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如此君子(1修)(1 / 1)

洛陽。   這一日,天色已深,王家側門墻頭突得現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輕手輕腳,自墻頭躍下,左右張望,見周邊空無一人,貼墻而走。   待他即將消失在遠方時,另一道身影跟了上來。   正是華山派君子劍嶽不群。   “平兒這麼晚了要上哪裡去?”   是夜,嶽不群心中氣惱林震南不接話茬,在假山涼亭上苦思對策。   見林平之鬼鬼祟祟從花園穿過過,跟了上來。   隻見他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宅院門外。   那宅院不大,隻有二進,不過勝在清凈,離其他屋舍較遠。   林平之四處查探一番,越墻而入。   嶽不群亦緊隨其後,輕輕潛入院中。   哪知剛一落腳便聽到一聲女子驚叫聲:“什麼人?”   “別喊,否則殺了你!”   “你……你要做什麼?”那女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聲音尤在顫抖。   “你說能乾什麼?”   ……   “平兒樣貌極佳,家資巨豐,怎麼做出這等強迫之舉?”   雖有心阻止,轉念一想,若是撞破他奸淫婦女,自己身為掌門,免不了要罰他,最輕也得將其逐出山門。   那又如何將女兒嫁給他?   那“辟邪劍譜”又如何才能到手?   權衡利弊,終是按兵不動。   隻聽得房中傳來各種聲音,有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有男子的威脅聲;女子的哀求聲;甚至還有男子惱怒捶打,女子啜泣的聲音……   嶽不群暗自搖頭,沒想到平兒表麵上文質彬彬,暗地裡卻如此不堪。   不消半刻鐘,房中火燭驟然亮起,那女子聲音再度傳來,卻是多了幾分柔媚:“官人,今夜可要留宿?”   嶽不群“……”   林平之道:“不了,馬上便走。”   女子似有些怨氣:“官人,奴家被收為外室都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每次都來去匆匆,也不知多陪陪奴家。”   “不該問的別問,早點生下孩子就是了。”   說完推窗而出,逾墻而去。   等他走後,前院走來一位老婦人,步伐不見絲毫老態,八成有功夫在身。   隻見她手中端著一碗湯藥,滿臉堆笑道:“姑娘,這藥小火悶了一下午,快趁熱喝了,保管你生個大胖小子。”   那女子疏懶的聲音傳來:“生,生,生,等我生下孩子看他還瞞不瞞。”   嶽不群透過打開的窗戶窺得裡麵是二十許婦人,樣子倒是普通,就是有些……豐腴?   生怕跟丟了林平之,嶽不群不再久留,施展輕功向林平之追去。   林平之去的方向可不是回家的路。   這一次,林平之沒多久竄入另一戶人家,居然又是一房外室。   等他再出來時,往前奔行了一會兒,然後停下,遲疑數息,終於扭頭返回了王家。   此後幾天深夜,嶽不群發現林平之日日如此。   不由想到。   要是其他人家,有一獨子,想要快點見到下一代繼承香火實屬正常。   何況林家還險些遭了大難?   不過子嗣對於林家還有另外一重要性。   “平兒如此著急想要孩子,難道是想修煉‘辟邪劍譜’?”   嶽不群越想越是可能,心中火熱:“時不待我!”   ……   時間飛快,陸大有終於回來了。   華山派弟子們不約而同簇擁在嶽不群夫婦居住的小院中。   嶽不群端坐在主位上,寧中則居副座,嶽靈珊站在一側陪同,而陸大有在前稟明情況。   等到陸大有將兩人相識過程講述完畢,嶽靈珊便急不可耐道:   “大師哥並不知道那女子是魔教之人,爹爹你可不要罰他。”   “珊兒別打岔。”嶽不群瞪視了嶽靈珊一眼道。   “大有,沖兒知道妖女身份後,什麼反應,有沒有一劍殺了她?”   嶽不群向前追問道。   “大師哥……大師哥覺得那女子對他有恩……”   “砰”   嶽不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聲道:“胡鬧!跟魔教講什麼恩情,我往日怎麼教你們的?”   “魔教妖人詭計多端,故意施恩,挑撥我五嶽劍派,等到家破人亡,後悔就晚了。”   “令狐沖這小賊,不分正邪,不辨是非,自甘墮落,不僅害了自己,將來也會害了華山,留他不得。”   雖然令狐沖不在乎被開革出門,陸大有仍然不忍心朝夕相處的大師哥遭到此種際遇,忙道:“師父,大師哥的心一直在華山的,這是他近來布置的陷阱……上回左冷禪偷襲,要不是大師哥出謀劃策,拚死相搏,華山派便亡了。”   陸大有一邊說,一邊取出懷中冊子呈上。   誰知他不說還好,一說更激發了嶽不群的提防之心。   當初在華山上聽到的弟子討論聲似乎又回響在耳旁:   “大師哥武功應該比師父高了吧?”   “大師哥將來當了掌門我們華山派肯定比現在威風得多。”   恍如魔音入耳。   嶽不群沒有接過冊子。   “大有,你也正魔不分了麼,要是魔教之人救你,你便如何?”   令狐沖曾問過此話。   此時師父又來問他。   “我……我……”   “我看你是近墨者黑,跟著令狐沖學壞了。”   嶽不群轉向院中噤若寒蟬的華山弟子,道:“你們都進來吧。剛才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令狐沖執迷不悟,被魔教妖女美色所迷,墮入魔道,即刻開除山門,以後便不再是你們的大師哥了。”   眾弟子麵麵相覷,不該說什麼好?   “怎麼,我說話不算數了,聽到沒有!”   眾弟子一驚,忙回道:“弟子謹遵師父命令。”   寧中則幾次欲言又止。   嶽不群作為掌門人身份處理門派事務時,她從來都不發話,以維係丈夫在門內的威嚴。   沖兒這次勾結的又是魔教中位高權重的聖女,在明知對方身份後,依然不迷途知返,說什麼也留他不得。   她雖舍不得這從小養大的義子,然而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媽媽……”嶽靈珊見爹爹從未如此生氣過,爬在寧中則懷中啜泣。   嶽不群揮手讓弟子們退下,自己前去隔壁書房寫信,準備將此事廣而告之。   嶽靈珊蹲下身子,盯著寧中則默默流淚,寧中則心中一嘆,將女兒抱在懷中,摸了摸她的後腦。   然後也跟著丈夫進了書房。   其後嶽靈珊便聽到媽媽小聲求情,以及爹爹的聲音:“上次在嵩山派本該當場將他逐出師門,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   漸漸地,媽媽的聲音也消失了。   嶽靈珊的心跟著沉了下去。   陸大有見狀忙道:“小師妹,大師哥說他會帶你走的,你不要傷心了。”   嶽靈珊沒有懷疑過令狐沖對她的感情。   當日在華山時令狐沖曾說起這個計劃。   當下點了點頭。   第二日,華山弟子奔赴四方傳信。   “阿發,以後你便是二弟子,少林、嵩山、泰山………等東邊諸門派便由你去送信,讓白羅跟著你去。”   “大有,你腳程快,武當、衡山、點蒼等諸派你去。”   “根明、戴子你們去通知峨嵋、青城……”   傳信江湖主要是通知各大正教門派,也不需要每個門派都傳信。   為了表示尊重,嶽不群派了兩名女弟子前去恒山報信。   二十餘名華山弟子,除了勞德諾、舒奇幾個留下外,都派了出去。   王家知道華山派出了事,也沒有打擾。   嶽不群自然不會派林平之去做這些事。   一來他入門最晚;   二來辟邪劍譜吵的沸沸揚揚,不便讓他外出辦事;   三來也是體諒王夫人憐子之情。   因而當嶽不群在花園中長籲短嘆時,便碰到了林平之。   “師父,還在想大師哥的事麼?”   嶽不群點頭說道:“沖兒……唉,自小收他為徒弟,一時改不了口。”   “沖兒我將他看做親生兒子一般,想著將來把女兒嫁給他,將‘紫霞神功’傳給他,再繼承華山門楣。”   “可他太讓我失望了。”   林平之道:“大師哥一時迷了心竅,日後想起師父師娘的好,一定會迷途知返的。師父,不必太過憂心。”   