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樹玉帝國 如朝如鹿 19107 字 2024-03-16

陽光灑向這座山,和煦的風從遠處吹過,撫動陣陣林濤,蜿蜒的林間山路悠然寂靜,安南正在緩緩沿著熟悉的道路走向山頂。   木製的建築隱於山間,伴著清風天光,勾梁畫棟,是一座非常古樸美麗的大宅園。   “這是我們家的祖業啊,我死後就輪到你繼承了,嘿嘿,你現在這麼不情願,以後會知道的。”許安南的父親許照當時極其臭屁的在還是小孩子的他麵前大放厥詞,手掌拍的安南腦袋瓜子生疼,以至於後來學習之艱苦,讓安南都懷疑是被父親拍笨的緣故。   “記得每個周末來打掃一次,你要敢不來我就停了你的生活費。”安南上初中以後許照更是變本加厲,不僅不再管安南的生活住行,還強加觀中的打掃任務,信誓旦旦的說這是鍛煉體魄,強身健體,並且山頂風景絕佳,還可以幫助他開闊心胸,領悟天地大美……   而事實也確實如許照所言,這兒的風景極好,可唯獨氣氛安靜到了寂寥的地步,方圓數十裡都罕見人煙,更不用說在這遠山之上,周圍除了風聲,就隻有不知何處的鳥兒會偶然間發出細細的鳴叫。   安南從雜貨間中拿出了巨大的掃帚,拎出了拖把和水桶,準備一如往常的開始清掃作業。   不知道許照哪裡來的錢哪裡請來的人,其敕建的宅觀棟宇華壯,供養精奇,占地之廣幾乎籠罩了大半山頭,各色鐘樓鼓樓一應俱全,名木奇草,清池芳花,種種營葺,要不是用不上電子產品,而且上下山至少要走兩三個小時的路,安南倒是極其樂意住在這裡的。   周末兩天時間,除去許照允許他不用清潔的地方,勉強可以打掃完畢。   而清洗所要用到的水需從宅院外去抬,不遠外就有一眼泉池,站在高處望去就像是一隻鶴,所以叫鶴泉,山也就被叫做了鶴山,而山下的湖則被叫做鶴湖。   “咦?”   安南疑惑的放下水桶,在鶴泉旁駐足,鶴泉的水位下降了不少,旁邊的泥土濕漉漉的,平常彎腰就能打到的水,卻現出了一圈可供人下去的圓形開闊地。   “最近也沒不下雨啊……”   觀中沒有自來水,洗手間都是在觀外遠處土製的,要是夜半想上洗手間,就都摸黑跑一大段陰森森的路,小時候的安南住這裡還被拿著蠟燭來看他的許照嚇到過好幾次。   安南小心翼翼的爬下鶴泉,準備將手裡的水桶打滿。   “艸!”   安南心裡暗叫不好,他的腳下突然被什麼硌了一下,還拿著木桶的他翻滾著摔了下來,差點就撲進泉裡。   “什麼鬼玩意!”   安南惱怒的起身,他渾身是泥,狼狽不堪,安南下意識的來到那處絆倒他的地方,濕潤的泥土中突兀的立著一塊黃色的物體,居然是一枚銅環。   “該不會是老爸的小金庫吧?”安南好奇的扒拉著銅環四周的泥土,想要一探究竟,而當銅環周圍被安南清理了部分出來,他卻忍不住皺了皺眉。   銅環之下似乎還連接著其他的東西,再往下的泥土異常難挖,安南累的氣喘籲籲也沒有將其完全刨出,從已經露在外麵的形體來看,其下還有很一大部分仍舊深藏在泥土中。   安南有些急了,開始用力晃動那銅環,還上腳去踹,拿著木桶去頂,想要鬆動它四周的泥土。   嘩嘩嘩!   突然間的異響讓安南嚇了一大跳,整個鶴泉周圍仿佛都在震動,落腳之處搖晃的安南甚至無法站穩,隨著幾道沉悶的巨響,大量的土石被震動的跳了起來,泥土從其上方嘩啦啦的掉落,很快就在被嚇到的安南麵前,出現了一道門!   一道漆黑的門!   而隨著門的出現,周圍的環境不知道是不是安南的錯覺,瞬間就冷了下來,原本艷陽高照的太陽都隱入了雲層之中,唯有厚厚的一圈陰影打在門的附近。   安南好奇心更加旺盛,他貼近那由整塊石頭鑄成的門,觀察著上麵的鎖:銅環的尾部鏈接著鎖鏈,漆黑的鎖鏈纏繞在了門的把手之上,並不需要用到鑰匙,把手和門隻是被鎖鏈纏在了一起。   安南提著銅環繞動鎖鏈轉了幾圈,石門就已經是將開的狀態,等銅環鎖鏈被完全解下,他隻是那麼嘗試性質的輕輕一推,石門便乖乖的被打開了。   “老爸的金庫安保不行啊!”安南得意的笑了笑,隨手扔掉銅環鎖鏈,擠入了門中。   環境變的陰冷,外麵的陽光照射不進來,而門中的深處更是一片漆黑,視野極其有限。   安南掏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這才能勉強看清其中的環境,門中隧道狹長,地麵凹凸不平,用光低頭一照,安南才發現是因為道路上麵都是用凸起的磚鋪成的,而那縫隙中還積著水,定神看去,還能模糊的發現水是在不斷的流動,那是活水!   安南蹲下用手摸了摸,細細感受,發現了水是在往下流動的。   這是個斜坡啊。   安南喃喃自語,繼續往前走了約莫有五十步,眼前豁然開朗,入眼不再是狹窄的隧道,而左右皆是寬廣的空間,向上打燈望去,穹頂極高,在隧道和入室的交界處,有一座矮矮的石碑擋在了前方。   