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這一日,天色已深,王家側門墻頭突得現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輕手輕腳,自墻頭躍下,左右張望,見周邊空無一人,貼墻而走。 待他即將消失在遠方時,另一道身影跟了上來。 正是華山派君子劍嶽不群。 “平兒這麼晚了要上哪裡去?” 是夜,嶽不群心中氣惱林震南不接話茬,在假山涼亭上苦思對策。 見林平之鬼鬼祟祟從花園穿過過,跟了上來。 隻見他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宅院門外。 那宅院不大,隻有二進,不過勝在清凈,離其他屋舍較遠。 林平之四處查探一番,越墻而入。 嶽不群亦緊隨其後,輕輕潛入院中。 哪知剛一落腳便聽到一聲女子驚叫聲:“什麼人?” “別喊,否則殺了你!” “你……你要做什麼?”那女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聲音尤在顫抖。 “你說能乾什麼?” …… “平兒樣貌極佳,家資巨豐,怎麼做出這等強迫之舉?” 雖有心阻止,轉念一想,若是撞破他奸淫婦女,自己身為掌門,免不了要罰他,最輕也得將其逐出山門。 那又如何將女兒嫁給他? 那“辟邪劍譜”又如何才能到手? 權衡利弊,終是按兵不動。 隻聽得房中傳來各種聲音,有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有男子的威脅聲;女子的哀求聲;甚至還有男子惱怒捶打,女子啜泣的聲音…… 嶽不群暗自搖頭,沒想到平兒表麵上文質彬彬,暗地裡卻如此不堪。 不消半刻鐘,房中火燭驟然亮起,那女子聲音再度傳來,卻是多了幾分柔媚:“官人,今夜可要留宿?” 嶽不群“……” 林平之道:“不了,馬上便走。” 女子似有些怨氣:“官人,奴家被收為外室都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每次都來去匆匆,也不知多陪陪奴家。” “不該問的別問,早點生下孩子就是了。” 說完推窗而出,逾墻而去。 等他走後,前院走來一位老婦人,步伐不見絲毫老態,八成有功夫在身。 隻見她手中端著一碗湯藥,滿臉堆笑道:“姑娘,這藥小火悶了一下午,快趁熱喝了,保管你生個大胖小子。” 那女子疏懶的聲音傳來:“生,生,生,等我生下孩子看他還瞞不瞞。” 嶽不群透過打開的窗戶窺得裡麵是二十許婦人,樣子倒是普通,就是有些……豐腴? 生怕跟丟了林平之,嶽不群不再久留,施展輕功向林平之追去。 林平之去的方向可不是回家的路。 這一次,林平之沒多久竄入另一戶人家,居然又是一房外室。 等他再出來時,往前奔行了一會兒,然後停下,遲疑數息,終於扭頭返回了王家。 此後幾天深夜,嶽不群發現林平之日日如此。 不由想到。 要是其他人家,有一獨子,想要快點見到下一代繼承香火實屬正常。 何況林家還險些遭了大難? 不過子嗣對於林家還有另外一重要性。 “平兒如此著急想要孩子,難道是想修煉‘辟邪劍譜’?” 嶽不群越想越是可能,心中火熱:“時不待我!” …… 時間飛快,陸大有終於回來了。 華山派弟子們不約而同簇擁在嶽不群夫婦居住的小院中。 嶽不群端坐在主位上,寧中則居副座,嶽靈珊站在一側陪同,而陸大有在前稟明情況。 等到陸大有將兩人相識過程講述完畢,嶽靈珊便急不可耐道: “大師哥並不知道那女子是魔教之人,爹爹你可不要罰他。” “珊兒別打岔。”嶽不群瞪視了嶽靈珊一眼道。 “大有,沖兒知道妖女身份後,什麼反應,有沒有一劍殺了她?” 嶽不群向前追問道。 “大師哥……大師哥覺得那女子對他有恩……” “砰” 嶽不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聲道:“胡鬧!