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個雨天。 雨沒有上個月的那場臺風那麼大,但也不像,而且感覺很稠密。淅淅瀝瀝的秘密麻麻滴在窗戶和窗臺上。 楚子航站在窗前,教室裡又走的隻剩下他一個人,連續拒絕了兩個女生送她回家的邀請後,世界終於清凈了。 男孩慢慢把手扶在玻璃麵上,感受著雨滴打在上麵,由於熱量被吸收帶來的寒意。與那天往回跑的時候,感覺真像。 楚子航冥冥中到這場雨和奧丁的出現一樣,不是自然出現的。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斯卡蒂已經開始結繭孵化,墨緣懶得往外跑,就直接讓她在網吧的尼泊龍根裡,煉金矩陣可以擋得住具有腐蝕能力的繭衣和白絲,但擋不住大海與水之王造成的元素湧動。 楚子航不清楚這些,但看著蒼茫的雨中,由於校園裡的燈這兩天正在翻新,所以隻有門衛室的節能燈亮著,明亮的白光在雨幕中,就像那天的收費站一樣。 楚子航的額頭冒出冷汗,心跳開始加速。當一個人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時,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始變得興奮緊張或者期待。 楚子航突然想今天或許可以回去,奧丁說過凡是到過這國的人,便能再回歸這國。直接理解的話,可以意思為去過那裡的人,肯定還能再回去。 類似的天氣,冥冥之中的異動。似乎一切都在將矛頭指向那個虛幻的空間。 男孩的手在窗戶上作出抓握的動作,似乎想要把窗戶像一團紙一樣揉在一起,連同上麵的雨線。一陣刺耳摩擦聲過後,男孩甩在背上書包,目視前方走出教室。 外麵的雨打在身上,沒有撞擊感,但很大很密,很快就讓身上似乎成一片。 保安室裡今天詭異的沒有人,楚子航木訥的移動到大街上。 抬頭望去,整條街的店鋪隻有24小時營業的家具店和一家新開的網吧的招牌是亮著的。其他店鋪,也有開門的,但都沒有霓虹燈,或者就是專門把霓虹燈熄了。 “自投羅網吧”很有新意的名字。楚子航心想。 十多分鐘後,楚子航繞著樹蔭下走,盡量避免身上被淋得很濕,要是今天自己還能從那裡出來,或者壓根沒能進去的話,回去媽媽肯定要擔心的。 遠處,高架路口的指示牌已經能看見了。這說明,離高架路口的距離在100米以內。也不能這麼說,路牌離高架路口有100米算上自己和路牌間的距離,應該在110多米。 “哎呀,這雨可真夠大的。”高架路上的雨似乎比外麵小一些,但也算不上毛毛雨級別。 “嘿,去,把那根鐵棍撿回來。”女孩興奮的呼聲迫使一隻怪物迅速移動到高架路邊緣上,將撞擊在欄桿上的鐵棍再次叼回到女孩手中。 女孩伸出一隻爪子,從死侍的嘴裡把鐵棍拽出來。 死侍鬆開嘴,立刻退回到一邊。女孩的周圍是十幾隻死侍,當人類被龍血侵蝕到一定程度,就會墮化成死侍這種隻知道殺戒的怪物。 死侍都是背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青金色的鱗片附滿了整個身體,麵骨已經開始向前突出,背後長出翼膜,撐開翅膀的骨架上附滿了骨刺。 都是龍形死侍,死侍中戰鬥力最強,龍化程度最高的個體。他們的瞳孔中,金色的火焰已經夾雜著赤色的微光。這是特殊的高危混血種才擁有的特征,一些基因工程產物或者暴血被強行提升到極限的情況下,可能會出現這種洲狀,但無一例外,都是被龍血侵蝕十分嚴重的個體。 這是卡塞爾學院或者密黨想都不敢想的景象。 普通混血種對於死侍幾乎沒有任何方式可以控製,隨便一隻這種狀態下的死侍都是能夠造成S級災難的存在。