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1、 卓然醒來的時候,感覺頭疼欲裂,正欲倒水的她看到了歪在沙發上的喬璐。 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被自己欺騙最深的人。在感情上,她是喬璐摧枯拉巧的敵人,和周蓬蒿牽扯不清,為成毅出謀劃策,最後還答應他把視頻作為秘密武器,牽製著已經一腳邁向幸福的周蓬蒿;在事業上,她身居高位,卻從來沒有拉過她一把,甚至於,她去那個小鎮,也有自己背後推動的成分。而周蓬蒿和喬璐有一個離開JJ是組織的決定,也是她的想法,是源於嫉妒吧,靜悄悄的,不聲不響,卻是在心中瘋漲的野草。甚至於這喬璐拯救自己於死神,盡到了朋友之間的一切責任,而自己卻多是隱瞞,生生把她給拖下了水... 喬璐不知道的是自己是死神組織的核心成員,下一任死神的接班人。 她思緒難平,喬璐已經睜開美麗的眼睛看她,解釋已經毫無意義,她回了一個歉然的眼神。 喬璐淡淡地說:卓姐你醒了,那我先回家了,收拾一下再去大隊。 卓然遲疑一會兒,說,喬璐,我要和你說聲對不起。 喬璐說是因為成毅的事情麼?我隻想問:當年張芊芊和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卓然想了想之後搖頭。張芊芊加入死神嚴格意義上是“代父從軍”,她成就不了話花木蘭,因為死神是一個邪惡的組織。對於喬璐,她不想再欺騙,隻想盡力地還原真相。 喬璐說:所以,卓然,我當年試圖把你拉出死神的淺水區,其實那時候,你已經在裡麵徜徉了許久了,你其實是甘之如飴的,是麼?她的麵色飽含憤怒,不敢想,念頭一起,難受得有些喘不過氣。 卓然麵色如土地說:“喬璐,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早已經積重難返,不是甘之如飴,是走的太遠,不想回頭了。還有那時候,組織上看中了周蓬蒿,你是我的一個突破口,當然了,這不是我們友情的全部真相。我隻能再說一句對不起。” 喬璐說:“是我太蠢了!這結果真的挺讓人心灰意冷的。” 她很禮貌地帶門出去,沒有用很大的聲響來發泄憤怒,但是她最後對自己的稱呼不是一貫的卓姐,而是卓然。 卓然麵色變得十分悲哀,她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內心裡一個聲音是啞的,吶喊了好多年:“為什麼,為什麼選擇我作為下一任死神?” 早上7點,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正是心潮澎湃的時候,這一刻,門鈴響了。 卓然打開門,一臉的嚴肅。 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個麵具男子,兩鬢斑白的頭發在迎風飛揚,他進門之後換掉拖鞋說:“卓然,看到我,你好像並不吃驚。” 卓然穿上外衣,給自己和對方都沖了一杯咖啡,“什麼事情需要您親自來。” “你能在四年之後回到這裡,說明你已經放下了一切。恭喜你,卓然,你成長了。” 卓然心中一陣MMP,我是被不明真相的喬璐給帶回來的,給我自己一百個勇氣,我也不會來這裡... 麵具男整了整麵具,聲音壓低,勉強開口說:“計劃發生了變化,不但周蓬蒿要走,喬璐也必須死。這個任務你親自完成。” “為什麼?” “你忘記了我們組織的宗旨,隻執行,不問為什麼。” “卓然,我的七宗罪已經完成了五項,還有兩個人,你就要全麵接班了。喬璐必須死,這個是組織對你的考驗。如此,我們就可以激發周蓬蒿的憤怒,他才有可能加入我們組織...” “憤怒?你是說...” “不,我什麼也沒有說!” 他一出房門,卓然一下子垮掉似的,身子一軟,癱倒在地。許久,她才猛喝了一口咖啡,喘息著穿好衣服,斜靠在沙發邊低聲啜泣。她呆呆地看著門口,感覺麵具人還沒有走,透過貓眼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那一個恐怖的金色頭像... 2、 清晨,祁言心給周蓬蒿打了電話,告知殯儀館的視頻恢復還需要時間,可能這個時間還不會短;但是成毅死亡前的一天的確是發了一個視頻給你提供的號碼。 