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現形(1 / 1)

懸壺錄 顧惟燚 5468 字 2024-03-16

改變能量轉化方式和修復丹田都不會耽誤行動,所有的計時設備當初都被留在了礦道入口,具體的時間就不得而知,大概又往下遊方向走了半個小時,在一處較大的回水灣發現了一個背囊,其中一個肩帶估計掛在了什麼東西上麵,沒有被繼續沖走,正隨著水浪浮沉。我走近水邊,發現那個背帶是扣在水中的石頭下,用力一拉便把背囊提了上來,這個背囊我認識,正是帆子背過的,打開裡麵是兩身用保鮮袋包裹好的潔白體恤衫以及三雙白襪子等換洗衣物,然後就是幾遝被水侵濕的符紙和一些藥草,已經與所剩無幾的乾糧混泡一團,都沒用了。我的衣服此時已經通過調用自身的陽氣被烤乾,也就沒必要換上帆子的,見背包裡再無重要的東西便直接將其扔在一旁繼續前行。不久後地下河往右改道,留給我一條較前段河岸更為寬敞的道路,路的盡頭不時有彩光閃現,我興奮地朝著那個方向飛速躍去。有光亮並不能使我趨之若鶩,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聽見了阿諾的聲音,還是正在乾架的那種。   能量吸收轉化的方式由之前的丹田法改為直接吸納之後,體態變得輕盈,修為一下提升許多,400多米的距離躍起後隻需三次落地借力便到了,會有不習慣,但顧不了那麼多去細細體會。在空中飛躍的時候,可以看見阿諾正以一敵二,他周身散發深綠色氣息,前後包夾的兩個一黃一青,中間均夾雜著絲絲黑氣。三人正站在一片閃著熒光綠的像幕墻似的光壁前對峙,而我之前還在遠處看到的彩光就是他們以及光壁發出的,離三人所在不遠的地方王事業和帆子被包得像粽子一樣倒在地上,不過意識是清醒的,旁邊的小堂哥和老沈師傅則沒有被縛住雙手雙腳,隻是暈倒在地一動不動,仔細看沈師傅身邊似乎還有一攤血,而他倆附近還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早已腐爛的隻剩下骨頭的屍體。在最後一次落地借力騰空後,見離他們不足百米,便大喊發聲意在告知阿諾我的到來,他們所在的地方比較空曠,周圍沒有可供藏身和突襲的條件,所以我的大喊大叫也不怕打草驚蛇。由於三人沒有處在對招運動狀態,阿諾便可以稍微偏頭確認,四目相接,都很激動,那一黃一青可能猜到來人是我,隻是見我騰空而來還是略顯驚訝,不過那種表情稍瞬即逝,轉而變得越發陰狠起來。落地向前緩沖三步後,我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借地麵反沖力出掌飛向顯出黃色氣息的敵人,包括阿諾在內的一人二妖估計都沒想到我上來就直接動手,一時都在發懵,等到反應過來,我離那妖物已近在咫尺,掌風直撲其麵門,妖物本能的雙肘抬高遮擋,它的這個舉動正合我意,回拉雙掌,卷腹收腿變成一個人球將妖物撞飛出去,隨即借著相撞的反力穩穩落地,挑眉瞟了一眼飛向遠方的妖物,正以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望著我,仿佛在問怎麼是這種打法?怎麼二選一也要選中我?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回頭再看阿諾那邊,雖然驚訝但是有默契,此刻已經動手與另一妖物纏鬥起來。