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1、 卓然夢見了張文,他的靈魂一直在自己身邊,對自己不離不棄。有時候,卓然喜歡突然伸出肩膀,她期待有一隻蝴蝶或者蜻蜓什麼的停留在上麵,用他們的舞蹈,和自己的心在交流。 四年前,張文曾擁著自己說:“我的夢想是用技術改變生活,甚至改變世界,我們在40歲之前就實現財務自由,然後去周遊世界...” 卓然問:“財務自由重要,還是心的自由更重要?” 張文說:“然然,你這是個無解的問題,但是我想人隻有財富上自由了,才會有更寬闊的視野,心才不會囹圄於一池一地。我的師父告訴我:沒有錢的吶喊就是乞討。” “滿身的銅臭味!”卓然給了他一拳。 張文是一個喜歡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孩子。 “然然,你看著吧,我和思通將會在極端的時間內震驚世界。紅盟多年前給過我們小組一個任務,但是那是個死亡級別的任務,誰也沒有完成,我們也是在退出小組之後,才想到了解決方案,現在,這個任務接近完成了,我們將實現終極的財務自由。”張文看往自己的眼神裡有光,也有欲望,隻是那欲望被他給壓製了,他輕輕地親了卓然一口說:“等我把技術上的難題都攻克了,我們要個孩子...帶著他走遍全世界。” 卓然曾經也覺得他和自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們的那個世界瘋狂全靠愛好支撐,但是沒有信仰。在他們的邏輯裡隻有強者和更強者,超越與再超越,就像是一個固定的程序,完成之後再打開第二道門,然後又是一個程序,需要再進行技術解鎖,這就是他們的人生,重復枯燥卻狂熱,張文就像是一個深陷迷宮的孩子。卓然也知道自己的精神和信仰改變不了張文,她隻能安慰自己殊途同歸的那一個方向,也許叫做幸福。 “說實話,張文,事到如今,我贊同一件事,就是你對待理想不繞彎不回避的態度!” 張文點頭:“是的,絕對的理想麵前,我們都是戰士。” 卓然嚴肅地說:“行吧,我的戰士,我餓了,給我煮碗泡麵。” 等待的過程比較乏味,容易昏沉,這卻是張文最幸福的時候,他喜歡這種為愛人而忙的日子,一杯泡麵也是嚴格地按照說明書上的時間來,嚴格到了最後一秒,才端給卓然。 他發現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張文將她輕輕橫抱起來,慢慢放到臥室的床上,然後一絲不茍地蓋上被子,輕手躡腳地來到客廳,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旁邊的泡麵冒著煙,他卻渾然不覺... 卓然早就醒了,她緩緩坐起身,小手撐著下巴透過門縫看往門外,那裡的張文在聚精會神地想著什麼。 門響了,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張武。 張文說:“噓,動作輕點,卓然已經睡了?” 張武嘿嘿一笑:“那正好,走,咱出去宵夜去。” 他偷偷地往臥室看了一眼,門沒有帶嚴實,兩人的目光瞬間交互了一下,卓然連忙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哥,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是不是加入我們組織?” 張文義正詞嚴地拒絕:“小武,說過好多次了:這件事免談。” 卓然的麵色有些怪異,外麵的兩人明顯在爭吵,那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2、周蓬蒿和喬璐一起上的班,一起進的電梯。好巧不巧,這邊匆匆趕過來一個人,正是臉黑的茍琉。 這是一個對比很強烈的人,頭發鬢白,臉卻是黑炭色;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衣,下身卻是深藏青的褲子;戴著一副誇張的墨鏡,人卻站的筆直。 喬璐低聲點頭打了個招呼說:“茍教導好。” 他嗬嗬了一聲:“被人寫舉報信,好什麼好?”說著,把目光看往周蓬蒿的方向,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周蓬蒿咂咂嘴,心道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電梯都能湊一塊。 