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住院(1 / 1)

此生似水流年 邱將瑞 12763 字 2024-03-16

夢境裡,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可黃粱美夢總歸是虛幻的,既然是虛幻的總有一刻會醒過來的,和夢境中的美好相比,現實的痛苦更加強烈了,我們到底是生活在現實的殘酷中,還是生活在虛幻的美好中,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根本沒有人有正確的答案。   夢裡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美夢醒來的一刻總是伴隨著更為痛苦的反饋,半夜從夢中醒來,薑兵不禁失聲嗚咽,想起孟敏滿眼的淚水及這麼多年的堅持,為什麼孟敏要遭受如此的命運,她付出了這麼多,上天卻給了她一個最痛苦的結局。是將真相告訴她,還是一直隱瞞真相,撒個善意的謊言呢?薑兵也不知道如何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孟敏,思索半天,薑兵打定主意繼續睡覺,起來後把錢給孟敏,和她說他父親很快就會來看她,其他的自己想想再說,畢竟離中考沒有幾天了,不能影響她中考發揮。   可能是一路上走的時間太長,再加上又冷又餓,也有可能還受到精神上的驚嚇,薑兵當夜發起了高燒,即便蓋了很厚的被子,還是不停地打擺子,身體忽冷忽熱,一會兒像是掉落冰窖,一會兒又像在火上烤整,整個人不停地迷糊。   生病了,才知道不生病的日子多麼清爽。薑兵初時感覺不深,生病了,才對此話有更深的感受。幾天前,自己還是生龍活虎的,現在突然感冒了,轉眼間就像蔫了的蘿卜,沒精打采,腦袋發熱,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媽媽領著薑兵到礦上醫院的發熱門診,說來也巧,看病的醫生竟是孟敏的母親,一番檢查後,孟敏的母親建議最好住院,情況有些嚴重,肺部可能由於受涼加上風寒有發炎的跡象,關鍵現在還在發燒,雖然病情不是很嚴重,建議還是在醫院觀察兩天比較好。   母親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辦了住院手續,除了這一次以外,薑兵記憶中的住院隻有一次,薑兵第一次住院的時候大概隻有八九歲,那時候他才上上小學三年級,暑假的一天臨近中午,幾個小朋友約定出去釣小龍蝦,小龍蝦本質上是非常貪婪的釣物,最喜歡吃肉類,在家裡準備些雞肉,然後用線綁上,往水裡一扔,不一會兒小龍蝦就爬滿了整個餌食,不過那時候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家裡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吃上肉,哪裡還有多餘的肉喂蝦,更不會特意去買瘦肉釣蝦,一般都是用路邊的草地上的青蛙做餌料。不論什麼肉,隻要小龍蝦咬上就基本上不會鬆口,你把線一提起來,就可以釣上一到兩隻,不過這個效率太低,大家普遍的做法是用網在下麵兜,當小龍蝦爬滿的時候,這時候你用網在下麵抄網,輕而易舉地就能釣上五六隻。一般說來,即使是個新手,一上午也可以很輕鬆的釣上五六十隻,大約五六斤吧。多的時候可以釣上來將近一盆,估計得有個二三十斤。   小龍蝦生長的地方一般水都比較臟,釣上的小龍蝦大家都覺得很臟,基本上不吃,都拿去喂鴨子和雞。不過小龍蝦直接給鴨子吃,鴨子是無能為力的,畢竟小龍蝦也是全副武裝的,鴨子拿它沒有任何辦法,常規的做法是將小龍蝦煮熟後,將它剁碎後和雜糧,青菜混雜在一起喂給鴨子和雞。經常吃小龍蝦的鴨子和雞的體格都比較壯實,生下來的蛋經常會有雙黃蛋。不過薑兵對於這種雙黃蛋還是非常抵觸的,他一想到這是由小龍蝦補充的營養,便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小龍蝦的生活環境真是難以言表的臟。   