻看，可巧，最後一盒竟然就是他想看的那份。 　　他剛剛把盒子打開，身後，門忽然發出刺耳的“吱”的聲音，李劍霜趕緊合上案卷，搖搖晃晃，像是得了病。 　　“你乾嘛來了？”說話的不是張進而是牛少武，“還有幾天，我就去分局了，你還給我惹事。” 　　“老牛啊，這個門壞了，我不想修，就是為了當‘防盜門’，隻要不出咱們刑警隊大樓，就能知道我的辦公室進沒進賊。”張進轉過頭，兩隻眼睛直勾勾地要把李劍霜看透。“你是怎麼進來的？” 　　“嗐，師父，我這段時間跟著張sir，工作量忒大，一到下午腦袋瓜子疼的就受不了。張sir這藥多，我尋思找兩片吃。” 　　“藥還是能瞎吃的。滾！”牛少武瞪大眼睛，示意李劍霜離開。 　　“哎，老牛，你可別打馬虎眼，要走了還護犢子。這問題嚴重了，李劍霜，你是怎麼進來的。找藥吃，有衛生室，跑到我這，你想乾什麼？” 　　李劍霜怕把卷毛牽連出來，趕緊賠笑，“張隊長，我正好走到您的辦公室，腦袋瓜子生疼，我這麼一推，門就開了。也不知道藥在哪，正想找找，結果被您和我師父抓個現行。” 　　“李劍霜，你的本事也不小，反偵察、反審訊的能力都挺強。就算你不說實話，我們都知道你進來想乾什麼。老牛的麵子，我不能不給，你小子也別白冒險，想看就給你看看。” 　　張進將那個檔案裡所有的文件都擺在李劍霜的麵前。 　　李劍霜偷偷瞄了一眼，就把頭轉向牛少武。牛少武也不看他，點一支煙，找把椅子坐下來。 　　“不看白不看。”李劍霜想。 　　李劍霜拿起受害人的筆錄，一看名字，一陣眩暈。就算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秦貝貝三個字，這是真的天旋地轉。李劍霜控製好自己的身體，心裡念叨著，“我是警察，我是警察。穩住！” 　　盒子裡麵的文件不少，有價值的隻有幾份詢問筆錄，幾張法醫鑒定，現場的照片和一張看不出是誰的畫像。 　　“你有什麼高見，想說什麼就說，趁著老牛還在刑警隊，能給你撐腰。”張進開玩笑的口氣，臉卻黑著。 　　李劍霜左看看牛少武，右看看張進，“我們的確遇到了一個狡猾的犯罪分子，他沒有留下痕跡了，就證明這不是他的第一次犯罪。”李劍霜試探著說。 　　“我也覺得他像是個老手，至少擺弄麻醉藥劑方麵是個高手。我們第一個重點排查的就是醫科大學。那個教授還給我們提供了幾個名字，說這幾個人是他水平最高的學生。有上班的，有做手術的，還有參加學術會議的，隻有一個人下落不明，叫崔什麼？” 　　“崔長河？” 　　“差不多，有個河字。你怎麼知道？” 　　“我的同學，他得病了，我送他回老家。” 　　“好像是，我們還委托當地派出所，給他抽了血。” 　　“是和鎖頭上的血比對嗎？” 　　“那鎖頭是我們唯一有力的證據。” 　　“這鎖頭和這案子就沒關係……”話已出口，李劍霜卻後悔了，雖然他有一些想法，但是還不成熟。後麵的話要怎麼說，這句話一定讓張進不高興了，還會把案子交給他嗎。 　　“這事情你不知道吧？”張進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那隻玻璃杯，“這是受害人委托朱姐送來的，DNA和指紋都提取到了，但是和現場的鎖頭上比對不上。這麼長時間，受害人的心理一定有問題，我們也不能指望她給我們提供什麼新線索。” 　　“那這個案子就不……”李劍霜說話的時候，看著牛少武，似乎在求助。 　　“十幾年前技術手段有限製，很多我們想做的事情做不成，現在的技術可以實現了。借著這個機會，我們利用快速比對平臺，查查有沒有能對上的人。倒也找出來一個人，黑三，四十多歲，正服刑呢。”牛少武接過話來。 　　“他？那不是我抓進去的嗎，文盲一個，一到十都數不全。他就一樣本事，跑得賊快，搶了就跑。為了抓他，我整追了三條街。