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玉星。 不是宇宙的中心,卻是宇宙眾生的中心。 樹玉星並非一顆完整的星辰,而是斷成了兩半,中心的內核已經完全被機械所替代,閃爍著微光的巨大機械造物延伸而出,裹住了整個切麵,這才沒有讓其分散。 樹玉星上立著一棵從太空都能看到的巨樹,乃是建木,樹玉皇宮就建造在建木之上,不過此時的建木卻是已經倒塌,隻餘一座漂浮在外側的閣樓。 閣樓中住的是樹玉皇側妃船澤,在宇宙海盜神河與妄禾襲擊樹玉之時,隻有這座建築沒有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損壞。 樹玉皇正在和船澤觀星海起伏,他們的身後是一棵矮矮的幼苗。 “阿瑕敕動用了樹玉之冠。”樹玉皇有些擔心,他憂慮的望著遠處,很是擔心自己的兩位女兒。 船澤恬靜的麵龐浮起了些許微笑,她平靜的說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不僅用了樹玉之冠,三桂之一的蘭穗生命樹也幾乎枯死了,看來確實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樹玉皇頓時急了,“什麼?枯死了?” 船澤好笑的瞥了一眼急得跳腳,沒有半點帝王威儀的丈夫,“放心吧,已經在生命之泉中救回來了,雖然要數千年才能恢復就是了,但好歹算有個念想。” “我擔心的是女兒們啊!沙砂魅也是,那麼乖巧的孩子都敢偷跑出去,萬一出了差錯,我們鞭長莫及啊!” 樹玉皇又蹦又跳,走來走去,唉聲嘆氣,“建木成了幼苗,阿瑕敕的蘭穗廢了,樹玉的三桂現在就剩我一個天權,還是半個,怎麼最近幾萬年樹玉總是出大事啊。樹玉的老祖宗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我鐵定要完蛋!” 船澤噗嗤一笑,拍了拍丈夫的腦袋,“安啦安啦,祖母大人看在我的麵子上不會怪你的,而且沙砂魅身邊有鬥鶴津在,最壞的事情也就是不知道在什麼流浪個幾千年嘛,歷練歷練也好。” 樹玉皇翻了個白眼,“鬥鶴津我求了幾萬年了,鳥都沒鳥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偏偏選了沙砂魅,這丫頭,唉……真是讓我操心死了……” “你現在應該擔心神河的事情。”船澤給身後的建木澆水,建木其上單薄的嫩芽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親昵的貼上了船澤的手腕,船澤也下意識的露出了微笑,溫柔的捏了捏那嫩嫩的幼苗,“神河逃跑了,這件事情很古怪,我懷疑是有類似於鬥鶴津般的人物在後麵搞鬼……” 樹玉皇咻的跳了起來,“他娘的!偏偏老子當主逼事多!可惡!我不想當了!船澤!我們跑路吧!”樹玉皇半跪在船澤麵前,含情脈脈的望著妻子。“我們去釣魚看海!去賞花賞月!你不是喜歡喝茶嗎?我們種一整顆星的茶樹!每天都喝新的!” “滾蛋!”船澤氣的直接怒踹樹玉皇,樹玉皇也不躲開,怕老婆踹空了摔倒,“不爭氣!這是你應該擔負的責任!遇到事情就想著逃避,你還做什麼樹玉皇?祖母說的果然沒錯,你就還是個小孩子!”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休假!我都幾萬年沒有休息了!”樹玉皇死乞白賴,在地上滾來滾去,和傳聞中那個雄霸天下贏得宇宙戰爭的樹玉大皇帝完全是兩個人。 “你再這樣,我叫沙砂玉來了啊!”船澤威脅道。 樹玉皇身體一抖,“別別別!好老婆,我錯了我錯了!” 沙砂玉是樹玉皇的皇後,也是樹玉軍隊的大元帥,性格極其剛硬,她指揮過的戰役比樹玉皇參與過的還要多。 一想到那位位英姿颯爽,被尊稱為魔鬼司令的沙砂玉,樹玉皇就不禁有些發怵,他心裡悲嘆:怎麼我就兩個老婆感覺都吃不消啊,之前看的典籍中也沒見哪個皇帝像我這麼窩囊啊? 樹玉皇憂心忡忡,走到船澤的身後為她殷勤的捏肩按摩。 “哼,”船澤隱藏自己嘴角的笑意,順勢坐了下來,拿起旁邊候著的茶淺啄,“處理政務去吧,別偷懶,我可不會再幫你了啊,外麵那群人表裡不一,他們什麼想法我不想管,但我可和你說好了啊,我還想抱孫子呢~” “他們敢!”樹玉皇下意識的就想要拔劍,這時的他威嚴,鐵血,冰冷,像是龍被觸了逆鱗,就要擇人而噬! 船澤沒有看到背後丈夫的表情,但一下子就從語氣中聽懂了他的怒火。 “又有誰在謠言?”樹玉皇冷冷的問道,他不敢再為船澤按摩,怕一不小心傷到了她。 船澤抱住了樹玉皇,溫和的道,“是誰重要嗎?難道每次事情都要用殺人來解決?夫君你看吶,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想要管理這幾乎無盡的疆域,就免不了要用到這些人,有你在,難道他們還真敢對我動手不成?好啦,別生氣!別生氣!”船澤撫平丈夫緊鎖的眉毛,又低聲叮囑道:“九宸家的人已經在下麵等了很久啦,要不你先去見見他們?