跟魔教講什麼恩情,我往日怎麼教你們的?” “魔教妖人詭計多端,故意施恩,挑撥我五嶽劍派,等到家破人亡,後悔就晚了。” “令狐沖這小賊,不分正邪,不辨是非,自甘墮落,不僅害了自己,將來也會害了華山,留他不得。” 雖然令狐沖不在乎被開革出門,陸大有仍然不忍心朝夕相處的大師哥遭到此種際遇,忙道:“師父,大師哥的心一直在華山的,這是他近來布置的陷阱……上回左冷禪偷襲,要不是大師哥出謀劃策,拚死相搏,華山派便亡了。” 陸大有一邊說,一邊取出懷中冊子呈上。 誰知他不說還好,一說更激發了嶽不群的提防之心。 當初在華山上聽到的弟子討論聲似乎又回響在耳旁: “大師哥武功應該比師父高了吧?” “大師哥將來當了掌門我們華山派肯定比現在威風得多。” 恍如魔音入耳。 嶽不群沒有接過冊子。 “大有,你也正魔不分了麼,要是魔教之人救你,你便如何?” 令狐沖曾問過此話。 此時師父又來問他。 “我……我……” “我看你是近墨者黑,跟著令狐沖學壞了。” 嶽不群轉向院中噤若寒蟬的華山弟子,道:“你們都進來吧。剛才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令狐沖執迷不悟,被魔教妖女美色所迷,墮入魔道,即刻開除山門,以後便不再是你們的大師哥了。” 眾弟子麵麵相覷,不該說什麼好? “怎麼,我說話不算數了,聽到沒有!” 眾弟子一驚,忙回道:“弟子謹遵師父命令。” 寧中則幾次欲言又止。 嶽不群作為掌門人身份處理門派事務時,她從來都不發話,以維係丈夫在門內的威嚴。 沖兒這次勾結的又是魔教中位高權重的聖女,在明知對方身份後,依然不迷途知返,說什麼也留他不得。 她雖舍不得這從小養大的義子,然而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媽媽……”嶽靈珊見爹爹從未如此生氣過,爬在寧中則懷中啜泣。 嶽不群揮手讓弟子們退下,自己前去隔壁書房寫信,準備將此事廣而告之。 嶽靈珊蹲下身子,盯著寧中則默默流淚,寧中則心中一嘆,將女兒抱在懷中,摸了摸她的後腦。 然後也跟著丈夫進了書房。 其後嶽靈珊便聽到媽媽小聲求情,以及爹爹的聲音:“上次在嵩山派本該當場將他逐出師門,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 漸漸地,媽媽的聲音也消失了。 嶽靈珊的心跟著沉了下去。 陸大有見狀忙道:“小師妹,大師哥說他會帶你走的,你不要傷心了。” 嶽靈珊沒有懷疑過令狐沖對她的感情。 當日在華山時令狐沖曾說起這個計劃。 當下點了點頭。 第二日,華山弟子奔赴四方傳信。 “阿發,以後你便是二弟子,少林、嵩山、泰山………等東邊諸門派便由你去送信,讓白羅跟著你去。” “大有,你腳程快,武當、衡山、點蒼等諸派你去。” “根明、戴子你們去通知峨嵋、青城……” 傳信江湖主要是通知各大正教門派,也不需要每個門派都傳信。 為了表示尊重,嶽不群派了兩名女弟子前去恒山報信。 二十餘名華山弟子,除了勞德諾、舒奇幾個留下外,都派了出去。 王家知道華山派出了事,也沒有打擾。 嶽不群自然不會派林平之去做這些事。 一來他入門最晚; 二來辟邪劍譜吵的沸沸揚揚,不便讓他外出辦事; 三來也是體諒王夫人憐子之情。 因而當嶽不群在花園中長籲短嘆時,便碰到了林平之。 “師父,還在想大師哥的事麼?” 嶽不群點頭說道:“沖兒……唉,自小收他為徒弟,一時改不了口。” “沖兒我將他看做親生兒子一般,想著將來把女兒嫁給他,將‘紫霞神功’傳給他,再繼承華山門楣。” “可他太讓我失望了。” 林平之道:“大師哥一時迷了心竅,日後想起師父師娘的好,一定會迷途知返的。師父,不必太過憂心。” 