安南心中有些恐懼,大著膽子觀察石碑,石碑沒有碑文,隻是豎著一麵小小的鏡子,其下還貼著一道黑色的符籙。   符籙已經很破舊,上麵朱砂繪製的筆畫模糊不清,安南隻是揮手帶起的風吹到了其上,那符籙就忽地斷成兩截,安南心中一驚,下意識的要用手去攬,卻是徒勞無功,符籙落入地板磚縫,遇水便碎成一團。   “……總不能這裡有隻孫猴子吧……”   安南無奈的起身,悚然環顧,漆黑的洞中此刻居然猶如剛通電的霓虹燈塔,綠色的光點在剎那間逐漸亮起,不斷地向前延伸,那是地下流動的水發出的光!水順著不平的地磚縫隙流動,在石碑之後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圖案:一棵巨大的枝葉茂盛的樹!   安南轉身想跑,卻是腳下一空,直接滑入了一道斜坡之中。   坡道非常的陡峭,安南幾乎是翻滾著滑了下去,直到落到底了才停下。   “好痛!”   安南欲哭無淚,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手臂火辣辣的痛,幸虧他落下來的時候下意識用雙手緊緊抱住了頭,才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環顧四周,這裡的空間反而有著微微亮光,故而不知道手機丟到哪裡去了的安南也能勉強看到周圍的環境,這裡的空間比上麵的石室要更加開闊,就在安南麵前不遠處立著一棵巨大的樹,下麵的水並不是暗河,而是人工挖出的池子,環繞著那棵中央的巨木。   看來這池子裡的水都是從鶴泉裡引過來的,怎麼之前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安南暗暗叫苦,他揉了揉火辣辣疼痛的屁股,回頭看了看那道斜坡,還好,這斜坡隻是中間做成了類似於滑梯狀的通道來引水,兩旁仍舊有著細長的階梯供人攀登,雖然很不方便,卻顯然是可以直接出去的出口。   既然可以出去,安南也就沒有那麼擔心了,這才有心思仔細觀察樹旁的環境。   現在的落腳處也是磚塊砌成的,光亮是從遠遠的頂端灑入,隻照亮了靠近樹冠的小小一圈,水池深處漆黑一片,就連池水的表麵隻要距離稍微遠些都會看不真切。   他開始繞著水池走圈,發現岸邊距離池子中心的樹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並且樹不是直接在水池中,而是下方有著一層磚塊砌成的平臺,如果想要到樹下近距離觀察,就得遊過這不知深淺的黑水池子。   安南自然不會冒險,隻是覺得莫名有些遺憾,從遠處觀看,這棵樹極其的高大,正麵背麵能同時站著數人而兩不相見,可惜它已經瀕臨枯死,枝丫光禿禿的,若是完好無損,像這樣的古木,在古代怕是要作為地方神物供起來,曹操當年要是想做宮殿棟梁時看到的是這棵樹,都不用拔劍見血,直接就會放棄了。   “誒?”   安南繞著岸邊來到了樹的背麵,這裡有一柄劍插在地上,其上纏繞著青色的鎖鏈,兩顆赤紅的珠子垂在劍穗下,發出幽幽的光。   安南驚訝極了,“這地方怎麼會有劍?老爸難道還喜歡收藏這些工藝品?”   安南走上前去,就想把那半插在土中的劍拔出來。   可劍卻突然在安南握住了劍柄的時候化作了飛灰,被他捏在手中的,也就隻剩一個木質的劍柄了。   安南尷尬至極,“這質量還真是差啊……”   可就在此時,安南聽到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鈴音。   地室之下,隻有安南一人,也無其餘帶有飛簷的建築,那這明顯是小鈴鐺發出來的清脆鈴音,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劍柄之上的兩顆紅色寶玉也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啊……   安南心中莫名一寒,就在他決定放棄繼續探索,準備離去的時候,卻發現了褲腿有什麼東西拽住了自己。   安南心中慌亂,死死的捏著劍柄,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卻見到了讓他差點被嚇出魂魄來的一幕。   一隻蒼老乾枯的手掌破土而出,抓住了他的腳腕!   “!”安南被嚇的跌倒在地,他瘋狂的大喊著,同時拚命的甩動著腳,想要把自己的腿從那骨爪中抽出來,可卻沒想到直接拽出來了半具隻能勉強看出人形的乾屍!   “啊啊啊啊啊!”安南驚恐至極,心臟砰砰直跳,大腦一片混沌,而麵前的屍體昂起了戴著麵具的頭,兩束碧綠的光從瞳孔中筆直的射出,乾屍伸出了另外一隻手,緩緩貼近安南的臉,似乎是想要抓住他的喉嚨。   