政務晚點再說?” 樹玉皇緊緊回抱船澤,默默地點了點頭。 遠在藍星的沙砂魅低低的打了個噴嚏,立馬引來了旁邊安南的注意。 “怎麼了?” 安南正在從冰箱裡拿出辣椒醬和鹹菜,餐桌上空空蕩蕩,隻有三個空空的碗。 “快點快點,餓死啦餓死啦~” 妄禾咬著筷子趴在餐桌上抱怨,可憐巴巴的看著安南。 “我可是拚了老命來救你的,至少也該跟我說聲謝謝吧?” 沙砂魅從安南的手中接過辣椒醬,聞言不由得辯駁道:“可是幾乎所有的能量都是由我姐姐吸收的,不然我們怎麼可能還平安無事的在這裡吃飯。” 妄禾搶過飯勺給自己添飯,含糊的道;“沒有我,她早命歸黃泉啦,我不計前嫌的救了她已經很不錯了。” “沙砂魅!你在乾什麼?還有心思吃飯?嗚嗚嗚,我們的船,龍皇號它……” 阿瑕敕抱著幾塊木板跑了進來,見到沙砂魅居然和敵人在一起吃飯,不由得勃然大怒。 “可是船那麼大,我們一沒工具二不會修,也沒有辦法呀~唔,這個菜的味道好奇怪~”沙砂魅挑了一勺鹹菜,放在小嘴中品嘗。 阿瑕敕欲哭無淚,又跑出了屋子,外麵的空地上已經堆積了不少龍皇號的殘骸,蘭穗號已經灰飛煙滅了,龍皇號還剩餘一點核心駕駛艙,最後載著安南四人落到了鶴湖裡,阿瑕敕正在獨自打撈它。 “開什麼玩笑啊!怎麼能夠滯留在這種邊境的行星?” “我的船!我的船啊……嗚嗚嗚……”阿瑕敕邊跑邊哭,從來沒有受到如此憋屈處境的樹玉長公主第一次品嘗到了力不從心的滋味,傷心的不行。 “不用管她嗎?” 安南隨口問道,味同嚼蠟,他可沒有三女怪物般的體魄,龍皇號墜毀的時候還是被妄禾背回家的。 “管她乾什麼,不過安南吶,她可是想殺了我,讓她們也住家裡真的好嗎?”妄禾將裝著辣椒醬的瓶子翻了過來,庫庫庫的往自己碗裡倒。 安南沒理妄禾,抱歉的揉了揉沙砂魅的小腦袋,“抱歉哦,沙砂魅,招待不周,家裡實在沒有東西了……明天我去鎮上買點菜,給你做好吃的。” 沙砂魅搖搖頭,抿了抿筷子上的辣椒,“我才要道歉,安南哥哥願意收留我們已經很感激啦,怎麼還能麻煩你做飯呢?以後家裡就讓我來準備料理吧!我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點信心的哦!” 安南感動極了,眼睛紅紅的,“真是懂事啊!比某些人不知道要好多少!” 被若有所指的妄禾眼睛都沒眨一下,完全是麵不改色,已經開始給自己添第二碗飯了。 “對了沙砂魅,外麵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會不會對藍星有什麼影響啊?” 安南突然有些擔憂,當時生死攸關,根本來不及思考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可如今安穩的坐在飯桌前時,還是不禁後怕起來。 會不會有什麼龍組之類的機構或者邪惡組織找上門來啊…… 沙砂魅主動的收拾碗筷,妄禾已經跑去沙發前看電視了,“不會有事的,藍星如今的科技還無法偵測暗物質界麵,當時後續破壞力大的也幾乎發生在光錐側麵,唔,最多我們墜落到這裡可能會被發現吧……我們雖然預先布置下過認知障礙方麵的結界,可是後續沒有蘭穗飛船的支持,也不能保證。” 雖然沒有聽到肯定的答復,安南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他和沙砂魅一起洗碗,沙砂魅人雖然小,卻極其乖巧和能乾,還把廚房的桌麵也擦了一遍,醬醋油鹽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沙砂魅真乖!幫了我大忙了!”安南洗乾凈手,對於這樣可愛懂事的小妹妹喜歡極了,“我家有些……額,有些簡陋,肯定是比不上沙砂魅你們之前的環境,希望你和姐姐兩人不要嫌棄哈!” 沙砂魅甜甜的笑著,跟著安南上樓,“怎麼會,安南哥哥的家我很喜歡!小小的房子,大家住在一起,很溫馨啊!” 安南特意挑了最大的房間給沙砂魅與阿瑕敕居住,在二樓裡側,朝南,推開陽臺的落地窗便能望見鶴湖,鋪的是橡木地板,衣櫃家居一應俱全,陽臺上甚至還有個吊椅,這兒曾經是安南母親的居室,可惜沒有幾年就無人住了。 “安南哥哥……”沙砂魅突然抓了抓安南的衣角,有些怯生生的,“這裡應該是屋主的臥室吧?我和姐姐住在這裡不合適,隨便給我們找一個房間吧,我和姐姐打地鋪就行,不用這麼大的床。” 安南摸了摸沙砂魅的腦袋,蹲下身來,溫和的笑道;“沒關係,沙砂魅不僅救了我還救了妄禾,母親從小就教導我知恩圖報,一個房間而已,在你們的船修好之前,想住多久都沒關係。” 沙砂魅淚眼汪汪,忍不住抱著安南埋頭痛哭,“謝謝你!安南哥哥!不過我們的船都成碎片啦,萬一回不去豈不是要……要……”沙砂魅到後麵已經是泣不成聲,語不成句了,安南聽不真切,也沒有過多的在意,隻能盡力安慰:“別哭別哭,等我父親回來,他應該有辦法,到時候我求求他就是了,怎麼可能回不去呢?妄禾好像也是有飛船的,她肯定願意幫你!” 