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九月桃花,群鳥折枝。 大禦皇朝 天璽三百四十九年,九月秋分。 東雲嵇洲,望舒山,此山勢疊翠,樹出涯摸高。 日照霞光雲卷,環腰難見山巔。 峰頂有道觀,名是拂雲觀,道觀古舊,香火稀兮,或因山高人煙少。 觀內有瀑布,雖不高然,風卷水散如雨。 涯後又有洞天,洞口刻字曰; ‘玄天·奇門’。 瀑布下,水潭外,築有亭臺,樓閣,棧道。 水氣氤氳,雲霧繚繞的涼亭中,一少年盤坐在白色玉石砌成的茶幾前,正悠然的沏著茶。 裊裊如煙的茶香飄溢,彌漫在空氣中,香韻讓人心曠神怡,仿佛所有的憂愁都隨之消散。 少年看著年約有十六,相貌俊逸,發髻高紮著,幾縷碎發滑落至兩頰,身著一襲白色繡雲錦衣。 少年道號名曰‘雲衍一’,師父給他取名為‘張無親’。 奇門嫡傳弟子,師父下山後至今未歸,獨的此山就剩著一人矣。 師傅下山前曾告誡於他,不通遁甲不可下山,不入品不可遠行,若無奇技傍身不可入世江湖,險惡世下,力所能及方能慈悲。 亭外桃樹邀風輕舞,桃花盛開縷縷飄落。 雲衍一從思緒發散中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微一抬手,看著隨風飛舞的桃花。 抿茶輕笑:“九月桃花,迎氣運來,妙!” 正來一群飛鳥,在樹枝丫間穿來飛去,引得桃花又落更多。 折了桃花樹支,竟然追逐打鬧爭奪桃枝,鬧來不知所謂,鬥得盡是殘羽。 奇門道衍,預示解讀,極致者可推演天機,大隱者可先知風雨客卿。 雲衍一看罷輕笑起身,自語:“九月桃花開,群鳥竟折枝。高山迎來遠是客,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黃昏時分,雲衍一走出亭臺水榭,沿著長廊而過,推開厚重的院門,行過道觀的演武道場。 場地有著幾十丈方大小,以青石鋪就,有著明顯歲月的古舊。 道觀大堂,香案香稀,上供天地,下供神祇。 神像高有丈許,著道袍,背扶搖,儀容乍看威嚴無比,細看卻不知麵目。 氤氳模糊的光影,莫名的昏暗感縈繞在神像腦後,許是材質特殊,有著奇妙的表象,更是稱得莊嚴肅穆且神秘。 香案臺上擺放的牌位赫然刻著; ‘供奉奇門祖師’ ‘道衍神華玄天上尊之位’ 香案前雲衍一正立,燃香,行禮,敬香,一氣嗬成,隨後走到道觀前院正門,將正門打開,提上掃帚將一係灰塵清掃,取了些乾柴放好,是做好迎客之備。 沒過多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踩踏地麵的響聲,並伴隨著陣陣低亢的啼鳴! 不一會,馬匹嘶鳴,來人下馬,身姿矯健,一群十五人牽馬上前,為首之人略一打量道觀,見院門大開,大步向前。 來至門口正欲高呼,忽地見院內一人含笑而立,微微一怔,旋即拱手,朗聲道:“驚風鏢局,紅鏢鏢頭梁逯,攜餘眾十四人,懇請進院借宿,不知道長允否?” 看來人三十許,身著勁裝,相貌剛毅,身高約有一米八。 身後眾人皆二十來歲,高矮胖瘦不一,都身著勁裝。 雲衍一微微頷首,回禮後道:“拂雲觀,雲衍一,恭候多時!”話落抬手,示意眾人入內。 梁逯默然少會,神色微動,眼神中多了一絲顧慮與防備,又開口問:“敢問道長,這觀中還有幾人?” 雲衍一眨了眨眼,心道這廝多是誤會了,自己隻是料到有客來訪,隨嘴這麼一提恭候之言,倒是成了有心之人了! 雲衍一回以一笑:“梁鏢頭莫慮,觀中僅我一人,遠來皆是客,請!” 梁逯聞言未多作思考,說話間的打量,他心裡也有些底氣。 觀這道士也不過十六七許,即使裡邊還有人也得進去趟趟,此處是此山必經之路,隊伍日夜兼程,快馬奔波了一路,也該停下來整頓歇息會。 回首看向眾人道:“牽馬跟上,進院歇歇腳。” 眾人應是,魚貫而入,雲衍一見馬匹挺多,招呼道:“眾位人多,且從旁繞過主觀,到往後方場地,你們分拾些柴,可供各位煮水飲,食熱飯。” 不多時,馬匹都安置好,配好馬料,眾人走入演武場內的觀武樓。 