釣小龍蝦的地方離家並不算太遠,從家出發大概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唯一遺憾的是小龍蝦所在的池塘在馬路對麵,由於是礦區,所以路上的車還是比較多的,之前就有小孩在馬路上玩耍受了很重的傷,家長一般都不允許孩子過馬路去玩,   沒有想到這次竟輪到了自己,那是一個夏日,大約早上九點左右吧,幾個小朋友約好了去馬路邊的水溝裡釣龍蝦,釣到大約十一點多,帶來的臉盆裡已經裝滿了小龍蝦,本來打算一起回去的,可是越釣越興奮,畢竟很少能釣這麼多小龍蝦,輕易離開比較可惜的,幾個小夥伴商量讓薑兵接著釣,他們先行回去,把龍蝦倒回家後再回來接著釣,畢竟這個點吃飯還是有點早。   薑兵同意了這個意見,釣了一會兒,提前準備的青蛙餌料用完了,於是薑兵打算接著到馬路對麵去抓青蛙,在過馬路的時候,突然從馬路邊上下來一輛自行車,可能騎自行車的人也沒有想到這個點還有人在路上閑逛,也可能是自行車的剎車係統出了問題。   自行車正好結結實實地撞到了薑兵身上,由於慣性,薑兵順勢摔躺在路上,自行車急速壓過了他的小腿,小腿立刻腫的像個饅頭一樣,痛的立刻幾乎失去知覺。   人性的善良與醜惡在這一天不停地進行著流轉和反轉,直到多年以後薑兵才總結出來,慶幸並痛苦著自己在這麼小的年級就學到了最重要的人生課程。   撞上薑兵的人估計摔的也不輕,畢竟從車上滾了下來這滋味還是不好受的,不過好在沒有摔傷頭部,人踉蹌著悠悠的站了起來,來到薑兵身邊。   你還好吧,能不能站起來,這位穿著灰色衣服的中年人問起來。   我腿痛的很厲害,完全站不起來。薑兵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喏喏的說道。   那這樣,我有塊手表,我把手表先放在你這裡,我這邊先過去那邊把車扶起來,畢竟在路上不安全。   薑兵隻是在那裡哭泣,至於這個中年男人說的什麼也沒有特別關心,畢竟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薑兵之前從來沒有感受過。不過接下來的事讓他在很小的年齡就第一次接受了來自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暴擊。也學習了人生最重要的課程,那就是人生險惡,人心叵測。   這名中年人慢慢走到自行車那裡,慢慢地扶起自行車,完全不管正在地上哀嚎的薑兵,騎上自行車跑了,隻留下在路上不停絕望哭泣的九歲孩童。   劇烈的疼痛讓薑兵不停地流出黃豆粒大的汗水,而這時正值盛夏的中午,空氣的溫度大概在38度左右,地表溫度大概有五十度左右,疼痛引起的汗水和高溫蒸曬流出的汗水再混著眼淚從臉上不停地流了下來,薑兵下意識地用手擦拭汗水,而剛才摔倒在地的的雙手由於和地麵摩擦,早已流出來不少的血,流出的汗水擦拭到手上,又加劇了疼痛感,而腿部不斷湧來的劇烈疼痛讓薑兵加聚了哀嚎的聲音,整個世界隻剩下了燥熱和哀嚎的聲音,薑兵的整個臉龐幾乎完全變成了醬紫色。擦汗時留下的血跡混著地麵上的礦灰在臉上混來混去,整個臉上既有血跡也有礦灰,狼狽極了,痛苦極了。   在這茫茫的田野和遠處的天際裡,什麼都沒有,隻有薑兵一個人在那裡嚎啕大哭,沒有任何人會幫助他,絕望感像一頭餓狼撲倒了在地上哭泣的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許隻是極為短暫的哭泣,這個孩童停止了哭泣,哭泣也是沒有用的,這個時間點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大地就像是一個被太陽不停熏蒸的蒸籠,在這個蒸籠裡,隻有一個不停哭泣的九歲孩童。   順境使我們的精力閑散無用,使我們感覺不到自己的力量,但是絕境卻喚醒這種力量而加以運用,人在逆境裡比在順境裡更能堅持不屈,遭厄運時比交好運時更容易保全身心,人在絕境中往往會爆發極大的潛能,即使麵對這種絕境的隻是一個隻有九歲的孩童。   