周蓬蒿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嚇了祁言心一跳。 “蓬蒿,你有狂犬癥吧,這大清早的,老子一口麵差點塞鼻孔裡去...” “對不起,彥祖!被信任的人出賣,有些莫名心傷!” 祁言心等了數秒才說:“好吧,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殯儀館的視頻已經恢復了,裡麵的盜腎賊也清清楚楚,但是我們不能告訴你是誰...” 周蓬蒿又是猛拍了一下桌子,祁言心很快掛掉了電話,不然這麵沒法吃下去了... JJ中層乾部的晨會上,卓然風采依舊,言簡意賅地分配工作。她是一個善於把任務分解到最小單位,讓人感覺理應如此的領導,大家對她的能力和顏值都是極為認可的。 她微笑著宣布散會,然後道:“周蓬蒿,你留一下。” 周蓬蒿早早刪除了自己最近的通話記錄,以防萬一,一麵謹慎地看著微帶笑意的美女蛇。 卓然風情萬種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聲音溫潤:“蓬蒿,包頭包尾和你共事,還有七天的時間,對於你即將逝去的JJ生涯,有沒有什麼想說的?在大隊範圍內能解決的,我盡量給你協調。” 周蓬蒿也笑笑:“你確定?能在這裡說?” 卓然麵色一變,“話裡有話啊,你查到了什麼?” “頭緒太多了,要不你先說說成毅的視頻?” 卓然站起了身,她的身體又輕又瘦,窗外刮來一陣暖風,她竟然有些顫栗,聲音也有些冷然:“是喬璐告訴你的?” 周蓬蒿笑了,開心的像個猴子:“喬璐也知道你是個反派了啊。” 卓然有些憤然,旋即有些頹唐,她竟然無從反駁,隻是輕柔地說:“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讓你離開是一個改變不了的決定...我這也是為你好。” 卓然的狀態不是很好,時而憂傷,時而沉默,周蓬蒿說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還是先走了,至於是否離開JJ,看最後的情況吧。 最後的情況? 卓然看周蓬蒿離開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麵,默然道:“你非要害死喬璐才甘心?” 這一個早上,她都沒有離開會議室,死神親自上門交代了殺死喬璐的任務,可明明一個電話可以搞定的事情,為什麼弄的如此復雜,他是在擔心什麼?被竊聽?我會反水?還是擔心我會拒絕組織的任務?我會麼,哪怕這個任務是乾掉我最好的朋友?她無意識地流淚了,為了這受製於人的生活,為了這暗無天日的人生... 3、 這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咖啡館,對於喬璐來說,更有著一份特殊的意義。 因為,今天翹班的她將在這裡重逢多年前的一份珍貴友誼。 張芊芊接到她的電話,是十萬分的驚愕,喬璐,這兩個陌生了許久的字眼竟然讓她顫抖,她守在門口,兩個人都奇異地保持安靜,突然之間控製不住眼淚千行,等待友情的重新萌發,靜靜生長,誰都不願意打擾它。 關於彌合,總是美的!喬璐伸開了雙臂,告訴張芊芊,這一刻,她期待了好多年。 張芊芊在她的懷抱裡也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璐璐,我好開心會有這麼一天。” “就杵在這,不邀請我上去?” 張芊芊搖搖頭,輕微地說:“不,走,我帶你去隔壁,那裡有好多好多的酒,我們今天一醉方休。” “隔壁?” “這裡是死神的產業,太臟了!隔壁才是凈土。”張芊芊很是嫻熟地從金店門下的地毯裡找出鑰匙,手揚了揚,“跟我來!” 喬璐有些疑惑地說:“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叨擾人家?” 她沒頭沒腦冒出這一句,張芊芊一愣,旋即笑了,笑得極為燦爛,她親昵地握住喬璐的手:“放心,我們就是喝光了他所有的酒,他有的也隻是開心。” 喬璐轉動眼珠,看著瘋瘋癲癲的張芊芊,說:“你們是情侶?” 張芊芊說:“璐璐,你瘋啦,不過你要讓的話,我也可以勉強接受。” 喬璐一臉的茫然說:“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芊芊說:“馬上你就知道了。” 喬璐笑了,這是輕鬆的笑容。