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冷風無情偏又起(1 / 1)

俠捕薑盛鬆 飛木易 8025 字 2024-03-16

虞縣與寧陵相有一百六十多裡,四人至寧陵之時,天已日上三竿。   小聖將簾子掀起,萬束光芒霎時投入車內,又是一個冬季過去了。   “這雪也快融了,天也快暖了,待會進城你倆將兩匹白馬卸去鎧甲,喂些草料,讓它們快活快活。”小聖向倆兄弟道。   衛明回道:“好嘞!小聖哥,這天氣一晴朗啊,整個人精神都不一樣了。”   小聖微微一笑,輕點下頭,轉身向男子道:“不知這吳家在寧陵何處?”   男子睜大雙眼道:“大俠竟不知寧陵吳家?”   小聖尬笑道:“在下就任時期從未見過寧陵有這麼一個吳家,還是我兩位不離不棄的屬下在我隱退江湖這段時日,聽聞探查方才知曉有個吳家滅門之事。”   “嘖,這吳家好似憑空出現一般,令人匪夷所思。”小聖摸了摸胡子,嘆道。   青年男子未再開口,遂領小聖往吳家方向行去,衛氏兄弟則駕車去往城中驛站,為馬卸甲喂料。   當兩人行至吳家府門前時,哪還有什麼吳家?現已被拆得七七八八,金銀財寶也被官府抄盡。   小聖環顧四下,偶見一位苦工正在府外一座涼亭歇息喝茶,遂上前問道:“敢問這位兄弟,此處可是吳府?”   苦工回道:“嗯,不錯。”   苦工瞅見小聖那滿麵滄桑,和似劍眉一般的一字胡,便疑問又道:“你是…嘶…你怎麼有點…有點像薑盛鬆薑大俠?”   小聖笑道:“正是在下,兄弟認得我?”   苦工放下茶盞,趕忙將小聖引進涼亭坐下,作揖道:“薑大俠在此,我崔某有禮了。”   小聖起身回揖道:“崔兄弟不必多禮,在下有一事想問兄弟。”   苦工拍著胸膛,道:“大俠問吧!這寧陵方圓幾十裡,就沒有我崔某不知道的事。”   小聖道:“寧陵城這吳家是否搬來未有一年?以前寧陵城可有這吳家?”   苦工摸著頭,思索道:“呃…以前確實沒有這吳家,這吳家是三個月前才搬來的,現今應該是搬走了吧。”   “搬走了?不是被滅門了?”小聖道。   苦工歪著頭道:“滅門?若是被滅門,是夜裡睡過去的人都會被喊殺聲吵醒。我既是做苦工的,又是打更人,夜晚都會打更巡邏,幾十年如一日,如何我一點都不曾聽到吳府傳來任何喊殺動靜?”   小聖瞥了眼身旁的青年男子,淡淡道:“嗯……此事我看尚有蹊蹺。”   小聖起身向苦工作揖又道:“多謝這位兄弟告知,在下告退。”說罷,便同青年男子離去涼亭。   兩人方離開涼亭走上大街,便偶碰衛氏兄弟。青年男子見此,眉開眼笑的向他兄弟倆道:“早晨在車內無意驚動二位兄長休息,今日小弟做東請客,請二位兄長到翠蘭樓小吃一頓如何?”   衛明聽此,笑得合不攏嘴,直興奮道:“哇!真的麼?翠蘭樓這個招牌名揚天下,菜肴入口即可令人陶醉不已,久久無法自拔,咱一定要再去嘗嘗!”   “隻是……小聖哥……嘿嘿。”衛明一轉態度,邊低著頭邊向小聖走去,嘴裡嘟囔道。   “我等來此還有要事相辦,怎可…”   咕咕咕~   “哈哈,小聖哥你也餓了對不對?既然這位仁兄做東請我等吃飯,就不必廢話啦。”衛明話說著,一把摟住小聖的肩膀道。   小聖掙脫開衛明,摸了摸他的頭寵溺道:“你啊,還是長不大,走吧!”   “不過先說好了,一碼歸一碼,我等吃完付我等的錢,他吃完付他的錢,不可占人家便宜。”   小聖說完上句,沖青年男子笑道:“也不可讓人家占了我等的便宜。”   說罷,幾人開懷大笑的向翠蘭樓方向行去。   至翠蘭樓,小聖幾人尋了個空位坐下,點了幾盤招牌菜與幾壺竹葉青(酒名),便開始吃喝起來。   正在四人享受菜肴,給予味蕾無盡的愉悅與快感時,鄰桌三個分別穿著黑、青、黃衣裳的男子,嘀嘀咕咕似乎在閑談吳家的一些瑣事,這讓睡覺都睜一隻眼的小聖聽進了耳裡,筷子的菜和杯中的酒便瞬間索然無味。   “哎哎哎,你不要命啦,還說?”青衣男子道。   “那有什麼?吳玉顥那老小子現已在九泉之下,還能聽到麼?”黑衣男子賤笑道。   “哎,我可告訴你們,吳玉顥死前埋的寶箱藏在何處小爺我都知曉,隻是那兒是個地窖且機關重重,嘶…不好進入。”黑衣男子道   “真的啊,那不是發財啦,哈……嗚嗚”青衣男子將要笑出聲時,被黃衣男子死死捂住了嘴,並示意有人正在注視他們。   小聖緩緩放下碗筷,那眼神如狼似虎,瞳孔內似乎即將釋放萬道耀火,欲吞噬了鄰桌的三個男子。這使三個男子頓時汗毛乍起,麵麵相覷,盤裡的菜還未食幾分,便就要匆匆趕去付清飯錢。小聖用肘部輕推了推左右兩旁的衛氏兄弟,並細聲道:“來活了。”   衛氏兄弟聽到小聖的命令似是條件反射一般,也不顧飯菜酒水有多麼好吃,連忙起身同小聖前往付錢,青年男子則緊隨其後。   於是,翠蘭樓的櫃臺前一時間便圍滿了七人,先是由黑衣男子付清了錢,遂就與其餘兩名男子緊忙溜走。小聖命令衛郭悄悄跟蹤三人,他來付錢。衛郭點頭回應,離去了翠蘭樓,往右手邊街道追蹤而去。   小聖付完錢與衛明、青年男子奔出翠蘭樓,後順著衛郭一路刻下的印記,在一處無人的巷子裡尋到了那三名男子與衛郭,此時的衛郭已以一己之力擒拿住了那三名男子。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三名男子異口同聲,哀求道。   “我且來問你等,吳家究竟是否因為滅門而銷聲匿跡?”小聖瞪眼怒道。   “確實被滅門了,哎呦輕點!這位大爺。”黑衣男子欲哭無淚道。   小聖聽此,不覺聯想到那苦工提供的線索與這黑衣男子不同,不禁思緒混亂。   可正在小聖拿不定主意之時,卻無意瞧見黃衣男子左手的五個指頭關節,略略有些往內凹,遂淡然一笑道:“你等好像很了解吳家?那麼請告訴我吳家的寶箱藏在何處可好?若找到我與你等一同分享如何?”   “可…可…可…可以,隻要你放過我等,我等願做引路人。”青衣男子顫顫道。   “小聖哥這是何意?你怎麼能…能貪圖死人的錢財?這不像你……”   “相信我,我自有一番道理。”小聖打斷衛郭的話道。   說罷,小聖令衛郭鬆手放開他們,後紳士的伸出左手又道:“請三位帶路。”   七人行出巷子,小聖四人跟隨那三名男子直至一處竹林方才停下腳步。黑衣男子不急不緩的走到一座不規則形狀的石墩旁,敲了敲地麵,後用兩手在那地麵摸索。   突然,他兩手似是摸索到何種東西一般驟然停止,遂用力向上一提,一個帶有些許泥土的蓋板就被男子提起。   小聖此時湊近衛明耳邊輕聲命其回到馬車,若他們一旦有危險,小聖將以七彩煙花炮發射至半空給予衛明訊息,讓衛明駕車來支援小聖他們。衛明點頭回應,轉身湊向衛郭耳邊輕輕道出了小聖給予他的命令後,便縱步離去了小聖他們。   卻說黑衣男子已將通往地窖的蓋板打開,剩下的幾人便就小心翼翼的順著地窖的走廊往裡探尋行走。行至落腳點處,再不見陽光時,小聖便將火折子掏出,吹燃照明。   地窖過道的四麵呈正方形,一直延伸望不到底。小聖等人在黑衣男子的引領下,在一處插有火把的隔墻止步,黑衣男子再用雙手向那隔墻摸索,直至聽到“轟”一聲響動,插有火把的那堵土墻便就微微有些裂開,黑衣男子笑了笑便慢慢推開土墻行了進去,小聖等人緊隨其後也進入了土墻的另一麵。   就在小聖進入到土墻另一麵的那一刻,本來黑燈瞎火,不見五指的環境緩緩亮堂起來,這讓方才在黑暗中待久了的小聖,對此猝不及防的亮光難以適應,因而緊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雙眼的小聖,見到的場景便已是左右皆為持刃兵,火把炎炎似夏日,官差大人立高堂,殺氣十足震八方的場景。   “哈哈,姓薑的!你中我計也!”   