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找了一整個白天,除了山下的拉緬因鎮,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甚至還回廢礦找了兩次。 他們通過第三層的鐵軌礦道,往西方走了很久,但最終是條死路,一堆廢棄礦車堆在巖壁角落,巖壁剛剛開采一半,墻上密密麻麻的鉆眼。 人不可能過去。 而且方向不是正西北。 三人又去裂穀溶洞調查。 鄭雲用望遠鏡仔細尋找,沒有任何能過去的路,而且裂穀對岸完全原始,沒有人能鉆進去的通道。 整個裂穀對麵的墻壁毫無施工痕跡,下方的濃鬱白霧上沒有橋,鐵樓梯隻有七層,沒有往下的通道。 裂穀跨度平均超過五十米,幾乎不可能靠攀巖工具蕩過去。 想過去隻能走穀底。 胡銳華往登山繩上栓了個登山稿,扔進白霧裡,想通過繩子下墜的長度,看看這個裂穀有多深。 剛沒入白霧一米,登山鎬就隨著一道入水聲,掉進地下河裡,緊接著,多餘繩索被水沖向東方。 水流速度不算快,但人幾乎不可能逆行遊向西方,一是因為低溫,二是因為河麵完全被濃鬱白霧覆蓋。 鄭雲臉色變化。 他昨晚就夢到,白霧下方是條地下河,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暫且不談噩夢真假,其他人肯定不是從這走的,因為鄭雲自己都懷疑自己能否做到,更別說是黛夢娜。 黛夢娜昨天失溫,今天就能逆流遊泳?或者是用繩索吊過河流? 所以這條路也不通。 至此,三條路都被排除,黛夢娜不是從山頂上去,不是從鐵軌礦道過去,也不是從裂穀溶洞過去。 胡銳華懷疑這個廢礦還有其他入口,或者廢礦周圍有其他廢礦。 他這個猜測很有道理,這片礦區非常龐大,礦不可能隻有一個,或許黛夢娜去的是另一個廢礦。 於是他們再次上去爬山,穿過雨林朝西北方向探索,一口氣走了兩公裡,沒有找到任何開礦痕跡。 線索又斷了。 十幾個小時。 沒有任何進展。 劉銘虎子幾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越野車找不到,人也沒個蹤影。 天黑時。 眾人下山回到車邊。 胡銳華在廢棄礦樓門前升起一團篝火,三人盯著跳躍的火苗,一言不發表情疲憊,飯也沒心情去吃。 第一天沒找到。 就真的不好說了。 “或許他們隻是開車出去轉轉,給黛夢娜找些治療用品,現在已經回到旅館了?”宋婉出聲打破寂靜。 她這個猜測也有道理。 雖然幾人不告而別,但如果隻是買藥這種不算多大的事情,的確有可能不把鄭雲和胡銳華叫醒。 “我們回去看看吧,如果他們沒回去,我就連夜開車去聯係支援。”胡銳華用礦泉水抹了把臉。 “好。” 鄭雲點頭。 三人上車,越野車掉頭返回,經過拉緬因鎮,朝東南方向而去。 小鎮一如既往。 往鎮裡深深看了一眼,越野車趁夜離開,朝南方小鎮而去。 十幾分鐘後。 三人返回小鎮旅館。 剛到旅館門口,胡銳華就深深嘆了口氣,因為兩輛車都不在。 進去看了一圈。 果然空無一人,早上的東西甚至都還在原位放著,沒人回來過。 這個小鎮早就廢棄,半條街的屋舍被外地人改造成旅館,是西方常見的家庭旅館模式,一家人或幾家人一起住進一棟屋舍,吃喝收拾都是自理。 這種旅館根本不存在前臺,也基本沒有看門的,經營者在鎮口住著,什麼時候時間到了才會來收拾。 這幾天往來外界的主路斷了,昨天他們被堵了很久,隻能走山路捷徑,但同樣的,裡麵的卡車也出不去。 所以旅館有不少住客。 但這種地方不可能有衛星電話,衛星電話可不是手機,體積比行李箱還大,一套設備哪怕租用都極其昂貴。 三人簡單商量,胡銳華連夜開車南下去喊人,鄭雲和宋婉在附近調查調查,看看有沒有什麼目擊者。 目送胡銳華離開,鄭雲側頭看向宋婉:“累了你就先回去睡會。” “還不是很累,我會法語,我可以幫你問。”宋婉搖搖頭繼續堅持。 鄭雲沒有推辭,帶她在周圍打問,這邊開車的司機都是本地人,多數是深色人種,說得都是法語。 