離開那個安寧的小鎮,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張芊芊還和當年一樣,灑脫,冒失但是對朋友很仗義,喬璐喜歡在她身邊這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二樓,像是和一樓那金光閃閃的世界做了一個隆重的隔絕。這裡是琥珀色的世界,到處都是藏酒的清香,讓她無比意外的是:墻壁上掛著的都是同一個女人的照片。 這個女人竟然就是自己!喬璐仿佛被驚到了,咕噥出最後一句:“這個酒庫是周蓬蒿的?” 張芊芊笑道:“這就是所謂的心有心犀吧。所以我說:我們就是喝光了這裡所有的酒,他也不會有一句廢話。” 喬璐也笑,說那還等什麼呢,哪瓶酒最貴? 張芊芊說:“原來你也喜歡讓周蓬蒿肉疼的感覺。” 4、 入夜了吧,有些涼颼颼的。張芊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身邊看著自己的是多日不見的周蓬蒿,喬璐瞪大了眼睛,說:“你怎麼來了?” 周蓬蒿眨巴眨巴著眼睛解釋:“張芊芊打電話說我的酒庫遭賊了,我就回來了。逮到的卻不是一個偷酒賊,而是一個偷心賊。” 隔壁的咖啡館一反常態,在放一首喬璐很喜歡的歌曲:《卡薩布蘭卡》: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 Back row of the drive in 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 and cokes beneath the stars 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Making love on a long hot summers night... 喬璐閉上眼睛,仰躺在周蓬蒿的懷裡,笑容洋溢在她俏麗的麵孔上,開心地說:“蓬蒿,聽到這首歌了麼?我和芊芊和好了。” “理應如此!芊芊是藏在死神殿淤泥裡的一朵蓮花。” 喬璐皺了皺眉頭說:“用蓮花來比喻,我覺得你在別有所指。” 周蓬蒿大笑:“璐璐,你多慮了,我用的是本意。” “你是不是快要離開JJ了,卓然的態度很堅決,已經向某局黨委提過好幾回了,雖然受到了田書記的壓力,但是好像並不可逆。”喬璐繼續說:“離開你,我心裡一直空空蕩蕩的,感覺哪裡有一絲裂痕...” 喬璐是個百分百的美人,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都獨有風韻,當然,周蓬蒿最喜歡的還是她躺著,這一刻,她一襲紫衣,染就身邊的一樹芳華,滿麵嬌柔的月光,訴說她絕世的風雅。 她揉了揉發麻的小腿,站起了身子,喃喃地說:“蓬蒿,我一直躲著你,不是我的初衷。那是因為我一直被人威脅,他們拿你的安全威脅我。” 周蓬蒿默不作聲,聽她繼續說下去。 “成毅說的沒錯,他其實是我的初戀,我是他在鄭州大學的師姐,我們談了兩年,但是沒有逾越邊界,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喬璐掩麵而泣,呆呆地看著遠方的梧桐樹和月亮的影子。 周蓬蒿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顫抖的肩膀,她在回憶的痛苦裡無法自拔,任是誰知道這個殘酷的真相也是難以接受的吧。 “所以,有一個視頻?” 喬璐點點頭:“死神拿這個要挾過我,要求我隔絕與你的聯係。” “你知道這個視頻是誰交給死神的麼?” “卓然,他是成毅的遠方表姐。” 周蓬蒿聞言皺了皺眉頭。 起風了,不大不小,剛好帶動了兩人所在的窗簾,他俯下身低頭一個深吻,喬璐沒有掙紮,她的雙手摟緊了他的脖頸,給予了最熱烈的回應。情到濃時,他閉上眼睛頭繼續吻她,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那雙有力的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溫暖的胸膛裡。她任由他將自己放倒在沙發上,溫柔地融化在他的懷裡... 尺度是限量級的,貓眼那頭的張芊芊漲紅了臉,輕輕地把乾紅放到了原來的位置... 