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哪來的?”,白家軍看到這些不速之客,上前去詢問。 “回大人,俺們是白氏商行的,這往返光狼城和荒城間,隨便賤賣些貨物。”被問到話的人恭敬回答。 當下,若是出了殺穀,入了清國,清國沿黎水,一頭一尾,矗立著兩座城市:黎城、荒城。 上遊為黎;下遊為荒。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殺穀這天塹,白氏中人,通行往往都占了地利;所以,在這黎荒二城、再加上光狼城,民間貿易,大多都由白家的商行所掌控。 既然是自己人,白家軍也沒有過多為難,他們隻是命令:“你等此間莫鬧出動靜,別擾了我們,特別是別擾了大人。” 白家軍口中的大人,自然指的是折梅。 彥南歸回頭看了過去,這家夥動作倒是挺快,竟然已經不知不覺,靠在房門上睡著了。 雖然知道這是修煉,但彥南歸還是吐槽,這折梅瞌睡可真多! 不過,現在睡覺也是沒錯的,白家軍生了火的,廟堂裡頭暖和,混合著鼻中若有若無的香油味道,耳畔聽著窗外風吹雨打。 當下,怎能不生出些許困意? 等等,現在,好像有另外一件事更為著急? 之前,彥南歸在《周易》的影響下獲得了【他者】,但他當時沒敢實踐,畢竟這光狼城是別人的地盤,萬一被什麼手段察覺了;至於後來上了路,更是沒機會了,令者折梅就在臉上,他可保不起,這女人還有什麼手段? 現在,機會來了! 骷髏廟外的風雨不曾停歇,風雨中,裹挾了兵家聖人之意。 天下之大,聖人道最是無情。這雨,對於聖人之下的修行者來說,就是天然的迷霧,難以窺見雨中分毫。 如此便是天時地利了,彥南歸便將心沉了下去。 神通【並生】,他神魂抽離,在這骷髏廟外,在不遠處雨中,用山石草木,化出一人形; 神通【他者】。 【他者:無他無我,他者,乃是我者。使用者可以切割自己的神魂,使其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存在,目前上限(0/1)。(境界:入門)】 彥南歸念頭一致,猛然遭到重創,隨後便是一陣生疼。 他這靈魂,像是活生生被切下來了一塊,彥南歸疼得頂上全冒冷汗,但此間,為避免他人的注意,強行抑製的聲音。 完成這二點,【並生】和【他者】,肉體和靈魂,完成了真正的結合。 新的彥南歸,誕生了! 如離開母體的幼兒,這人一誕生,便在雨中哇哇啼哭。 殺穀的雨回應了他的悲痛,雨越來越大、越來越密,狂風像把刀子,將這哭聲徹底遮掩。 這分身形成的一瞬間,彥南歸感覺到了他和自己的區別。 雖然他能控製分身、知道分身所有的想法,但很明顯,兩者是不一樣的個體。 “以後就叫你‘彥一’吧!” 彥南歸給予了其名字,隨後,意識從青銅臺上拿出佛像“昭陽”,遞了過去。 彥一,領悟了其中的意思,欣然接受。 隨後,彥一這手觸碰“昭陽”佛像,僅是一瞬,他的神魂立刻從【並生】的軀體中脫離,等到,彥一再次反應過來,他已經出現在了青銅臺上。 而這次,他不再是夫子,而是“十天乾”之一的“昭陽”。 事情成了! 剛才的傷痛被喜悅一掃而空,彥南歸滿意點頭: “彥一,你的肉體乃【並生】所創造,現實中不可久待,眼下,你就蹲在這青銅臺上,有合適的機會,我會通知你。” 彥一對於這安排自然尊崇,他即彥南歸,彥南歸即他,二者本是一體。 語落,彥南歸神誌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他此間,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眼下,最好就是閉目養神,畢竟剛才,神魂承受的負擔太大了,受了傷,需要靜養。 不過,可惜是的,現實沒給他這個機會。 …… “是誰讓你們在這裡的!滾出去!” 一聲嘈雜的吵鬧,打破了此間的寂靜。 無論是彥南歸還是折梅,兩人都醒了,朝聲音的源頭看了過去。 來人居然是白玥。 