薑兵試圖從地麵站立起來,可是被撞的腫成饅頭樣的左腿根本就沒有辦法支持他瘦弱的身軀,他也就完全沒有辦法站立起來,隻能沿著路麵慢慢地向路旁爬過去,畢竟在路中間這樣躺著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求生的本能讓他戰勝了恐懼和絕望。   他開始忍著劇痛慢慢地向路邊爬過去,每爬一步,胳膊的力量帶動著全身向前蠕動,而蠕動的過程中又帶動了全身的顫抖,腿部也必須要跟著不停地向前運動,被撞的左腿每挪動一步,整個人痛的幾近暈厥。這個九歲的孩童,在孤單絕望的環境裡,依舊不放棄地向前爬去,不知道爬了多久,薑兵終於爬到了路邊。由於地麵的溫度比較高,薑兵的雙手不僅僅隻是剛才受到了撞傷,現在還受到了地麵的燙傷,但所有的擦傷以及燙傷和腫的像饅頭的腿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腿傷帶來的傷痛好幾次讓他暈倒在路邊。   雖然僅僅隻有十幾米的路程橫亙在麵前,但是這十幾米完全不亞於一場馬拉鬆,而這是一場必須跑贏的馬拉鬆,是一場體現生命頑強性的競賽,自己必須贏.絕無失敗的可能。   爬了大概兩三分鐘,薑兵終於爬到了路邊的田埂上,這時候的地麵也沒有柏油馬路那麼燙了,薑兵靠在田埂上的黃土地上稍微休息了下,恢復了些許精力,又爬了幾步,靠在一顆柳樹旁邊,兩隻手緊緊地攀在柳樹上後,艱難的一隻腳站立了起來。薑兵第一次覺得站立起來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或許上天也不忍心薑兵在這短短幾分鐘收到的傷害,畢竟他隻是九歲的孩子,於是派來了一位少年來拯救他,從遠處來個一個年齡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孩,他看見滿臉血跡的薑兵便走上前去問到:   “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被自行車撞了。”   “你家在哪裡,我背你回去吧”   我家就住在前麵的樓上,薑兵指了指遠處的筒子樓。   好的,那你別急,我來背你。   說完這個少年就背起了薑兵,朝著筒子樓方向慢慢走去,大概走了兩三分鐘,便將薑兵放了下來,   你稍等,我累了,我先休息下,我看看幾點了。   好的,你趕緊休息休息,不過我也不知道幾點了   你應該知道的,你忘了你手裡有塊手表。   是的呢,我手裡有塊手表,是剛才撞傷自己的大叔留給自己的。   那你趕緊看看手表幾點了,說完薑兵把表遞了過去。   這個青年拿起手表不停地拿在手裡看了半天,不過薑兵對此一點防備都沒有,畢竟他隻是一個九歲的小孩,而且也不知道手表的價值。   那這樣,我把手表先拿在手裡,我要看看手表,我得知道時間。   好的,那你先拿著吧。   好的,你再上來,我再背你一段。   說完,薑兵又爬到了這位青年的身上,這位青年又背著薑兵走了五分鐘,來到了離家還有一百多米的橋上後,找了一處有大樹遮陰的地方,將薑兵放了下來後說到。   你先在這坐下,我這邊想上個廁所,你在這等我一會,上完廁所我就回來。   好的,那你去去就回,哥哥,求你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丟下的。   薑兵可能完全沒有想到這就本身就是陰謀,青年離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幫助薑兵,他心裡想的就是薑兵手裡的手表吧。為了得到手表,他才做足了前麵的各種鋪墊。   事情過去了很多年後,這件事情在薑兵的心裡依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他有時會覺得自己挺可憐的,一個九歲的小孩在那一天首先經歷了肉體的巨大創傷,之後又遇到了精神上的傷害,人心的薄涼在這一天充分的展現出來。不過也慶幸這一天讓自己成長了很多,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相信人性,不是相信具體的人,看透不說破,在你好的時候,人性的真善美都在,在你落魄的時候,人性的假惡醜一覽無餘。