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幾歲母親生病了,我跟父親在醫院照顧她,原本家裡條件普普通通,日子還過得去,我沒吃過什麼苦,可是母親一病,花光了積蓄,父親隻能在縣城裡賣苦力,邊賺錢邊照顧母親,一次淩晨父親外出,被一輛摩托車撞到了,頭撞到路旁的石墩,就這樣撒手走了,留下我跟母親,母親沒多久也走了,從此就孤孤單單留我一個人,成了一個孤兒,我根本沒有勇氣活下去,尤其是在家裡,更是無時無刻地想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他們的離開,我就想離開村子,逃離這個地方,反正自己一個人在哪裡都一樣,心沒有歸屬,在哪裡都是流浪,就在縣城遊蕩了大半年,晚上找個角落就睡,餓了就撿垃圾吃,或者乞討,後來遇到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大的人,他也算是一個孤兒,父親是個賭鬼,把家都賭沒了還在賭,母親受不了這個,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跑了,父親幾乎不管他的死活,後來被抓進去了,剩他一個人,他偷,乞,撿,過著日子,有一回我們破樓門口,碰到個人,我們乞討時候說了幾句好話,他給了我們一人一塊錢,這筆巨款嚇到我們,也把我們給開心壞了,他說隻有賭徒才會這樣,賺錢了就大手大腳的花,特別大方,沒錢就想辦法弄錢,弄得家破人亡在所不辭,他說賺賭徒的錢其實是最好賺的,他們到處躲到處賭,如果能天天在他們出入的地方乞討,我們日子就好過了,我根本沒有想過好日子,隻想渾渾噩噩的,哪天死了就算了,誰知他說一番話讓我醒悟過來,他跟我說,好好活著是對已故親人最好的慰藉,他還說他有時候還覺得自己父母死了的更好,那一刻,我覺得我不應該放棄自己,我要好好活著,不能讓對不起父母的養育之恩,我就開始就想改變著自己,不再這樣下去,後來我們就想從賭徒身上找到一個賺錢的方式,他們需要地方賭,我們就找個這樣的地方給他們,從中賺點組局錢,起初他不願意走父親的老路,怕步父親後塵,我說服了他,於是我們倆就開始嘗試,籌劃起來,我們決定去村裡的山上賭,隨便搭個臺子,在山裡不容易被抓,不容易被舉報,我負責在山裡找地,搭臺,他負責拉人去山裡,這事一直到他碰到他父親的一個賭友,才開始真正施行,從那時候我就回到了家裡,下午時間在山裡找位置,看看哪裡有人乾活,是不是要乾完的,盡量的離開人群,這地還要看得到是否有人來,因為白天要很早起,晚上我就很早的睡,我朋友早上開車拉他們來,我就去村路口接,帶上山,我們要盡量地找村裡人出門乾活的時間,碰到的話會惹人懷疑,中午就將他們送回去,起初我們以為沒人來,或者不多,因為跑這麼遠,時間還這麼早,又在山裡,結果人越來越多,以前一個月幾次,現在是一個月休幾次,天氣不好除外,那些賭博人的心不能拿平常心形容,都是扭曲的,隻要能滿足賭癮,啥苦都能吃,慢慢的我們就會在山裡賣香煙,賣水,賣撲克,賣零食,賣水果,而且貴很多的賣,會賺很多錢,我們自己是不參與賭的,我們隻拉人,我們深知賭博的害處,因為我們賺錢很快,也沾染不好的毛病,開始亂花,在縣城裡到處找女人,花天酒地,享受著這種燈紅酒綠的生活,穿著也變得像城裡的成功人士一樣,第一是裝門麵,給人感覺不缺錢,然後可以放高利給他們,第二是不會被別人看不起,感覺有優越感,漸漸地我在這種日子裡迷失了自己,後來一次在青蘭家門口,看到她的兒子坐在門口哭,說著肚子餓,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哭的那麼傷心,委屈,我也變得像賭徒一樣大方,拿了一個蘋果就給他,他抓手裡就使命的啃,沒一會兒青蘭出來了,我知道她的情況,孤家寡人帶著個兒子,可能是從她兒子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母親含辛茹苦的養育孩子,人有著相同的遭遇就會顯得特別親近,我就想起病重的母親,與意外去世的父親,不知不覺帶入這個孩子的處境,那是多悲慘啊,我就同情起他們來,於是我叫青蘭去山裡賣東西,有時給那些人煮個麵條什麼的,賺點錢,因為是不能聲張的事,我跟青蘭對誰都沒說,像守護秘密一樣,我進來的貨就堆她家,她家在山腳,雖離大路近,但是沒人進出,因為比較偏仄,進山比較方便,從青蘭的孩子身上想到,如果我將來結婚生子,需要很多錢,那時候沒錢怎麼辦,於是我就把那些壞毛病改了,使命的存錢,一眨眼發現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在村裡,這個年紀未結婚就是別人詬病的對象,後來做我們這個的組局的人也越來越多,賭博的人也越來越多,被抓的風險也就越來越大,我打算不做了,想離開出村字,去外麵打工生活,再後來到你出現了” 