嶽不群道:“我隻盼他出了華山派後不要做危害正教的事,否則定饒不了他。”   “隻是可憐了你師姐,為了此人牽腸掛肚。唉,說不得早日給她找個好婆家,省得讓我操心。”   嶽不群包含深意的望著林平之。   “平兒,你稟性端正,與我相類,我可對你寄予厚望,不要像令狐沖一樣,讓我失望啊。”   林平之當然理解嶽不群的意思。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生孩子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娶了師姐,紫霞秘籍便能到手,而且將來便是華山派掌門。”   林平之沒有去找他父親,父親的態度他一直都知道。   於是去求母親。   ……   這一夜,嶽靈珊睡不著覺,去後花園中漫步。   望著月亮,想著自己的心事。   “大師哥,他又迷戀上魔教女子了麼?”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身後陰暗處躲著一道身影。   正是君子劍。   林平之在下午忽然來報,他父親想要他和王家親上加親,令他娶表妹為妻。   這一變故超出了嶽不群的預期。   林平之請母親去當說客。   沒想到父親不僅不同意自己娶嶽靈珊,還要讓自己早日結婚。   王夫人一想:自己家將來要在洛陽紮根,兒子娶外甥女,倒也不錯。   王夫人反而被林震南說服了。   林平之大失所望,他來想兩手準備,將來即便學不到辟邪劍譜也能靠著華山派出人頭地。   可爹爹就是不同意。   無可奈何。   微風吹過樹梢,在樹枝的投影下,嶽不群的臉麵忽明忽暗。   “難道真的要對女兒下手麼?”   在撮合男女關係這件事上,嶽不群堪稱大師。   他還有一個辦法。   隻要女兒出現在林平之的床上,他便有理由強迫林家娶女兒為妻。   倘若如此做,女兒的名節可能就毀了。   紫霞神功緩緩在掌中運轉,他有信心瞬間便可讓女兒失去知覺。   遠處,不戒和尚喝醉了酒,正在長廊欄桿上呼呼大睡。   這麼遠的距離,他有信心下手後不被對方發現。   自從令狐沖另有新歡的消息傳來,不戒和尚對嶽靈珊更加上心,生怕有什麼閃失。   就在嶽不群拿不定主意時,突然傳來一道嗬斥聲:“什麼人!”   左近一道寒光亮起,嶽不群大駭,隻覺得這一劍絢爛奪目,躲不開,根本躲不開。   好在當劍光臨身那一刻突然轉向,饒是如此,也將一片衣袖削落。   嶽不群驚魂未定時,嶽靈珊驚喜道:“大師哥,是你!”   來人正是令狐沖。   來到洛陽後,他見了林震南一麵,將之前要求的東西取到手,然後經過一番處理。   今夜想來夜會嶽靈珊,不料見其身後有人似乎欲對她下手。   驚怒之下,舉劍便刺,哪知湊近一看,竟然是嶽不群。   隻得連忙收手。   也是他劍法絕倫,收放自如,否則嶽不群絕難幸免。   “師父,你怎麼要對小師妹下手?”   嶽不群仍然未脫離那一劍的震懾,聽到此言下意識否定道:“胡說八道。”   然後回過神來:“小畜生,你還有臉見我,誰又是你師父?”   “嘿,好女婿,你終於來了,你這個嶽父在這裡站了半天了,我一直在等他出手呢。”   不戒和尚走到近前,興奮異常。   自己的差事就要完成了,那豈不是終於要見到媳婦兒了?   嶽不群又是一驚,沒想到大和尚喝成那樣還能察覺到自己存在。   怎麼自己還沒想好動不動手,就被兩個人撞破了?   “我運氣怎麼這麼倒黴?”   嶽靈珊聽了大和尚的話,又是傷心又是疑惑:“爹爹,你為何要向我出手。”   見嶽靈珊流下眼淚,令狐沖忙走上前去安慰:“小師妹,別哭了,大師哥來了。”   嶽靈珊滿腹委屈聽到此話,再也支撐不住,乳燕投懷,感受到令狐沖結實的懷抱,霎時間忘卻了煩惱:“這些事就交給大師哥處理吧。”   嶽不群見狀,胡須亂顫。   “小畜生栽贓陷害,我見女兒傷心難過,想要出言開解,居然被你們賊喊捉賊,你深夜來此,要做什麼?”   令狐沖沒有理會他,小聲哄了嶽靈珊幾句,等到她情緒略微平復,說到:“小師妹,去收拾東西,然後和師娘告別,我帶你走。”   