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夜緊緊地閉著雙眼。 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了起來,微微顫抖。 緊繃的身子彰顯著他的緊張。 他也不確定,也不知道,對未來又期盼又害怕。 萬一他喊了,但她根本聽不到怎麼辦? 萬一他所猜測的,隻是他敏感了…… 轟—— 門被撞破。 大量的喪屍湧了進來。 淩夜就像是誤入狼群的羔羊,背靠在墻上瑟瑟發抖。 他環視四周,除了喪屍再無其他。 汗流浹背。 渾身的血液凝固。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淩夜身子抑製不住地開始發抖。 人類麵對死亡最本能的反應,在他身上完全地表達。 在喪屍撲過來的最後一秒,他依舊努力地抬起頭,試圖從這茫茫的喪屍中看到那個想要看見的人影。 可惜...... 什麼也沒有。 所以不會有人一直被上天垂憐,對嗎? 他的好運或許就在今天截止了。 淩夜放棄了。 他重新垂下腦袋,等待著最後的死亡。 “怎麼閉著眼?” 清脆乾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淩夜猛地睜開了眼睛。 是楚月,是她。 她渾身上下乾乾凈凈的,就好像仙子一般。 淩夜想要說話,可是身體一直不住地顫抖,嘴唇在上下打架,什麼也說不出來。 楚月彎了彎眉眼,依舊是輕鬆的語氣:“我怎麼會丟下你不管呢?” 淩夜大口喘著氣。 漆黑的眼眸裡滿是復雜的情緒。 他無法理解一切,也無法理解自己。 他感覺自己在一步步地被馴化,但又不知道馴化什麼。 他覺得他在失去自我,就像第一次找不到楚月的時候,他下意識地不適應。 但那個時候還是平和時期,他還有理智,還能思考,還覺得那不過是和其他女人一般千篇一律的小手段。 但現在,他的腦子像起了霧,什麼也思考不了。 這個女人。 她究竟想要什麼? 楚月再次伸出手:“傻了?” 淩夜緩緩地搖了搖頭,啞著嗓子:“沒有。” 楚月保持著笑容:“那我們離開這裡。” 淩夜繞過楚月看向楚月身後,喪屍還在繼續湧來,他們確實得快點離開了。 “......程,程野呢?” 楚月笑了笑:“他啊,他得替我們擋住喪屍啊。” 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這不過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你,你不擔心他嗎?”淩夜感覺自己好了一點點,開口問道。 楚月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很厲害的,區區喪屍罷了。” 平淡的一句話,卻在淩夜的心裡翻起了波濤巨浪。 是啊,他很厲害的。 不像自己,什麼都不會。 還經常需要楚月來救他。 “你,怎麼來了?”前幾次他都沒有問,但這一次他想問一問。 為什麼每一次都這麼及時。 到底是及時還是..... 楚月回過頭眨眨眼,俏皮地說:“不是你喊我的嗎?” 淩夜微微一怔,低下頭苦笑:“是啊,我喊你的。” 楚月保持著笑容,但笑意卻不達眼底:“我說過的,你需要我的時候要喊我,你今天做到了,很棒。” 淩夜的背微微彎曲。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的心裡竟然莫名地滋生出一絲開心,被誇的開心。 但他又覺得這樣不對勁,哪裡都不對勁。 他無法抑製住自己身體本能的反應,但大腦尚存的理智又在告訴他不尋常的地方。 算了。 這個世界早就瘋了,他又怎麼可能完全的弄懂自己和他人呢。 淩夜沉默地跟在楚月身後,朝著外麵走去。 待走到小道時,他看見了程野。 月光下,程野正在揮舞著手中的刀。 他的動作過於流暢和猛烈。 一切都恰到好處,每個喪屍需要砍幾刀,用多大的力氣,他都控製得極好。 每次紮碎晶石後,他就瀟灑轉身,去殺另外的喪屍。 這些動作仿佛已經刻在他的腦子裡,成為了肌肉記憶的一部分。 刀尖上不僅有喪屍黃褐色的分泌物,還有月光反射出來的銀光。 他就站在那裡,就像英雄一樣。 楚月緩緩向前:“我們該走了。” 程野沒有回頭:“接到他了?” 楚月繼續輕聲:“接到了,沒受傷,我們得找另外的據點了。” 程野繼續砍著喪屍:“回不去嗎?” 楚月垂下眼眸:“如果不出意外,這片區域很快就要炸了,我看到了埋線。” 程野:“看來確實是報復了。” 楚月微微一笑:“無礙,總是能活下去的。” 站在一旁的淩夜內心糾結復雜。 報復,真的是報復嗎? 可是眼前的這兩個人看起來早有準備,麵對一切的突發都遊刃有餘。 但若不是報復的話,丟棄掉安全屋跑到危險的外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是為了什麼? 尋找刺激? 覺得有趣? 淩夜想不明白,他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而他除了瞎想和老實地待在兩人身後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不拖後腿外,什麼也做不了。 楚月加入了程野清理喪屍的行動中。 兩個人你一邊我一邊,逐漸清理出一條路。 就在這時。 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 楚月所在的那個別墅直接被轟掉了半邊屋子。 濃濃的煙火從樓頂冒出,一片火花映亮了周圍的喪屍。 隔著這麼遠才驚覺當時到底有多少喪屍。 它們密密麻麻的,就好像黝黑的螞蟻,看得人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 “幸好撤退得早。”楚月感慨道。 程野笑了笑:“幸好吃了豐富的晚餐。” “哈哈。”楚月笑了起來:“也是,今晚的飯還不錯。” “下一次能吃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程野回味著,順手將刀再次插進了喪屍的腦殼裡。 “好啦,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做下一步打算。”楚月安撫道。 淩夜跟在兩人身後,插不上一句話。 他們的提議都沒有什麼問題,而他也沒有更好的見解。 他隻能靜靜待著,做一個沉默的透明人。 夜晚的雪很大,月光照射著潔白的地麵反射出晃眼的銀光。 淩夜看著地上並排向前的兩行腳印,緩緩地揚起唇角,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他現在......到底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