沙砂魅撇了撇嘴,“妄禾的飛船早就被姐姐的未婚夫打散架啦,逃跑的時候都是歪歪扭扭的,雖說是罕見的生命體飛船,但從妄禾姐姐的表現來看,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安南無奈的道,“也許吧,但好歹有個盼頭,對了,你姐姐的未婚夫?”安南突然想起來了,冷汗直冒,她姐姐的未婚夫不就是許照? 沙砂魅點點頭,兩人來到窗外看夜景,鶴湖邊上的阿瑕敕還在那裡打撈,可大多數龍皇號的殘骸都沉下去了,浮在上麵的也就是幾塊外層的木板而已。 “對啊對啊,我姐姐可討厭他了,就是為了找他報仇我們才偷跑出來的,妄禾姐姐應該知道他在哪裡。”沙砂魅趴在陽臺上,低聲的說道,晚霞正好,天邊一片赤紅,照的兩人身上都是一層鎏金般的光。 安南苦笑,“沙砂魅,你說的許照,就是我的父親。” 沙砂魅頭頂的呆毛都立起來了,震驚的轉過頭來,“安南哥哥!你你……你……你是許照的兒子?” 安南點了點頭,慘兮兮的看了一眼下麵的阿瑕敕,“你姐姐不會遷怒於我吧……” 沙砂魅嚴肅的搖了搖頭,“放心吧!安南哥哥!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姐姐要是找你麻煩,我就不給她做飯吃!” “哈哈,那我就全靠你了啊!沙砂魅小妹妹!”安南躺在了旁邊的吊椅上,沙砂魅居然也跑了過來,靠進了他懷裡。 少女的身體很柔軟,還帶著奇異的香氣,安南古怪的有些臉紅,視野的變化讓他們能夠看到整片天空,雲卷雲舒,分外浪漫。 “沙砂魅,你知道我父親之前的事情?能和我說說嘛?” “當然可以啦,許照的事情其實宇宙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他以前可厲害了!說起來還是我們樹玉皇家的人呢,是我父親的哥哥,也就是我皇叔的兒子,在之前的宇宙戰爭中中了敵人的埋伏隕落了,父皇就我和姐姐兩個女兒,於是許照就被父皇收作乾兒子,其實和親兒子也差不了多少啦,父皇很多心思都是花在他身上的。許照哥哥……唔……許照叔叔,讀書的時候,不僅是樹玉皇家學院的第一名,還在宇宙刑警警校交換生中也是第一名哦!當初追他的女孩子那叫一個多啊,還作為第一負責人完成過很多次宇宙級的犯罪偵破案件,父皇很為他驕傲的,就想讓姐姐嫁給他,當初還有好多宇宙大家族都在向許照叔叔示好,甚至有傳言,誰招了許照叔叔做女婿,樹玉皇的下一任位子就花落誰家呢!” 安南一臉懵逼,我擦,沙砂魅是比我小的……姑姑? “流言父皇是不信的啦,船澤媽媽和沙砂玉媽媽都很支持姐姐嫁給許照叔叔的,曾祖母都同意了哦,當時都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呢,可姐姐有些叛逆,也沒見過許照叔叔,鬧的很厲害,因為許照叔叔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外麵緝拿罪犯,執行任務什麼的,可能如果他們見上一麵,後來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了。” “許照叔叔後麵應該是被宇宙大家族的人找上門了,那些壞蛋肯定說了些忤逆的話,因為後麵暗地裡許照叔叔要登基的消息是多的數不清,幾乎整個宇宙知名的星球都在瘋傳,後麵宇宙刑警局沒辦法,隻能委婉的讓許照叔叔留在樹玉星,不給他帶隊出任務了,那時候宇宙新聞的頭條天天都是許照叔叔什麼時候篡位,什麼許照王之路的歷程啦,哈哈哈!”沙砂魅居然捧腹大笑,好像絲毫不在意當初那幾乎震蕩了整個宇宙的皇位之爭。 彼時的那場血雨腥風,絕對沒有像沙砂魅這時候講述的這般輕鬆。 “聽到這個消息的父皇可高興了,當時離開樹玉星參加宇宙議會之前,還找過許照叔叔好幾次,說什麼好兒子啊,你啥時候娶阿瑕敕?啥時候繼承我的位子?許照叔叔還以為父皇試探他呢,當場就拔劍自刎表忠心,父皇都被嚇到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後麵許照叔叔還在宇宙電臺公然表示了與姐姐婚約的正式否認,有再三強調了一生一世永不背叛,絕對忠誠,絕無二心的話,那些大家族的人這個氣啊,哈哈哈,安南哥哥要是看到他們的表情,肯定也會笑出來的!” 安南已經麻木了,就權當做是故事在聽,那個臭屁的老爸能有這本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輿論確實厲害,許照叔叔都快愁死了,他的宮殿簡直是水泄不通,記者多的不得了,後麵神河和妄禾姐姐攻打了樹玉星,神河好像是直接逃掉了,妄禾姐姐應該是被下了斷後的命令,正好被許照叔叔抓著機會追著打,許照叔叔趁此機會不僅擺脫了婚約也擺脫了皇位,這下好了,那些有其他心思的人都白忙活了,人都沒了還吵啥呀,第二天頭條就不是許照叔叔了,是樹玉星被宇宙海盜襲擊,樹玉皇家顏麵盡失,父親後麵回來,人都傻了,出門一趟家沒了,兒子也沒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啪一下子就無影無蹤,數百年的苦心毀於一旦,父皇氣瘋了,跑了大半個宇宙沒找到許照,倒是把神河抓回來了,嘖嘖,當時打的那叫一個慘!” “妄禾以前是宇宙海盜?”