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石門大捷(1 / 1)

臨汾,縣府。   官員豪紳互相敬酒,其樂融融。   崔祺淡淡然道:“我不是醫者,隻是隨便問問。”   衛凱麵露愧意:“慚愧,讓府君見笑了。”   衛家作為名門世家,對於兒女的婚事,不會不上心。   蔡邕被免官十幾年,四處流亡,幾乎沒有政治能量。   而他所謂的名望,在衛家麵前,也不值一提。   蔡琰縱使才名出眾,也不過是個罪臣之女。   如果不是衛仲道身體不好,衛家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原本也是想著看看,如果蔡琰能孕育子嗣,就留下她,否則一旦衛仲道不在了,這場婚姻也就沒必要維係了。   崔祺看衛凱一直不說話,沉聲道:“衛兄,這件事,是我不對,原本隻是請蔡娘子入高都講學,結果被人傳了一些風言風語,無奈隻好上表,以正視聽。”   衛凱讓侍從添酒:“以前的事情不說了,我衛家和崔家,今後再無仇怨。”   “好,你我滿飲此杯。”   不管哪個世家大族,對於軍閥,表麵上大多畢恭畢敬。   衛凱也不例外。   崔祺也清楚,隻要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沖突,衛家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和自己鬧什麼不愉快。   此後,衛家還會為衛仲道尋一門親事,沒有蔡琰,還會有其他女子繼續嫁入這個豪門。   崔祺道:“我畢竟是上黨郡守,借河東地域用兵,多有叨擾,我自當早早撤回,以後臨汾還要仰仗衛家。”   “府君謙虛了。”   戰後,南匈奴上表臣服,朝廷以匈奴右賢王管理舊地。   崔祺抄掠南匈奴王廷府庫而還,劉泉收拾舊部,聚集精銳,跟隨崔祺回了上黨郡。   此戰取巧,匈奴雖然元氣大傷,但主力未滅,來年開春,還要再伐匈奴。   這一戰,也確立了崔祺的地位和名望,囊括上黨後,他便成了實至名歸的上黨郡守。   當月,朝廷頒下詔書,加封崔祺為護匈奴中郎將,賜金銀各五千斤,絹帛萬匹。   隻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實際到賬。   ……   遼東屬國,石門。   北風蕭蕭,卷起千堆雪。   蒼茫的大地上,一支隊伍緩緩前行。   無盡的鞭打聲和哭喊聲傳來。   中原的百姓被烏桓騎兵挾持,往北邊而去。   百姓被一條條長繩子捆成串,如牛羊一般被驅趕。   眼睛一眨,睫毛上的霜晶掉落,淚水流過臉頰,化為冰沙。   青、幽、徐、冀四州,不乏精兵強將,各軍閥卻紛紛保存實力,任由烏桓人馳騁。   至於平民百姓,隻能寄希望於天降奇跡。   遠遠的山嶺上,一抹紅色出現。   劉備身穿赤紅色的戰甲,目視前方。   看著百姓的苦難,劉備心如刀絞。   “玄德,是不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豪族兵馬充盈,卻任由外族撻伐中原。”   公孫瓚騎馬來到劉備身旁,將一桶冒著熱氣的米酒遞了過去。   劉備接過米酒,嘆了一口氣。   “兄長,備確實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公孫瓚笑了笑。   “玄德,看看你的身後,世家大族把國家分成一個個莊園領地,圈養著百姓。”   “他們隱匿土地人口對抗征稅,州府征不到錢,征不到兵,如何抵禦烏桓?”   “烏桓人來時,他們各守其地,結果被烏桓人各個擊破,他們積攢的錢糧,倒成了烏桓人的補給,烏桓人靠著這些補給又得以長驅直入。”   劉備嘆息道:“宜之也曾說過,世家兼並土地,蓄奴隱口,分化國家力量,是致亂之源。”   “宜之是誰?”   “我的一個小弟,現任上黨郡守。”   “我倒是想見一見這個人。”   “來日定當引見。”   公孫瓚搖了搖頭:“占卜師說了,我這次作戰,九死一生,未必能回來。”   “你不要信那些,宜之就從來不信。”   劉備這次見公孫瓚,聽到他總是說一些讓人心灰意冷的話。   烏桓人最怕白馬將軍,之前以議和為條件,要求朝廷罷免公孫瓚。   