嶽不群道:“我隻盼他出了華山派後不要做危害正教的事,否則定饒不了他。” “隻是可憐了你師姐,為了此人牽腸掛肚。唉,說不得早日給她找個好婆家,省得讓我操心。” 嶽不群包含深意的望著林平之。 “平兒,你稟性端正,與我相類,我可對你寄予厚望,不要像令狐沖一樣,讓我失望啊。” 林平之當然理解嶽不群的意思。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生孩子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娶了師姐,紫霞秘籍便能到手,而且將來便是華山派掌門。” 林平之沒有去找他父親,父親的態度他一直都知道。 於是去求母親。 …… 這一夜,嶽靈珊睡不著覺,去後花園中漫步。 望著月亮,想著自己的心事。 “大師哥,他又迷戀上魔教女子了麼?”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身後陰暗處躲著一道身影。 正是君子劍。 林平之在下午忽然來報,他父親想要他和王家親上加親,令他娶表妹為妻。 這一變故超出了嶽不群的預期。 林平之請母親去當說客。 沒想到父親不僅不同意自己娶嶽靈珊,還要讓自己早日結婚。 王夫人一想:自己家將來要在洛陽紮根,兒子娶外甥女,倒也不錯。 王夫人反而被林震南說服了。 林平之大失所望,他來想兩手準備,將來即便學不到辟邪劍譜也能靠著華山派出人頭地。 可爹爹就是不同意。 無可奈何。 微風吹過樹梢,在樹枝的投影下,嶽不群的臉麵忽明忽暗。 “難道真的要對女兒下手麼?” 在撮合男女關係這件事上,嶽不群堪稱大師。 他還有一個辦法。 隻要女兒出現在林平之的床上,他便有理由強迫林家娶女兒為妻。 倘若如此做,女兒的名節可能就毀了。 紫霞神功緩緩在掌中運轉,他有信心瞬間便可讓女兒失去知覺。 遠處,不戒和尚喝醉了酒,正在長廊欄桿上呼呼大睡。 這麼遠的距離,他有信心下手後不被對方發現。 自從令狐沖另有新歡的消息傳來,不戒和尚對嶽靈珊更加上心,生怕有什麼閃失。 就在嶽不群拿不定主意時,突然傳來一道嗬斥聲:“什麼人!” 左近一道寒光亮起,嶽不群大駭,隻覺得這一劍絢爛奪目,躲不開,根本躲不開。 好在當劍光臨身那一刻突然轉向,饒是如此,也將一片衣袖削落。 嶽不群驚魂未定時,嶽靈珊驚喜道:“大師哥,是你!” 來人正是令狐沖。 來到洛陽後,他見了林震南一麵,將之前要求的東西取到手,然後經過一番處理。 今夜想來夜會嶽靈珊,不料見其身後有人似乎欲對她下手。 驚怒之下,舉劍便刺,哪知湊近一看,竟然是嶽不群。 隻得連忙收手。 也是他劍法絕倫,收放自如,否則嶽不群絕難幸免。 “師父,你怎麼要對小師妹下手?” 嶽不群仍然未脫離那一劍的震懾,聽到此言下意識否定道:“胡說八道。” 然後回過神來:“小畜生,你還有臉見我,誰又是你師父?” “嘿,好女婿,你終於來了,你這個嶽父在這裡站了半天了,我一直在等他出手呢。” 不戒和尚走到近前,興奮異常。 自己的差事就要完成了,那豈不是終於要見到媳婦兒了? 嶽不群又是一驚,沒想到大和尚喝成那樣還能察覺到自己存在。 怎麼自己還沒想好動不動手,就被兩個人撞破了? “我運氣怎麼這麼倒黴?” 嶽靈珊聽了大和尚的話,又是傷心又是疑惑:“爹爹,你為何要向我出手。” 見嶽靈珊流下眼淚,令狐沖忙走上前去安慰:“小師妹,別哭了,大師哥來了。” 嶽靈珊滿腹委屈聽到此話,再也支撐不住,乳燕投懷,感受到令狐沖結實的懷抱,霎時間忘卻了煩惱:“這些事就交給大師哥處理吧。” 嶽不群見狀,胡須亂顫。 “小畜生栽贓陷害,我見女兒傷心難過,想要出言開解,居然被你們賊喊捉賊,你深夜來此,要做什麼?” 令狐沖沒有理會他,小聲哄了嶽靈珊幾句,等到她情緒略微平復,說到:“小師妹,去收拾東西,然後和師娘告別,我帶你走。” 