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鵲跟雲鵬說：“你回來得正好！咱姐和苗地國慶節結婚，正愁沒有車拉新娘子呢。那個苗地啥也不是，結婚住奶奶家不說，連輛車都借不來，還不如咱姐呢，人家醫院還給出一輛救護車呢。可是結婚坐救護車不吉利呀！隻能拉拉院裡的客人啦！” 雲鵬說：“這麼大的事咋不告訴我一聲呢？幸虧我回來了，用啥救護車？我可以借到中吉普和十輪卡，全院的人都可以坐車去。” 雲世逸說：“國喪期間不要大操大辦，救護車和你這輛吉普車都不能用。這就是沒通知你和雲鷹回來的緣故。” 白術說：“現在提倡晚婚了，男女都得到23歲才能結婚，你姐毛歲23，苗地毛歲24，聽說馬上就出規定男女都得25周歲才能結婚。今年不辦，就得等3年。” “我姐呢？”雲鵬問。 “在奶奶家收拾房子呢，把閣樓柵開了，奶奶住東邊，她倆住西邊，中間是廳，把爺爺的書架書櫃都移到廳裡了。借那個壁爐的煙囪，把後邊當廚房了，弄得老憋屈了。”雲鵲說。 雲鵬想過去看看，又怕冷落了艾華。不料艾華聽說他姐姐要結婚卻主動說：“咱們換證也就半天時間，王主任和王東考試咱們也幫不上忙，我幫大姐忙乎忙乎吧！這大長夜呆著也是呆著，你帶我過去看看吧！” 雲鵬說：“那也好，我請你去吃熏肉大餅，就不在家吃了。” 因為有車，雲鵲也找香油跟了去。那個中仙閣在道東三馬路，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二層小樓，麵對的是道東最繁華的南三緯路商業區，和三百貨斜對過。 一樓是青磚砌築的五間樓麵，中間開著兩扇門，進門便是一個3米見方的廳堂，東邊兩間是大藥房，西邊兩間是診所。 房子是6米寬的，廳堂中間立了一個寬高各3米的影壁，原來寫的是濟世懸壺四個草書大字，歸街道後改成毛主席語錄“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的毛體字了。 影壁後麵還有2米多寬，有通往後院的門。門兩邊是兩個折返的木樓梯，從那上閣樓，東門進客廳，西門進書房。那閣樓隻剩4米寬、15米長了，隻有60平方，原來西邊是40平方的客廳，東邊是20平米的臥室。在西邊再柵一個臥室，那廳就剩20平方了，再把西邊的書架子擺到廳裡，是夠擁擠的。 本來那個閣樓是沒有臥室的，就是一個書房式的會客廳。因為後院還有東西兩排廂房，各5間，北邊是中藥倉庫，也是5間，中間是天井。爺爺和大奶二奶住東邊，大姑二姑住西邊，爺爺和大奶去世後，那5間房便歸公了，連同倉庫搬進了四戶人家，在倉庫中間開了北門，使天井成了通道。 雲鶴和苗地見雲鵬開車來了，一點沒有高興的樣子。 當雲鵬說到要借大車和中吉普時，奶奶說：“誰讓你回來的？你爸說了，形勢不允許操辦，你不是幫你姐，是坑你姐。毛主席逝世還不到一個月，她還沒到計劃生育年齡，這事隻能簡辦。人家街道看在咱們把診所給了他們的麵子上，才給她倆辦了結婚證，一再囑咐我不能聲張，我都答應人家了，你就別添亂了。” 雲鵬說：“計劃生育隻是一個倡議，《婚姻法》又沒改，我們可以響應，也可以不響應，不響應也不違法。結婚是人生最大的亊，咋能不操辦一下呢？” 雲鶴解釋說：“我和苗地都是事業單位職工，全國婦聯和共青團發出的倡議在國營企事業單位中就是法規。我和苗地歲數加一起，平均是23歲，我們醫院才法外開恩，給我開了結婚介紹信，院辦主任也囑咐我不能聲張。” 苗地也說：“你是公社書記，應該響應國家號召，況且還有毛主席逝世這件事，雖然追悼會開完了，但是人們還沉浸在悲痛之中，這個時侯應該謹慎行事才對。” 艾華聽明白了，也勸雲鵬說道：“城裡跟農村不一樣，你還是聽你奶奶、爸爸、媽媽和你姐姐、姐夫的吧！你要操辦會給幫忙辦事的人添麻煩的。” 雲鵬聽奶奶和姐姐姐夫以及艾華說得有道理，便不堅持了，問道：“那你們準備怎麼辦？” 雲鶴說：“就在這??樓下，請我和苗地單位的領導過來，擺上花生瓜子和喜煙喜糖以及茶水，由兩個單位的領導講個話就完了。” 苗地說：“上班時，我們再帶一些花生、瓜子、喜煙、喜糖分發給同事們。” “那雙方父母、親戚就都不來了嗎？”雲鵬問。 “來呀！但是隻僅於雙方父母，體現對單位領導的尊重。親戚朋友隻能分散到雙方父母在家裡招待了。也是隻準備花生瓜子糖和煙，等日後再分散請一些隨了禮的親戚朋友同事吃飯。”苗地說。 雲鶴說：“現在房子都間壁完了，找書苑 wwｗ.zhａoshｕyｕan.coｍ 兩家各準備兩套被褥，從計劃生育倡議看，一對夫妻一對孩，有四套就夠了，做多了布票和棉花票也不夠。花生和瓜籽是他爸從農場背回來的，糖票是他媽和咱爸媽從鄰居家湊的。” 雲鵬說：“那需要我做什麼？你們還缺什麼？” “啥都不缺了，你別出妖娥子就行了！這個壁爐原來有一幅字畫，是你爺爺寫的，因為總得卷，已經壞了，你給寫幅新的吧！那壞的我保存起來。”奶奶說。 雲鵬知道那幅字畫是夏天擋壁爐時用的，是辛棄疾的一首滿庭芳·靜思夜，內含27個藥名，他小時侯爺爺就讓他背下來了。那首詞有上下兩闕： 雲母屏開/珍珠簾閉/防風吹散沉香/離情抑鬱/金褸織硫黃/柏影桂枝交映/從容起/弄水銀塘/連翹首/掠過半夏/涼透薄荷裳； 一鈞藤上月/尋常山夜/夢宿沙場/早已輕粉黛/獨活空房/欲續斷弦未得/烏頭白/最苦參商/當歸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黃。 這裡有的藥品用的是諧音，能說出27個藥名的都是老中醫。爺爺是用草書寫的，雲鵬隻能用楷書寫，因為他沒有爺爺的書法功力。 雲鵲說話了：“唉！本想熱熱鬧鬧地撮上幾頓，現在看沒戲了！大哥！你不說請這位姐姐吃飯嗎？咱們下館子去吧！我得先饒上一頓再說。” 雲鵬說：“那我請大家去了熏肉大餅館吃回鍋餎，就算提前參加你們的婚禮了！” 到了飯店，沒等雲鵬掏錢呢，奶奶先付了錢，叫了一桌套菜，說是以長輩身份請艾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