安南急忙問道。 沙砂魅點點頭,“是啊,海盜之王神河的手下,毀滅的行星衛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那不就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嗎?”安南心臟砰砰直跳,一想到這樣的女人在自己樓下看電視,這樣危險的人物在旁,跟一天天晚上的都摟著炸彈睡覺有什麼區別? “還好吧,神河才是真正的大魔頭呢,他殺的人據說可以堆成一顆星球呢~” 沙砂魅笑嘻嘻的,她侃侃而談,也許是身為樹玉公主,各種不為人知的內幕信手拈來,要是當初堵在樹玉的記者聽見絕對興奮的不行,不拍成五十二集的大型連續劇都對不起他們的職業! 沙砂魅講的興奮不已,興致勃勃,可當回頭見到安南雙目無神的模樣,不禁嚇了一大跳,連忙揮舞小手在安南麵前晃蕩,有些擔心的道,“安南哥哥,你怎麼了?” 安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兒,就是傷還沒好,有點累,我先去休息了。” “哦……”沙砂魅看著安南走出房門,突然發出了銀鈴一般的低笑。 沙砂魅和阿瑕敕住進安南家中也過了有一周的時間,家中的家務和料理已經被沙砂魅承包了,安南吃過之後驚為天人,妄禾立即淪陷在美食之下,對於沙砂魅安排的家務活也沒有了怨言,安南提出自己也應該幫忙,卻被沙砂魅嚴肅拒絕,說什麼借住已經感恩不盡,隻是家務不足掛齒,而且安南還是病人,必須好好休息才行。 麵對沙砂魅,安南是半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阿瑕敕,自從打撈龍皇號的計劃失敗後,受到了很嚴重的刺激,一周時間都呆在房間裡不出來,還是沙砂魅給她送的飯。 “唔,買衣服花了有六千,還有食物的采購……也有一萬多……”安南數著鈔票,得虧許照之前的大方,在鎮上安南可以盡情的揮霍,可當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錢包空空如也,零散的紙幣瞪著無辜的眼睛望著他。 為了不用再跑大段的路途去鎮上采購,食物的花銷占了大頭,如果隻是如此安南手中可能還會有剩餘,但是當妄禾提著啤酒紅酒白酒等等兩輛購物車的酒要求付賬的時候,安南差點吐血,妄禾正氣凜然的誇誇其談,說自己為了救安南如何如何拚命,如何如何身受重傷,安南居然還如此小氣,最後甚至泫然欲泣,嚶嚶倒地,旁邊的客戶們大跌眼鏡,超市的時候旁人還隻是驚訝,在內衣店裡的時候附近已經就全然都是嫉妒和羨慕了,一大一小美人左右相陪,安南慨然解囊付款,赫然一副爺就是牛逼的模樣。 家中的冰箱都因此塞滿了,不得不為此重啟地窖,防止食物變質,沙砂魅當晚大展廚藝,安南和妄禾喝的頭暈眼花,第二天安南是和妄禾一起在沙發上醒來的,身上還被沙砂魅貼心的蓋了層被子…… “希望老爸給我留的夠我花……”手中沒錢,心中就慌,咋樣都不行啊,安南嘆了口氣,準備回一趟山上的房子。 “反正老爸不在……之後晚點打掃也沒關係。” 當安南和沙砂魅說要回山頂房子一趟的時候,沒想到妄禾與沙砂魅也說要跟著一起去,就連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阿瑕敕聽到了這個消息也要同行。 “真令人不悅……”通往山頂的林間道路之上,阿瑕敕陰沉著臉走在最後麵,妄禾則是以半躺著的姿勢漂浮在半空中,沙砂魅和安南說說笑笑的走在最前麵。 “哦?最近沒怎麼看見你,還以為你死掉了呢,沒人要的公主殿下?”妄禾笑嘻嘻的嘲諷道。 “無禮之徒!”阿瑕敕勃然大怒,“紅雨藍嵐!”可卻並沒有熟悉的聲音在回復她,阿瑕敕一愣,摸了摸兜裡兩塊殘破的芯片,罕見的沒有因為妄禾的挑釁而動手。 “切,無趣。”妄禾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吊在安南兩人的後麵。 幾人很快就來到了鶴山之頂的宅院前。 “這是樹玉之淚!”沙砂魅歡呼著跑進了院子之中,安南一臉懵逼的看著沙砂魅,她異常興奮的跳進了旁側的花園中,極其懷念的舉起了手中的花兒,“嗚嗚嗚,沒想到在這裡能看到你,之前在船上的都炸沒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 “這不就是普通的花?”安南接過沙砂魅遞過來的樹玉之淚,觀摩了半天,也沒發現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哈哈,安南哥哥別看啦,樹玉之淚隻有在樹玉星上才會盛開,現在的它隻是平常的模樣。”沙砂魅左顧右盼,“真好啊!