嶽不群見他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很是氣極,但剛才令狐沖那一劍,讓他不敢動手。 “有勞老泰山多多看顧。” “好說,好說。” 令狐沖向大和尚道謝後,終於正眼看向嶽不群。 “嶽先生,請隨我來。” 原作中無論嶽不群怎麼陷害令狐沖,令狐沖都認這個師父。 穿越者可沒這個受虐癖好。 嶽不群望著令狐沖平靜無波的雙眼有心拒絕,但怎麼也說不出口。 似乎一旦拒絕,平靜立刻被打破,剛才那快若閃電的一劍便會刺到喉頭。 “他還能對我動手不成?” 瞧他對珊兒的感情,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殺手。 要不然剛才便不會變招。 “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麼花招。”心中強行給自己打氣,嶽不群應道:“倒要看看令狐少俠有何指教。” 令狐沖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嶽靈珊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後出城去了。 嶽不群跟在後麵越看越是心驚。 令狐沖近來內力大增,輕功也跟著大進。 “他還未盡全力,隻是為了等我。” 許久後,令狐沖在河邊停了下來。 月光灑在河中,柔光粼粼。 趕了許久的路,嶽不群難免氣喘,但令狐沖氣息卻無變化。 片刻後,令狐沖開口道:“嶽先生,晚輩想領教下閣下的君子劍,不知意下如何?” “小子猖狂,剛才要不是你出手偷襲,怎麼能碰到我?” 雖然萬分忌憚令狐沖的武功,但他都說到這等地步了,容不得他不出手。 令狐沖回首,平靜地看著他,分明是想要他先。 “好小子” 嶽不群氣極生笑,麵露紫意,一上來便運出了畢生絕技。 誰知這一刺向令狐沖胸口的劍剛剛行至半途,便被一道月光斬落。 “你……你………” 令狐沖風輕雲淡,現在能擋住他一劍的人不多了。 “看來嶽先生的劍法不過如此。” 被曾經的徒弟一劍擊敗,嶽不群嫉憤難當,幸好此時在野外沒有多少人看到。 隻見令狐沖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道:“你可知這是什麼?” “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辟邪劍譜’。” 嶽不群大驚失色,辟邪劍譜怎麼在他手中。 連令狐沖看出他圖謀辟邪劍譜的事也忘了反駁。 不過,也隻有這樣,才能說明令狐沖的劍法為何突然變得這般強大。 “我知道你想什麼,我的劍法另有傳承,並非‘辟邪劍譜’。” 令狐沖自顧自解釋:“少林寺口中拯救林家少俠便是我。” “當初我告假來洛陽參加朋友婚宴……那辟邪劍門的老人死後,收斂屍體的時候發現了這本秘籍。” “當時他的徒弟剛學了辟邪劍譜不久,且不在身邊,所以隻能托我去少林寺辦事。” “上回在華山,我也是第一次和他徒弟見麵。” “不過他為了遵從師父遺願,讓辟邪劍譜消失,已經遠避海外了。” “也就是說,現在隻有我手中這一本辟邪劍譜存在了。” 嶽不群死死盯著秘籍,自己苦苦尋覓的劍譜離自己從未這麼近。 聽著令狐沖的故事,嶽不群暗暗發恨:“小賊瞞了我多少事!” 右手握拳,又復鬆開。 他不是令狐沖的對手。 “辟邪劍譜分劍法和內功兩不部分。” “這本秘籍也僅僅記載了一些快劍之法,並沒有內功。” “好就好在沒有內功,內功會讓人墮入魔道,人性喪失,應該隻是口口相傳。” 說著令狐沖便是一嘆。 “本來這本秘籍我打算作為彩禮,請嶽先生把女兒許配給我。沒想到,沒想到……” 聽到沒有內功心法,嶽不群大失所望。 又聽到這本來就是要獻給自己的,又有些悔恨。 “就讓老天決定吧。” 