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琴被子彈從右臂膀擦過,傷口雖然流血不止,但傷口還不算太糟糕,不至於危及性命。 “雪琴,謝謝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可能就被他射中了!”梅芳誠懇地說。 她替李雪琴把傷口包紮好後,李雪琴有氣無力,沒有說話,就昏睡過去了。 梅芳把李雪琴扶到床上躺著,把韓春的屍體放在另外一個小房間,然後又把父親的屍體也搬了進去。 她見父親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心裡難過得要命。 她用雙手輕輕地將父親的雙眼合上,給他蓋上了一床白色床單,並挨著父親的屍體旁邊跪了下來。 如今她的腦子實在是亂得很,心裡也空落落,滿以為可以歡喜地見到自己的親人,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她的眼前不斷浮現的,是接連不斷的意外發生。 似乎她一來,災難就接踵而至。 她就這樣靜靜地跪在她父親的屍體旁邊,把臉埋進手裡,淚水從她的手縫裡麵無聲地滑落下來,把地下都打濕了。 就這樣,她跪在那裡,許久都不曾動過。 她盼望見到的兒子蔡可,剛才那個猙獰的模樣,不停地在她腦海裡重復閃現。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會變成殺人兇手——他的那個兇殘的樣子,總使她想到蔡強那個壞蛋。 剛才父親一直說是壞蛋,難道說是蔡強,而不是蔡可嗎? 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蔡強與蔡可兩人的身影,在她的麵前重疊著,反復剪輯,組合成一張骯臟的、殘忍的、可怕的麵孔。 她不敢直視這張麵孔。 在沒有見到兒子之時,她激動得難以平靜,積壓了十幾年的母愛,就像一個炸彈那樣,在瞬間就要爆發。 而在此時此刻,她寧可相信兒子早已不在人世,也不願看到他變得和蔡強一樣作惡多端! 她從快樂跌落到悲傷,仿佛一把刀子猛然刺中她的胸膛,這種心理落差,使她快要瘋了。 這個世上,有誰還會像她那樣的呢? 在即將和親人重逢團聚時,還剛見到麵,又要麵臨生死離別,以至於陰陽兩隔? 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親手將他的爺爺槍殺,老天爺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的兒子變成了殺人兇手! 她想像過與兒子見麵時的許多情景,都不曾想到過在殺人時見到蔡可,這是她萬萬都沒有想到過的。 更使她心有餘悸的是,蔡可在殺人後所流露出的那種快感享受的臉色,使她一輩子都難以磨滅。 她不知道兒子為啥會那麼做,以至於到了殺死爺爺的這樣深仇大恨! 她想,也許是那個來路不明的上官斌教唆他的! 再或許,這一切根本就是上官斌親手策劃並且組織實施的! 那麼如今處於這種地步,她應該采取何種對策呢? 她沒有想好。 因為在她的腦袋裡麵,就像灌了一瓶漿糊那樣一團糟,想不出恰當的對策,簡直快要把她逼瘋了。 她太痛苦。 突然之間,甚至想從這個閣樓上跳下去,一死了之。 “小姐……”李雪琴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梅芳立刻清醒過來。 “怎麼了?”她問,腦袋這時又清醒了過來,“不行,我還不能死,我要把這些真相弄明白……兒子究竟是什麼原因要把他的爺爺殺死?” “小姐,你聽見了嗎?有人來了,有人在敲門,可能是仆人來送東西。” 梅芳驚慌得跳了起來,問:“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說蔡可是殺人兇手嗎?” “別怕,你別著急,讓我來說就好。” “你受傷了,怎麼辦?” “我躺了一會,感覺好多了,血應該是止住了吧!” 梅芳確信李雪琴的臉色看起來比原來好多了,然後起身下樓打開了門。 李雪琴說得沒錯,門外果然站著一個仆人,手裡還提著李雪琴從外麵采購回來的東西和梅芳的行李箱。 “您好!小姐,我打擾一下,剛才我敲了門,一直等了許久你才下來,請問韓春與李管家都沒在這裡嗎?”仆人問。 “噢!在呀,李雪琴在樓上正等著你!你快進來吧!” 梅芳趕緊側了側身,讓仆人進了屋。 仆人疑惑地望著梅芳那張蒼白而緊張的臉色,沉默不語地跟著她上了樓。 當他看到李雪琴躺在床上手臂纏著帶血的繃帶時,他驚慌地問: “李管家,您怎麼受傷了?出什麼事了嗎?” “嗯,原來是陶寶來了呀!你看到了,我是受了傷。“李雪琴說,“老爺和韓春都被人槍殺了,他們死了!” 陶寶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戰戰兢兢地說:“他們兩人……被槍殺了……是誰乾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呀!我們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李雪琴搖頭回答。 “那蔡可和上官斌呢?” “我們沒有見到他們,不知道他們逃到哪裡去了?估計兇多吉少。” “可是,陳真說……” “他說什麼?” “你是知道的,陳真他有異能,會預測未來。假如他現在這裡的話,一定就會知道兇手是誰……” 李雪琴悲傷地說:“嗯,遺憾的是陳真早就死了!” “他死了嗎?”聽到這話,陶寶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接著陶寶低聲說:“原來,陳真說的這些話,全都是真的!當時我還不太相信呢,現在我有點相信了。他還跟我說過,我們都要盡快離開這裡!越快越好!不然,有兇險……” 陶寶說完,轉身就向外跑去。 “你別忙走,等一下!”李雪琴叫喊道。 “怎麼了?陳真說了……要快離開,越快……越好……” 陶寶在慌張中沒有停住腳步,說話語無倫次,結結巴巴的。 “站住!先別走!老爺生前可是待你不薄!”李雪琴大聲命令。 這時他聽了,猶豫著停了下來,看著李雪琴。 李雪琴說:“你說得對,陳真說得沒錯,我們也決定明天就離開這裡。然而在離開之前,我們必須把老爺與韓春安葬以後再走,你說對嗎?” “怎麼安葬?” “你去把那三個仙娘婆找來,雖然我並不喜歡她們,但在安葬死人這方麵,她們還是駕輕就熟的。你告訴她們,三人中至少要來兩個人,在報酬方麵我不會虧待她們的。” “然後呢?” “然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可以準備行李,一起離開這座山。” “那你怎麼辦?” “沒事,你別管我,我有馬車……好了,別浪費時間,快去叫她們吧!” “好,那就這樣,反正就多等一個晚上,我想也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會的,你快去吧!對了,陳真死了的這件事,千萬先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眾人沒有主心骨,就會亂作一團,不知所措。” “好!李管家,我聽你的。” 說完,陶寶急急忙忙地下樓。 大約過了一陣子,來了兩個仙娘婆。 她們額頭上分別長著一顆黑痣,臉上的皮膚又乾又皺,但卻打了厚厚的一層白粉,以為很是嬌艷,其實都是乾癟的老婦人。 她們拉開架勢,開始了對兩位死者亡靈的超度儀式。 這天晚上,梅芳為父親守靈,之後又去查看李雪琴傷情。 她身心疲憊,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 在迷迷糊糊中,還是李雪琴叫醒了她。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發燒了。 李雪琴說:“小姐,我想起來了,槍殺你父親的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蔡可?還有待於考證,也許是別人偽裝成他的樣子。” “也就是說,兇手另有其人,對吧?那麼,蔡可和上官斌兩人到哪裡去了呢?”聽到李雪琴這番話,梅芳心裡好受一些,同時有些驚訝,但她不放心地問。 “他也許藏了起來。陳真以前告訴過他們這山上哪裡可以藏身,他們一定是藏到那裡去了。”李雪琴安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