這個池子也建造的極其考究呢,哦哦哦!還有魚!” 阿瑕敕冷淡的道;“沙砂魅別看了,你不是說這裡也有一棵生命樹嗎?在哪裡?” 安南一愣,生命樹?也就是鶴泉封印妄禾的地方,和沙砂魅聊天的時候確實提起過,沒想到阿瑕敕是為此而來的。 “安南哥哥,能帶我們去看看嗎?”沙砂魅抱住了安南的手臂,眼巴巴的望著他,“好不好嘛?” 安南點點頭,“妄禾,你要去嗎?” “哪有人會再願意回到關押自己的地方啊?你們去吧!”妄禾頭也不回,迫不及待的往酒窖那裡跑去,這段時間都沒喝上許照釀造的美酒,隻能用哪些藍星上的流水線物品做替代,可是把她饞壞了。 安南帶著兩位公主來到了鶴泉,那裡的門還是往日的模樣,安靜的立在地下。 “確實是生命樹,而且是三桂之一的建木。”阿瑕敕輕輕撫摸著那棵瀕臨枯死的生命樹,眼角滴下了淚,也幸虧周圍環境昏暗,安南沒有注意到。“我的蘭穗……” “蘭穗?建木?”安南好奇的問道。 “是樹玉最古老的三棵生命樹之一,被稱作三桂,分別是建木,蘭穗,天權,皆是並蒂雙株,隻要一棵未死,幾萬年後死去的那一株就會在還活著的身旁重生。”阿瑕敕緩緩的說道,“我的蘭穗,也就是那艘雙層的宇宙飛船已經毀滅在暗界麵中了,在樹玉星的那另外一棵也必定遭受重創,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復,這棵建木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完全是在茍活著,沒有樹玉的生命之泉,最多殘喘百年也會消亡。” “等等,你是說這棵樹也能變成那樣的宇宙飛船?”安南驚訝極了,他是親身體會過阿瑕敕的那艘雙層飛船的,但沒想到居然是由一棵樹變化而來!“那你們豈不是可以坐這艘船?” 阿瑕敕搖了搖頭,“一旦紮根星球大地,生命樹就無法變回飛船了,在樹玉星,我們都是將其直接供奉在生命之泉中的。” 沙砂魅在一旁補充道:“樹玉的生命樹雖然很多,但是最頂級並且可以轉化為戰艦的也隻有不到十艘,三桂更是初代樹玉皇時期便傳下來的宇宙級戰略武器,唔,這會兒直接沒了兩艘,爸爸現在肯定已經焦頭爛額了吧。” 阿瑕敕淡淡的道:“又不是完全沒了,計較什麼?樹玉偌大帝國,難道沒了三桂就要滅亡了不成?哼,這麼依賴三桂,難怪我們的軍隊在神河入侵的時候就跟擺設一樣沒用!” 沙砂魅小聲的補刀:“姐姐,神河的雙羽戰艦感覺比我們的三桂還要厲害,沒有頂尖對等的戰力來製衡的話,那些所謂的一級戰艦還真就是擺設而已……” 阿瑕敕眼皮直跳,惱羞成怒,抓住了沙砂魅的腦袋用雙拳用力旋轉,“千萬年來也就一個神河而已!難道宇宙中處處都是神河這樣的罪犯?嗯?要人人都像神河,宇宙霸主的位置讓他們去爭去坐好了!還要我們樹玉乾什麼?知道你當時發生了意外,這不沒事嗎?你膽子就這麼小?再說神河現在指不定被關在哪裡嚴刑拷打呢,你杞人憂天個啥?” “啊!好痛!姐姐饒命啊!好痛!”沙砂魅痛呼慘叫,跑到了安南背後,可憐巴巴的露出小腦袋,“安南哥哥,你看我姐姐……就是因為這麼兇才會沒人要的……乾脆你吃點虧,收了她得啦!反正我們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了……” “胡說什麼!”阿瑕敕和安南異口同聲,彼此轉開了飄忽的眼神。 “不和你鬧了!”阿瑕敕平定情緒,從頭上摘下了樹玉之冠,這頂木質的皇冠已經焦黑一片,顯然是無法再發揮出那足以改天換日的力量了,“雖然我現在沒有了蘭穗,但靠著樹玉之冠,還是能做到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這樣!” 阿瑕敕手中的樹玉之冠微微發光,不遠處的地上像是在呼應一般,升起了一道相同顏色的光柱,像是故人重逢,光芒閃爍都帶著激動,附近地上還有一個大坑,正是原本鎮壓妄禾的封印所在地,而發出光來的,居然是和當時那柄龍皇號鑰匙極其相像的一柄木劍。 “是建木的鑰匙!”沙砂魅大喊,小跑著把它撿回來,遞給了阿瑕敕。 阿瑕敕接過劍柄,輕輕的往生命樹上一點。 這不是武神劍,而是建木的鑰匙,當時封印了妄禾寶玉的是武神劍,而建木的鑰匙則依然遺留在這裡。 沒有樹玉的血脈,是無法使用生命樹的,故而妄禾並沒有拿走它,隻是將武神劍帶在了身上,本想是用來尋找最後一枚寶玉,結果被阿瑕敕將她已經獲得的兩顆都取走了。 頓時建木周圍亮起了無數道七彩的光點,絢爛璀璨,眾人好似身在銀河中遨遊一般,一幅幅畫麵接連閃過,但大多已經看不清楚了,終於畫麵不再模糊,並且形成了流暢的視頻:畫中兩人正在持劍交戰,星海回移,時空絮亂,正是曾經廝殺中的許照和妄禾! “這是船最後的記憶,再久之前的記憶憑現在的我還無法讀取。”阿瑕敕有些氣喘,扶著建木,眾人都目不轉睛的望著視頻,許照為何沒有直接殺死妄禾,反而隻是封印在地下?阿瑕敕非常好奇,安南也異常的激動,生怕落掉一幀畫麵。 畫麵中的妄禾渾身披著漆黑的火焰,雙眸開闔間便有萬千瑰麗的極光湧動,胸口上的三顆寶玉紅的如同染血,她像是野獸般嘶吼咆哮,在太空中不停的閃爍瞬移,揮舞著手中的雙劍,一柄漆黑如墨,一柄如煌煌大日。 