屍體!   還是會動的屍體!   安南的靈魂都快被心中不斷滋生的恐懼沖爛,腦海一片空白,他下意識的一腳踹翻了麵前的乾屍,隨後扒拉掉還抓在自己腳腕的白骨手掌,慌不擇路的就要從掉下來的斜坡處逃跑。   他根本不敢回頭去看,手腳並用的從斜坡處爬了上去,穿過洞口逃出隧道的時候,終於看見了久違的陽光。   安南氣喘籲籲,身後漆黑的門中藏著惡鬼,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當務之急,必須立即找到不知道在哪裡的老爸,一起逃跑才是!   安南狠狠地敲打了幾下還在哆嗦的雙腿,爬上鶴泉,強打精神,往觀中跑去。   觀中仍舊是安南離開的模樣,陽光溫暖,惠風和暢,樓宇間一片安寧。   “老爸!老爸!”安南害怕極了,他沖進大門,便跑邊喊,“你在哪?有鬼啊!我們得跑路……你在哪裡啊!我屮艸芔茻!”   “你說誰是鬼?”   婉轉的女聲清麗,猶如穀中鸝音,可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又哪裡會有登門拜訪的客人?   安南僵硬的轉動脖子,一名青色頭發的女子正站在他的背後,氣勢洶洶的用她那金色的雙眸瞪著安南,女子的耳朵很寬很長,頭發極其雜亂,身上纏繞著幾根破破爛爛且黑乎乎的布條,看不出質地的披風勉強可以蓋住她那曲線窈窕的身體。   “妖怪?”安南下意識的驚道。   女子臉色一沉,她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站在了安南的身前。   安南根本沒有看清楚麵前女子的動作,隻覺得眼前一花,那距離自己尚遠的女人就已經單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而更可怕的是:一股驚悚的涼意咻地從下體傳了上來,讓安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安南瞬間不敢輕舉妄動了,大炮尚未出征,怎能讓其白白毀壞在庫中?   “不乖的小子,好好看清楚,我哪裡像妖怪?嗯?”   女子兩顆尖銳的小虎牙寒光爍爍,陰惻惻的道。   確實,麵前的女孩子雖然帶了些許風霜染了幾絲世塵,卻猶帶著驕傲的神氣和淩厲的風采,眉疊青山寒黛,瞳落春水暖雪,是一位不折不扣,極其標致的大美人兒,可唯獨她那狹長的眸角藏了幾分邪氣,一瞇眼就會顯得異常咄咄逼人,下意識的就讓人覺得她不會做好事。   也正是如此,六神無主的安南自然會失態。   安南痛苦的皺著眉頭,那團皮肉被惡意的拉長,疼的他連連求饒,“不像不像!姐姐饒命,我看錯了!我看錯了!”   “妄禾,是我的名字。”惡魔笑了起來,惡作劇般的搓揉了兩下手中的玩意,見到安南冷汗涔涔,她才微微鬆開,“你要再說一遍那個侮辱性的詞語,我就扯斷你的這根小東西,明白了嗎?”   許安南豈敢不遵?隻能點頭。   妄禾示威的彈了彈那兩顆不規則的小球兒,看到安南鐵青的臉微微發紅才笑著徹底鬆開了手,微微遠離了安南,“你老實點,聽我說……”   可沒等到她的話未說完,妄禾就突然臉色大變,她瞬間消失在原地,一道棕色的光線劃過半空,犀利的呼嘯隨後才至,煙塵彌漫,碎石亂飛,直到視野清明,安南才發現那居然是一根筷子!   筷子此時正插在妄禾原本所站的地方,其尾部還在不停地律動,地麵四周被巨大的力量震碎,龜裂而開,想來洞穿人體也是輕輕鬆鬆。   “咳咳……”安南痛苦的咳嗽,兩眼被熏的生疼,他背後傳來一股巨力,一下子被人拉到了身後,他費力的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老爸!”   安南都快要哭出來了,除了發生活費的時候,他第一次感覺老爸是如此的偉岸可靠。   許照單手端著一碗麵,他摸了摸兒子的頭,笑道:“你沒事吧?”   “……應該沒事……”安南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體,還好,仍然有感覺,看來多把大炮拿出來鍛煉鍛煉,預先體驗下作戰是有好處的。   “許照!”   半空中的妄禾顯出身影,咬牙切齒的喊出了那個名字。   “叫什麼叫?我和你很熟嗎?上來就騷擾我家娃子?告訴你啊,如今可是法治社會,我要報警了啊!”   許照吊兒郎當的將插入地上的筷子拔了出來,隨意的夾在腋下擦了擦,和擺在麵碗上的另外一根對了對,便直接塞入嘴中叼住,他又從兜裡拿出了一塊蒜來,隻是隨意的用手搓了搓,便得到了一塊潔白細膩的去皮大蒜,直接扔入口中,又繼續吃起麵來。   “臥槽!老爸!這是妖怪啊!