衛郭見此,大吃一驚,小聖反倒淡定自如的向那位官差大人笑道:“嗬,大人這招張機設陷之計,還尚缺火候啊。”   “哦?這麼說你早已識破?”   小聖瞧了瞧身旁的青年男子,又笑道:“想必這位李家的表外甥,也隱藏的夠煩悶了吧?做一回自己吧。”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薑大俠,佩服佩服!”青年男子將在外的一層衣裳脫下,仰天長笑道。   “隻是,你如何識破得我?”青年男子問道。   “在虞城李家府門前,那位巡撫大人未殺你之時,我便就識破了你。”   小聖又道:“若真是那封書信害死了吳家和李家,那試問你一個參與其中的表外甥,是如何能做到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李府門前?還有,你為何偏偏當著我的麵,在那位巡撫麵前道出了‘錦帛之恩’這一線索?這事情應該過去挺久了吧,你早到哪兒去了?且那位巡撫明知我聽到了此事,還竟然沒有將你給打死,而是留了你一個活口。嘶…這是不是想借你之口,給我解釋這‘錦帛之恩’的來龍去脈?好讓我去寧陵尋找吳家,隨後你再找個借口將我等誘到寧陵城的翠蘭樓裡吃飯,其實那裡早已安排了提供來到地窖線索的人。”   隨後,小聖沖那三名男子笑道:“別看我,說得就是你們。你等可知我是如何識出了你等?”   “如何識出的?”那三名男子異口同聲問道。   “那位黃衣大哥,你的左手好像受過傷吧?”小聖指了指那黃衣男子道。   黃衣男子做賊心虛,忙將左手藏住,小聖笑道:“不必藏了,那是拜“拶刑”所賜,(拶刑是古代一種夾手指的殘酷刑罰)“拶刑”通常隻有官府對待犯了大錯的官員使用,若是盜賊犯了大錯直接就地正法了,根本犯不著折磨他們,沒有意義。所以我便猜測你就是官府的人,一個官府的人為何會與兩個盜賊作伴?那必然有鬼,又結合我以上的猜想得出結論,你們三人可能就是與那位男子同流合汙,想騙我等來到此地的同夥。”   “也許根本就沒有李家和吳家滅門之事,都是你們不知從哪兒聽聞我重出江湖的傳聞,怕我又來與你等爭功,逢臺作戲編造了這一騙局來誘我至此處,好將我除之而後快。”小聖道。   青年男子問道:“你既早已知曉,為何還要來此?”   小聖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這招叫裝聾作啞,將計就計,看看你們這葫蘆裡究竟賣得是什麼藥。”   小聖突然一轉神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官差大怒道:“你們為何要加害於我?!難不成這起連環殺人案與你們有關?不想讓我再繼續調查下去,是也不是?!!!”   此時,那官差身旁的一堵土墻有了動靜,遂慢慢打開,從外行來一個身長八尺,山羊胡,紫袍加身,渾身散發陰險氣息的中年男人邊走邊說道:“薑公子,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啊。”   衛郭見到那中年男人好似貓見到了老鼠一般,是手也將要攥出血了,是牙也將要咬碎了。他怒發沖冠的指著那中年男人狂怒道:“潘仁美!!老子懟你狗娘!!”   “衛郭,不得無禮!”小聖蹬了眼身旁的衛郭道。   潘仁美挑了挑眉道:“薑公子,這起殺人案件肯定是與本官無有任何關係,但既然你插手了此事,那就有關了!”   言罷,潘仁美神情肅然嚴峻,展開聖旨,小聖等在場的所有人見此,剎那間便就跪下。   隨後,潘仁美聲如洪鐘般將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六扇門前刑部主事薑盛鬆在任時期,因貪臟枉法、濫用私權,已將其革除名職。今無搜查金令,竟敢私自踏入虞城探查,無視王法已罪不容赦。