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陽當空,赤雲遮幕,天色朦朧,幽暗頹光。 地暗紅,物枯燥,紅巖城,影飄飄,亂紛紛,行嚷嚷,搖晃晃,百鬼魅眾,陸離光怪。 三道八九十尺身高之人,他們悠悠並行路道,一縱縱陰兵手持長矛從旁走過,腰間枯骨刀撞擊鎧甲咣咣作響。 “好、好多骷髏兵。” “妮妮別怕,鬼卒而已。” 阮阡陌側臉看向她,見安妮緊抱他手臂時,旁側靈兒把話說來。 “妹妹膽小可不行,幽冥境地,周圍陰魂不散,處處魑魅魍魎。說不定上個廁所,還能伸出隻鬼手。” “靈兒別嚇妮妮,她害怕,乃是人之常情。” “惡姐姐總是欺負我,那等上廁所時,我喊上夫君。” “若是那般,夫君聖爺之名早晚被你毀矣。” “妮妮莫怕,尋常鬼魅撞上冥煙,必死無疑。” “嗯,我現在也很厲害呢,那隻惡鬼都不是我對手。” 安妮微微放鬆抱著他的手臂,她戴著黑色鬥篷看向周圍,再次與他們把話說來。 “真奇怪,鬼也住屋嗎?” “生前如何,死後便如何。死前哪般,魂狀若哪般。” “夫君,他們住在鬼屋,為何不去投胎?” “世上沒有投胎,隻存在奪舍,所以他們住在鬼屋。” “那為什麼人有重生,六道輪回,佛陀覺醒前世之說?” “人在母胎或降生,作惡者吞噬其魂,如同鳩占鵲巢,再編造借口,自圓其說罷了。世間重生者,皆是奪舍身,歹毒惡魂。” “那他們在這,是等待機會嗎?”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身是一種狀態,魂是一種狀態。身死魂現,亦是新生,故雖死猶生。” “那魂死,還能生嗎?” “魂飛魄散,回歸天地,變成養分,供養萬物。或是凝成魂石,用於吸納修行,再無生。” “那他們還留在這乾嘛?” “修煉鬼身,妄想幽冥仙途。” “夫君,死者還能修成仙?” “人如山壽,稱為仙。魂失人身,如浮萍無根,終會煙消雲散。鬼修人身,稱為傀。鬼妄想壽如山,便淪落為嵬,亦是山精鬼魅,此般難行如登天,多入口腹作嫁衣。” “若那般,還不如一死百了。” “生怕死,死求生,這很正常。能活,沒誰想死,死於無奈另說。” “夫君,此地陰氣重,吸納益養魂魄。” 靈兒挽著他手臂,她赤眸看向周圍,幽暗之地生起朵朵幽冥花,地麵簇簇瑩瑩幽光。 “天地陰陽怪氣,利害相連,此地怨力頗重,身死魂消者不少。靈兒,我們卻可吸收一番。” “夫君,那我呢?” “妹妹亦同修煉幽冥之力,但如此一來,哪天真成人身鬼影。” “妮妮別憂心,即便如此,你是人非鬼,隻是陰氣重,自生幽影,別無它礙。” 安妮聞言點頭,她輕眨一雙黑白分明眼睛,隨即眉笑起來。 “還是夫君好,惡姐姐總想嚇唬我。” “姐姐沒嚇唬你,是妹妹喜聽樂聞於夫君。” “既然這樣,我們先落腳,暫尋鬼屋住下。” 阮阡陌與她們二女走向鬼城,三人一襲黑衣,周身青煙黑氣,勝人更甚鬼。 鬼城之門,陰兵把守,骷髏兵睜著窟窿眼眶,祂們見魂驅趕,見傀躬身。 “夫君,他們對陰魂態度惡劣,為何對我們恭敬低頭?” “鬼以身為重,傀者修有道行,弱者害怕,故尊重。而身輕體微,多為孤魂野鬼,弱者無法自恃,生死不由自主,如野草野花,可隨意踩踏摘取。” “妹妹,生死有別,人不同鬼。人吃人惡心,鬼吃鬼變強,那些低微者,豈能不怕。” 安妮目露驚心點點頭,隨即與他們走向一座冥府邸院,她臉色微微僵硬起來。 “咿咿呀呀~” 門房奴役低頭出言,祂煞白臉上兩印紅,黑眼丹唇,灰褂長辮,狀若紙片糊鬼。 “爺看中此地,給你們半柱香,讓你主人搬走,稍有延誤,便吃了你們。” 阮阡陌直言不諱,門房鬼奴驚顫跑回鬼屋,靈兒微笑之際,安妮咂嘴把話說來。 “夫君,吃鬼不惡心嗎?” “妹妹,萬物徒有其貌,不知其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吃了它們,山川地脈顯魂身。” “妮妮,魂如雲,吞吃空空如也,若無怨欲,如吸氣,沒啥味。” “妹妹嘗試便知,油炸烤了吃,特有味,香濃鬱蜜。” “壞姐姐,我才不吃。” “妹妹可是忘了幽冥珠,它便是魂飛魄散者凝聚而成,其還有個叫法,聚魄丹。” “惡姐姐,你…夫君,她總是欺負我。” “靈兒別嚇妮妮,此處死氣沉沉,倒是個陰蔭福地。” “夫君,妹妹真是一株青蓮玉葩,借助此地,或能修成幽影。” 靈兒看向幽幽竹影映湖,碧水青蓮,魚作人立,奇狀怪異。她輕揮手間,烏光直射魚去,剎那間,魚渙散,影跡消失。 “幽冥影魚,怪異甚。” “夫君,那是魚嗎?它們看起來挺嚇人的,能吃嗎?” “冥魚獻祭,其魂受製。” “妹妹無需驚愕,不管哪般身死,萬物受製於天地。” 阮阡陌瞇眼看向冥府,烏光黑焰一閃而過,他轉眼與二女把話說來。 “他們已離去,我們進屋吧。” “夫君,霸占鬼屋,我感覺好奇怪呀。” “此地眾鬼皆惡,夫君已輕饒,若非妹妹心善,生出憐憫,姐姐早已一口吃了他們。” “惡姐姐,我很懷疑夫君行為,是被你帶壞的。” 安妮噘嘴抱著他手臂,忽然見靈兒赤眸看來,她聳聳肩別過臉,三人走入鬼屋。 “是嗎?那休怪姐姐待你不善,妹妹睡棺材吧。” “我不,我要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