不要糾結,不要有怨恨,永遠相信人性。在好的時候,用好人性,不好的時候,敬畏人性。都看透看清了,任何時候,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上雲卷雲舒。   所幸,沒等多久,和薑兵一起釣蝦的兩個小朋友從家裡回來了,兩個回來的小朋友看到薑兵滿是血跡的臉,當場都嚇得哭了出來,顯然受到了嚴重驚嚇,也哭了起來,估計當時的自己全身都是血,他們已經完全認不出來,這讓這兩個小朋友嚇的不輕,不過還好他們最終認出了自己,第一時間跑回去通知了薑兵的父母。   母親急忙從家裡趕了過來,看到坐在地上的薑兵,眼圈立刻紅了起來,趕緊蹲到檢查兒子的傷口,看到兒子腫的想饅頭一樣的左腿,左手輕撫著兒子的左腿,右手擦拭著哭出來的眼淚,不過僅僅隻是哭泣了幾秒鐘,便立刻將薑兵背在身上,沿著鐵路快速地向家裡跑了回去。   而薑兵這邊呢,壓抑許久的感情終於在這一瞬間釋放了出來,伏在媽媽的背上嚎啕大哭起來。從一開始的絕望到遇到希望,然後被信任的陌生人拋棄,又再一次陷入絕望,直到現在自己才真正的放鬆下來,終於遇到了最信任的人。這一天,在生活這個熔融的火爐裡,他學習了很多,收獲了很多,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回到家中,母親一邊立刻叫人到單位喊父親回來,一邊端出水盆輕輕地擦拭薑兵臉上的血跡,而薑兵這邊的腿由於不再用力,疼痛終於稍微緩解了些,但是隻要輕微的一動,疼痛感便電閃雷鳴般的湧了過來,豆大的汗水便不停地從臉上滴了下來,又開始嚎叫起來,母親一邊用毛巾輕輕地擦拭薑兵臉上的血跡,一邊不停地擦拭自己的汗水和淚水。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父親回來了,看到薑兵的樣子,立刻火上心頭,對著薑兵就批評起來,你又到哪裡玩了,這腿為什麼受傷的這麼嚴重。說到生氣處,對著薑兵的臉就打了下去,薑兵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印,薑兵立刻哭了起來,母親立刻和父親激烈地吵了起來,把父親推到一邊。   你乾什麼,兒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你現在發什麼瘋。   我發瘋,還不是你不好好照顧他,天天讓他瘋,才出了這個事。   那能怎麼辦,家裡就這這兩間屋,除了家具,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把他關在家裡,天天讓他坐牢嗎?   那也不能亂跑呀,你看看受了多重的傷,父親說完,眼睛也紅了起來。   別說了,趕緊送他到醫院,聯係下你的老鄉周醫生,看看兒子的腿到底怎麼了。   好的,我這邊先去聯係周醫生,一會,我再回來背兒子到醫院。   你別磨磨蹭蹭的了,你現在就到醫院,趕緊找周醫生,我一個人能背的動,你聯係好周醫生,趕緊請他安排醫生盡快檢查。   那我去了,你路上慢點,帶兒子的時候慢點,他的腿傷應該挺嚴重的。   父親說完便大步跑了出去,母親這邊先慢慢地蹲在地上,讓薑兵趴在她的身上,這時的薑兵才注意到母親回來的路上由於太緊張,連鞋子也丟了一隻,鐵路上枕木的高溫讓她的腳也燙出了一個水泡。   “媽媽,你的鞋子呢?”薑兵問道。   “沒事,我剛才走的急,鞋子掉了,我讓隔壁阿姨去給我找了,現在我換個鞋子,我們趕緊到醫院。你在我身上趴好了,不要掉下來了。”   “放心吧,媽媽,我抓的可緊了”   那我起身了,你小心腿,別碰到我的身子了。   說完,母親便從地上艱難地站了起來,而薑兵這邊不自禁地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哀嚎。   怎麼了,我碰到你的腿了嗎,你再堅持一下,我這邊也溫柔點。痛了你就和媽媽說。   媽媽,現在已經沒有那麼痛了,薑兵忍著痛說道。   那我們走了,你堅持堅持,我的寶寶最勇敢的了。   沒事的,媽媽,都怪我不好。   