妄禾的攻擊毫無章法,瘋狂劈砍,追求的就是最快的速度和最強的力量!而與其戰鬥的許照身上可謂是狼狽至極,隻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擊之能,兩人之間劍氣縱橫,戰鬥的餘波輕易的撕裂了附近目所能及的所有星球和物體,緊接著便被震蕩的沖擊波碾為塵埃粉末,他們戰鬥過的地方留下的全是幽暗的空間裂縫和虛無的蟲洞。 “妄禾!夠了!”許照憤怒的呼喊反而讓妄禾的攻擊更加狠毒,一不留神便又添了數道傷口。 太空本來是無法傳播聲音的,可這裡的戰場已經被完全攪碎,元素的亂流讓這裡生成了一片奇異的環境,故而像許照等級的強者,完全可以用聲音傳導自己的想法。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妄禾根本沒有反應,隻是咆哮著重復單調的言語,她的瞳孔流出赤金般的熔巖,如同泣血,妄禾仰天咆哮,三顆寶玉大亮,混沌從不知名處蘇醒,巨大的壓力讓周圍的一切開始融化,不允許任何物質在自己之上的混沌蠻橫的壓垮了萬物,使其緩緩的滴落而下! 無聲的宇宙像是下了一場雨! 混沌劍氣之雨! “混賬!你對的起究博士嗎?妄禾!你看看這幾千年你都做了什麼?神河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為他賣命?”許照悲切的聲音根本傳達不到妄禾的耳中,迎麵而來的斬擊難以阻擋,許照的身形瞬間被那籠罩一切的黑暗吞噬了。 即使知道如今的父親依然安穩的活在世界上,安南的心還是忍不住揪了起來,他有預感,接下來的事情才是關鍵。 狂笑著的混沌停止了,落下的雨也停止了,妄禾辟出的斬擊也停止了,一道偉岸的紅色身影站在了混沌之上,好像祂本來就在那裡一樣,無極無限,無形無色,不可道不可名,隻有正麵,沒有背麵,隻有虛幻沒有真切! “不可能!不可能!”阿瑕敕驚恐的大聲尖叫,她下意識的捏住想要扶住她的安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妄禾知道?許照知道?你!!”阿瑕敕語無倫次,滿眼都是驚懼,似乎當時直麵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在這道身影麵前也都不值一提! “這是什麼?阿瑕敕?放鬆!放鬆!”安南也被阿瑕敕的模樣嚇到了,連忙問道。 “高緯度高次元的生命體!按照我們的說法來稱呼祂的話……”阿瑕敕直視安南的眼睛,顫抖著說出了那個詞。 “就是神!” 畫麵沒有停止,紅色的身影伸出了遮天的手掌,將一切抹平,就像隨手抽出餐桌上的紙巾,擦掉不小心灑出的湯汁一般。 那三顆在妄禾胸口的寶玉脫離了了她的身體,圍繞著紅色的神靈轉了兩圈,像是依戀主人的小狗在央求撫摸,神靈好似在笑,挨個點了點寶玉,祂鬆開手掌,兩艘巨大的戰艦好似玩具一樣被祂捏在手裡,正是妄禾和許照的飛船,再看過去時,神靈已經消失不見了。 時間回復流動,妄禾猛然跌倒在飛船的甲板之上,失去了寶玉的她就像沒有了電池的娃娃,之前的負擔一擁而上,幾乎瞬間摧毀了她的身體。 許照猛然回神,看到妄禾的慘狀,居然第一反應是抱起她直奔自己的宇宙飛船,將其扔進了一個滿是生命之水的池子中。 “咦,這地方和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好像啊……”安南驚奇的道。 “這裡就是飛船的駕駛艙,是飛船的核心與中樞,這池子裡本來都是生命之水用來供養建木的,應該還是在與妄禾的戰鬥中建木受到了重創,長久下來,這方生命之水沒有泉眼的補充,又被建木吸收,現在也沒多大功效了。”阿瑕敕嗔道,“別打岔了,繼續看。” 妄禾在生命之水的幫助下並沒有死去,“檢查一下她。”許照氣喘籲籲,累的癱倒在地,建木上射下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柱,籠罩了妄禾,這是許照飛船的意識生命體,可以輔助他做到很多事情,就像現在的治療和檢查。 “船長,她的大腦記憶區域被封印了,現在的她隻是一個由人操作的傀儡而已。” 許照一愣,“居然有人可以在究博士的技術下動手腳?你能解開這道封印嗎?” 飛船的聲音非常無奈,“抱歉船長,樹玉目前的技術對於精神層次的研究也隻是初入門徑罷了,整個宇宙也就隻有究元依博士擁有製作生命的能力,她的技術超過我們太多,也幸虧這孩子有究博士的庇護,她的核心意識非常堅固,這道封印也隻能做到蒙蔽的效果,並且是需要重復加固的,隻要不再人工添加程序,停止覆蓋,時間一長,便會像病毒一樣自然而然的被自身被消除了,最多醒來時會有點認知錯誤,不過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恢復。” “那就好……”許照鬆了一口氣,躺倒在甲板上,他怔怔的看著手中的三顆寶玉,“究博士到底是怎麼做出這種東西的?” “船長,雖然很不想打擾您,但是我必須提醒,我要不行了。” 