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生3大問!(1 / 1)

獄中。   正值初秋,已有些微涼。   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薄霧,偶爾遠處傳來幾聲鳥鳴。   距離行刑隻有十二天,獄中的罪犯,已不用再外出服役,嵇恒自是樂得輕鬆。   吃了幾口難以下咽的餱食,灌下幾口微涼的井水,便將盛飯的木盤遞出牢門,而後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無趣的望著晦暗的墻壁。   獄中的日子總是難熬。   畢竟秦朝不比後世,沒有書籍報紙可看。   獄中唯一的消遣,大抵就是跟其他罪犯鬥嘴,不若就是悶頭睡覺,但睡太多,總會頭昏腦漲,最終隻能是撐著眼,在這方寸之地,尋找一些消磨時光的辦法。   嵇恒卻是不然。   他有太多可以回憶沉澱的東西了。   隻是他並不想記起。   很痛苦。   九朝九世,他見過太多人間疾苦,也見過太多易子而食、車載乾屍而食的情況。   但到後麵他自己都麻木了。   匡扶天下。   付狂瀾於既倒,挽大廈之將傾。   他曾真的有心去做,隻是一次又一次失敗,他漸漸懷疑起了自己。   他不知道怎樣匡扶天下。   更不知道怎樣才能救萬民於水火。   他甚至都終結不了亂世。   仿佛上蒼有著一股力量,在將撥亂的時空調回。   第八世,命殞五丈原時,他曾仰望星鬥,似在浩瀚星河中,意識到一些真相。   隻是隨著記憶消退,他已憶不起當初悟到了什麼。   嵇恒躺在地上,深思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道:“算了,多想也無益。”   “人活一世已很累。”   “何必再去思考九世的失敗呢?”   “有這閑心,不如想想後世的三大人生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透過高高的木窗,陽光照射進來,落到嵇恒暗沉的臉上,讓他臉上多出了一抹光澤,嵇恒伸出手,擋了擋並不太刺眼的陽光,最終還是決定挪挪身子,避免讓陽光直曬。   就在這時。   他腦中突然閃過一抹靈光。   亂世從何來?當如何結束?又該走向何處?   嵇恒端正的坐在地上,眼神難得的變得專注和凝重。   然而還沒等嵇恒細想,突然一陣粗暴的搡門聲,就這麼憑空響起,也當場打斷了他的思緒。   嵇恒眼中閃過一抹煩躁。   獄卒自不會在意這些,繼續用手推搡了幾下,見嵇恒看了過來,這才不冷不淡道:“嵇恒,季公子說尋了些書籍,讓你過去看看。”   “沒酒,不去。”嵇恒直接閉了眼。   他一將死之人,看什麼書?   而且他在獄中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有酒,自會開口。   沒酒,一切休談。   獄卒臉色微沉,但也不敢真得罪。   嵇恒現在為季公子賞識,若因嵇恒得罪了季公子,實屬有些不智。   嵇恒不去,他也拿嵇恒沒什麼辦法。   嵇恒一將死之人,再怎麼威脅也無用,隻能道:“嵇恒,我知道你心存死誌,但過去季公子沒少優待你,而今季公子有求於你,你去一趟又能怎麼樣呢?若是交好了季公子,沒準能讓你日後死的體麵一些。”   嵇恒裝作未聞。   抓了一把枯草蓋在身上。   就這麼閉著眼。   見狀。   獄卒麵色一黑,最終訕訕而去。   等獄卒徹底走遠,四周沒了聲響,嵇恒才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驚疑和迷惑,低聲道:“我剛才是想到了什麼?為什麼突然之間想不起來了呢?”   他皺著眉,把身子恢復成之前模樣,試圖回到前麵的狀態。   可惜沒能成功。   另一邊。   在嵇恒這碰壁之後,獄卒去到了胡亥牢獄,將嵇恒不從的消息,告訴給了胡亥。   胡亥眉頭一皺,神色略有不滿,道:“這嵇恒還真是認酒不認人。”   “算了。”   “我還是自己看吧。”   胡亥坐在案上,看著身前的幾十份竹簡,臉色有些發苦。   他本以為就幾卷,結果竟有七十幾卷。   這讓胡亥有些難受。   他本就不喜看書,過去若非趙高耳提麵命,他連律令都不想看。   隻是隨著趙高入獄,他身邊已沒能為他解析的人,本想叫嵇恒過來看看,順便幫自己講一下,結果嵇恒根本不買賬,這讓胡亥也是感覺頗為鬱悶。   身為皇子,何曾受過這般對待?   不過他入獄也有七八天了,對嵇恒的性格已有些了解。   嵇恒性情孤冷。   對生死完全漠視,不接受任何威脅。   而且嵇恒很有口才,前幾天跟幾個儒生對峙,硬是懟的儒生啞口無言。   這讓胡亥看的是大呼痛快。   恨不得親身上去痛罵那些儒生兩句。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口齒笨拙,若沒有嵇恒幫襯,斷然不是儒生對手,最終隻能訕訕坐觀。   而後他把嵇恒請了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起初嵇恒並沒搭理,還是他派人說有酒肉,嵇恒這才答應前來,他當時本想讓嵇恒幫自己出麵,再好好的訓斥那些儒生幾頓,隻是嵇恒沒買賬,隻說用自己的一些學識,來換一些酒肉。   他當時頗為不屑。   他是什麼身份?日常想給他上課的人排成隊,還需一罪犯給自己上課?   但在聽到嵇恒講‘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製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後,他承認自己有被說服,而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徹底當起了嵇恒‘酒肉’的供奉者。   胡亥有時也很納悶。   自己為什麼會偏聽一個罪犯的話?   而且還那麼的尊敬?   他無論怎麼想,也始終沒想清。   隻是隱隱感覺,嵇恒身上,有一股異於常人的氣質。   這股氣質遠勝當世任何大家。   胡亥搖搖頭,翻開竹簡,逐字逐句看去,看了頓飯時間後,他將竹簡合上,苦澀著臉道:“唉,這麼多竹簡,這要看到何年何月去?真希望趙高在身邊,若有趙高在,何需我自己思考?”   “趙高啊。”   “伱這次可把我害慘了。”   “現在不僅你自己入獄,連帶著我給你求情,也為父皇所惡。”   “早知如此,我當時絕不替你求情。”   “也不知父皇何時會消氣,也不知我何時會被放出去。”   “唉......”   胡亥幽幽嘆氣一聲,徑直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