別說了,爬在媽媽身上休息下,很快就好了。   從小到大,母親承受了很多不應該在這個年齡段需要承受的苦難,小學開始便舍棄個人前途退學照顧弟弟妹妹,每天扛著幾十公斤的蔬菜走上幾十公裡的路程到市裡賣菜,後來弟弟妹妹長大後,又背著他們去學校讀書。一路走來,早已養成無比堅強的個性,從來沒有哭泣和退縮過。   可在去醫院的路上,母親卻不停地在抽泣,不是單純因為薑兵受傷,而是身高不夠,薑兵爬在她的背上,腳會碰到地麵,腳一旦碰到地麵,由於震動立刻帶來了無比劇烈的疼痛,薑兵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母親便像芭蕾舞演員一般提起腳尖盡可能地讓薑兵的腳離開地麵,但由於氣力不夠,走了一會還是會讓薑兵滑下來,薑兵又會發出呻吟,母親便再一次用盡全力將腳尖掂起來。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辦法讓薑兵的腿完全離開地麵,薑兵年紀小實在忍不住便又嚎哭起來。   十指連心,母親的心早已痛如刀割,忍不住哭了出來,夏日正午的高溫讓母親的後背完全濕透了,聽到薑兵的哭聲,母親用盡全力讓自己身體盡量保持平衡以免薑兵的腿發生抖動,所以走起來格外吃力,平時五分鐘的路程,這次走了將近一二十分鐘,等到走到醫院,母親的全身早已完全濕透了,臉上掛滿了汗珠和淚珠。   曾經,一個小夥子愛上了一個漂亮的女人,但這個女人是個妖精,母親自然不會同意。但兒子已經深陷其中,並喪失了自己的本性,變得自私、冷酷。   女妖恨透了母親,想害死母親,就對兒子說自己得了重病,需要用他母親的心臟才能治好,蠱惑兒子去害自己的母親。   兒子找到了母親,告訴了母親情況,母親很痛心,但還是自殺成全了兒子。兒子捧著母親的心臟走在回去的路上,一不小心,被樹根絆住,摔倒在地上,母親的心也被丟在一旁。兒子爬起來,捧起母親的心臟,因為痛,不由得咧了一下嘴,這時母親的心臟問道“摔痛了嗎,我的兒子”。   因為神做不到無所不能,所以他創造了母親,隻要母親活著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肯委屈我一秒。   到了醫院,父親已經打點好一切,找到了骨科負責醫師周醫生,也是骨科的主任,薑兵一到,周主任便立刻安排進行x光拍照,又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以後,周主任拿出x光底片來到父親身邊,說到:   老薑,你兒子這個情況還是很嚴重的,你看小腿這裡有三處裂紋,而且裂紋這裡還有些粉碎性的骨雜,這次的撞傷還是比較嚴重的,初步判斷是粉碎性骨折。   他是自行車撞的,就是在池塘旁邊的那個下坡路那裡被撞的,我猜是自行車一路滑下來,沒有剎住,直接撞上了,關鍵撞的這個人竟然跑了,這麼小的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就忍心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讓他一個在大馬路上爬回來的,有沒有人性了,媽的,別讓我知道是誰,讓我知道是誰,我要了他的命。   老薑,你平時挺和善的,今天怎麼這麼激動了,這找人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關鍵是孩子的治療問題。   是的,周醫生,你隻管說,我聽你的,你是專家。   這種情況我也見過好幾次,但是這樣嚴重的不太多,治療方案有兩種,一種是直接打石膏,讓身體自己康復,不過時間長。另外一種呢是先做手術將碎裂的骨雜拿出來,然後呢再打石膏。我的意見是這樣的,孩子小,骨骼發育能力應該比大人強的多,所以直接打石膏就可以了,不過呢有一個可能的風險就是如果沒有愈合好的話到時還要再做手術受兩遍罪,要多花不少錢。   周醫生,多花多少錢無所謂,就是砸鍋賣鐵我也給我兒子治療,關鍵是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癥。   