他們都是給公司打工的,水果出不去也完全不著急,很好溝通。 倆人問了一圈。 隔壁屋舍是六七個卡車司機居住,其中一個人有看到劉銘虎子他們出發,還說虎子他們表情激動。 “大概是早上吧,我當時起來上廁所,天還沒亮,他們好像在說金礦的事情,應該是來這邊淘金的。” 宋婉一句一字翻譯道。 “還有什麼其他信息?隊伍中有幾個女性?”鄭雲立刻追問道。 對方烏拉烏拉說了半天。 宋婉聽完才對鄭雲翻譯道: “他說有兩個,其中一個是白人,另一個是華人,他們是一起的,上車之後就離開了,而且他們帶著很多武器,對話是中文,他聽不懂。” “中文?那為什麼他知道劉銘他們的對話和金礦有關?”鄭雲皺眉。 剛才他沒在意這個問題,因為卡車司機雖然不會英語,但他很有可能知道金礦這個詞的英語,如果劉銘他們用英語交流,他是有可能聽出一兩個詞並推出的。 但劉銘他們是用中文交流,那這個連英語都不會的本地人,是怎麼聽出金礦這個詞的?他懂中文? 宋婉翻譯詢問。 司機又烏拉烏拉說一堆。 “他說他不懂中文,但他知道金礦這兩個字的發音,在這個地方的本地語言裡,金礦的發音是漢語的‘今寬’,而不是法語裡的發音‘明鬥’。” 宋婉說著說著忽然表情變化,翻譯完後對鄭雲開口:“鄭哥,這種現象通常代表,這裡在被殖民的初期有東方古人來過,而且造成了很深的影響。” “問問他住在什麼地方,還知道什麼中文詞。”鄭雲點頭繼續詢問。 他大致明白宋婉的意思,語言是歷史的印證,有很深的研究價值。 尤其是沒有歷史記錄的地方。 在航海大殖民時期,很多西方國家用人占地,船開到什麼地方,就扔下去一些有色奴隸算是殖民,一路走一路扔,以此劃分這些地區的所有權。 如果一個地方資源匱乏,沒有任何好東西,西方國家不選擇進行開發,那麼他們就再也不會回來。 被扔到這些地方的有色奴隸,會在封閉環境下生活,有時甚至兩三百年都見不到外人,語言也是封閉狀態。 這種情況下,如果古東方人來過,並且造成極大影響,就會發生這種情況,改變當地的語言環境。 這個不重要。 對尋找劉銘的幫助不大。 但鄭雲還是問了一句,因為凡是古西方人因為資源匱乏不願意來,但古東方人來過並且造成影響的地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它多數都和‘仙神’有關。 養父曾經說過很多類似故事,有人甚至專門通過這種方式,去尋找古人留下的遺址或寶藏,也算是另辟蹊徑。 因為古東方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去沒資源的地方轉悠,他們的眼界比西方人還高,根本看不上這些窮山惡水。 就算來,也是浩浩蕩蕩的船隊,勘探一圈就走,不可能和本地的‘蠻夷’溝通,更不可能教授中文。 除非‘風水’好。 亦或者有‘仙神鬼怪’。 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是古人唯一會在窮山惡水停留的理由。 宋婉翻譯詢問。 對方也給出回答。 “他說他是南邊沿海的本地人,很多日常用語都是中文發音,比如木頭,橋,茶,碗,船,漁網。” “他說還有命這個字,以及仙人妖怪這些,像是傳教般留下。” 宋婉語調起伏,側頭看向鄭雲,清澈眼睛睜得老大,小嘴張得溜圓,這才明白鄭雲問這些詞語的目的。 她選修過語言學,雖然鄭雲沒給她解釋,她也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鄭雲瞳孔收縮。 他基本能大致推斷出,古人應該是在這地方,發現了‘仙人’和‘妖怪’。 他們差遣當地人幫他們砍樹造橋,還給了工錢,金銀財物給也是白給,所以他們教當地人做碗、造船、做漁網,還教他們出海打漁。 用這些技術當工錢,讓本地人給他們乾活,是一筆非常‘仁厚’的交易,很符合古東方人的做事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