樓上有看臺,樓下木閣鏤空雕砌,四麵透風,這也是雲衍一讓他們拾掇乾柴,否則後半夜指不定多冷。 就著樓裡歇下,生起火堆,簡單的忙碌起晚飯,雲衍一未加入他們,兀自坐在蒲團上,勻長的調整著周天呼吸。 鏢局眾人吃好飲飽,圍著篝火坐在一起低聲交談著些閑話。 梁逯適時發言:“兄弟們此行勞累,此次護鏢僅剩三十餘裡,下了山不出半日便可抵達郡城,屆時可以好好放鬆放鬆,眼下是關鍵時刻,切莫大意鬆懈,務必謹慎小心。” 眾皆應聲附和幾句,有人問: “鏢頭,這望舒山之行多了不少路程,這臨時的換道上山,可累壞了俺。” 梁逯吸了口暖風,緩緩道: “這一行看似風平浪靜,未出啥硬點子,可這一路走來,我總有種被人摸著底過來的感覺,暗處必然有不少殺機隱伏,如果不過明朗的望舒山,便要直入裂澗峽,若是有人埋伏此地高處,我等十死無生!” 眾人聞言也是麵色沉凝,怪不得鏢頭忽然加快行進速度改道望舒山,想通這些關鍵,都陷入了沉思。 梁逯靠向一名二十來歲的壯漢,低聲道:“趙奉兄弟,今夜我擔心會有意外,不要歇的太沉。” 後者聞言低聲嗯了一聲,未多作交談,閉目養神。 梁逯四下打量著環境,地勢,正觀望間忽地側耳,尋著感覺望向雲衍一。 此時在他眼中,雲衍一呼吸綿長,炁機內斂又有轟鳴輕作! 梁逯目露凝重,拍了拍趙奉,暗示他看向雲衍一。 後者帶著疑惑望過去,微一打量便也凝重起來,低聲道: “炁煉全身,筋骨齊鳴,這道人年紀輕輕,沒想到身上功夫如此不凡,這大山藏龍臥虎之言,果然誠不欺我!” 梁逯亦有此感,收起輕怠,臉上多了一絲敬重與警惕。 眾皆歇下養神輕睡,一夜無話,時間流逝,光霞緩緩照亮天地。 鏢局眾人見安然熬過這夜,都舒了口氣,開始收拾起雜物,走出閣樓,清理起馬匹過夜汙穢。 雲衍一伸展身形,站在演武場中心,行雲流水的打了一趟拳,氣息勻長不見絲毫滯澀。 就在梁逯等人神態輕鬆,欲上前與雲衍一寒暄告別一番時。 雲衍一目露笑意的看向四周院墻,隻是剎那的功夫,院墻外翻進來二十人皆手持兵器,迅捷的撲殺向驚風鏢局眾人,有幾人還投擲了不少暗器。 梁逯雖然有所鬆懈,但他常年走鏢經驗豐富,很快的作出反應,腰間單刀霎時出鞘,身如遊龍,迎著近來三人揮刀纏上。 幾名鏢師也很快反應過來,揮刀撥開射來的暗器,好在弓箭弩箭不是平常匪類武夫可以運用,否則後果難料。 而餘下的趟子手身手就要差了許多,手忙腳亂的迎接暗器,有兩人更是被飛石打的倒栽在地,險些喪失戰鬥力。 短兵相接,梁逯手上單刀一劈一掛,欺身上前,後者揮刀招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就欲退出拉開距離。 梁逯卻沒給他機會,引刀纏上,連抹帶削,逼的刺客手忙腳亂,左支右絀,沒過兩招,胸口上便被劃出一個深可見骨的豁口。 鮮血湧出,刺客亡魂驚冒,躺下滾地而逃,梁逯就欲搶前給他脖子抹上一刀,卻被一旁反應過來的刺客揮劍架開。 梁逯調整好刀架蓄勢待發,餘下刺客已經與鏢師亂作一團,好在鏢師門皆有一技傍身,訓練有素,硬是把局麵穩了下來。 且說趙奉卻是手持一桿銅錘,錘頭有人頭大小,長有四尺,可單手或雙手持握。 迎著來人上前就是力大勢沉的錘了過去,刺客迎著錘風頓步,急忙後退,不敢硬接,可趙奉腳步沉穩卻速度奇快,絲毫不像是拿著數十斤大錘的壯漢。 “嘡”的一聲悶響! 刺客無可退避,硬著頭皮架刀硬接,被錘了個結實,那是來的有多快,倒飛出去就有多快。 倒著飛出去數米遠,滾的七葷八素,昏死了過去。 趙奉沒作停留,對著後方就是一個轉身掄大錘,後者瞳孔微縮,汗毛炸起,錘風撲麵而來,急忙豎劍格擋。 “嘡的聲響炸開!” 劍身彎曲,人就像個破袋子,被錘子揚了出去! 眼見他輕描淡寫的就擺平了兩人,後方一人手持長劍,腳步輕盈的上前與趙奉對峙。 此人劍法明顯更加高超,應對趙奉也是虛晃劍招,以點刺而攻,力透勁而發於劍尖,劍鳴身動。 趙奉一時也拿他不住,卻也不急躁,隻橫壓上前,壓迫著劍客的炁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