那我們就選第一種方案,如果發育的夠好,這腿就不會有任何傷痕,保守治療效果好,即使沒有發育好,到時候手術也和現在選第二種方案效果是一樣的。   那還猶豫什麼,周醫生,麻煩你受累給我兒子安排醫生包紮好。說完便遞上去六百元,當時的六百元大概是父親兩個月的工資。   老薑,我們兩什麼關係,你還來這套。趕緊拿回去。   那可不行,老周,我們兩關係好,這我知道,但是你不也得打點其他的醫生呀,你先拿著,不夠我再回去取,出來的太急了,就帶了這點。   完全夠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我先拿著,一會來打點其他醫生,畢竟這也不是一個小事故,還是穩妥點好。   說完周醫生便出門去了,隻留下一家三口在醫務室待著,母親開口了,   老邱,你怎麼給那麼多錢,應該不需要那麼多錢吧?   多什麼多,兒子的腿重要,不就兩三個月工資嗎?我多鏟幾鏟煤不就回來了。   爸爸,對不起,我不應該去釣小龍蝦的,要不你也不會花這麼多錢。   兒子,和你比,錢算什麼,剛才爸爸出手重了,我太著急了,看到你臉上,手上全都是血,我又急又氣,沒有控製住自己,你不會生爸爸的氣吧?   沒有,爸爸。我沒有生你的氣。   那就好,從打你以後到現在,我都特別後悔,以後我不會再打你,爸爸錯了。   沒過一會,作為骨科科室的負責人,周醫生立刻安排最好的包紮師給薑兵進行包紮,包紮後,周醫生建議在醫院觀察兩三天,父親跑前跑後辦好了入院手續。   第一次住院可辛苦了母親,父親從事的是掘進采煤工作,工作強度特別重,每天早上六點多出發一直要乾到下午兩點多才能回家,回家以後還要在外麵接著乾瓦匠活,一直要乾到晚上七點鐘才能回家。況且家裡還有姐姐要照顧,所以醫院裡大大小小的事情便由母親事無巨細地扛了下來。   在醫院裡住院的兩三天,母親累的幾乎虛脫,由於條件有限,病房非常小,可即便如此,狹小的病房內依然安排了三張床鋪,一到夜裡,照顧病人的家屬便在床邊上鋪個草席當床鋪,病人在床上躺著,而親屬就在地下躺著。   當時正值夏日入伏季節,整個屋子悶熱無比,而唯一的降暑手段就是懸在頭頂上的一個老舊的電扇,電扇由於年久失修,不斷地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讓本已缺少休息的病人和家屬分外煩躁,可又不能關了它,畢竟唯一的降溫手段就是它了。   病房的病人全都是骨科病人,不是手摔傷了就是腿斷了,每個人都纏著繃帶,醫生的叮囑基本上都是不能亂動,病床的病人基本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敢隨意動彈。另一方麵,病人也不敢亂動,畢竟稍微動一下,全身的疼痛就在全身蔓延開來,不自覺地發出呻吟聲。   母親就坐在薑兵的旁邊,他是這個病房最小的病人,也是這個病房受傷最嚴重的病人,別的病人基本上都是輕微骨折,隻有有他是粉碎性骨折,而且軟組織由於受到自行車的猛烈撞擊,腫得像個饅頭,還需要吊消炎鹽水,所以母親照顧起來又格外辛苦。   白天的照護工作枯燥而又瑣碎,護士不停地取藥,換藥,觀察病人,記錄在案。母親大部分的時候就坐在薑兵的身旁,一步也不離開,左手扶著床邊,支持自己的身體,右手一刻不停地扶著薑兵的左腿,生怕他亂動。待薑兵睡著以後,便趕緊拿出臉盆去洗衣服,洗完衣服以後到開水房打水。不過薑兵的睡眠時間並不長,稍微翻動一下,便很快被疼痛弄醒,這時母親趕緊坐到薑兵身邊拿出毛巾用右手給薑兵擦拭身體降溫,同時左手輕按在薑兵的左腿上,防止他亂動,到了中午飯點的時候,醫院會配送非常清淡的飯菜,這時母親便將飯菜一勺一勺地喂給薑兵吃,吃完以後,薑兵會小睡一會,這時母親趕緊用右手扒拉幾口剩飯,而左手一直不會離開薑兵的左腿。薑兵睡醒以後,母親便又重復上麵的工作,洗衣服和打開水,照顧孩子。   白天的時光雖然漫長,但並不難過,最難過的時光是晚上,由於薑兵受傷的時間是一年中最熱的一段時光,而他的腿又是粉碎性骨折,疼痛的感覺很強烈,即使吃了止痛藥也隻能勉強休息一會兒,醒了以後就不停地喊熱,母親便不斷地將毛巾弄濕後給薑兵擦拭,用這種方法給薑兵降溫。