你……”安南想要問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完整的話,語無倫次,許照無視了安南在自己在後麵的胡言亂語,又從兜裡掏出了一顆蒜頭,將麵快速的吃了個乾凈,結束之後喝了兩口湯,舒服的發出了滿足的感慨。   “混蛋!”妄禾憤怒的尖叫,見到許照如此無視她,顯然點燃了她那本就所剩不多的耐心,妄禾高舉雙手,右手腕上兩顆赤紅的寶玉熠熠生輝,晴空突然烏雲匯集,陰影覆蓋大地,雷霆閃電越過蒼穹,亮起一道道可怕的電光,妄禾的身旁憑空出現了數百上千計的紅色亮點,隨著她雙手一揮,震耳欲聾的雷鳴便在瞬間響了起來!   許照麵不改色,將身後的傻兒子推遠了一點,一層無形的防護罩阻擋住了來勢洶洶的雷光,兩者相接,聲威浩蕩的雷光竟是沒有泛起半點波濤,無聲無息的便被湮滅了在天地間。   “還是隻會蠻乾,睡了一覺腦子還沒完全醒是吧?”   許照笑嘻嘻的嘲諷道。   妄禾氣的全身發抖,她的手中出現了一柄赤紅的光劍,身形在半空幾個閃爍,便已經侵入許照的身前,可許照隻是隨意的舉起筷子格擋,猶如閑庭信步,沒等妄禾劈出幾劍,就被許照隨意的一筷子點在腹部,直接洞穿了她的身體。   妄禾急退,她瞪著眼睛,肚子上一個窟窿前後通透,卻沒有流出血來,一團灰蒙蒙的液體在上麵不斷蠕動,隻是幾息,便恢復如常。   “怎麼可能?你的生命樹明明已經要枯死了!為什麼你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妄禾不敢置信,她忌憚的看了一眼許照,轉身逃跑,而許照也沒有去追,任由那道身影幾個雀落,消失在了隱秘的山林之間。   此時周圍空間寂靜無聲,天空上的烏雲也已悄悄退去,恢復了往昔的晴朗,唯有四周大地上那不規則的道道深溝和地裂表明著剛剛的戰鬥並非幻覺,而是真實的發生過。   安南張口結舌,說話結結巴巴,他隻覺得自己的常識受到了沖擊,“老爸……你你你……她她她……”   許照瞥了眼已經紅溫的兒子,“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用管她嗎?萬一她又回來……”   “沒事,她腦子之前就不好使,又關在下麵幾十年,有些犯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太過擔心。”許照極其敷衍的說道,見兒子還在那裡抓耳撓腮,擔驚受怕的樣子,他鄙夷的將手中的碗筷遞給安南,拍了拍兒子的後背,還是柔聲安慰道:“回去打掃衛生!想那麼多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吃飯?”   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現在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吃飯啊!   安南捧著碗,垂頭喪氣的跟在了許照的後麵。   提心吊膽的安南猶如驚弓之鳥,在打掃衛生的時候總是杯弓蛇影,又因為那些隻在小說中出現的超凡力量就那麼突然出現在身邊,還是和自己關係緊密的父親親手展現,多重緣由之下,安南心中的好奇搞的許照不勝其煩,可不管是關於那名為妄禾的事情,或者是那些神奇的力量,無論安南如何央求,許照都閉口不談。   吃完晚飯,安南不敢回家,就在山上住下了。   許照也沒有反對,隻是當安南建議晚上在同個房間睡覺,他打地鋪也沒有關係的時候,許照再也無法忍受,勃然大怒的嗬斥道:“多大的人了!知不知羞恥!你給我滾出去!”   沒有辦法,安南隻能在鄰近許照臥室的房中睡下了。   許照氣呼呼的關上了木門,還很貼心的吧嗒一聲從裡麵卡上了門鎖……   安南想要偷偷摸過去的想法還沒實現就已失敗。   回到被窩的安南輾轉反側,愣是睡不著覺,山上天冷,且因為沒有燈光,視野非常的黑,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他聽著屋外的風聲,總是幻以為是那青色頭發的女子妄禾找上門來了。   安南翻了不知多久,被窩沒有焐熱,倒是尿意給他憋出來了,剛想摸手機照亮,才回想起那手機已經丟在鶴泉下的石室裡了。   “淦!”安南心裡這個煩啊,可又沒什麼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來敲許照的門,想讓他陪著一起上洗手間。   “老爸……你睡了沒啊……”安南哆哆嗦嗦的抱著雙肩,摸索著來到了許照的門前。   房間裡寂靜無聲。   安南又叫了幾聲,許照仍舊沒有回應,顯然是不想管,安南無奈的隻得自己去洗手間,他倚在走廊的墻壁上,穿過了長長的廊道,終於見到了微微的亮光——那是屋外的月光。   