他連粗人都算不上，就一個蠢人……” 　　“別管他是什麼人，DNA和指紋都比對上了。”張進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我說，這個鎖頭在這起案件中沒有任何價值。它就是和案情無關的一件東西。” 　　“好，老牛，你的好徒弟。唯一的線索也沒了。你告訴我，你要破這個案子，怎麼破？” 　　“擴大範圍找新的線索。” 　　“有把握？” 　　“沒有。” 　　李劍霜想，張進肯定不想再繼續查下去了，有這麼一個結果，能交差就算了。 　　“行了，說啥話都不過腦子，有一句沒一句的。”牛少武緊皺眉頭，“先讓受害人做個辨認，不用找人了，拿幾張照片。” 　　“師父。牛隊……” 　　“別說了。連黑三你都能做保，萬一是兩個人呢？” 　　張進把杯子遞給李劍霜，“交還給朱姐，她知道該還給誰。案卷嫌先放在我這，等受害人辨認完照片，再送回局裡。辨認工作由你負責吧。” 　　為了避免尷尬，在秦貝貝要來的當天，他對張進編了個瞎話，說有個線人約他見麵反映情況。張進想都沒想，就讓他走了。 　　李劍霜回到刑警隊已經是下午了，估摸著辨認照片的事情早就結束了，大大方方的推開辦公室的門，第一眼看到的是秦貝貝的背影，旁邊站著新入職的同事田誌勇。 　　“哥！”田誌勇就像看見救星一樣，眼睛發光。 　　秦貝貝也回頭，她和李劍霜目光相對的一瞬間，臉騰地紅了，不敢再直視，低下頭。 　　李劍霜招招手，示意田誌勇出來說。“怎麼回事，不是上午就來嗎？幾張照片看了一天。” 　　“哥！她上午沒來，剛剛才過來的，我尋思著你不也快回來了，你問問她具體情況，你不是負責人嘛？” 　　“誰說我是負責人？” 　　“張隊說的。要不為什麼我叫她在這等著你呢？我也是心裡沒底，她說照片裡沒有一張是嫌犯的。” 　　“沒有就沒有，你如實記錄存檔就行了。” 　　“這都是十幾年前的案子了，我怕我做的不對，找書苑 ｗww.zｈaoshｕyuan.com把這麼重要的線索忽略過去。” 　　對新同事，李劍霜不好再說什麼了，秦貝貝就坐在自己辦公桌旁，也不好不說點什麼。李劍霜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秦貝貝低著頭，一隻手不停地轉著手上的鉆戒。 　　李劍霜倒了杯水，端給秦貝貝，然後在她的對麵坐下。 　　“你是負責人？”秦貝貝先開口。 　　“對。我昨天開始負責的。照片你看了嗎？有他嗎？” 　　“沒有那個人。” 　　“你對罪犯的相貌記得那麼清楚嗎？” 　　秦貝貝的腦海中閃出崔長河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我的記憶準不準。當時，我呼吸和心跳都停了，他，那個人搶救我，檢查我的眼睛，好想看我的瞳孔有沒有散開。” 　　“那麼混亂的情況下，你能記得住他的樣子？” 　　“我的記憶也是很亂的，做畫像的時候，根本不能說清楚他長得什麼樣。但是，如果讓我再見到這個人，我應該會把他認出來。” 　　“這件事，你不要對長河說，好嗎。” 　　“你沒有對他說過。” 　　秦貝貝點點頭。 　　“如果要偵破這個案子，他不會不知道的。” 　　“希望你能尊重我。” 　　李劍霜心裡想著可以結束談話了，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你給刑警隊提供了很多線索，那些人的照片你有嗎？” 　　“那時候手機沒這麼強大，拍照不容易。你們刑警隊有照片，還叫我來看過，但是這些人都被否定了。” 　　李劍霜橫下決心，他知道應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