畫麵以許照驚恐的麵龐結束。 “那個究博士是誰?妄禾是她製造的?原來她不是人嗎?”安南忍不住問道。 “誰會知道那個人的事情?”阿瑕敕麵色不虞,但還是解釋道;“究博士應該就是宇宙第一天才科學家究元依,那已經是在我父親之前時代的人了,她所研究的東西都是機密中的機密,我也知道的不多。” “那就撿知道的說唄!”沙砂魅眼睛亮晶晶的,和安南一起排排坐在了樹下,期待的看著她。 阿瑕敕看著麵前一大一小兩個笨蛋,居然毫無辦法。 “究元依博士是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女孩子,但實際年齡恐怕已經有四五萬歲了,我父親當初都在她的手底下學習……”阿瑕敕娓娓道來,卻被安南的驚呼打斷。 “哇塞!合法蘿莉?真是宇宙之大,一切皆有可能啊!” 阿瑕敕捏緊了拳頭,狠狠的捏住了安南的臉頰,騎在他身上痛扁他。“可惡!我不是說了不準打岔嗎?你這個不懂禮儀的土著!” 阿瑕敕連續揮拳,安南下意識的抱住了頭,可並感受不到什麼疼痛,反而阿瑕敕沒打出兩拳就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安南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其手臂都在顫抖。 沙砂魅無奈的嘆了口氣,急忙將兩人拉開。 “管好你的嘴!別以為沙砂魅喜歡你,我就會顧忌!”阿瑕敕惡狠狠的威脅道。 沙砂魅和安南的臉頰同時一紅,心有靈犀的同時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究元依的事情我現在沒心情說了,倒是我有事情想問你,許安南是吧?”阿瑕敕拿出了另外一把劍柄,其上兩顆赤紅的寶玉發出了紅色的光。 “這柄武神劍就是究元依製作的!也就是她送給許照的!”阿瑕敕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麼你能夠使用這柄劍?”她將劍柄抵在了安南的肩膀上,頓時那劍柄之上亮起了幾寸月色的劍芒,鋒銳的氣息顯露無疑。 “我……我不知道啊……”安南結結巴巴的說道。 “姐姐!”沙砂魅推開了阿瑕敕的手,讓那危險的武器離遠了一點,氣鼓鼓的說道:“安南哥哥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誒!你怎麼能這樣子!要是別人知道了,會說我們樹玉皇家不懂禮儀的!” 阿瑕敕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道:“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血脈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是你能使用這柄武神劍,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和許照是什麼關係?”阿瑕敕的瞳孔幽深,紫色的眼眸此刻卻是漆黑的如同深潭。 “他是我的父親!”許安南站直了身體,大聲的回答道,他和阿瑕敕針鋒相對,在此刻,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居然毫不畏懼,安南一把捏住了阿瑕敕的手,連帶著那柄劍一同捏在手中,捏的手指都泛起了青色:“我是許照的兒子!我的名字是許安南!” “你找死!”阿瑕敕發出了怒音,她想抽出劍柄,可卻用不上力氣。 “閉嘴!”許安南大聲嗬斥,此時的他已經將一切拋在身後了,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敢承認的孩子……還能算是人嗎? 更何況許照除了平時少了些陪伴,其餘的一切都沒有短缺過安南。 “我父親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你要如此針對他?”安南步步緊逼,阿瑕敕步步後退,直至被壓在了那棵建木厚實的枝乾之上。 阿瑕敕姣美的麵孔羞憤的升起了朵朵紅暈,她側過臉,像是呢喃一般的低聲道:“他壞了我的名聲……” “……就是那些莫須有的誹謗?”安南不可思議的道,他先前聽沙砂魅說起這段怨恨的源頭,還覺得是沙砂魅誇大其詞,怎麼會真的有人愚蠢到看不出來當年許照的用意? 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還有全宇宙身份最為尊貴的公主作為妻子,權利和美人都有了,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樣在夢中的場景都已經在招手了,怎樣的男人才會放棄? “你不會覺得我爸就是為了故意和你鬧別扭放棄了儲君的位置吧?”