月光純凈,雖然照不清楚地下的情形,卻也勉強能讓安南分辨周圍的環境。   安南不敢跑院子外邊去,他跳到許照種的花草前,也不管下麵是什麼品種的植物,直接就解開褲腰帶,舒暢的給那些花草洗了個澡。   解決完三急,安南的心情也放鬆了些許,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他自己安慰著自己說老爸總不會害兒子,來到客廳,想要接點水喝。   可當他緩緩拉開門的時候,卻看到了令他呼吸一窒的場景。   那渾身纏繞著臟布條的青發女子妄禾,正蹲在桌子上咀嚼著什麼東西。   哢擦哢擦……   是咀嚼食物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清晰的傳到了安南耳中。   不愧是妖怪,有著一副一好牙口,即使不知道被關在地下多久了,依然很尖銳也很堅固,撕咬吞咽食物乾凈利落,而妄禾耳聰目明,安南打開房門的聲音自然驚醒了她,妄禾猛然回頭,發現了正傻傻站在門口的安南!   “啊!”   安南下意識的就要大叫老爸救命,可妄禾的速度顯然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甚至連風都沒帶起,她就已經單手將安南的嘴巴牢牢鉗製住了,迫使那道還未出口的呼救聲音消散在了口中。   冰涼油膩的湯汁灑了安南一身,他下意識的瞇住雙眼,妄禾沖來的速度太快,直接將他撞飛了出去,摔在了院子中,妄禾仍舊沒有鬆開那隻如鐵鉗一般穩固的手,她坐在安南的胸前,雙腳踩著他的手腕,將安南壓製在了地麵上。   “別動!”   妄禾低喝道。   妄禾隨手將手中的魚骨頭扔掉,她臉上此時全是菜葉湯汁,顯然是餓壞了以至於饑不擇食,秉著不浪費的原則,妄禾甚至還伸出舌尖舔舐掉了手指上的一點碎肉,滿足的打了個嗝。   一股難聞的氣味頓時從妄禾口中散發而出,安南差點被熏吐了。   “喂!喂!別暈!別暈!”妄禾看著痛苦的安南頓時一驚,急忙鬆開卡著安南嘴巴的左手,讓幾乎暈厥的安南能夠輕鬆一點。   安南急忙偏轉正對著妄禾的腦袋,卻沒想到那壓著自己雙手的腳丫子更臭,什麼汙垢泥水全混雜在上麵,辣的安南眼睛流淚。   “我靠!你這身體怎麼這麼差啊!我都沒用力!”   妄禾大驚失色,又想伸出手扇他幾下。   安南悲憤至極,趕忙吐出幾個停字來,這才讓那都已經貼著自己臉頰的手停下了。   “大姐,你到底要做什麼?”安南氣喘籲籲,遠離那油膩膩的手掌,他現在全身難受至極,被潑了一身的湯汁,又在草地裡滾了兩圈,身體上上下下可謂是又痛又癢。   “什麼大姐?我的名字是妄禾!妄想的妄,禾苗的禾!”   妄禾倒豎狹長的劍眉,青色的頭發根根直立,好似叢生的荊棘,刮的安南臉頰生疼。   “看來你是藍星人啊!”沒有過多糾結為何妄禾知曉藍星上的文字,安南撇了撇嘴,苦笑道:“妄禾,你和我老爸有什麼恩怨我不知道,但現在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回去讓他給你賠禮道歉,咱們化乾戈為玉錦,你看怎麼樣?”   妄禾一愣,像是聽了什麼極好笑似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不是什麼大事?那我也把你埋在那又冰冷又潮濕的地下七十年,隻能靠吃蟲子和喝雨水來活,你覺得怎麼樣?”   話至末尾,安南都能清晰的察覺出麵前女子的憤怒,灼熱的像是大火,要燒盡一切。   “那你想咋辦,我父親總不可能平白無故把你關起來吧?”安南嘆息一聲,這個時候他反而不害怕了,老老實實的躺在地上,直視麵前已經麵相猙獰至極的妄禾,她的兩顆小虎牙都已經露了出來,像兩柄饑渴的嗜血刀鋒在彼此砥礪摩挲,此時妄禾好似一隻兇惡的餓虎,正欲要擇人而噬。   可她並沒有立即放縱自己心中的憤恨。   “哼,許照已經不在這裡了,我親眼看著他乘坐飛船離開,我本以為你們是一起逃跑了,卻沒想到他居然把你留下了!”妄禾將安南一把提起,笑的萬分邪惡,“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在我氣消之前,你都別想好!”   “求你了!放過我吧!我還是個處男啊!”安南悲傷欲絕,以為自己下半輩子就要被養在罐子裡當盆栽了。   “閉嘴!”妄禾大吼,她拖著安南來到了廚房之中,瞪著他道:“快給我做飯!我都要餓死了!吃了幾十年的冷食,我現在要吃點好的!”   安南沉默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隻是想要我做一頓飯給你吃?”   安南不敢置信,這人是真的被壓在地下太久,被壓傻了啊!   “廢話!那肯定不止的啊!這隻是我現在要你快點做的事情!我想你不會想知道我生氣的樣子的!”妄禾冷冷的威脅道。   安南怎敢拒絕?立馬持刀上鍋,使出渾身解數,隻求女惡魔吃舒坦了,能放自己一條生路。   幸虧了許照的放養政策,安南也是略懂廚藝,可當他看著麵前一片狼藉的飯桌時,不禁也有點忐忑。   實在是妄禾的吃相太過狂野和放蕩不羈,萬一這餓死鬼般的女人沒吃飽,會不會要把自己手腳剁下來給她充饑?或者摘下自己的內臟啥的當飯後甜點,抽他的血當飲料?   飯桌上的妄禾雙手抱著裝菜的盤子大快朵頤,一整條魚被直接塞入嘴中,再吐出來便是一條完整的骨頭,妄禾根本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滿滿一桌子的菜杯盤狼藉,雅致的客廳之中全是傾倒的廚餘垃圾,妄禾吃完就隨地亂扔,根本不注意衛生。   而在妄禾瘋狂進食的時候,安南趁機來到了許照的房間之中,果然裡麵已經人去樓空,唯有一張明顯是剛寫好不久的信紙貼在了門後麵。   以下是信的內容:   “兒子,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但我無法回答你,理由就是時候未到。妄禾是我的舊識,人不壞,隻是腦子出了點問題,你也不要擔心她會傷害你,她的智商比貓狗高不了哪裡去。我事情辦完就會回來,這段時間就不要去上學了,以免出現意外,我會和校長說好,給你請假!勿念!”   安南麻木的移動視線,看到了一旁仍舊在瘋狂進食的妄禾。   畢竟餓了七十年嘛……   妄禾那吊梢眼沾了湯汁菜葉,滑稽的不行,腮幫子塞滿了東西,就像饞嘴的倉鼠,她將最後的食物全部咽下,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舒坦!”妄禾愜意的拍了拍渾圓的小肚子,手掌隨意的在安南身上抹了抹,留下幾個帶著油漬的黑手印,“對了,酒呢?拿出來拿出來!吃完飯怎麼能不喝酒?”   安南顫抖著雙手,實在不知道如何滿足妄禾的這個要求。   “沒酒?”妄禾攬住安南的肩膀,打了個長長的嗝,安南兩眼發酸,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卻被妄禾直接用手撐開,青發的惡魔直視安南,威脅似的冷笑道:“許照家裡肯定有酒!他都不管你了,你還幫他藏什麼?拿出來我喝的高興了,說不定還少折磨你一會兒!”   安南捂住口鼻,苦笑道:“在酒窖裡,但是那上麵有鎖,我打不開。”   “這不就對了!”妄禾興奮的大叫道,她一躍而起,從桌子上翻到了前麵,黢黑的腳底板噔噔噔的踩在飯桌上,她打開正門,示意安南給她帶路。   “快點快點!”   安南不敢違抗,帶著妄禾來到了酒窖。   “老爸釀造的酒都在裡麵了。”安南拿著燭臺,示意妄禾看過來。   妄禾陶醉似的輕嗅,她下意識的抹了一下嘴巴,笑道:“好酒,絕對是好酒!酒香馥鬱,聞則微醺。”   安南用手指著那把銅鎖,“這是老爸他自己釀的酒,我雖然不識酒,卻也能從父親之前寶貝的模樣看出來,這是難得的珍品,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用筷子沾點給我嘗嘗。名字叫做玉留春。”   “讓開!”妄禾突然命令道。   安南後退,妄禾手中出現了一柄赤紅的光劍,鋒芒閃現,那把銅鎖便整齊的被一刀切斷,還沒落地,已經化成了飛灰。   妄禾抬腳啪的一聲踹開大門,興奮的沖進了酒窖,裡麵全是整齊擺放在木架上的泥封玉壺,安南並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先前許照也不會讓他多喝,可如今一下子沉浸在這片美酒的海洋之中,他居然有些許被淹沒的感覺。   妄禾已經興奮的忘乎所以,她挑開玉壺的泥封,迫不及待的就往嘴裡送去,清冽的酒液墜落在她的臉上,落在胸前,妄禾吐出一道熾烈的氣息,激動之下,居然在空中騰空轉了兩圈。   “好酒啊!”   妄禾激動的攬住安南,將那玉壺送到了他的嘴邊,示意他也嘗嘗。   “我不……咳咳……”安南第一次吃下這麼多兇悍的玉留春美酒,整張臉都瞬間通紅起來,那酒如龍,兇猛的咆哮著撞擊著他的身體,可妄禾卻不管不顧,大笑著還往他嘴裡硬灌。   “咳咳……咕……我不行了……”   妄禾嫌棄的瞥了一眼安南,一口將那剩餘的美酒飲盡。   “帶上!多帶點!”妄禾拎著酒壺,將上麵泥封的細線拉了出來,打成細帶,掛了一圈在安南的脖子上,自己也帶了一圈。   “走走走……”妄禾拉著安南,兩人幾乎都已經醉倒,妄禾就沒停過,一邊走一邊扔喝乾的酒壺,踉踉蹌蹌的帶著安南出了酒窖。   