雖然暫時罷免了公孫瓚。   但九月,朝廷就恢復了他的官職。   也許這件事,還讓公孫瓚介懷吧。   隨著綿密的馬蹄聲,幽州騎兵緩緩登上山嶺。   騎兵戰馬吐著熱氣,在嘴邊形成一道白霧。   “陛下為了消滅烏桓主力,設下了這個陷阱,現在惡狼已經落入彀中,玄德,準備好了嗎?”   “一切就緒。”   公孫瓚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長長的嘶鳴。   灰白色的狐裘下,公孫瓚一身鐵甲,閃著耀眼的寒光。   “玄德,惡狼不怕羊群,唯一能讓他們怕的,是比他們更惡的狼。”   馬蹄踏下,濺起無數飛雪。   “幽州的兒郎們,跟我沖下去,滅了這夥兒烏桓賊寇!”   “嗷嗚嗚!”   伴隨著高亢的嚎叫,公孫瓚騎乘白馬領路,幽州騎兵踏雪狂奔。   來到烏桓陣前,騎兵轉向,劃出一道弧線。   緊接著,無數羽箭飛出。   “嗖!嗖!”   烏桓騎兵倒了一片。   “是白馬將軍!”   “他們人數不多,追上去。”   烏桓騎兵數千人,看準幾百人的幽州騎兵,疾馳而去。   兩股人馬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就在此時。   身穿紅色鎧甲的漢軍再次殺來。   留守的烏桓騎兵老弱居多,直接亂了起來。   為防誤傷平民。   漢軍手持輕刀,和烏桓兵近距拚殺。   一個時辰後。   漢軍砍翻最後一個烏桓兵。   一個騎棗紅馬的將軍出現在眾人眼前,加厚的長劍上,鮮血順著劍刃留下。   劉備那一身赤紅的顏色,好似一團火焰一般。   “諸位,某西園禁軍左校尉劉玄德,奉朝廷詔命,帶兵援救,此處烏桓兵已經被殺盡,你們先往昌黎,隨後等候遣返。”   此刻,在百姓的眼中,劉備閃著光,和天神無異。   公孫瓚的騎兵且戰且退,烏桓兵一路追擊。   忽然見前方旌旗招展。   幽州騎兵往兩翼分散,隻見一支騎兵攔在路口。   這支騎兵大約三百人。   從上到下鐵甲覆蓋,戰馬也不例外。   關羽一勒韁繩,鳳眼一瞇,藐視著前方。   “沖過去。”   一聲令下,戰馬緩緩而行,清脆的馬蹄聲依稀可見。   很快,戰馬完成了四次加速,對準烏桓兵疾馳而來。   烏桓兵有數千。   那又如何?   麵對三百重騎,他們完全無法抵擋。   一陣沖鋒之後,戰場上滿是無主的戰馬。   此時,幽州騎兵折返,對準散亂的烏桓兵一陣狂射。   烏桓殘兵往北邊去。   走了十幾裡,已經人困馬乏。   忽然,皚皚白雪晃動,緊接著是驚雷般的馬蹄聲。   “張翼德來也!”   一千輕裝槍騎挺槍殺來。   ……   連續半個月鏖戰。   劉備、公孫瓚領兵在遼東屬國大破烏桓軍,斬首八千,俘敵三萬。   張舉、張純、丘力居越關而走,妻子兒女都被漢軍俘虜。   叛軍和烏桓人掠奪的物資人口,全部追回。   正當二人準備追擊時。   朝廷詔書傳來。   首先誇贊了二人的功績,其次是,朝廷要和烏桓議和,命兩人罷兵。   接到詔書時,公孫瓚沒有說話。   劉備要領兵回雒陽。   公孫瓚依舊在整軍。   劉備有種不詳的預感,感覺公孫瓚要抗命。   來到中軍帳。   劉備嘆息一聲。   “兄長,朝廷的詔命,你怎樣想?”   公孫瓚淡淡一笑:“如果此時不追擊烏桓,等他們喘息過來,更加難以對付。”   “可是朝廷的詔命。”   “玄德,你可知朝廷的詔命一出了雒陽,就什麼也不是了。”   劉備沉聲道:“我以為伱和其他諸侯不一樣。”   公孫瓚拔出長劍,拿絹帛擦了擦。   “我不管朝廷決策如何,不滅烏桓,我決不罷休。”   “可你擅自出兵,州郡不會給你補給和救援的。”   “將軍難免陣前死,但求馬革裹屍還,你要是覺得我抗命有罪,可以殺了我。”   劉備知道,公孫瓚認定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想了想,自己做不到和公孫瓚一起抗命。   “兄長,你要追擊烏桓,備不敢相阻,朝廷召回,備隻好領兵去了。”   “走吧,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使命。”   公孫瓚接到密詔,皇帝讓他進駐遼西管城,這是機密,對誰都不能說。   