鄭好聽完李尚的話,想象著他的生活,他也曾這麼痛苦過,命運都給了他們一個苦的果子吃,誰都逃不出這齒輪,一步一步的走著,直到生命的消失殆盡,她自己何嘗不是一樣,病重的母親,老去的父親,善小的弟妹,老天好像給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劇本,演繹著相同的苦難,她眼裡的淚水,默默地流出。 李尚看著她流出的淚水,趕緊安慰她,起身過去擦拭她的眼淚。 “我知道我早年生活混亂,也做著違法亂紀的事,現在我改好了,也打算不做了,以前是生活所迫,現在也是真心改過,我也不懂自己算不算壞人”。 他將剩的一個蘋果遞給鄭好,她雙手握著蘋果,湊近鼻尖,她聞著蘋果的芬芳,本是無味的日子,讓這溪水也多了一份芬芳,她知道她會永遠記得蘋果的香味,她想起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流言蜚語將無法洗清,也不會隨溪水順流而去,因為這是一段無法對外述說的事,隻能任憑別人的嘴去說,思想去認定,正如啞巴吃黃連,苦往心裡咽,在她心裡,即使李尚是別人眼中十惡不赦的壞人,於她而言,他是如此的溫暖,是這個世間對她好的人,是她不知不覺思念的人,想到這,她的眼淚滴到了蘋果上,睒著眼看向李尚。 “尚哥,你是個好人” 這一句的肯定,將李尚從地獄拉上了天堂,他如釋重負,吐了一口氣,最害怕失去的人,給了他最肯定的答案,此刻他的心裡,鄭好正如響午的太陽般耀眼。 “我們還可以見麵聊天嗎?”李尚問。 “可以啊,隻要有空時候,別被我父親知道就行了,他會罵人,會阻止我們接觸,因為他認為你是壞人”鄭好有點憂慮地想著什麼。 “沒事,隻要你肯理我就行” 鄭小芳與鄭強著急的跑到溪邊,找鄭好,他們看見李尚和姐姐的神情,些許意識到什麼,或許是他們和好了吧,他們這樣認為大人之間的感情和他們一樣,一下吵一下就好,他們一聲聲的叫姐姐,說母親喊她回去,她著急得立馬轉身跟他們一起跑回去,離別匆匆,忘了告別,也沒有約著下次見麵,李尚回家的路上,一直回味那條小溪,彎彎曲曲,溪水潺潺,樹木青翠,微風習習,他步伐輕盈,即使是崎嶇且長的山路,他覺得再來返一趟也很近,這周圍一切的花草樹木,變成了美景,頭頂的白雲,調皮地變換模樣,草叢裡不知名的蟲,奏著歡快的曲調。 鄭好忙好母親交代的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家門口的石墩坐著,弟弟妹妹在空地上追來追去,臉上笑嘻嘻,風吹拂著自己的臉頰,耳旁浮動著幾根盤落的發,她的內心像即將燒開的水,要翻滾起來,她想起自己叫的尚哥,她想起蘋果的芬芳,她想起溪邊坐的那塊石頭,她想起淺灘留下的腳印,她想起李尚的話語,她想起自己竟然忘記了說下次再見的時間,心起起伏伏,她靜靜地坐著,腦海卻波濤洶湧,她不明白她種種的想念,就是對一個人的思念。 弟弟妹妹跑過來,喊姐姐一起去玩跳格子的遊戲,鄭好才察覺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太陽已經偏離了很大一段距離,她跟弟弟妹妹一起走去,要跟他們一起玩遊戲。 “你們要記住哦,雖然很多人認為尚哥是個壞人,但是尚哥是個好人哦,不許說出去哦,你們記住了嗎?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就是那個帶糖果給我們吃的人嗎?”鄭強問姐姐。 “對,就是他,還幫我們捉螞蟻,姐姐是跟他好上了嗎?”鄭小芳樂嗬嗬地說著。 鄭好聽到妹妹的話,一股臉熱,瞬間紅通通,“好上了”這三個字讓她羞澀起來,在村裡,十七八出嫁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什麼是愛情,她不明白,在她印象裡,有人挑著一扁擔東西到家裡,後麵跟個媒婆,大人們坐在一起說一陣子話,不久就出嫁了,她覺得年齡到了,挨家挨戶都是這樣,像生態規律一樣,她想到李尚的模樣,就不敢繼續往下想了,鄭小芳鄭強看到姐姐在沉默,好像是默認一樣,他們似懂非懂的哈哈笑,又開始追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