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地區的伏旱天,即便已經太陽照不到身上了,還是熱得不得了。 不過晴天總比雨天好,能在新鮮空氣裡打球,總比在球館裡那通風機抽進來的“二手空氣”裡打球舒服。 我瞥了一眼拖我出來打球的胖子,他已經攤在我旁邊的座椅上了,看那死樣應該今天的運動量也算達標了。 “胖子,還打不打?”我問他。 胖子深喘著氣,虛弱的回答:“不打了……年輕人厲害,打不過。” “嗬。” 胖子叫做李楚安,沒這麼胖的,高中時候178的他才130斤。上大學後每個學期回來他都會胖上一圈。現在多重我不知道,反正我問他他就告訴我說他兩百斤。 雖然胖子是因為自己沒力氣了今天才不打了,但是他說的對,今天這野球場確實有兩個厲害的年輕人。我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樣。 球場上有三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個個能跑能跳的。特別是其中一個小寸頭,濃眉大眼,皮膚黝黑,進攻各種拉桿、後仰,防守也送了好幾個火鍋給對麵——胖子就吃了個大火鍋。場下的人時不時就為他發出陣陣驚嘆聲。 我呆呆地看著他打球,感嘆著年輕真好。然後不知不覺從包裡掏出一根煙點上。 小寸頭這組現在在跟一組大學生年齡般的小夥打。這三大學生打球不行,倒是痞裡痞氣的。其中一個黃毛我極不喜歡——臟動作多。 年輕人碰到一塊,誰也不願意輸,哪怕隻是一場沒有任何獎勵的野球。 “怎麼打這麼猛,不怕受傷的嘛?”李楚安說。 “你還說別人,換作你十年前,你不也一樣。”我不想提起我和他以前在野球場上的瘋狂青春。 “嘿嘿嘿!” …… 小寸頭持球對上黃毛,以他的實力,是能輕鬆在黃毛頭上拿分的。但前提是黃毛不搞鬼。 小寸頭示意隊友拉開,然後自己單打黃毛。黃毛一副傲慢的樣子,確實很招人打。 一個不注意,小寸頭轉髖、突破、急停跳投一氣嗬成。黃毛盡全力跟上,手卻隻能碰到小寸頭的手肘高度。可以說對小寸頭的投籃毫無乾擾。 這球打進,小寸頭方拿到賽點了。 “好球!”李楚安在旁邊喊著。 他也看黃毛不爽。 黃毛嘴角撇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意。 賽點球,再給小寸頭。小寸頭俯身,像拉滿的弓一般,隨時準備突破。原本緩慢運球的節奏突然變奏,一個箭步向前,轉瞬間就搶到黃毛前麵半個身位。 小寸頭高高起跳,眼看就要上籃,黃毛的隊友飛撲過來補防。 寸頭將核心收緊,雙腿微收,身體在空中如魚遊水般完成了一個360轉體,將補防的人完全躲開。 那一幕,就像飛天壁畫一樣美麗。就算是飛天壁畫,也是屬於籃球人自己的飛天壁畫。 “砰!” 小寸頭空中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就在那短短的一下,黃毛從後麵把他從空中撞飛。 我和胖子都站起來了,本想過去關心一下他,可他兩個隊友已經飛奔過去了。 他倆弓著腰問:“沒事吧!沈梓呈。” “沒啥事,我用手臂墊了一下。”沈梓呈拍拍褲子,自己站起來。左手手臂處已經掉了很大一塊皮,暗紅的血在慢慢流出來。 黃毛也陰陽怪氣著說:“沒事吧啊?跳的蠻高的噢。” “出血了,先處理下吧。”沈梓呈的一個高個隊友提議到。 “不用了,這組馬上就結束了。”沈梓呈冷冷地笑了笑。 重新開球,還是沈梓呈主攻。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倆杠上了。我當然看得出來。這是球場一般不說出口的“個人恩怨”。 這次沈梓呈沒著急運球,而是一直刺探步,調動黃毛重心。他向右快去刺探一下,黃毛就跟著側移一截,緊接著他馬上抬手就要投籃,黃毛毫不猶豫,立刻起跳。 “跳的蠻高嘛。”看著飛在天上的黃毛,沈梓呈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向前運球一步,輕鬆投籃命中,殺死比賽。 我不禁也在心中暗暗贊許,可塑之才。 沈梓呈的隊友走向他跟他擊掌慶祝。這時,其中那個高個低聲說了句,“切,就這嘛,隻不過會玩些下三濫。” 我都聽到了,這不明擺著挑釁對麵了嘛。 黃毛和他的隊友聽見了,立刻轉過身走向沈梓呈一夥,嚷嚷著:“你們tm說什麼呢?大聲點!” 那高個剛想說話,卻被沈梓呈攔住了。沈梓呈點頭示意讓他來處理。 “我們在說,你們打得還不錯。”沈梓呈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隻是不如我們,還得練。” 那黃毛當場爆發,沖上去就一拳打到沈梓呈臉上,然後兩邊的人都扭打在一起。 “哎哎哎!別打架別打架。”胖子馬上沖上去拉架。 我也叫旁邊的人過來幫忙把他們拉開。一根煙的功夫都沒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乾起架來了。 費了好大力氣,把他們拉開之後,胖子一直在中間跟他們做和事佬。 我走到一旁,撿起剛剛用的籃球。走到他們中間,說:“在球場就要拿球說話,要不就單挑,要打架,WWE去。” “我可以。”沈梓呈回道,然後擦去嘴角的血漬。 黃毛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打不打?”我看他想逃的樣子然後問他。 “切,不打了。今天累了,改天,改天打得你哭!”黃毛瞪著沈梓呈喊道。說完便轉身走了,和他的痞子哥們一起。 “哼,就那樣還想打贏我們。”跟沈梓呈的來的另外一個隊友說,“你沒事吧梓呈?” “沒什麼事,皮外傷。” “我車裡有酒精,我去拿給你。”我看他手臂的皮膚擦脫太多,便關心他一下。 “好,謝謝。” …… “喲,是條漢子。”我把酒精擦到他傷口上,沈梓呈一聲不吭,隻是額頭冒出豆大般的汗,“酒精消毒後別拿紙去擦,紙不乾凈。” “好,謝謝叔叔。” 我一下愣住了,不是,我才二十八歲哎,怎麼叫我叔叔? 他好像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便改口說:“謝謝哥哥。” “這才對嘛,我才二十八啊,沒這麼老的。”我苦笑道。 “還不老,剛剛還在那說自己老了。”胖子這時候插一句,讓我意識到可能吧,我真的老了。 離開球場的時候,我跟他說想打球去“2+1”球館,就說是尹開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