嶽不群見他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很是氣極,但剛才令狐沖那一劍,讓他不敢動手。   “有勞老泰山多多看顧。”   “好說,好說。”   令狐沖向大和尚道謝後,終於正眼看向嶽不群。   “嶽先生,請隨我來。”   原作中無論嶽不群怎麼陷害令狐沖,令狐沖都認這個師父。   穿越者可沒這個受虐癖好。   嶽不群望著令狐沖平靜無波的雙眼有心拒絕,但怎麼也說不出口。   似乎一旦拒絕,平靜立刻被打破,剛才那快若閃電的一劍便會刺到喉頭。   “他還能對我動手不成?”   瞧他對珊兒的感情,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殺手。   要不然剛才便不會變招。   “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麼花招。”心中強行給自己打氣,嶽不群應道:“倒要看看令狐少俠有何指教。”   令狐沖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嶽靈珊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後出城去了。   嶽不群跟在後麵越看越是心驚。   令狐沖近來內力大增,輕功也跟著大進。   “他還未盡全力,隻是為了等我。”   許久後,令狐沖在河邊停了下來。   月光灑在河中,柔光粼粼。   趕了許久的路,嶽不群難免氣喘,但令狐沖氣息卻無變化。   片刻後,令狐沖開口道:“嶽先生,晚輩想領教下閣下的君子劍,不知意下如何?”   “小子猖狂,剛才要不是你出手偷襲,怎麼能碰到我?”   雖然萬分忌憚令狐沖的武功,但他都說到這等地步了,容不得他不出手。   令狐沖回首,平靜地看著他,分明是想要他先。   “好小子”   嶽不群氣極生笑,麵露紫意,一上來便運出了畢生絕技。   誰知這一刺向令狐沖胸口的劍剛剛行至半途,便被一道月光斬落。   “你……你………”   令狐沖風輕雲淡,現在能擋住他一劍的人不多了。   “看來嶽先生的劍法不過如此。”   被曾經的徒弟一劍擊敗,嶽不群嫉憤難當,幸好此時在野外沒有多少人看到。   隻見令狐沖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道:“你可知這是什麼?”   “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辟邪劍譜’。”   嶽不群大驚失色,辟邪劍譜怎麼在他手中。   連令狐沖看出他圖謀辟邪劍譜的事也忘了反駁。   不過,也隻有這樣,才能說明令狐沖的劍法為何突然變得這般強大。   “我知道你想什麼,我的劍法另有傳承,並非‘辟邪劍譜’。”   令狐沖自顧自解釋:“少林寺口中拯救林家少俠便是我。”   “當初我告假來洛陽參加朋友婚宴……那辟邪劍門的老人死後,收斂屍體的時候發現了這本秘籍。”   “當時他的徒弟剛學了辟邪劍譜不久,且不在身邊,所以隻能托我去少林寺辦事。”   “上回在華山,我也是第一次和他徒弟見麵。”   “不過他為了遵從師父遺願,讓辟邪劍譜消失,已經遠避海外了。”   “也就是說,現在隻有我手中這一本辟邪劍譜存在了。”   嶽不群死死盯著秘籍,自己苦苦尋覓的劍譜離自己從未這麼近。   聽著令狐沖的故事,嶽不群暗暗發恨:“小賊瞞了我多少事!”   右手握拳,又復鬆開。   他不是令狐沖的對手。   “辟邪劍譜分劍法和內功兩不部分。”   “這本秘籍也僅僅記載了一些快劍之法,並沒有內功。”   “好就好在沒有內功,內功會讓人墮入魔道,人性喪失,應該隻是口口相傳。”   說著令狐沖便是一嘆。   “本來這本秘籍我打算作為彩禮,請嶽先生把女兒許配給我。沒想到,沒想到……”   聽到沒有內功心法,嶽不群大失所望。   又聽到這本來就是要獻給自己的,又有些悔恨。   “就讓老天決定吧。”   