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逸哥,怎麼啦?”見蘇逸半天沒說話,楚婉忍不住問。 蘇逸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說道:“楚婉,我陪你一塊去看你爸吧。” 說完,他也不等楚婉回應。 迅速向麥當勞的店員借了兩把雨傘,在樓下打了一輛出租,就同楚婉直奔高鋒發給他的交警隊位置。 當倆人剛剛到達目的地,從車上下來的時候。 楚婉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亮起的號碼,還是那個令她非常熟悉的號碼。 可接通電話後,傳來的,卻已不再是那個令她非常熟悉的聲音。 交警隊的事故處理人員,在恢復了通訊錄後,以非常平靜的聲音,告訴了她所有的真相,將那些蘇逸不忍說出的事實,一點一滴地全部呈現在了她的麵前。 楚婉站在雨中,靜靜地聽。 雨傘無聲的從她手裡滑落,正好砸在了那條名為‘元寶’的導盲犬身上,引得那條小狗汪汪叫了兩聲。 而沒了雨傘保護的楚婉,完全暴露在了雨中。 密集的雨滴從黑暗的高空中墜落,傾瀉到她的身上,很快就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裳。 蘇逸原本走在她的前麵,見她沒跟上來,又急忙轉了回來,將手裡的雨傘傾斜到她頭上,為她擋住了傾落的暴雨。 “走吧,先進去。” 蘇逸不知道此時應該如何安慰,隻是輕輕地說道。 楚婉咬了咬牙,強忍著沒有哭出來,重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雨傘,隨著蘇逸向前走去。 來到交警隊的事故處理中心,工作人員原本正以非常平靜的語氣,講述著事故的調查結果和監控視頻記錄下事故發生時的過程,可最後當他得知故主真正的親屬,隻有眼前這個十六歲的盲人女孩時,不自禁地眼眶也有些泛紅。 半個小時後。 倆人從交警隊出來,去醫院見了楚父最後一麵。 楚婉緊握著楚父已經冰冷的手,大滴的淚水直往下墜,盡數落在了那支已經冰冷的手上,可她依舊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隻是就那麼握著父親的手,很久很久地……都不願意放開,似乎隻要不放開,父親就沒有離開。 之後,第二天。 蘇逸找了一家承接白事的機構,處理楚父的後事。 同時,也找了一個律師,處理楚父身故後的相關遺產繼承問題。 再之後,又過了三天。 在楚父下葬完畢,死亡消息通報到其工作的單位,其工作單位的好幾個同事拿著借條上門的時候,蘇逸和楚婉才知道,為何楚父近來會天天加班,並出現疲勞駕駛,最終發生車禍的意外。 那是因為楚父為了拚命賺錢,想要治好楚婉的眼睛。 不知是聽信了單位裡哪些同事的話,認為股市賺錢容易,就借了幾個同事的錢,加上自己不多的積蓄,買了股票。 可哪裡想得到,在他買入股票後,市場就一直跌。 最後,不但錢沒賺到,積蓄沒了,還虧了不少從同事那裡借的錢。 於是,為了盡快還上這筆錢,他在平時下班後,還會去打另一份零工,不斷加重自己的工作時長,這才導致了最後的意外發生。 “幾位叔叔,我爸欠的錢,我會還的。”楚婉麵對著找上門的幾位父親以前的同事,並沒有逃避,“等我長大了,能賺錢了,一定將錢還給大家。” “唉,丫頭啊,我們也知道你難。”一個拿著借條上門的中年男子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可這年頭,誰不難呢?我們借給你爸的,也都是辛苦錢啊,本來你爸在的時候,大家有個盼頭,也都相信你爸的信用和人品,不會催促,因為相信伱爸早晚都會還,可現在你爸不在了……” “小婉啊,叔叔們也沒有辦法,你說這錢……我們不問你要,我們又問誰要去?” “叔叔們來,也不是說就要逼你還錢,隻要小婉你承認我們與你爸之間,有這麼一筆債務就可以了。” 楚婉聽著大家的話,一時間,無從反駁。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父親沒了,那麼父親留下的一切責任,也就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肩上,不管她能不能承受,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等我把我爸的房子賣了,再把錢還給各位叔叔,好嗎?” 楚婉沉默了很久,方才堅定地道。 “唉,丫頭,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之前說話的中年男子看著楚婉的樣子,想起自家的女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終究是於心不忍,“算了,叔叔這趟根本就不應該來。” 說著,他便打算轉身離去。 “楚叔一共欠各位多少錢?”蘇逸看著眼前這一幕,想了想,出聲道,“各位手裡的欠條,我全額兌付,以後這筆債務,就跟大家無關了。” 來的幾人十分詫異地看著蘇逸,完全沒料到這時會有人主動出來承擔債務。 “其實也沒多少錢,就三萬五。” “我這裡三萬。” “我這裡四萬二。” “我這裡一共五萬塊,不過前一陣子,老楚已經還了一萬二了,現在還剩三萬八。” 幾人並沒有問蘇逸的身份,畢竟這跟他們毫無關係,隻要有人願意承擔債務,兌現借條上的承諾,那麼……兌現承諾的是誰,他們心裡根本無所謂。 蘇逸查看了幾人手裡的借條和簽字、紅印。 在大家的等待中,叫來了自己之前請來處理楚父遺產的律師,當麵兌現了欠款,並讓大家簽了結清證明。 大家拿到錢,瞬間就散去了。 “小逸哥,謝謝你,等我賺了錢,一定還給你。” 在要債的幾人離開後,楚婉輕輕朝著蘇逸跪了下去。 蘇逸察覺到楚婉的動作,沒等她身體滑落,就急忙扶住了她,微笑地道:“這世上,除了父母,沒有必要跪任何人,楚婉,別擔心,以後……一切會好起來的。” “嗯!”楚婉輕輕點了點頭。 突然間,那股連日來,故作的堅強,終於支撐不住,伏在了蘇逸懷裡,不顧一切地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