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玄德那邊不太好(1 / 1)

燈光搖曳,樂舞悠揚。   崔宅廳堂,洋溢著歡愉的氣氛。   越是商談結盟,越是需要這種輕鬆的氣氛。   崔烈和馮芳的盟約已經達成,接下來,便是推杯換盞,增益感情了。   歌姬穿著薄紗,在廳堂中輕歌曼舞,引得崔家子侄目不轉睛。   冀北乃是苦寒之地,女子也都彪悍,哪裡見過這般柔情似水的美人。   雒陽這個繁華之地,確實是一大考驗。   樂舞散去,歌姬分散開來,坐在各位賓客的身旁,為賓客添酒。   崔祺身邊也坐來了一位,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相貌不俗,身上散發著濃鬱的椒蘭香氣。   崔均給崔祺投來了嗬護的目光。   似乎生怕這個小弟在雒陽孤單。   眾人一起喝了一杯酒後。   崔祺端起酒杯,和崔均對飲一杯,以表達謝意。   這種好意,崔祺難以接受。   一會兒借故離開就好。   崔祺雖然不是個因循守舊之人,但對貴族階層的濫情,還是無法認同。   喝完這杯酒,崔祺迎上了崔烈鷹隼般的目光。   從這一刻起,崔祺將是崔家的重要一份子,行事作為,必須以崔家為重。   崔祺會意,端起酒杯,來到馮芳身邊。   “將軍,今後祺要在帳下效力,若有什麼做的不到的地方,還請將軍多擔待。”   崔家廳堂很大,崔祺和馮芳隔得遠,必須近前來說話。   稱呼馮芳為“將軍”,也是下屬常用的尊稱,顯得恭敬一些。   “好。”   馮芳喝了一杯酒,酒杯放在桌子上。   馮妤為父親添酒,看到崔祺的酒杯也空了,幫崔祺也添了一杯。   漢代的酒度數不高,酒勁自然不大。   但崔祺不善飲酒,喝了三杯,臉頰已經開始泛紅。   這個得多練練。   以後在雒陽,宴會應該會一場接著一場,少不了飲酒。   “崔祺,先不急著走,詳細說說你的履歷。”   馮芳在執掌兵權前,負責檢校事宜,說白了就是宦官勢力的探子。   既然要和崔祺共事,他自然要打聽清楚。   “回將軍,祺,字宜之,年二十,家在中山國陽城,屬安平崔氏的分支。”   “十七歲時,祺入冀州刺史府為椽。”   “兩個月前,祺上任冀州北部督郵,不久前辭官,準備在京中謀個職位。”   馮芳聽完,意味深長道:“督郵?可是因為得罪了人,才辭官的?”   遇到這種問題,崔祺感覺不好回答,他慣用的做法是把問題拋回去。   “將軍如何知曉?”   “督郵是監察官員,免不了得罪人。”   馮芳這一刻,其實說的是自己,他也乾過監察官,知道其中的難點。   後漢不比前漢。   前漢以軍武立國,朝廷和士族之間的關係,可以用碾壓來形容。   都說皇權不下鄉,在前漢不存在。   朝廷手握重兵,可以隨時粉碎士族的反抗勢力。   那個時候的監察官,口銜天憲,有強大的軍隊做後盾,連諸侯王都不放在眼裡。   可後漢,靠著士族支持立國,早已沒了舊時的風骨。   朝廷製約不了士族,監察官也就成了尷尬的存在。   馮芳記得,有次抓捕犯事的豪強子弟,自己這邊帶了三十個差役。   進了豪強莊園。   好家夥,豪強莊園的武裝部曲足足上千。   這怎麼抓?   隻能討口酒喝,拿些供奉,草草收場。   這也讓馮芳堅定了信念,無論如何都要掌握一支兵馬。   “將軍說的是,州府傳達朝廷詔命,讓祺裁撤冀北郡縣的武官,這些人都有軍功,自然不好惹。”   馮芳舉杯,崔祺陪著喝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馮芳嘆息道:“冀北,公孫瓚,可惜了,大漢難得的忠勇之將,朝廷為了大局,不得不放棄他。”   這番話勾起了崔祺的好奇心。   反正以後要和馮芳共事,不如借著機會,多和他聊聊。   “朝廷為何要放棄公孫將軍?”   “主要是……”   馮芳言語一頓,看了一眼崔祺,差點被這小子把話套走。   這家夥不乾督郵可惜了。   馮芳清了清嗓子。   “有人告發,去歲朝廷自幽州調兵,平定西涼叛亂。”   “當時有兩個人選,中山國相張純和涿縣令公孫瓚。”   “原本朝廷有意選用張純,可公孫瓚賄賂原太尉張溫,獲得了領兵之權,張純這才反了。”   “朝廷要追究公孫瓚的賄賂之罪,因此停了公孫瓚一切補給,並罷免公孫瓚舉薦的官員。”   這麼長一段,馮芳說起來絲毫沒有停頓,再加上馮芳剛剛欲言又止。   崔祺猜測,馮芳說的是場麵話。   這些說辭,應該是朝廷統一的對外口徑。   對於公孫瓚。   總結起來,應該是四個字,卸磨殺驢。   中山國叛亂平定了,張純帶領殘部逃往烏桓,公孫瓚發揮完了作用。   朝廷要和烏桓合談了,得祭出公孫瓚,拿出點姿態。   不過,朝廷應該沒想到,王芬借著這股東風,暗中整合了冀北的兵馬。   劉備就是其中的冤大頭。   不是公孫瓚舉薦的官員,卻被當成公孫瓚舊部,一並被裁撤。   沒辦法。   安喜縣就挨著解瀆亭。   王芬就算再傻,也知道留個漢室宗親在那裡掌兵,不妥。   正說著話,崔洪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崔祺又陪馮芳喝了一杯,借口如廁,走出廳堂。   來到廊下,崔洪拱手。   沒等他說話,崔祺先問了一句:“晚飯用了嗎?”   “郎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用過了。”   漢代是兩餐製,但隻針對平民和奴隸,世家大族有糕點或晚宴,親信部曲也吃晚餐。   “宅子租到了嗎?”   “租到了,剛剛回來時,某見了劉玄德,看他的樣子,有些失意,某沒敢多問,讓他先去新租用的宅子裡住下了。”   崔祺聞言,心裡咯噔一下。   袁紹這人禮賢下士,至少麵子上是這樣的,劉備作為他的師弟,沒有理由不接納。   況且劉備是帶著兵馬來的。   想到這裡,崔祺也無心參與宴會了,隻想和劉備好好交流一下,問問他那邊,到底哪裡不順。   “洪伯,你先去備車,等宴會結束,立刻就走。”   “遵命。”   崔祺回到坐位,正在心煩意亂,正好趕上身旁的歌姬端酒。   崔祺想盡快脫身,一揚衣袖,撞到酒杯,被酒水灑了滿懷。   “哎呀,實在失禮了。”   “沒事。”   崔祺對崔烈拱手道:“伯父,天色已晚,祺不勝酒力,想先行告退,也好換件衣服。”   崔祺知道這樣有些失禮,但此刻心亂如麻,實在無心參加宴會。   沒等崔烈說話,崔均笑道:“賢弟,不就是換件衣服嗎?我家中什麼衣服沒有,在家中換上就是,宴會正酣,怎麼能少了你。”   崔均呼喚侍從引路,帶崔祺去更衣。   崔祺無奈,隻好起身。   剛走了幾步,聽崔均嗬斥。   “你這奴……娘子,我弟弟更衣呢,你還不趕緊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