令狐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將秘籍仍到水中。 “且慢!” 然而已經遲了。 令狐沖橫劍攔住去路。 “我要帶走珊兒了,百數之後,我不再攔你。” 嶽不群緊緊盯著秘籍消失的地方,焦急萬分:“秘籍不知道被水沖到什麼地方,而且泡的時間越久,裡麵的字跡便毀壞的越嚴重。” “時間到了,嶽先生,有緣再會。” 令狐沖閃爍幾下,便消失在遠處,比來時不知道快了多少。 嶽不群再也等不及,不顧身份,一個猛子紮入水中。 …… 嶽靈珊有些擔憂令狐沖和她爹爹,到底是信任令狐沖,回房去收拾了行李,然後敲響了寧中則的房門。 燈光下,嶽靈珊提著包裹,仔細向寧中則告別。 “媽媽,我…我早已是大師哥的人了。” 白皙的麵上紅霞滿布,卻又十分堅定的說道:“今生今世,我沒辦法離開他了。” 寧中則心疼地看著女兒道:“孽緣,孽緣。” “什麼孽緣,是大大的好緣,你還是像以前一般糊塗,你丈夫都向女兒動手了,還不清醒。” 說話的是大和尚。 他沒什麼多餘行李,早早就在房中等著嶽靈珊呢。 左等右等,如熱鍋上的螞蟻,乾脆跑過來催促。 誰知剛到就聽見“孽緣”兩字,於是張口反駁。 寧中則沒有怪他偷聽,隻是驚訝地問道:“大師哥向珊兒出手,這從何說起?” 不戒和尚嘿嘿兩句:“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嶽老兒見你女兒死活不願意嫁給林平之,想要生米煮成熟飯唄。” “什麼?”寧中則臉上突然失去血色。 “媽媽,或許爹爹不是那麼想的。”嶽靈珊這一安慰,反而讓寧中則更加傷心。 說明丈夫確實像珊兒出手了。 不戒和尚對寧中則年輕時的沖動做法仍有怨氣,怎麼會放過這個打擊她的機會? 於是將剛才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說不得嶽老兒懷裡還揣了一份春晚,嘿嘿嘿。” 寧中則不敢相信,看向女兒。 女兒說道:“爹爹或許是擔心我。” 擔心還需要在女兒身後運紫霞神功? 寧中則霎時萬念俱灰。 身體仿佛被抽乾了力氣,啪得一聲,呆坐在凳子上。 以前雖然知道丈夫一直圖謀辟邪劍譜。 但她還可以騙自己說丈夫是為了華山派。 但此時丈夫居然對女兒出手,讓她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 不戒和尚見此情景有些尷尬:“我去外麵瞧瞧。” 先溜了,先溜了。 留下寧中則母女黯然神傷。 “師娘?” “沖兒?” 房間的靜謐被打破,令狐沖趕了回來。 “大師哥。” “你師父……他……” “師娘放心,他沒事。” “唉,你打算將珊兒帶去哪裡?”寧中則強打起精神問道。 “是打算帶她和魔教那姑娘一塊兒麼?” 令狐沖有點尷尬,默認了。 “珊兒從小任性,那姑娘萬一……” 任盈盈是魔教的聖姑,地位尊崇,女兒和她在一塊兒要是受了委屈怎麼辦? “師娘放心,盈盈不是那樣的人,她很好的。” 任盈盈原作裡對嶽靈珊簡直不要太好。 可這兒也隻有他一人知道。 怎麼能讓寧中則呢? “師娘,嵩山派恐有異動,而小師妹若留在華山派也是……不安全。” 寧中則心頭一震,道:“珊兒,你去吧,沖兒總能護著你,媽媽……媽媽對你不起。” 嶽靈珊大哭。 寧中則目光呆滯:“等你走了,媽媽也走。” 可天大地大又能去哪裡呢? 自十三歲入華山派門後,寧中則從沒有想過離開華山派。 原作裡,女兒死了,有她識人不明的責任,身後也沒有華山派了,萬念俱灰下走了極端。 令狐沖眼睛一眨,計上心來:“師娘,聽說嵩山派要對恒山派出手,不如你帶著師妹去恒山派助拳如何?” 恒山派現在有三定,有數百名弟子。 山腳的佛寺中還有少林寺高僧掛單,安全無虞。 “恒山派實力不俗,劍陣又強,嵩山派怎麼會挑她們下手。” 