夜間山路幽暗,月光照到地麵已微弱黯淡,兩人互相扶持著,酒後吐真言,酒壯慫人膽不愧是一直流傳的諺語,放開了的兩人彼此之間都少了幾分芥蒂。   “妄禾小姐……那個,我想問下,你很久之前就認識我爸爸了嗎?”   安南心中疑惑,許照也沒有給他解答,他實在忍受不住那貓撓似的好奇,如今美酒下肚,腦子被酒氣一沖,混混沌沌的,他自然而然的就問出來了。   “也不算認識,隻是打過一架,差不多有百來年了吧。”妄禾隨口說道。   安南身體一抖,“百……百來年?等等,你是宇宙人吧?你們的計數單位也和我們一樣嗎?”   “沒有一百年也有九十年,我關在那牢獄裡都七十年了,你父親當時追了我好幾個星域,你們藍星和宇宙中的公歷大差不差,幾乎都是一致的。”妄禾抱著後腦勺,嘴裡叼酒壺,“你們藍星和宇宙很多大家族都淵源頗深,怎麼,你父親沒和你說過嗎?”   “老爸他,居然是外星人?”安南瑟瑟發抖,不敢置信。   “樹玉皇家的人,還是樹玉公主的未婚夫呢!”妄禾笑道,“許照當時可牛逼轟轟的,誰都不放在眼裡,還公然撕毀了和樹玉之間的婚約,那個沒見過麵的樹玉公主據說氣的半死,哈哈哈哈,宇宙中都說,這就是那個貴為樹玉公主卻沒有人敢娶的女人啊~”   安南瞠目結舌,震驚的道;“那我媽是誰?你也知道?總不能也是外星人?也就是我爸之前都在騙我?!我媽還活著?”   妄禾憐憫的看了一眼安南,“抱歉,你母親是純正的藍星人,我雖被關在地下,卻也能偶爾觀察到附近的情況,當時我看過你父親和母親的婚禮,你母親倒是比許照讓我順眼多了,當時婚禮還是我作為唯一的見證者舉行的……”   安南恍恍惚惚,她不敢再看妄禾的眼睛,那雙金色的眸子似乎在發光,像是當初母親抱著自己時候的目光,母親的麵龐已經模糊,在記憶中都快看不清了,唯獨那帶著愛意的眼神,仿佛一直仍舊投在自己的身上。   妄禾安慰似的拍了拍安南的腦袋,“走吧,快回去,身上黏黏糊糊的難受死了,我想洗澡,你難道不難受?不想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嗎?”   安南往前走去,夜風迎麵吹來,帶著絲絲涼意,可兩人都提著裝了烈酒的酒壺猛灌,身體滾燙,自然無懼這些許的寒冷。   山頂上沒有通電,想要洗熱水澡隻能回山腳的小別墅,鄉下地方,建造小別墅要不了多少錢,至少比城裡買房便宜太多,況且安南胸無大誌,許照也無所謂,自然不會強求他未來的打算。   “這裡就是浴室,”安南勉強對準了大門的鑰匙孔,不然旁邊的妄禾已經在準備舉劍破門了,兩人互相扶持著摔進房中,安南抬起迷茫的雙眼,拖著妄禾來到了浴室,他向著身邊的酒鬼介紹洗澡所要用到的東西:“那是洗頭發的,這個洗身體的。按一下就可以出來,你可千萬別直接用劍把它砍碎了啊!”   妄禾好奇的提起裝沐浴露的瓶子,“沐浴露?宇宙中也有商人賣這個。”她湊近瓶子嗅了嗅味道,“也就隻有那些大家族的人會花力氣在這種事情上麵了,粒子流可以輕鬆的祛除任何頑固的汙垢,使用這種方式清洗身體在戰略上沒有任何意義。”   “隻是洗澡而已,不需要打仗。”安南沒好氣的回答道,也許是酒精的緣故,他並沒有之前那麼害怕妄禾了,安南看著身邊女子如乞丐一般的裝束,突然想起了什麼,“家裡沒有女孩子的衣服,你這……”   妄禾身上破破爛爛,布條勉強遮住身體的各處,也就披風能夠微微擋羞,當妄禾抬手從下往上觀察沐浴露的時候,那緋紅的蓓蕾就入了眼,猶如春來時爛漫的山花,令人移不開眼睛。   那可能是妄禾外麵為數不多乾凈的地方了。   “穿你的就行了,”妄禾隨意的道,她回頭撞見安南在其身上亂瞄的眼神,聲調突然就變了,“怎麼,你也要一起洗?”   安南強裝鎮定,妄禾驕傲的挺起胸,故作妖嬈的伸出修長的左腿,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可當那沾滿泥土和汙垢的長腿和黑漆漆的腳丫子湊到安南近前時,兩者間原本曖昧的氣氛頓時變得奇怪起來,妄禾麵色直接變了,她尷尬至極的收回腿,安南震驚的眼神更是讓她無地自容,急急忙忙的將他推了出去。   “原本不是這樣的!”   妄禾麵頰通紅,在地下關了那麼長時間,還光著腳走了那麼遠的路,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不染凡塵?   “丟人啊……”妄禾嘟噥著,打開花灑淋濕全身,將身上的破爛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中,又四處翻找,從洗浴櫃下找出了一個刷子,再上麵擠了大把的沐浴露出來,隨後用力搓揉除了泡沫,便直接把刷子狠狠地在身上各處清洗起來……   安南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家中隻有自己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網絡購物買來的,都是些大眾牌子,隨意的找了件全黑的襯衫和長褲,他現在看東西都暈,能安穩走上樓梯已經很不容易了。   