整個屋子悶熱無比,母親的衣服早已濕透,不過母親是不理會自己的,依然不斷地給薑兵擦拭身體,直到薑兵稍微舒服點,然後又昏昏睡著了。周而復始,一晚上反反復復幾十次。   住院的兩三天內,為了不讓薑兵二次受罪,母親隻好整夜整夜守在床前,扶著薑兵的左腿,為了保持固定的姿勢,母親幾乎完全沒有合眼,實在困倦的極其難受,母親便趴在薑兵的床邊,左胳膊墊在頭下麵休息,右手始終就扶著薑兵的左腿,有時候實在趴的實在難受了,便換到另外一邊,右胳膊墊在頭下,左胳膊又扶在薑兵左腿上。堅持到天亮後又開始一天的繁忙辛苦。雖然隻是在醫院裡待了兩三天,但母親的臉龐明顯消瘦了,眼睛布滿了血絲。   兩三天後,醫院周主任親自復查後,說很好,一點也沒動,還誇贊薑兵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可以保持一動不動,堅持了五天,並且告訴母親薑兵的腿可以平放下了,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母親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大半了,可是隻有薑兵知道所有的功勞都是母親的。這短短五天,母親幾乎瘦的脫了相。   如果說世上真的有神靈庇佑的話,那神靈到底是什麼樣,應該沒有人會知道,如果人世間最接近神靈的人是誰,那答案一定是母親,隻有像神靈一樣的人才能忍受如此多的痛苦,她們放棄自己所有的休息,放棄了自己所有的愛好,經歷世界所有的磨難,隻為了保護子女,她們雖為凡人,卻用著最簡單的方法,不斷堅持,創造了最偉大的神跡。   出院的時候,父親專門從單位請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工友過來,帶著擔架將薑兵順利送回家,一切順利。可是幾天後又出現新情況了,石膏包著的地方奇癢難忍,母親隻好用一根竹簽不時地給薑兵撓,又是不停地給薑兵撓癢,成宿成宿地不能好好休息。   薑兵的斷腿之痛更殘酷的現實讓他過快地學會了以最好的心境去應對一切最壞的情況。學會了在旁邊無人的時候感覺寂寞;學會了體諒父母和周圍一切人的良苦用心;學會了流淚;學會了堅忍;學會了用沉默去鎮壓一切。整天的疼痛,整日的步履艱難,偶爾有的東西掉到地上卻撿不到而旁邊又沒有人的時候,想發泄卻不能動的時候簡直氣得要哭出來。可是無論什麼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母親都會在身邊不停地安慰他,薑兵稍微動一下,母親就格外緊張,生怕他的腿因為亂動又重新開刀。每天中午變著花樣做各種好吃的給他吃,晚上就睡在他的旁邊,不停地用蒲扇給他扇風。一個月以後,母親削瘦了很多。而薑兵卻奇跡般地恢復了。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癥。連醫生都大呼這簡直就是奇跡。   這次事以後,薑兵一夜之間感覺自己長大了很多,見識了人性的惡和人性的善良,學會了自我反思和成長,也許這種成長來自於痛苦,隻有痛苦才是人類成長的原始動力。在我們的生命旅途之中,我們需要一步步的成長,於是上天創造了痛苦讓我們成長,可同時又擔心痛苦會讓我們無法承受,便創造了親人。   親人賦予的親情,讓我們去接受痛苦,也隻有親情可以消融這世上所有的薄涼和無情,讓我們不停地在絕望中尋找希望,讓我們在悲劇發生時可以感受喜劇,讓我們在苦風慘雨中的悲涼境地中找到一間溫暖心靈的小屋,給與我們休息調整的港灣,讓我們繼續痛苦而又努力向前尋找希望。   母愛是質樸的,不管冰霜怎樣打磨,她總是心清如水、原汁原味,母愛是堅強的,不管生活多麼困苦,她總是默默承受、決不退縮。父愛是執著的,不管命運如何苦澀,他總是掏心吐哺、從不打折;父愛是隱忍的,無論做出多大的貢獻,他總是不言不語,默默付出。   這一路前行,父母便如同佛祖般保佑著自己,沒有要求絲毫的回饋,而自己卻像個惡魔不停地索要著,不停地壓榨著父母,從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