茍琉詭異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語,說:“今天要去一下某委掃一下尾,不好意思,讓某人失望了。” 不值得恭喜的平安著陸,這就是傳說中的凡爾賽?演戲演過了吧。周蓬蒿心道:原來討厭一個人,會從內心最深處開始討厭,即使他什麼也沒有做,但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動,也會讓你無比厭惡。 下了電梯,喬璐警惕地對他耳語說:“茍琉這人睚眥必報,你當點心。” 周蓬蒿摸摸下巴:“把他當點心,我吃不下嘴,太黑了!” 喬璐故作兇惡地捏住他的臉頰,揉了揉:“去吧,不省心的小東西!” 華夏的漢語還是很牛逼了,東西和不是東西也許是在罵人,但是前麵加個小字,所有不好的意思都被瞬間逆轉了。 周蓬蒿瞪大眼睛,大臉被她捏得變形,無辜地看著“施暴者”。一旁的李靜吳桐等人已經笑得前仰後合,周蓬蒿視線一轉,這才看到身後黑臉的霍曉紅。 他也算明白了喬璐為何突然偷襲,她老人家也學會了玩心機。這個世界,很魔幻! 霍曉紅思索一下,湊了過來,周蓬蒿心道,你不會看上我另外半張臉了吧。結果她隻是很溫柔地替自己撣掉了胸牌處的一絲不起眼的灰塵。 這也是示威,不過喬璐選擇了視而不見! 吳桐和李靜一個辦公室,平素很少說話,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子,她來到周蓬蒿的辦公室敲門說:“主任,現在的秩序忙成一鍋粥了,這個微信內宣客戶端的錄入我們是不是幫一下忙?” 周蓬蒿沖了一杯速溶咖啡,一邊攪拌一邊點頭說:“可以,但是不是我們的活,還是要少接。秩序的那些白眼狼,接下來再還回去,那是相當艱難。” 吳桐摘下眼鏡,揉揉眼睛,說:“好的。” 她停頓一下:“季隊長都失蹤三天了,也沒有請假,他們都在傳他出事了,您是不是知道些情況啊。” 周蓬蒿嗬嗬一笑搖搖頭,對於這種無端的猜測他興趣不大,道:“也許是請假了吧,總不會被某委帶去喝咖啡了吧。” 吳桐也笑笑,說誰知道呢!不過季隊長不在,沒有那許多推過來的活,整個綜合都挺快樂的。 周蓬蒿笑笑:“那他最近還是不要出現的好,讓大家多樂嗬樂嗬!” 吳桐嗯了一聲,帶上了門。 霍曉紅正在拆信訪件,最近的JJ屬於多事之秋,這信訪件可是一個都不能馬虎,她一邊拆一邊想象方才出電梯時候喬璐得意的表情,她感覺自己被生生塞了一嘴的綠豆蒼蠅,嘔心死了。直到拆最後一封信的時候,霍曉紅才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 這裡麵的不是旁物,而是幾張照片。 照片中的季翔伸著舌頭,雙目圓瞪,倒在了一處雜物間裡。 她“啊”的一聲高分貝嚇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周蓬蒿,他兩個箭步沖進了霍曉紅的辦公室。 霍曉紅的手哆嗦著指著桌麵上的照片,周蓬蒿上前一拿,也是嚇了一跳。這不是惡作劇的話,季翔大概率是掛了,還是被人從後麵掐住的脖子,死狀極慘...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周蓬蒿一邊讓李靜報警,通知刑偵,一邊拉著發愣的霍曉紅去七樓向委座匯報。 七樓廖得水的辦公室,他正在嚴厲地嗬斥著茍琉,身份上大一級,脾氣上大無窮極,這茍琉麵對委座的咆哮也是毫無辦法,隻能先承受,慢慢再消化,直至排除體外。 廖得水像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正在發火,裡麵隱約是聽到了季翔的名字。 茍琉則沉穩地說:“刑警我已經通知了,他們正在來的路上,這個事是瞞不了的,我們應該主動迎上去做工作。” 廖得水說:“好,那就你迎上去,反正你無時無刻不想著取代我。” 茍琉沉默了半晌才道:“某局領導的意思是JJ的隊伍應該由專業的人來帶。” 廖得水冷笑說:“別扯東扯西,這算是你的狐貍尾巴吧!我告訴你即便是世界五百強的企業,現在都是職業經理人在管理。你所謂的專業的人,不過就是你們JJ出身的人。在整個係統裡,都很末端的存在,我不覺得你們這個‘專業’有多大的意義和價值。” 