插好長劍,公孫瓚邁步走出中軍帳,翻身上了一匹白馬,隨著他的呼喚,幽州騎兵一起跟上。   走到營門口,公孫瓚一勒韁繩。   “玄德,再會。”   看著公孫瓚遠去的背影,劉備真的想起了那句話。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   遼西,管城。   馬蹄聲陣陣,幽州騎兵往城池開進。   遠處,一支人馬在等候。   公孫瓚看見那人,騎馬過去。   “懷南先生,好久不見。”   “公孫將軍,糧草已經運進城中,足夠你們吃一年的。”   “多謝。”   “很快,烏桓會瘋狂反擊。”   公孫瓚撫摸戰馬鬃毛,嘆息一聲。   “我知道。”   很快,烏桓會得到消息,管城是一座孤城,公孫瓚擅自用兵,沒有後援。   石門一敗,烏桓必定惱羞成怒。   為了擊殺白馬將軍,烏桓會瘋狂圍攻管城。   這是皇帝定下的疲敵之策。   公孫瓚猜測,皇帝會在烏桓最疲憊時,調集重兵,一舉破賊。   “懷南先生,烏桓人馬上就要反撲,此地不宜久留。”   崔遠向公孫瓚拱手告辭。   ……   上黨郡。   不知不覺,臨近年關。   這個冬天,整個上黨郡,變得很不一樣。   官營織造坊,不斷產出絹帛和布匹,銷往三輔。   官營礦場,工人忙碌不歇。   礦場附近,冶煉廠也建了起來,各色礦石就地完成加工。   百姓手中有了錢。   隨之而來的,是各色商鋪。   高都的商業隨之繁榮了起來。   長子平原收復,一下子多出九座縣城。   鄒方、尚純也是每天忙碌,在各個縣城巡視,恢復農莊。   有了長子平原,便可以安安穩穩屯田了。   有了穩定的糧食供給。   即便是日後朝中有變,也可以割據一方,自由灑脫地當個諸侯。   畢竟漢靈帝隻有四個月壽命。   到時候朝中局勢不會太好。   宦官一黨肯定不行了。   自己雖然有皇後撐腰,但皇後也會被何進步步緊逼。   總之情況不算太妙。   目前的局勢是。   並州匈奴茍延殘喘,涼州王國圍攻陳倉,幽州烏桓圍攻管城。   根據歷史。   陳倉和管城兩個地方,叛軍久攻不下,而且疲憊不堪。   明年春,朝廷一路反攻,一路勸降。   王國被擊潰,烏桓投降。   這也算是漢靈帝的最後一番功績。   這一日,崔生歸來。   告知已經在亂兵攻城之前,將諸葛亮的父親諸葛珪接出泰山郡,送回陽都老家。   還將蔡琰的父親蔡邕接到了雒陽,安置了住處。   蔡邕寫了一封書信,讓交給蔡琰,報個平安。   拿著書信,崔祺來到蔡琰住處。   大門壓著皚皚的積雪。   走進去以後,各色造景和擺設都被裹入雪中,周圍一片素白。   侍女通報,蔡琰緩緩出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見她穿著一件加厚的白色襦裙,披著一件狐裘,和周圍的雪景相映生輝。   崔祺將書信交給蔡琰。   蔡琰請崔祺進屋坐一會兒。   不知不覺。   蔡琰已經在這裡住了小半年了。   崔祺一直以優渥的待遇供著她。   平日裡點心果品,自不必說。   四季衣裙,也時時送來。   民間送上的藏書,也都優先給她看。   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州郡官員,總會拿出一些經費養名士。   這些錢不花在這裡,也得花在別的地方。   廳堂裡燃著炭火,不算太冷。   蔡琰靜靜坐在首座,打開書信,看到父親沒事,便鬆了一口氣。   隨後,蔡琰微微一皺眉:“父親也真是的,都到了這步田地,還想著求官。”   崔祺猜測,蔡邕可能在信裡寫了關於求官的話語。   蔡琰不好推脫,也不好跟崔祺直接說,於是用這種抱怨的話語說了出來。   崔祺笑道:“蔡先生是名士,依我看,不出一年,必有再入仕的機會。”   蔡琰眉頭猛然一皺。   “府君為何這樣說?要知道家父已經被免官十餘年,一直未起復。”   “蔡先生是名士。”   蔡琰想了許久,才微微點頭。   “能征辟父親之人,必然是個心胸寬廣,能吞吐宇宙者。”   “那可未必,興許是個屠夫呢。”   ……   此時,關中郿縣。   董卓打了個噴嚏,總感覺有人在背後議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