見寧中則不信,令狐沖又撒謊道:“正因為旁人都想不到,所以他們才會把恒山派當作下一個目標。” “他們準備假扮魔教,引恒山派下山,然後半路截殺。” “隻要殺了恒山三定,恒山派數百名弟子便是待宰羔羊。” “嵩山派幾次遇挫,正要一雪前恥。” 見令狐沖言之鑿鑿,寧中則也不得不信。 恒山派是女子門派,又是五嶽同盟,三定俠肝義膽,暫時寄居在那兒,倒也是一個好去處。 寧中則拿定主意。 第二日,寧中則一大早便率領嶽靈珊和剩餘的女弟子趕往恒山。 不戒和尚遠遠跟著保護。 令狐沖望著大和尚高大的身影不住點頭:“這嶽父可真是靠譜。” 昨晚見到令狐沖忙完了事,不戒和尚哪還忍得住,開口便問:“乖女婿,現在任務完成了,可以告訴我你丈母娘在哪了吧?” 令狐沖感激他對小師妹的保護,正要找他,不過還是賣了個關子:“大師,佛教有一句話叫‘心外求法’” “什麼心內心外的,大和尚不明白,你快快說來與我。” 令狐沖身體被他寬大的雙手抓住亂晃,趕忙道:“大師你聽過燈下黑吧?這麼多年你找遍了東南西北,有沒有想過是方向錯了?” 不戒和尚隱隱約約接近了真相相:“好女婿,快別賣關子了,急死我了,隻要你說出來,嶽父都聽你的。” “當娘的愛女兒,怎麼會離她太遠?恒山派懸空寺有一個又聾又啞的婆婆便是我嶽母了。” “我早該知道,早該知道。” 不戒和尚大叫一聲,就要離開。 令狐沖趕緊攔下:“你這樣去,她又跑了,那時便再也找不見了。” 不戒和尚謊了,忙道:“乖女婿,好女婿,你說得對,我該怎麼辦,快教教我。” 原作中,令狐沖惱怒那婆婆折磨過他,便出了個損主意,讓不戒和尚把她媳婦的衣服都扒光,這樣就逃不掉了。 現在令狐沖可不想這麼得罪未來的丈母娘。 “這需要從儀琳師妹身上上下手。” “一是你要裝作不知道,多多表現出這麼多年對往事的後悔、愧疚之情。” “將你這些年為了找她的辛苦經歷多多描述。” “講得越艱苦越好。” “不經意間讓她聽見。” “這樣她就少了大半氣了。” “然後你要多表達對女兒的虧欠,別人家都父母雙全,自己女兒卻從小在尼姑庵中長大。” “你要加倍得對女兒好,以作為補償。” “那嶽母聽了、見了,豈不是也對自己讓女兒沒了母親感到虧欠?” “在她這種虧欠之情達到頂峰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再與她相認。” “讓女兒向她求肯,她必然無法再躲避。” 不戒和尚越聽越歡喜,活像一個幾歲的孩子。 “大師你正好護送我師娘師妹去恒山,如此便不顯得突兀,引發嶽母的戒備之心。” 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看著不戒和尚消失在遠處,令狐沖還是有些不放心。 心想,要不自己親自去護送,回來再對嵩山派下手? 其實理性上他也清楚,隻要盯著嵩山派,不讓他們高手出動,寧中則一行並沒有危險。 “放心吧,我已經傳信可靠之人,讓她們沿途保護。” 任盈盈在他身旁現出身影,令狐沖感動不已,握著她的手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 “找到了,找到了!” 在令狐沖走後,嶽不群花了一個時辰,到底是將秘籍找了回來。 這份運道不知是好是壞。 他不急著回城,找了家驛站投宿,小心將書籍放在火爐旁炙烤。 他見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並不要嚴重,心中暗喜。 想必當初攥寫書籍的人選得都是好紙好墨。 正在他小心翼翼烘乾時,秘籍字與字之間的空白處突然冒出一個個小字。 嶽不群仔細一看,分明是一篇內功心法。 想起令狐沖剛才說的話,嶽不群一張白臉脹成了紫色:“小賊到底江湖經驗少,不知道這等秘籍另有乾坤。原來這內功心法需要火燒才能現出。” “辟邪劍譜,終於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