她這話,不是對車隊說的,而是對坐在角落裡那幾個可憐的行商! 白玥之前沒有來骷髏廟,彥南歸還以為對方已經返回白家了,沒承想,隻是她來遲了一會兒。 她現在,頭頂全是雨水,外麵的雨還沒停! 彥南歸看了一眼時間,自己剛才在雨中塑“彥一”,費了些功夫。 那麼,白玥這時候過來,她現在又要乾嗎? 還沒想出答案,白玥,這頭又開始叫罵了那幾個行商。 “還不走,是要我請你們嗎?你們也配和令者大人坐在一起?” 白玥態度愈發惡劣。 這幾個行商,顯然是怕事的,知道這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立馬,連滾帶爬從地上坐起來,口中還不斷道歉: “抱歉,擾了各位大人了!” 邊說,邊向門外走去,不一會兒,三五個人就消失在了滂沱的大雨中。 至於白玥,她這頭趕了人,走向折梅,行了禮,態度謙卑: “抱歉,令者大人,早上的事情是我莽撞了,白玥這裡道歉,希望大人不要介懷。”她是說這樣的話,但她這實際行動,無疑是宣戰和挑釁。 對此,折梅掃了一眼,閉上眼睛。 白玥知道自己不受待見,行了禮,在廟中也沒多留,一轉身,出了廟宇,走入了大雨中。 雨還在下,廟中火堆柴火嘎吱作響,紅光映了白起像滿麵,一場鬧劇沒持續太久,白家軍陸續睡了,但這折梅,她卻沒睡。 安靜片刻後,她睜眼,站到了門口。 彥南歸看了一眼,覺得頗為古怪,隨後便跟了上去。 “先生,抱歉,打擾您了。” 折梅的話語很輕,藏在這雨水中,隻有彥南歸才能聽見。 彥南歸擺手,回話: “沒有的事情,這一路,倒是麻煩令者了。” 折梅語氣素雅,言語有些歉意: “折梅,一直是想道歉的,那日窺了先生之夢。” “還請先生原諒折梅。” 望著雨,她又道: “先生,其實,說話這種小事情,你們習慣了,可折梅總是要做很久的心理準備。” “折梅不喜歡在現實中,問別人話,因為,現實中,人會說謊;折梅更喜歡窺夢,在夢中,撩撥心弦,那樣說的話,是做不了假的。” “比如那個白玥。” “她這看著禮貌,其實,整個白家上下,在折梅還沒來的時候,都在想該如何對折梅下殺手?但對此,折梅並不生氣,這種人、這種家族,楚國也多得是。” “本來,折梅是不想來的,理會這種事情,還不如待在天上宮右衛殿舒服,但來接先生之事是聖人之令,折梅也別無他法。” “糾結之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於是,折梅在光狼城中睡了幾日,稍稍撩撥了下城中眾人心弦,修改了下,這些白家軍對我的態度。” “白玥這人,意誌太堅定了,我改不了她的心弦。” “但是我知道,她打算在殺穀和我動手,之前的那幾個行商,我看了夢,也是她找來的人。” “所以,先生你看,這眼睛看出來的東西,多麼不可靠!總會充滿了欺詐、誘騙,白玥和這些行商,他們從始至終都在演繹出戲,路上的一切,隻是這戲劇中的種種罷了。” “此番,倒是讓先生笑話了!” 折梅說了一大通! 果然,這事情和彥南歸猜想的並沒什麼出入。 他輕微晃了晃腦袋,說:“令者,謊言,何嘗又不是另外一種真實?” 折梅一愣,隨後又釋然了: “折梅愚鈍,領悟不了先生說的話,不過,現在,折梅還有一些事情要忙,可能要稍微離開一會兒!等下,先生和那些白家軍趕過來就是了,不用在意折梅。” 折梅令者想要去履行的事情,彥南歸也猜到了大概。 折梅就像修竹說的,她很少乾涉這些外事,甚至對清國高層的決定,都有部分不滿。 想到這裡,彥南歸【大夢】,手中幻化出一把油紙傘。 遞了過去! 白玥憎恨清國,執意要殺折梅,折梅,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乖乖走入陷阱,她現在,需要在一切還沒布置好之前,讓這場鬧劇消失。 語落,折梅行了禮,接過油紙傘,撐起,邁入了雨中。
七十四、沐雨而生的昭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