可現在這些暴虐的怪物都低著頭伏在地上,圍成一個半圓。 裹著黑袍的女孩端坐在半圓的中心,坐在高架路旁邊的石墩上,反而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雖然龍形死侍即使趴著至少也會有一米三左右的高度。而馬路邊的石墩的高度頂多不超過半米,當然,尊重具有這種高高在上,如同君王般意象的來源,並不是高度,而是女孩瞳孔中透出比死侍更加恐怖的金光。 那是真正的皇帝才會有的光輝,即使是王座上的至尊也無法散發出來,死侍自古便是龍王的仆從,他們正在朝他們的君王朝拜。 墨緣再用隨手從高架路欄桿上拽下來的一塊鐵棍和死侍,玩了好幾次狗叼東西的遊戲後也覺得沒趣了。隨手把鐵棍扔在旁邊。擺擺手,精神力瞬間覆蓋了整片區域。死侍們聽到指令,感受到身上傳來的威壓很快,會議撐開翅膀,粗壯的腿部跟隨揮動,幾個瞬間便以常人難以理解的速度消失在高架路上。 他們當然沒有走,他們隻是用鋒利的爪子和粗壯的尾部把自己或者盤繞或者懸掛在了高架路底下。 “我的寶子和小寵物們玩的很開心呢。” 伴隨著一聲輕笑,女孩的身體猛然一震,但立刻又平靜下來,不理從自己身後傳來的妖嬈女聲。 “這種冷天氣就應該來一碗火鍋嘛。”妖嬈的聲音轉瞬間又變得活潑。 “我也要一碗。”墨緣頭也不回,仍然盯著馬路對麵的幾個孤零零的石墩。沒有要看一眼憑空出現在自己身後,而且坐在空氣上的女人。 “當然可以啦,我的寶子。”即使墨緣故意不把身後的某條狐貍當回事,但以八重神子的性格,這個時候自然是繼續死皮賴臉的纏上去。 翠綠的蔥花、鮮紅的辣椒油、金黃的豆皮、白嫩的豆腐……這些色彩斑斕的元素交織在一起,使得整碗麻辣燙看起來格外誘人。墨緣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這些,而是本該是小麻花或者圓餅的地方,躺著的兩塊淡粉色的糕點和一朵櫻花。 八重櫻,別名“丹櫻”、“奈良八重櫻帶草”。花朵大,白色至深粉色 ,花瓣多而密。 墨緣當然不可能認不出來。南海的尼伯龍根裡有半座山上種的全是這玩意。每天不知為什麼都會有花瓣往下落,從山上一直飄到山下,甚至海裡麵都有這東西。 “很具有你的特色嘛。”墨緣夾起一塊櫻花糕,奶油夾心的,甜味有些膩,奶香不是特別濃,裡麵還有櫻花碎屑,帶著十足的櫻花香味。 “當然,你母親的手藝你當然得相信。”八重神子也端著一碗,坐在石墩上和墨緣背靠著背。 “滾滾滾,誰是你女兒?我可沒承認過,你也就養了我幾年而已。你別以為我跟你有多親。” “不算你結繭孕育龍軀的時間,咱倆在一塊也有近10年吧,養了你十年,我還不算你媽。” 墨緣的胳膊聽到第二句就狠狠的往後懟,但狐貍的力氣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剛伸出去,就被狐貍狠狠夾在腋窩下。用背部頂著八重神子使了半天勁才掙脫出來。 “我是不覺得你把我當你女兒,有一半我是你的寵物,另一半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的棋子,對吧?”墨緣的臉被辣的有些紅,已經冒出些細汗,嘟著嘴對八雙神子質問。 “怎麼可能呢?”八重神子繼續扯皮“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棋子,你看我多愛你呀,什麼都給你準備好,這還不夠證明嗎。” “什麼都給我準備好,是因為你準備坐在後麵看著我把他們都收拾了,然後就使喚我控製整個世界,你甚至懶得都不準備自己動手。” “我也就比你厲害一點而已,我哪能控製的了你啊,等你把尼德霍格吃了,到時候誰更厲害,還不知道呢。”