阿諾應該是沒有受傷,之前以一敵二也未顯出狼狽,我便不太擔心他的安危,跑去先將‘酥脆二仙’放了出來,王事業鬆綁之後二話不說“嗷嗷”怪叫兩聲直沖阿諾那邊的戰團,而我與帆子則分別去查看沈師傅和小堂哥的情況,快速診驗過後,放下心來,兩人均無大礙,一個是急火攻心外加失血昏迷,一個則是驚嚇過度。沈師傅胳膊上的傷口不大已經自動止血,導致昏迷的原因應該是經過什麼事接受不了而受到了刺激,喚醒他隻需銀針刺入胸口放血就成,銀針我一直是隨身攜帶的,便挑出一根先運氣消毒,隨後紮入,與此同時帆子已經將堂哥弄醒並把他帶到遠離戰場的安全區域。銀針入體後不久,沈師傅就有了反應,緊閉的雙眼開始掙紮著像在與什麼力量對抗,嘴裡也在嘟囔著說一些聽不懂的胡話,見有了初步效果,我便把他也拖到帆子那邊與小堂哥放在一起。再觀阿諾那邊的局勢也比較明朗,王事業加入以後那青色妖物更不是對手,頻頻中招,連連後退,正在苦苦支撐,帆子乘機簡單的給我述說他的遭遇。自樓梯墜落後,帆子幸運的掉入河水中,短暫的驚嚇和懵圈後便清醒過來隨之浮出水麵,剛露頭就被一記重擊又給打暈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和王事業一起倒在地上,而那一黃一青二妖已經跟阿諾交上手了,“對了,我們都被沈師傅講的那個什麼黃仙給算計了!”帆子邊說邊不自覺的輕揉自己的腦袋,顯然當時傷得不輕,我聽了帆子的話邊點頭邊望向沈師傅,他此時依舊有點渾噩,但氣色好了很多,我沒有接著向帆子詢問地上的屍骨是怎麼回事,他肯定也是不清楚的,不過從這些遺骸上所剩的一點衣料和裝備殘餘來看應該是當年的日本人,另外還有兩具應是苗人的屍骨。阿諾那邊的戰鬥依舊在進行,那青妖已經被二人逼得現出原形,果然就是那隻蛇妖,之所以知道是蛇妖不是蟒妖,一是因為之前打過交道心裡有數,二是從外形上一眼便可以看出,蟒的頭小偏圓潤而身軀龐大,而這條蛇頭部維度比身子要大,蛇身青中帶黑粗細也還勻稱,且頭部是三角形的,說明有劇毒。雖然事先有些心理準備,但是頭回看見這麼大的一條毒蛇心裡還是在打鼓,不單單是怕,主要是骨子裡的那種看見蛇的膈應勁讓人很不舒服,這都是人類祖先刻在DNA中傳下來的恐懼。這條蛇盤著大概一輛三輪摩托的大小,因為是盤著所以身長估不出來,目測超過十米是肯定的,此刻正對著己方這邊吐著蛇信,上下兩對毒牙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這麼大的一條毒蛇,毒液的劑量可想而知,萬一我們當中有誰被毒牙哪怕是劃到都可能立馬毒發身亡,手劄裡麵是有記載如何清除各種毒蛇毒液的方法,但是這麼大的劑量一旦傷到根本來不及救治,何況現在我們身上也沒有草藥可配製了。不能再等了,我打定主意定下神來準備動手,剛剛從身上摸出三根筷子長度的銀針,那蛇妖便動了,遊龍般徑直向我們撲了過來,細看之下能發現它的目標其實隻有阿諾,說是朝我們而來是因為它體型太大,動作幅度就不那麼明顯,雖然體型大但是它的速度卻不慢,很是靈活,阿諾察覺其意圖後立即蹬地起跳右撤魚躍才堪堪躲過,蛇妖一擊未成也沒停頓,而是順勢將頭左傾試圖咬向一旁的王事業,同時它的尾巴也沒閑著,像根長矛般刺向剛剛起身的阿諾,阿諾反應不及隻能硬受這一擊,被撞飛的同時吐出一口血霧。這邊王事業倒是聰明,反向就朝著蛇身方向躲避,同一時間我的銀針飛出紮進了蛇頸偏下的部位,我本意是朝著它的七寸扔的,但是一緊張起來便失了準頭,蛇妖受傷吃痛,但並沒傷到要害,動作稍作停滯發狂嘶吼又向我襲來,我此時的位置早已離開沈師傅他們休息的區域,並留下帆子保護,因為考慮到還有一隻一開始被我弄飛的黃鼠狼沒再露過麵,要以防萬一。