顫栗的喬璐一個翻身壓住周蓬蒿,往他的掌心嗬了口氣,說:“從今天起,我全心全意地等你...” 5、 卓然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衫,難掩她勁爆的身材。她的手裡拿著的是一支Sauer SSG3000,與白潔同款的狙擊步槍,目標正是金店對麵的民宿。 聽說周蓬蒿也在,這讓她猶豫了一下。 但是能在他的麵前狙殺他的心上人,對於死神組織而言,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體驗。 她彎腰避開一旁的攝像頭,背轉身用鑰匙打開了聯絡人開好的民宿房間,深吸一口氣,開始架槍。 對於喬璐的回歸,張芊芊很是欣喜,這畢竟是她唯一的朋友。當年兩人因為死神陰險的計劃而分開,她也從未解釋。那個視頻和她無關,她相信清者自清,終於時間在多年之後還了她清白。她也略有遺憾,這個遺憾來自於周蓬蒿,她知道他們沒有可能,但是她還是想成為他的紅顏知己,可以分享喜怒,可以互換生死...七年之前,被迫加入這個組織,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從此再也不好走,就像是陷入了雪地泥土之中,整個人都會變得吃力。咬牙向前已經沒有用了,摔不死,爬不動,自己喊著加油,挪一步拚盡全力,人家走一個小時,自己可能要爬七八個鐘頭。 走回原點,尋找初心,是她追求的目標。 哪怕麵前的隻有微弱的光,它也一直跳躍在自己視野的峰巔... 民宿的窗臺有些低,看往對麵就有一種向上的角度,人要矮著身子瞄準,這是一種極不舒服的狀態。卓然在Sauer SSG3000上套了一件黑色的襯衣,露出了黑森森的槍口。 靜靜地瞄準,她在等待喬璐拉開窗簾的那一刻。 時間仿佛也靜止了... 6、 張芊芊比周蓬蒿他們醒來要早一刻,此刻天剛蒙蒙亮,打開窗戶之後,有一股寒氣襲來,她揉揉眼睛,發現對麵的民宿有些不對勁... 雖然被衣服包裹著,但是出於職業敏感,張芊芊意識到窗口探出的那是一把狙擊槍,槍口瞄準的位置正是隔壁的酒庫。她心裡一沉:“組織要對周蓬蒿下手了?”旋即一想,不對,作為死神的副會長之一,死神組織的任務她是了然的,周蓬蒿還是爭取的對象,近些日子,他也沒有可以激怒死神的行為,萬無下達銷戶任務的可能。 難道他們的目標是喬璐,她心裡一咯噔。 麵色假裝輕鬆,心裡卻在瑟瑟發抖。 此刻,湖跺的天邊已經微露出金黃色,地平線在緩緩變亮,朝日從雲間慢吞吞第拱出來,霞光也在無聲蔓延,夜色已經被踩在了它的腳下。 酒庫那邊已經有了動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芊芊祈禱開窗的不是喬璐而是周蓬蒿。可傳來的對話,卻讓她心中狂喊NO。 周蓬蒿懶懶地道:“璐璐,是不是天亮了,開一下窗簾...” “蓬!”的一聲,張芊芊故意去貓眼拿酒,卻沒有接,任由乾紅落在了大理石地麵上,摔成碎片,摔出響聲... 喬璐被嚇了一跳,掀窗簾的小手也放了下來。 周蓬蒿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來,一把從身後抱著她。 “怎麼了?” “有小喵咪饞酒了唄!”周蓬蒿大咧咧地道。 “貓你妹!”張芊芊心中小鼓狂敲,祈禱對麵的殺手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 六年前,喬璐問她:“將來畢業了,你回湖跺,還是留在鄭州?” “回湖跺,我想開一間咖啡廳,閑來無事的時候看看書,彈彈琴。” “有些凡爾賽呢,知道我們家芊芊是演奏級的水平!” “誰像你那麼好動...” “我這可不是好動,是傳說中的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造化弄人,喜靜的張芊芊成了死神的殺手,好動的喬璐卻成了淑女,大眾情人,周蓬蒿心內的那朵棉花糖... 喬璐輕聲問:“芊芊,你在麼?” 張芊芊粗著嗓子:“咋地,打擾了你們清晨復習功課的興致了?” 聞言,喬璐落了個大紅臉,張芊芊卻壓低聲音說:“璐璐,聽我的,不到上班時間千萬別開門窗...” “怎麼了...” 張芊芊一咬牙:“我懷疑對麵有偷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