安南不禁想要扶額長嘆。 “不然呢?”阿瑕敕紅著臉大喊,她扭動著身體,用膝蓋頂著安南的身體,不讓他壓迫自己,經過那場極度險惡的戰鬥,失去了蘭穗生命樹的她甚至比一般的普通人還要弱。 “父皇他總是偏袒許照!在我麵前誇耀他的成就和英才!明明我才是他的女兒!明明我也很努力了!可父皇從來沒有像對許照一樣對我過!甚至還要將我許配給他!” 長公主忍不住落下淚來,滿腹的委屈在此刻全部宣泄,她惡狠狠的咬著牙,卻不敢抬頭去看那捏痛了自己手腕的少年,“就好像我是一個物件似的!” 安南明白了,得,又是一典型的皇家教育問題,他無奈的哀嘆一聲,下意識的用袖子擦去了阿瑕敕臉頰的淚,阿瑕敕愣住了,她皺著眉哼了下通紅的鼻尖,“你怎麼敢用這麼臟的東西來擦我的臉……” 安南沒有在意麵前少女的小別扭,溫和的道:“總不能我現在跑回去給你找個剛淋過熱水的毛巾來吧?好啦好啦,我之前說的話是有點重了,我向你道歉,我也可以百分之一萬的肯定,甚至拿我的性命向你保證,我的父親絕對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的人,你的父皇也肯定不是!” “你說了又有什麼用……”阿瑕敕嘀咕道。 “我說了是沒什麼用,但你至少要給一個證明的過程吧?”安南苦笑道:“我們立個協定如何?在我父親回來之後,我便立即向他求證,如果真的是他的錯,我願意代替他受罰!且你說什麼懲罰我都不含糊!可要是並非如此,我們就讓這一切都過去!你看怎麼樣?當然,在這段時間,你不能再去做些帶著情緒的事情!” 阿瑕敕偷偷瞄了一眼一旁滿臉震驚的沙砂魅,吞吞吐吐的道:“也不是不行……但妄禾她……” 安南沒好氣的道:“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那不是妄禾的本意,那個畫麵不是都表示的很清楚了,妄禾之前是被控製了!她固然有過,但罪魁禍首並非在她!我固然沒有這個資格去讓那些因為妄禾而死的人去做決定,但至少也要讓真相水落石出吧?否則那幕後的最終黑手看到了,不還得嘲笑死你們樹玉帝國?你也不想結局變成這樣吧?” 阿瑕敕點了點頭,又補充道:“那你可不能偏袒妄禾,聽她的一麵之詞。” 安南鬆開了阿瑕敕,笑著保證道:“我保證不會如此。” “你發誓!”阿瑕敕得寸進尺。 “我發誓!”安南滿足她的要求。 見到安南滿臉真誠,清澈的雙眸似乎都帶著微光,從來沒有被如此對待過的樹玉長公主阿瑕敕,那顆敏感多疑的心首次跳起了不受控製的舞曲。 阿瑕敕急忙轉過頭去,她剛想走遠點,不讓安南看到自己慌張的眼神,卻沒想到腳腕一痛,身體不受控製的就往地上跌去。 “完了,這下丟臉丟大發了……” 阿瑕敕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那冰冷的地麵。 地上的磚塊本就凹凸不平,阿瑕敕又剛剛心神不寧,走路不看地麵,不摔倒才怪呢! 可她並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那股臉著地的痛楚,反而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安南眼疾手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急忙踏步上前,危急關頭之時攬住了差點臉先著地的阿瑕敕,兩人都有些心有餘悸,這要是摔了個結實,以阿瑕敕如今的狀態,臉上留個傷口是必不可少的了,對於女人來說,這是最可怕的懲罰了。 “怎麼,連句謝謝也不願意賜給忠誠護主的騎士嗎?”安南鬆了口氣,見懷中往日頤指氣使的公主緊緊的閉著眼睛,他忍不住起了些許調笑的念頭。 阿瑕敕低哼了一聲,仰著頭道:“這是你該做的!我可是樹玉的長公主!這件事應該成為你一生都要銘記的事件,你老了以後,是每晚上都要拿出來驕傲的對孩子們去述說的!” 安南苦笑不得,一旁的沙砂魅也急忙上前來,“真是的姐姐你就不能小心點嗎,幸虧安南哥哥在,不然沙砂魅可反應不過來。”沙砂魅不由得埋怨道,她輕輕的按了按阿瑕敕的腳踝,隻是如此輕微的動作,阿瑕敕便感受到了一股鉆心的疼痛,眼淚都快出來了。 “輕點呀!”阿瑕敕低聲痛呼。 安南也沒有問為什麼沙砂魅不像救治妄禾那樣如法炮製,想來這小傷應該比妄禾當時那情況要好處理多了吧? “先回去吧!”沙砂魅提議道,“這裡的環境太暗了,不適合檢查傷口。” 阿瑕敕和安南自然都雙雙同意。 “這個你拿著。”阿瑕敕從懷中把那兩柄劍柄都塞入了安南的手中,她有些臉紅的靠在安南背上,小聲道:“我現在可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你可要保護好我啊,千萬千萬不能讓妄禾欺負了我。否則……否則我就不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