八重神子仍然麵含笑意。 墨緣被這句話噎了一下,但想來想去也找不出什麼可以反駁她的證據,隻能低下頭不理狐貍。 雖然不知道這隻粉狐貍為什麼會出現在龍族的世界裡,但好像真的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她是為了掌握這個世界,才把自己從那個坑裡拖出來。 感覺他就像時常出現在路明非身邊的路明澤一樣,扮演著魔鬼的角色。隻是這個魔鬼不會收割自己的生命,永遠是嬉皮笑臉,無條件的給自己提供幫助。 墨緣相信,如果他在把自己從那個坑裡撈出來的時候就反水的話,是完全有能力的。 可能這隻狐貍就是喜歡站在王的後麵,指揮著王去把所有逆臣和敵人消滅。卻從不考慮自己要做這個所謂的王,接受自己腳下的臣子和螻蟻們的朝拜,而是等王登上最高的王座時輕笑兩句。體會這種幕後主使的感覺似乎也挺新奇的。 “嗯,波濤洶湧在你心中。”粉狐貍下一句話,不隻是噎一下了,已經幾乎讓墨緣差點把快要咽下去的舔不拉吐出來。 “你能不要說有的沒的嗎?”墨緣的喉嚨眼被辣椒油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扭過頭跟粉狐貍臉對臉。 “哎呀,我跟你仇不少,但是記上兩天就好了,用不著記這麼久。”八重神子繼續在旁邊撲騰。 “行行行,我吃完了,你收拾一下就走吧,再過上一段時間,我準備招募的一個打手就來了。”墨緣準備下租客令“你不是說你不希望別人知道你在我後麵站著嗎你?連你控製那些龍類和混血種的時間裡,都是讓幾個初代種親信,把你真實身份隱藏在王座後麵,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在這裡煞風景,一個麵癱和你這種損友合不來的。” “沒事,還早著呢,我打賭他還得過一會來。”八重神子不著急,雙手撐在石麵上胸脯挺起巫女服,緊緊蓋著的波瀾壯闊令墨緣突然有一種伸手摸一下的沖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段時間我可以給你做點提示,就像魔鬼蹦出來告訴我他的交易對象,接下來某某人可能會害你一樣。” 狐貍基本上不講故事,就算講也一般都是小說裡的情節。不聽還好聽了,反而會拉低智商。 “那好哇,你準備講講什麼?比如講講尼德霍格什麼時候回來?”墨緣的興趣也被提了起來,猜測到。 “那個我也不清楚”八重神子從自己的頭發上捋出一小縷兩隻手的指甲正在上麵摩擦,似乎是準備編小辮。 “我是想告訴你,關於長老會,或者關於奧丁,現在去哪裡可以抓住它們的尾巴,如果你想去的話。” “哦,這樣呀,那你快說吧”墨緣平淡的回答。 “你不覺得很興奮嗎?”八重神子見墨緣沒有露出驚訝或者迫切的表情,這和她的習慣挑逗別人情緒的風格不搭邊。 “既然你覺得這個比較沒趣,那我就講些有趣的。讓我想想什麼才算有趣的呢?那我就講關於奧丁的故事吧!” 墨緣愣了愣,也豎起耳朵。 “這個故事也是我從某個老女人那裡聽來的,這個故事還要從很久很久之前講起。你也可以從中聽到你想聽的一些東西,比如關於當年黑王是怎麼被奧丁捅死的真相。”八重神子看到墨緣眼神中的異動,立刻眉飛色舞的揮著手開始嘮叨。 “你別賣關子了,要講趕緊講!”墨緣一巴掌拍在八重神子的小腹上,狐貍身體一弓便撲在女孩的肩膀上,死死扒住。 “那我開始嘍,唉,你別掐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