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滿身灰紅色,即使在黑夜和雨中也顯得很亮堂。 宋哲舟正了正神色,他現在和那個人的距離隻不過兩三米,但似乎那人並沒有發現身後的宋哲舟,隻是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宋哲舟在剛下雨的時候就把帽子戴上了,剛剛跑過來的時候帽子微微滑落,他不耐煩的把帽子往前拽了一下。 雨一直下著,霧蒙蒙的天氣有點乾擾視線。宋哲舟還是第一次乾這種事,難免有點生疏。握著記事筆的手微微顫抖著,是害怕。 就在這時宋哲舟腦子突然裡閃過一段記憶,他好像想起了之前有個陌生女人和他說過的話:“就和寫日記一樣,時間地點日期天氣啥的,不過你要帶入“他們”的人稱來記,千萬別記錯,不然那後果就不是我們能解決的…” 那個女人聽口音應該是廣東那帶的人,普通話講得還可以,就是難免帶點青澀。宋哲舟雖然沒見過她幾回,但他能感覺到她看他的眼神有種莫名的“你絕對可以”的感覺。 “算了,大不了就死馬當活馬醫了”宋哲舟抿了抿嘴,心裡一橫想著。這種場麵是普通人看不到的,還有那莫名其妙的雨,不管落在哪裡都不會留下痕跡的雨,普通人也感覺不到。 手把筆握得更緊了些,記事本翻開了第一頁,宋哲舟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日記格式在第一行寫下:2017.2.18-巷子-中雨。 和普通日記有些不同,宋哲舟在天氣那一欄隻能填四種天氣,分別是小雨、中雨、大雨、暴雨。也就是按照這奇怪的雨來寫。 宋哲舟歪歪扭扭的寫下這幾個字後,又開始回憶那個女人的話:“注意觀察身邊的環境變化,如果身邊的物件突然變得反常或者變成了其它東西,都把它記下來。” 宋哲舟隻感覺腦袋疼,不是他願意,是這種時候了怎麼想都不能直接跑吧,而且那個女人後來也說了,記事時隻要動了筆就不能臨陣脫逃。 他本來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二生而已,誰知道自己隻是在語文考試的時候寫了一篇作文,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宋哲舟想的正起勁,忽然他好像看到那個紅人好像動了動,不知何時,紅人的手上出現了一個紙紮燈,把黑暗的巷子照得清晰了些。 這是宋哲舟才真正看清那人的背麵:穿著紅色的嫁衣,手上有一條極深的傷口,還在淌著鮮紅的血,血順著長長的嫁衣一直流向地麵,不過最終卻也和那雨一樣消失了。 宋哲舟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言喻,他嘴角抽了抽,往後退了一步。 那人好像察覺到了宋哲舟,它的頭比身子先一步轉過來,這一下把宋哲舟嚇得不清,手裡的記事本差點沒砸過去,此時他也不知是跑還是不跑了,這種情況下他總覺得跑了比不跑更危險吧。 此時他心裡已經把會背的古詩都背了一遍,就是想讓自己還能冷靜下來,後來實在是知識儲備不足,隻能不停的默背核心價值觀。 一籌莫展之際,那人已經把身子轉了過來。宋哲舟本來還直愣愣的抱著本子和筆,此時卻和那個人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在紙紮燈的光亮下,宋哲舟再一次看清了身邊的環境,隻是這時身邊的物件已經發生了變化,兩邊巷子的磚頭墻變成了中式建築的圍墻,地上的水泥路也不知從什麼時候扭曲成了青苔石磚道。盡管如此,雨還是不停的下著。 那身穿紅色嫁衣的人一步步的朝著宋哲舟走來,可宋哲舟早就被眼前這些變化嚇得走不動道了,但也許就是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宋哲舟的感官都被放大了。 他看清了那人的臉,雙瞳無神,臉上的妝像是被刻意抹過一般暈染開來,雖然沒有一絲血色,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的五官非常精致,甚至有一種大家閨秀的端莊,頭上沒有佩戴任何成婚時該帶的飾品,頭發很亂,就這樣披在身上。 宋哲舟好像看見她抬起了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就在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宋哲舟眼前閃過一道光。 一個人擋在了他的前麵。右側的耳朵上方紮著一個小辮子,辮子像綻放的花一樣別在她的頭上,身上同樣穿著雨衣,隻不過是粉色的。 粉色的雨衣背麵還有一個白色的簡筆貓圖案。 宋哲舟看見她擋在自己麵前的一瞬間就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一直教他麵對這種事情自己卻一副不關我事還強人所難的廣東人! “你個憨鳩啊,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麵前的廣東人帶著口音說道。 宋哲舟一愣,反應過來後才罵到:“你也沒說會遇到這種鬼樣子的啊!” 廣東人手裡拿著一根白色的長棍,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但此時她正在用這個東西抵擋那個嫁衣人的手,看得出來有點吃力。 廣東人剛剛聽到身後的宋哲舟那一聲吼,抽空回了個頭道:“這不是你運氣不好嗎,我能趕過來就已經很好了!” 說罷廣東人把棍子反手一揮,那嫁衣人被甩出五六米遠,趁著機會,廣東人轉身拉起宋哲舟的胳膊就往反方向跑,一邊跑還一邊說:“你不是記事人嗎,這種中雨你還應付不過來?”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哦,我想起來了,你這是第一次吧” 宋哲舟正努力的跟著她的步子跑,聽到這話他直接就翻了個白眼道:“大姐,原來你知道啊!” 廣東人罵了一聲,而後又說道:“誰是你姐?本姑娘叫周有白!” 兩人不停地跑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是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般,怎麼跑都看不到出口。 “砰!”一聲巨響,一隻手隔在了周有白和宋哲舟之間,兩人被迫分開來。 周有白往左邊一跳,回頭看了一下自己和那嫁衣人的距離,又看了看自己右邊的宋哲舟。 周有白低頭想了想,突然急剎轉身,甩了甩手裡的長棍,盯著正沖過來的嫁衣人道:“今天這事你還是別摻和了,千萬別跑遠,隨便找個地方先蹲著別動!” 宋哲舟一聽可以躲就馬上找了個小旮旯蹲了下來,頭朝著墻壁,聽著身後的打鬥聲,宋哲舟很害怕,記事本和記事筆放在膝上,雙手也不自主的攥緊,他哪見過這種場麵? 雖然他現在真的很想跑,但腦子裡還是很在意著那幾句“動筆了就不能跑”和“出了事我們都解決不了” 宋哲舟咬著下唇,斜劉海就這樣垂著。宋哲舟想來想去,最終小聲罵了一句,又從口袋裡拿出了記事本和記事筆,重新翻到第一頁,這次他直接就開始寫了。 2017.2.18-巷子-雨 “昏暗的巷子裡,我提著紙紮燈,看著前方,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 宋哲舟一筆一劃的寫著,他還沒忘要用嫁衣人的人稱寫。 “四周是圍墻,地上是青苔石磚道。” 寫到這的時候,宋哲舟突然聽不到聲音了,打鬥聲、雨聲、寫字的聲音,他都聽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沙啞的、女人的聲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