眨眼間蛇頭就到了,一股腥臭氣瞬間籠罩周身,我恐防氣味有毒,立刻屏住口鼻,改用皮膚呼吸的同時提氣拔高,這個行為在當時的情況下其實很危險,對方隻需要抬頭攀升就能跟著到達我所在的高度,而我離地無法閃避,弄不好就會被妖物一口吞掉。我此舉的目的就是引得蛇頭高高抬起露出蛇腹,而它要想咬到我也得將蛇身向前挪移來延伸攻擊距離以此支撐蛇頭能處在足夠高度,而我倚仗的是對我攀升速度的信心。粗略的估計了一下,我騰空後垂直高差的極限在20米上下,此時蛇妖也將自己的身體延挺到極致,蛇頭正好與我在同一水平線上,不過也就半秒不到,因修為不夠還無法滯空停留,我便開始快速回落,轉瞬就下到蛇頸與其軀乾的連接部位,這便是蛇的七寸所在,也是心臟的部位。蛇妖見我下墜,蛇頭本能先向後靠蓄力再沖,就是這個動作延誤了時間令它慢了半拍,我毫不猶豫的將手中剩下的兩枚銀針使勁甩了出去,雙雙沒入蛇妖體內,蛇軀一抖隨之開始痙攣抽搐,伴隨著一聲怒吼,蛇頭向我疾速俯沖而來,血口大開,想必是打算在最後時刻一口將我吞掉,來個同歸於盡。我下落的速度還是沒趕上蛇妖俯沖的速度,轉眼整個身子就進入到蛇妖的血盆大口範圍之內,急切思考對策的同時,眼睜睜看著蛇口即將閉合,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眼前景象突然橫移,身體右側有撞擊吃痛感,這才發覺是阿諾躍起利用沖勢將我撞出了蛇口的範圍,兩人一前一後自空中畫了個弧線便重重掉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五臟移位。人還沒爬起來,就聽見一聲悲鳴,隻見蛇妖再也堅持不住終於轟然倒下。   我和阿諾本來還打算坐在地上休息會看看熱鬧,漸漸發現不對頭,蛇頭垂下來的方向是直接沖著我們來的,合著它最後還要嘗試一次拉著我們當墊背的,我和阿諾嚇得連滾帶爬的在帆子和王事業的拖扯下總算是又躲過一劫。蛇妖倒地後沒有馬上死去,喘著粗氣在努力想變回人形,估計是它體內殘餘的能量不足以支持它的變化,嘗試了幾次之後消耗得更多,不一會兒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一根粗大的蛇信子分著叉無力的垂在嘴邊,眼神也開始慢慢渙散。   我與蛇妖正四目相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三目,注視著它一側的眼睛時,它也正用最後一絲力氣看向我,不知是我眼花還是怎麼的,居然看見它還在對著我笑,它並沒有變回人形,一條大蛇臨死前咧著嘴笑那還是有點詭異的,我做了個深呼吸,甩了甩頭繼續再看,那個笑容依然在那裡,隻是咧嘴的幅度更大了,隨後我便有種走過去的沖動,卻發現四肢不聽使喚渾身動彈不得,而那明明已在彌留的蛇妖卻緩緩抬起頭來,咧著嘴瞇縫著眼向我靠近,此情景令我汗毛倒豎背脊發涼。對方如果是回光返照我倒是能夠理解,令我緊張和不解的是自身行動為何受限?蛇頭挪到我跟前,也沒多做停留,稍稍後傾再張口前沖咬向我的頭顱,我眼前一黑直接後仰倒地。   當時那種感覺不好形容,比醉酒更迷糊,比斷片又要清白一些,大概是90%意識模糊,10%又還有點感官反應,所以當我倒下還未觸地的時候能感覺得到有被人扶住,耳邊也能隱約聽到有幾個人在叫我名字。再睜眼的時候阿諾的大腦袋出現在我眼前,見我醒來不由長籲一口氣,直接噴在我臉上,我自然的將頭偏向一邊,心中一凜,身體恢復自由了,再試著動了動四肢發現已經活動自如,便索性坐了起來,環顧四周,他們幾個都圍在我身邊,那條蛇還趴在原地,已經沒有了生氣。   “我昏迷了多久?”與每個人對視了一眼,最後我將目光落在阿諾身上。   “也就五分鐘不到,少爺,你剛才被黃鼠狼給迷住了,我之前就是著了那畜生的道!”阿諾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忿忿說道。還沒等我開口詢問詳情,阿諾便接著說道:“成妖的黃鼠狼,它的臊腺能散發一股氣體,可以乾擾對手的大腦神經,害得對方產生幻覺,甚至還可以控製對方的行為。”   “那妖物舍得現身了?它被我撞飛以為正好就趁機跑了。既然沒跑,同夥被揍不出來幫幫手呢?”我隻是有感而發,並沒有希望獲得什麼答案。   “明知故問!”前方突然有人來了這麼一句,聲音不熟悉,口音也有點怪。   我正要尋找聲音的來源,王事業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跟著他的身影,才發現碩大的蛇頭邊五花大綁的拴了個瘦小的老頭,尖嘴猴腮滿臉淤青,嘴角邊還有血跡殘留,看此人的麵相都不需要介紹便曉得是那黃鼠狼所變。妖物幻化人形一般都會保留部分本體的特點,有修為低的甚至就是動物腦袋,隻是能直立行走,有一定靈智但不能吐人言,似那蛇妖就是個三角腦袋蛇精臉,一臉絡腮胡,人形身高足有兩米多,由於從頭到尾沒見他開過口,其他就不好判斷。王事業沖過去不是做別的,而是打人,準確的說是打妖,說打也不對,他那架勢已經算作虐待了。“問你了嗎?喜歡搭話是吧?批準你出聲了嗎?”一上去就是靈魂三問,邊問邊打,一陣陣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天際。老沈師傅由小堂哥攙扶著也在場中,看見黃妖被打得過於慘烈,於心不忍,不時的看看我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的心思我明白,但我沒打算馬上出言去勸止大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是我還沒完全弄清楚狀況,有心讓其真的害怕,可以順利問出始末因由,再有就是我發現大王下手的時候還是避開了大多要害部位。   “諾哥,你剛才說也著過這妖物的道是怎麼一回事?”趁著有時間我便想著詢問阿諾後來的遭遇。   如他所講,剛開始被算計掉落的時候也和我所使用的方法一樣,加上他自小練就的一身銅皮鐵骨,對生還還是抱有很大信心的,正因為這一絲信心存在,使得他能夠客觀分析形勢,處變不亂,在觸底前最後一刻才會去關閉竅門,接著發現是暗河後便將這個念頭打消,任由自身落入水中。出水後的待遇跟帆子他們差不多,也是後腦被突然襲擊,隻是下手的人沒想到同樣的方式和力度對阿諾沒有效果,阿諾畢竟不是普通人,連續的遭遇,高度的緊張令其能立馬作出反應,也不回頭查看,直接向前一個猛子便紮入水中,隨後調整方向與對方自河中就打了起來,這便是他和蛇妖的第一次正麵交手。打鬥中被另一妖物黃鼠狼逮到空隙施展魅術給迷了心竅,然後便是聽由二妖擺布,直到靠自己強行清醒過來與二妖再次展開搏鬥,這便是我之前見到的那一幕了。阿諾講述的有些輕描淡寫,但我心裡明白,當時的他身心疲憊,剛剛轉危為安又得迅速與以逸待勞、守株待兔的妖物對戰,一方麵心係我的安危,一方麵又見被妖物抓住的帆子等人,整個人難免心神不寧,再加上在水中,人自然比不上蛇那樣行動自如,哪怕對方是以人形狀態上陣,這樣層層不利因素疊加上來,才被黃妖有機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