下令,斬!立!決!欽此!”   “來人吶,與本官拿下!!”   潘仁美令畢,左右虎賁軍一擁而上,將小聖與衛郭包圍。先由左手邊虎賁軍沖殺,小聖見此,趕忙拽住衛郭右臂,將他與自己掉換方向。   轉移到左手邊的小聖一記橫掃飛腿將他們兵器除掉,後再拉住衛郭左臂,帶他往那堵土墻靠近。結果那堵土墻現已被封死,小聖衛郭隻能且戰且退。   直至小聖摸索到了一堵較為鬆軟的土墻後,便看準時機,一個蹬步側踢將那堵土墻踹倒,遂領著衛郭憑著記憶按原路回返至了地窖外。逃出生天的小聖忙將七彩煙花炮放出,遂就與追出地窖外的虎賁軍們纏鬥。   若他們是盜賊還行,可以打暈甚至必要時都能殺死。可偏偏是虎賁軍,是皇上禦用的大軍。倘傷著一絲一毫,小聖縱然跳進黃河也難以洗脫罪名,故而此戰打得是又驚又險。   好在衛明不負所望,是及時的趕赴到了現場。小聖見到馬車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忙掙脫開虎賁軍,拽著衛郭輕功躍上了馬車,縱車而去。   “不必追了!他薑盛鬆要逃,縱觀天下僅有一人能夠追得上他。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必再白費力氣了。”潘仁美舉手阻止前去追殺小聖的三名男子道。   “嘿嘿,看這下薑盛鬆這個老小子還敢不敢再與潘大人作對。”潘仁美身旁的綠袍官差奸笑道。   潘仁美驕傲的嘴角止不住上揚,遂向身後的青年男子道:“你這次做的不錯,當然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希望你這張嘴巴不要在醉酒時胡說,不然本官好歹取你性命!”   “大人放心,在下絕對不會將大人偽造聖旨的事情說出。”   “你!!!你!!!嗬嗬嗬哈……”潘仁美由怒轉笑道。   他又道:“唉,你這性格本官不放心啊。”   青年男子自知又說錯了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忙跪下道:“請大人放心,小人從此再也不張嘴講話了,請大人放心。”   潘仁美強忍心中怒火,勉強擠出幾絲微笑道:“你可知天下什麼人讓本官最為放心?”   “不…不…不知。”青年男子顫顫道。   “是死人!!”   言罷,潘仁美於刀光劍影,風馳電掣之際,已用腰間匕首將青年男子頭顱割下。這一場景嚇得在場官兵無不膽戰心驚。綠袍官差更是嚇得貼上前去舔道:“大人這“煞匕”耍得是無人能比,天下無雙啊!若是步入武林,這整個江湖怕是都得顫三顫啊!”   “行了,行了,別再同本官油嘴滑舌的了。這“煞匕”是本官一位故人所贈,若是將來能請動那位高人出山對付薑盛鬆,我等皆可高枕無憂矣!”   “小聖哥,你們怎麼和官府的人打起來了?不會是盜寶一事走漏風聲了吧?”衛明問道。   小聖將事情原委紋絲不動的講給衛明聽,氣得衛明差點喘不上氣。   三人駕著馬車行了好一段路程,確定無有追兵,便就在一處荒野停車。   此時周圍寒氣襲人,朔風凜冽,衛明這個有好天氣才會有好精神的人,現在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也已然如那十月寒冬一般。   小聖默默瞧著湖邊缺水死去的魚兒陷入沉思,他知道大宋現在表麵上平靜,實則正在麵臨一種內憂外患的處境,他想盡他所能為朝代作出貢獻,無奈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使得他心寒不已。   寒風又來了,凍得他三人直發抖,真是冷風無情偏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