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銅臺上,轉了一圈回來,天色還早。 彥南歸收拾了屋子,準備明天去送行。 之前,他答應了這嬴絮的請求。 一是因為,這妮子腦子有點問題,導致他被卡在那,不答應有點下不來臺; 二是她的問題的本身,也非常簡單。 現在秦國皇室的困擾,表麵上是皇叔嬴洪和天禪院的矛盾,但實際上,就是秦國和清國的問題。 但,這個問題,剛好要被解決了!守靈人將奔赴清國,給清國人送個大驚喜,這不就是一種改變嗎?可以剛好幫助嬴絮,打破目前的困局。 如此順水推舟的事情,他答不答應,結果都差不多。 至於嬴絮,她堂堂秦國長公主,為什麼會急上火?因為,對於這即將發生的大事情,她有極大的可能,完全一無所知! 這也不怪她,而是本身,天禪院和秦國皇室的關係極差! 雙方之間,情報溝通根本,沒有。 之前,守靈人說了哭湖之難,彥南歸查閱了一下這方麵的信息。 五十年前,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天禪院和老秦皇的關係就急速惡化!這天禪院怎麼可能?在清國如此惡行之後,自身還忍氣吞聲。 他們想要開戰!想要報復。 但,他們的憤怒沒有得到宣泄,這老秦皇甚至,背靠清國,抹去了這段歷史。 這種無法得到發現的憤怒,很快燒到了老秦皇自身。 天禪院諸位大能,聯合壓迫,逼迫老秦皇退位,之後,還發生了些許不愉快的事…… 最後,昨日的八皇子,今日的秦皇嬴連,這才有了上臺的機會。 可即便如此,天禪院依舊不滿。 特別是五十年前的年輕人們——當時的天禪院院令、守靈這輩人,當年他們還年輕,權力和實力都不夠,但現在不一樣了。 大半朝堂都是這些老東西說了算,以他們對秦皇的態度,皇室能知道這次守靈的襲擊才是有鬼了。 “一切就等到明天了。” 彥南歸思緒雜亂。 他看向窗外,天禪院依舊,自己即便不舍,但對於守靈人來說,這是他等待已久的命運。 …… 一夜過,春雨襲人,今日剛好是驚蟄時節。 驚蟄,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蟲驚而出走矣。 細雨在昨日夜間洗去路途塵土,一群人皆是老者,在天禪院門外,為守靈人送行。 仔細一看,這天禪院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院令、各大學派大講師、執法長老,他們皆是素衣,神色無喜無悲,如同寒風中佇立的孤獨老者,站立道路兩側。 若是秦皇宮的人,看見這景象,那驚掉下巴都是輕的;當年這秦皇登壇祭天,都沒如此重大的排場。 當下,所有人肅穆在此,未說一話,隻是為了送別一人。 守靈人。 守靈人他站在隊伍最後,和各個長老眼神交流,沒有多餘的寒暄之語,他一步步走,直到到了這隊伍的最前頭。 那是一葉孤船。 風蕭蕭兮哭湖寒。 日已大盛,院令見一切安排妥當,隻道恭敬一拜:“大哥,該走了!” 守靈人告別了所有人,看了看身後,並沒見到那個期許的身影,他猶豫了下,說: “再等等!” 時間在二人沉默中流逝。 院令掐算了時辰,再次提醒,道:“清國人快帶著屍體上路了,之後再走,事情就麻煩了。” 守靈人嘆息,自言自語安慰: “或許!他,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 但眉宇間,不掩失落之色,隨後他扭頭,對院令說:“走吧!” 不過,他這腳下才邁出一步,便聽見了天禪院門口傳來呼喊之聲。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彥南歸當下穿了那灰白的袍子,臉上戴了半副麵具,手裡提了個木桶,木桶中是那大白魚,他這一路是跑過來的,木桶中的水都快浪沒了。 顯然,大白魚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一直在裡麵撲騰。 這原本有些肅穆的場合,因為彥南歸這一闖入,變得古怪起來。 身後,有兩個執法長老想要訓斥這冒失的家夥,不過他們的話還沒開口,守靈人就匆匆上前,製止了。 守靈人就是在等彥南歸。 彥南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皮,還有些喘氣: “抱歉,之前出藏經閣大陣時,好像我在外麵的法家弟子沒得到命令,死活不讓我出去,所以耽擱了。” “不過,現在淵卿和他們‘講理’去了。” 守靈人笑了笑:“不打緊,娃子,你來了就行。” 隨後,他將其領到眾長老前過了一圈,這話,也不言自明,這娃子,是他守靈的人。 昨日春雷之雨,洗凈了哭湖。 彥南歸趕上後,守靈人單獨將他領到的船上,他此行,還要乘船渡過哭湖,前往雍城,路上也算是有些時間。 湖麵如鏡,春風流淌。 此間,就彥南歸、守靈人、院令三人上了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院令在床尾掌舵,另外兩個人則是,在朝陽之下,站並行船頭。 這番光景,就好像兩人那次閣中迎客。 守靈人看著日出,突然問: “娃子,你還記得上次這時候嗎?我對你說了什麼嗎?”。 彥南歸點頭:“自是知道,上次您問我,‘何為執徐’?” 經過這幾天的修復,彥南歸這身上經絡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還要等上半把月,他這才入修行之道。 修行的第一境界:就是執徐。 守靈人點頭,追問:“那第二境喃!” 彥南歸拱手,回答:“第二境名曰:大荒落。” 九州修道一共九境界: 執徐、大荒落、敦牂、協洽、涒灘、作噩、閹茂、大淵獻,前八境之後,第九境便是聖人境。 九境乃聖人老子所創。 守靈人依舊通解其意,他看向這旭日: “荒,荒蕪的黑暗;落,衰退之意。荒落便是此刻,娃子,你見這旭日東升,黑暗褪去。吾等悟道之人也是如此,這聖人之道升,吾等心中的愚昧和迷茫皆是褪去。” “故此,為荒落!” 這是彥南歸第二次聽到這種解釋。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不再猶豫了,轉身鄭重向守靈道: “南歸來藏經閣已有半月,承蒙前輩照顧。今日,南歸知,前輩將行萬裡之路,至清國,此行兇險、路途艱阻、兇徒野獸無數。” “南歸哀之,當下,南歸身無長物,隻願送夫子萬裡,以還其恩。”
二十一、朝聞道(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