安南小心翼翼的下樓,將衣服疊好放在了浴室的門口。   “嗤~嗤~嗤~”浴室裡麵正傳來奇怪的聲音,煙霧朦朧,從燈映的影子來看,妄禾正在彎著腰刷些什麼。   “如果地麵臟了不用刷,衣服給你房門口了啊。”   安南敲了敲門,朦朧中的妄禾身體明顯一顫,半晌才回答道:“好。”   安南還以為是妄禾作為女人的羞恥心來了,也沒在意,眼睛的餘光瞥到了旁邊洗浴臺上散亂的牙刷,鏡子上還沾著泡沫和沒化開的牙膏,她身上確實臭,安南胡亂的想著,抽了幾張紙巾將鏡子擦乾凈,又隨手把牙刷牙膏收齊,他恍惚的看著自己牙刷上明顯的牙印,不禁感慨妄禾牙口還真好,幾十年了也沒壞。   時間這會兒已經很晚,安南不勝酒力,趴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似乎是葡萄,或者什麼野花的香氣,讓正在睡夢中的安南都感覺仿佛挨了一道霹靂,有電流從身體某處無中生有,流遍四肢百骸,每根頭發絲仿佛都在搖擺,妄禾正低頭看著安南,那雙洗盡鉛華的玉手捏住了安南的臉頰,讓她醒了過來,安南莫名的就想起了那誰誰誰寫的什麼詩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啦,遇冰盡顯冷肌瘦,經雪更逢清素艷啦等等等……   “喂,聽到了沒有?”   妄禾皺著眉搖晃安南的腦袋,暖暖的手指讓他意識回到了身體中。   安南急忙按了按自己的心臟,強迫他安靜點。   妄禾單手撐過沙發背,一躍而起坐到了安南的旁邊,寬大的短袖被女人帶起的風壓下,隻是那麼輕輕一貼,若隱若現的身體曲線便頓時明晃晃的亮出了風采,長褲被妄禾挽了起來,一雙雪白的玉足和半截帶著幾點水珠的小腿架到了沙發上,因為安南正趴著,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妄禾的腳底,跟先前的狀態完全不同,洗完澡之後,妄禾的肌膚細膩白皙,玉足的形狀纖細勻稱,腳趾頭珠圓玉潤,靈動可愛,引的安南不禁一陣失神。   妄禾手指撩起青色的長發,露出了那長長的寬耳朵,不讓還未乾的頭發黏在耳朵上,她打了個哈欠,有點困頓的說道:“吃飽了就想睡覺,你別打擾到我。”   安南猛然驚醒,身體往右邊移了移。   “叮鈴鈴~”   家中的固定電話突然在此時響了起來。   安南皺了皺眉,他有些懼怕接電話,因為這電話除了少數母親的朋友和家裡人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隻有學校的老師會打過來。   “喂!兒子~怎麼樣,還開心嗎?”居然是許照打來的,他那揶揄的聲音帶著些許調侃,仿佛那個把兒子丟給一個外星人的不稱職老爸另有其人。   安南麵色古怪,他聽見了那邊劇烈的風聲,還有人群的吵鬧聲和車輛的鳴笛,他強忍心中怒氣,低聲問道,“你在哪裡?”   “我有些事情要辦,出門一趟。”許照說道,“我房間裡放了錢,夠你用的,水電直接賬戶劃扣你不用擔心,至於妄禾……”   許照突然笑了笑,“她很漂亮不是嗎?不過你可不要色迷心竅啊,不然我回去後隻能見到你的骨灰了。”   “老爸!你什麼時候和我說清楚?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都瞞了我什麼?”安南聲音顫抖,心中莫名的慌亂。   “不要擔心。”   許照安慰自己愚蠢的兒子,聲音突然變的溫柔,就像是他才剛看見這個小子從妻子的肚子裡出來的時候一樣,他心中都是無限的驚喜和無窮無盡的愛意,暗暗發誓要讓他開心的度過一輩子,諾言之重堪比昔日結婚誓詞。   “一切都等我回來,好嗎?那時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   許照主動掛斷了電話,沒有讓安南繼續糾纏。   夜已深沉,安南疲憊的洗完澡,看到客廳中的妄禾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下意識的從旁處取來毛毯,蓋到了妄禾的身上。   明明已經很勞累,但是安南躺在熟悉的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覺,心裡麵五味雜陳,不知到了幾點之後才終於勉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