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邵武又顧不上吃飯，直接就跑到了兩三條胡同外的利民汽水廠。 　　這個廠在他記憶中很熟悉，應該是原來一個比較破舊的三進四合院。 　　不過除了院子裡打圈兒的房屋之外，早就沒了四合院的格局，而是成了一個標準的小街道辦工廠小院子。 　　原來他記憶中，在百花胡同這兒，小時候喝的汽水可不是什麼北冰洋，都是利民汽水廠的汽水。 　　不過這兒生產的汽水太簡單粗暴，沒什麼口味可言。邵武估計，他們頂多是用糖精弄點食用色素，再加上香精調成味道而已。當然了，現在大多數汽水都是這樣做的，不過你總得把比例調整好吧。 　　所以，這兒產的利民汽水別說跟北冰洋比，就是跟他現在在北戴河沙灘上賣的橘子味冰水都沒法比。 　　邵武在北戴河賣的橘子味冰水，雖然不是如同北冰洋一樣，裡邊真用了橘子汁，但是配比這種飲料的配方，跟當初在廣州賓館裡喝到的冰水也不是一個味道，純粹是他自己調出來的。 　　其實，大多數汽水飲料真沒什麼科技可言，最主要的是生產工藝和降低成本的生產線。這決定了你的產量和利潤。 　　味道和口感，隻要你舍得放東西，慢慢調都不會差。可以說口味由背後的香精決定，采用什麼樣的香精比例搭配是什麼樣，就產生什麼味道。 　　就拿北冰洋汽水來說，它裡麵當然含了少量的橘子汁和桔油，影響了它的口感和味道，但是主要還是香精、合成甜味劑和色素在對口感產生影響。 　　可以說，事實上北冰洋的配料秘訣不在於原料上，而是在於搭配的比例。 　　再說了，邵武還有一個絕活呢，他可是會做粒粒橙汽水，當年還靠這個手藝在直播上聚了不少粉絲呢。 　　您別以為，粒粒橙汽水就是後來那種成瓶的名牌果粒橙的專利。其實早在八九十年代，好多國內的汽水廠都會生產這東西，而且並不是什麼難做的事情。 　　恰恰巧了，穿越前邵武父母在鄉鎮裡開過一個汽水廠，就生產過自己調的粒粒橙。記憶很深刻的是她的甜度偏高，肯定不符合後來的養生潮流，但是絕對符合80年代的口感要求。 　　當時那個小廠工具設備很簡陋，基本上靠手工，做出來的粒粒橙汽水，不單喝起來味道不錯，而且也能做到汽水裡邊橘子瓣兒顆粒飽滿，均勻懸浮。 　　那種汽水好喝，但產量不高，在當時他們老家那裡還曾經風靡過一段時間。 　　可惜，很快也被大牌子飲料給乾掉了。 　　那個時候會被大牌的飲料乾掉，沒發展起來，不代表80年乾不成呀。 　　最起碼能當成一個起步的特色項目吧。 　　邵武在利民汽水廠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院裡瞅。 　　大門旁的小屋突然門被推開，一個搖著蒲扇的大爺笑嗬嗬的走了出來，“邵武，你小子在這鬼頭鬼腦的看什麼呢？” 　　還是個熟人。“哎喲。寧大爺，還是您老人家在這看門啊？你這崗位堅持的時間可夠長的。” 　　邵武印象中打他記事兒起，寧大爺就在這看門，沒想到直到現在還是他。當年他是中年大叔，現在頭發白了。 　　本來臉上笑嗬嗬的寧大爺，搖的飛快的蒲扇停下了來，臉上笑容也僵住了，口中長長嘆了口氣，“哎，……。” 　　邵武看著寧大爺突然低落的情緒，再聯係收購站孫大姐說的話，很快就明白這老頭是為啥傷心了。 　　不過，今兒邵武過來就是了解情況的，而不是來給誰心靈療傷，所以明知道寧大爺心情不高興，他還得問，“寧大爺，我怎麼瞅著咱廠裡不熱鬧呀？按說夏天不是正是旺季，該是紅紅火火的時候，我咋跑了幾道街沒找見賣咱利民汽水的商店呀？” 　　他剛才順路，還真拐到商店裡看了看，結果守著汽水廠都沒人賣利民汽水，所以他判斷，這廠說不定已經停產了。 　　