令狐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將秘籍仍到水中。   “且慢!”   然而已經遲了。   令狐沖橫劍攔住去路。   “我要帶走珊兒了,百數之後,我不再攔你。”   嶽不群緊緊盯著秘籍消失的地方,焦急萬分:“秘籍不知道被水沖到什麼地方,而且泡的時間越久,裡麵的字跡便毀壞的越嚴重。”   “時間到了,嶽先生,有緣再會。”   令狐沖閃爍幾下,便消失在遠處,比來時不知道快了多少。   嶽不群再也等不及,不顧身份,一個猛子紮入水中。   ……   嶽靈珊有些擔憂令狐沖和她爹爹,到底是信任令狐沖,回房去收拾了行李,然後敲響了寧中則的房門。   燈光下,嶽靈珊提著包裹,仔細向寧中則告別。   “媽媽,我…我早已是大師哥的人了。”   白皙的麵上紅霞滿布,卻又十分堅定的說道:“今生今世,我沒辦法離開他了。”   寧中則心疼地看著女兒道:“孽緣,孽緣。”   “什麼孽緣,是大大的好緣,你還是像以前一般糊塗,你丈夫都向女兒動手了,還不清醒。”   說話的是大和尚。   他沒什麼多餘行李,早早就在房中等著嶽靈珊呢。   左等右等,如熱鍋上的螞蟻,乾脆跑過來催促。   誰知剛到就聽見“孽緣”兩字,於是張口反駁。   寧中則沒有怪他偷聽,隻是驚訝地問道:“大師哥向珊兒出手,這從何說起?”   不戒和尚嘿嘿兩句:“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嶽老兒見你女兒死活不願意嫁給林平之,想要生米煮成熟飯唄。”   “什麼?”寧中則臉上突然失去血色。   “媽媽,或許爹爹不是那麼想的。”嶽靈珊這一安慰,反而讓寧中則更加傷心。   說明丈夫確實像珊兒出手了。   不戒和尚對寧中則年輕時的沖動做法仍有怨氣,怎麼會放過這個打擊她的機會?   於是將剛才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說不得嶽老兒懷裡還揣了一份春晚,嘿嘿嘿。”   寧中則不敢相信,看向女兒。   女兒說道:“爹爹或許是擔心我。”   擔心還需要在女兒身後運紫霞神功?   寧中則霎時萬念俱灰。   身體仿佛被抽乾了力氣,啪得一聲,呆坐在凳子上。   以前雖然知道丈夫一直圖謀辟邪劍譜。   但她還可以騙自己說丈夫是為了華山派。   但此時丈夫居然對女兒出手,讓她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   不戒和尚見此情景有些尷尬:“我去外麵瞧瞧。”   先溜了,先溜了。   留下寧中則母女黯然神傷。   “師娘?”   “沖兒?”   房間的靜謐被打破,令狐沖趕了回來。   “大師哥。”   “你師父……他……”   “師娘放心,他沒事。”   “唉,你打算將珊兒帶去哪裡?”寧中則強打起精神問道。   “是打算帶她和魔教那姑娘一塊兒麼?”   令狐沖有點尷尬,默認了。   “珊兒從小任性,那姑娘萬一……”   任盈盈是魔教的聖姑,地位尊崇,女兒和她在一塊兒要是受了委屈怎麼辦?   “師娘放心,盈盈不是那樣的人,她很好的。”   任盈盈原作裡對嶽靈珊簡直不要太好。   可這兒也隻有他一人知道。   怎麼能讓寧中則呢?   “師娘,嵩山派恐有異動,而小師妹若留在華山派也是……不安全。”   寧中則心頭一震,道:“珊兒,你去吧,沖兒總能護著你,媽媽……媽媽對你不起。”   嶽靈珊大哭。   寧中則目光呆滯:“等你走了,媽媽也走。”   可天大地大又能去哪裡呢?   自十三歲入華山派門後,寧中則從沒有想過離開華山派。   原作裡,女兒死了,有她識人不明的責任,身後也沒有華山派了,萬念俱灰下走了極端。   令狐沖眼睛一眨,計上心來:“師娘,聽說嵩山派要對恒山派出手,不如你帶著師妹去恒山派助拳如何?”   恒山派現在有三定,有數百名弟子。   山腳的佛寺中還有少林寺高僧掛單,安全無虞。   “恒山派實力不俗,劍陣又強,嵩山派怎麼會挑她們下手。”   見寧中則不信,令狐沖又撒謊道:“正因為旁人都想不到,所以他們才會把恒山派當作下一個目標。”   “他們準備假扮魔教,引恒山派下山,然後半路截殺。”   “隻要殺了恒山三定,恒山派數百名弟子便是待宰羔羊。”   “嵩山派幾次遇挫,正要一雪前恥。”   見令狐沖言之鑿鑿,寧中則也不得不信。   恒山派是女子門派,又是五嶽同盟,三定俠肝義膽,暫時寄居在那兒,倒也是一個好去處。   寧中則拿定主意。   第二日,寧中則一大早便率領嶽靈珊和剩餘的女弟子趕往恒山。   不戒和尚遠遠跟著保護。   令狐沖望著大和尚高大的身影不住點頭:“這嶽父可真是靠譜。”   昨晚見到令狐沖忙完了事,不戒和尚哪還忍得住,開口便問:“乖女婿,現在任務完成了,可以告訴我你丈母娘在哪了吧?”   令狐沖感激他對小師妹的保護,正要找他,不過還是賣了個關子:“大師,佛教有一句話叫‘心外求法’”   “什麼心內心外的,大和尚不明白,你快快說來與我。”   令狐沖身體被他寬大的雙手抓住亂晃,趕忙道:“大師你聽過燈下黑吧?這麼多年你找遍了東南西北,有沒有想過是方向錯了?”   不戒和尚隱隱約約接近了真相相:“好女婿,快別賣關子了,急死我了,隻要你說出來,嶽父都聽你的。”   “當娘的愛女兒,怎麼會離她太遠?恒山派懸空寺有一個又聾又啞的婆婆便是我嶽母了。”   “我早該知道,早該知道。”   不戒和尚大叫一聲,就要離開。   令狐沖趕緊攔下:“你這樣去,她又跑了,那時便再也找不見了。”   不戒和尚謊了,忙道:“乖女婿,好女婿,你說得對,我該怎麼辦,快教教我。”   原作中,令狐沖惱怒那婆婆折磨過他,便出了個損主意,讓不戒和尚把她媳婦的衣服都扒光,這樣就逃不掉了。   現在令狐沖可不想這麼得罪未來的丈母娘。   “這需要從儀琳師妹身上上下手。”   “一是你要裝作不知道,多多表現出這麼多年對往事的後悔、愧疚之情。”   “將你這些年為了找她的辛苦經歷多多描述。”   “講得越艱苦越好。”   “不經意間讓她聽見。”   “這樣她就少了大半氣了。”   “然後你要多表達對女兒的虧欠,別人家都父母雙全,自己女兒卻從小在尼姑庵中長大。”   “你要加倍得對女兒好,以作為補償。”   “那嶽母聽了、見了,豈不是也對自己讓女兒沒了母親感到虧欠?”   “在她這種虧欠之情達到頂峰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再與她相認。”   “讓女兒向她求肯,她必然無法再躲避。”   不戒和尚越聽越歡喜,活像一個幾歲的孩子。   “大師你正好護送我師娘師妹去恒山,如此便不顯得突兀,引發嶽母的戒備之心。”   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看著不戒和尚消失在遠處,令狐沖還是有些不放心。   心想,要不自己親自去護送,回來再對嵩山派下手?   其實理性上他也清楚,隻要盯著嵩山派,不讓他們高手出動,寧中則一行並沒有危險。   “放心吧,我已經傳信可靠之人,讓她們沿途保護。”   任盈盈在他身旁現出身影,令狐沖感動不已,握著她的手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   “找到了,找到了!”   在令狐沖走後,嶽不群花了一個時辰,到底是將秘籍找了回來。   這份運道不知是好是壞。   他不急著回城,找了家驛站投宿,小心將書籍放在火爐旁炙烤。   他見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並不要嚴重,心中暗喜。   想必當初攥寫書籍的人選得都是好紙好墨。   正在他小心翼翼烘乾時,秘籍字與字之間的空白處突然冒出一個個小字。   嶽不群仔細一看,分明是一篇內功心法。   想起令狐沖剛才說的話,嶽不群一張白臉脹成了紫色:“小賊到底江湖經驗少,不知道這等秘籍另有乾坤。原來這內功心法需要火燒才能現出。”   “辟邪劍譜,終於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