茍琉說:“提醒一下,一個人挑戰全世界的,那是堂吉柯德,他的結果並不好。” 廖得水:“謝謝你的提醒!” 兩人吵的厲害,周蓬蒿和霍曉紅有些麵麵相覷,不知道是不是該敲門進去,這個時候真他麼的尷尬。 JJ大隊最近在門口栽了幾顆柿子樹,整個磁場正在往好的方向聚力、發展,此刻,那柿子樹被風吹得搖晃,陽光溫柔,鳥叫悠長,一股清香從遠處傳了過來,連霍曉紅的臉上都呈現了一絲陶醉的表情,這就是磁場被改變的表現。說明霍曉紅的運氣開始轉好了,周蓬蒿低頭看了一眼羅盤,上麵籠罩著一層粉紫色的光芒,這也驗證了他的猜測。 此刻,天邊有朵盛開的雲,緩緩滑過山頂,隨風飄向天邊。 茍琉奪門而出,激動地說:“您還是考慮一下我的建議,不然的話,JJ會有更多的問題。” 看到周蓬蒿堵在門口,他的麵色又是一沉,陰陽怪氣地說:“周大主任,沒想到你還有聽墻根的習慣?” 周蓬蒿雖然氣得牙癢癢,可表麵卻是波平如鏡:“哦,有個信訪件正準備拿給廖黨委看的,沒想到你也在,真是巧了。” 霍曉紅則結結巴巴地說:“季翔他出...出事了。” 茍琉說:“他不是出事了,他是掛了!我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方才就已經向黨委匯報過了。周蓬蒿,你們綜合不應該是信息小靈通麼,為毛這總是走在人家的後麵,不應該啊...我可以說這事失職麼?” 失職? 夠能掰的! 周蓬蒿微笑,內心溫和地問候了他的十八輩祖宗。 3、 辦公室門帶上,周蓬蒿馬上聯係了卓然。 她“哦”了一聲,一反常態,並沒有表現出多親熱的語氣。 周蓬蒿問:“季翔出事,你好像並不感覺意外?” 卓然沒好氣地說:“JJ大隊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意外,隻要茍琉還在,危機就始終不會解除。” 想到了今天在門口聽到的隻言片語,周蓬蒿敘述了一遍說:“我聽到茍琉今天在逼宮,他想取代廖得水。” 卓然說:“那個水貨,被取代也正常。不過,茍琉這麼囂張,卻有點出乎意料。他不是一向很低調麼?是不是掌握了委座什麼黑料?” 她這麼一說,周蓬蒿倒是有些所悟:“卓然,你能聯係上張武麼?我想和他見一麵。” 卓然沉默了半晌,發過來一個手機號碼,旋即掛掉了電話... 4、 喬璐的日常生活已經很固定,迎著刑警隊匆匆趕赴的獅跑車,去某局看電報順便報賬。這些加密的東西其實都無甚意義,最大的意義就是讓人跑一趟腿,然後提綱挈領地記錄一些垃圾數據。 至於報賬,更是流水賬一般的東西,走個程序罷了,她甚至覺得自己閉著眼睛也能完成。 此刻,某局的辦公室裡,大家都在忙碌著,打電話的打電話,寫材料的寫材料,偶爾幾個在吹牛逼的,聲音也壓的很低,喬璐覺得這裡的生活太壓抑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遠不如JJ安逸,她喜歡那個偏安一隅的所在,一則是因為一隅,一則是因為偏安... 她本來就是一個偏小資的女孩,不喜歡太過壓抑存在感全無的世界。今天最大的收獲是遇見了一個老顏單的片警,看到喬璐,想起了老領導周蓬蒿,於是塞給她兩張九龍溫泉酒店的免費券。 疫情結束之後,湖跺所有的娛樂設施開始重新開放,溫泉酒店成了湖跺人最喜歡的去處,這種票平時是難以覓得的,喬璐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意。回大隊的一路上,她想象著自己仰躺在紅酒溫泉裡,刷著劇,玩著RPG的遊戲,看著周蓬蒿在自己麵前胖頭魚一般地遊來遊去,這正是她想要的慢節奏的生活。 她覺得所謂的二人世界不過如此,遠離霍曉紅,遠離卓然,周蓬蒿斬斷桃花,從此他的世界隻有她一人。 她也偶爾地想到成毅,他那死在自己懷裡真摯的笑容,是很燙人的一種感覺,自己的青春,校園故事,也從此被一熨到底,再無痕跡... 通過茍琉提供的線索,刑警很快找到了季翔的屍體,經過痕跡檢驗,確認了是一起兇殺案。得悉之後,廖得水主動向某局黨委請辭,卻沒有得到批準,茍琉借機上位的想法也徹底落空,周蓬蒿則答應了喬璐周末溫泉酒店度假的邀約。 周末,這溫泉酒店門口買票的人潮洶湧,完全出乎了周蓬蒿的意料。後來一打聽,才聽聞是著名的主持人康輝來了,所以一票難求。湖跺人什麼時候這麼喜歡文化人了?追逐文化的熱情簡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