寧大爺沒回答他，竟然一句話沒說，轉身又回屋了。邵武想了想，連忙也跟了過去，厚著臉皮跟著一塊兒擠進了屋裡。 　　他從兜裡掏出來剛才在商店買的大前門香煙，抽出一根遞給寧大爺。 　　寧大爺鐵青著一張臉，看了看嬉皮笑臉的邵武，不過還是把煙接了過去。 　　剛才邵武拐到商店看汽水，順便問了一句，想買煙，但是沒煙票能買不能？ 　　結果人家看他也是街道上的熟人，指了一條路，不要煙票，加點價，照樣也能買到緊俏香煙。看來什麼規矩都不是死的，都有能走的路，關鍵就看代價大不大。 　　邵武替寧大爺把煙點著，笑嗬嗬的問：“怎麼了？怎麼一句話引得老爺子你不開心了？是咱廠出什麼問題了？” 　　寧大爺猛吸了兩口煙，過了一會兒，看了看邵武，問道：“你個小毛孩子怎麼操起來汽水廠的心了？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呢？” 　　看看，這老同誌沒一個簡單的，道行深著呢。 　　邵武覺得不應該跟寧大爺繞圈子，所以直接說道：“我現在不是在咱收購站上班嗎？剛才聽孫大姐說起來，咱們利民汽水廠好像不行了。心裡有點不得勁，就專門跑過來看看。” 　　寧大爺點了點頭，長嘆了口氣，“已經停產了，這不廠裡都沒什麼人了，回家歇著去了。都不知道怎麼辦了，一下就沒了經濟收入啊。” 　　“怎麼回事兒啊？現在不是夏天嗎？按說應該不愁銷路啊。”邵武問道。 　　“哎，價錢跟人家賣的差不多，又沒人家好喝。原來吧，人家產量可能不多，還能分點銷路，但是現在人家也擴大了產量，還有咱們的活路嗎？早就給他們說，讓他們把汽水質量和口感好好調一調，就是不聽，光想著掙那點眼跟前的錢。現在好了吧？全部玩完。這些機器雖然老了，但是還能用啊，現在成廢品了。” 　　因為邵武多少也算是熟人，再加上他也小心翼翼的陪著寧大爺聊了好一會天兒，找書苑www.zhaoshｕｙuan．com 也算是讓他心中的鬱悶不吐不怪，稍微抒發了一下。 　　所以，當邵武提出想去廠裡看看的時候，寧大爺也沒說什麼反對的意見，專門領著他進利民汽水廠裡轉了轉。 　　真是個小集體街道辦工廠，規模很小，頂多也就和他記憶中那個鄉鎮汽水廠差不多。 　　不過規模越小越好，機器越破越好，不然也輪不到他呀。 　　要知道現在才是80年，還不能讓私人辦廠，頂多運作一下，可以學習陳大姐那個家具翻新工廠的操作方式，找幾個人名義上合夥辦一個小作坊式的工廠，而且還得想辦法打擦邊球。 　　邵武看的是心情激動不已。 　　在現在這個年代和條件下，他不求一下做事情就多正規，就一定要把規模做上來，真成什麼大廠大品牌。 　　他隻求能快一步，讓他有更多方法多賺第一桶金。畢竟現在是野蠻生長的階段。手快有，手慢無。 　　深呼吸，平穩情緒，不要激動。邵武在心中暗暗的提醒自己。 　　現在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就在這個剛放開的開端時代，很多規矩的頑固性，遠超你的想象，而且江湖浪高有風險。 　　所以很多事兒還真不能急，要慢慢打聽，而且最好有關係。 　　一想到關係，邵武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陳大姐。要說他現在認識的人裡邊，在四九城裡拉關係有一手的，那絕對就是陳大姐。 　　你想呀，能乾起來那麼大俱樂部的人，能不會拉關係嗎？ 　　看來還得去找陳大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