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疲秦之術!(1 / 1)

扶蘇張了張嘴,還是沒話可說。   他說服不了始皇。   始皇既知曉藥石之害,卻還執意服用,恐早在心中權衡過。   正如嵇恒所言,天下維艱,始皇必須以最強盛的姿態示人,就算藥石傷害身軀,始皇也隻能如此。   “胡說八道!”胡亥怒而拂袖,指著魯生的鼻梁,叱罵道:“若是陛下知藥石有毒,豈會繼續服用?定是你們蒙蔽陛下,說這些藥石無害,不若以陛下之英明,豈會廢先君之法,服食這些藥石?”   “你們好大的膽子!”   魯生輕蔑的掃了胡亥一眼,嗤笑道:“胡亥公子,你莫要忘了,將我等引薦到宮中的是趙高。”   “趙高乃皇帝近臣,服侍皇帝三十餘年,他難道不知大秦嚴禁方士巫醫?然他依舊把我等引薦到了宮中,而且還未受到責罰,其中意味胡亥公子,你難道還察覺不出?”   “皇帝之虎狼身軀,早已非太醫能治。”   “唯寄望仙神!”   “我也不妨告訴你們另一件事。”   “爾等真以為世上有那麼多離奇讖語?”   “不過是用來疲秦罷了。”   “隻是效果卻出奇的好,因為皇帝身體出了問題,所以顯得很是急切。”   “這幾年下來,大秦已不復當初,內憂外患,如一方乾柴,遇火即燃,隻是始皇的身體,還撐的住撲火嗎?”   “哈哈。”   魯生放肆的大笑出聲。   扶蘇望著魯生,似想起了什麼,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他想起了幾年前朝野流傳的讖語。   亡秦者胡也!   當時始皇尋問堪輿方士,他們是從何處見到的石刻,如何能證實是上古遺物?   方士卻對此笑而不語。   隻一句話了事,知道便足以,毋要多問。   此後又有不少讖語出現。   更有方士向始皇講述‘真人密居密行而長生不死’之道,沒多久,始皇就修築了復道、甬道,將所有宮室車道都遮絕連接了起來。   而今細細想來,頓感蹊蹺十足。   這些方士分明就心懷不軌,在察覺到始皇身體欠安後,利用始皇對大秦未來的擔憂,假借‘長生不死’、‘尋仙求藥’之名,以鬼神之說,去耗費大秦國力、財力、民力,借此實現疲秦,弱秦。   這一刻。   扶蘇終於明白嵇恒的一句話。   始皇也是人!   有些事明知是假的,但依舊選擇了相信。   始皇不敢賭。   更因自身身體的痼疾,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縹緲的長生、仙藥上。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因大秦需要始皇。   始皇不能倒下。   更不能在這困頓之時倒下。   扶蘇雙拳兀得攥緊,滿心的自責跟悔恨。   良久,他才稍顯平復,胸膛依舊急促起伏著,咬牙道:“魯生,爾等煉製的藥石,可有醫治之法?”   魯生不屑道:“方士之術,無藥可醫。”   “就不能逆轉?”   “若能逆轉,我需給你說這麼多?!”魯生嗤笑道:“伱們就別白費心思了,始皇服用藥石已有數年,藥石早已侵入五臟六腑,就算是神仙來了,也無可救治。”   “這為皇帝擰合的天下終究是要復原的。”   “諸侯製注定復之!”   “大哉周公,允文允武。”   “復周公之宇,萬民是若!”   魯生慷慨激昂。   臉上散發著難以抑製的潮紅和狂熱。   他仿佛已看到始皇死而地分,天下重復周公之製,諸侯竟皆復辟。   天下大同!!!   扶蘇望著慷慨激昂的魯生,眼中露出一抹難掩的厭惡。   最終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望著扶蘇離去的身份,胡亥卻有些急了,急忙道:“大兄,此人意圖顛覆大秦,更密謀暗害父皇,你就這麼視而不見?”   “此人不殺,天理難容!”   扶蘇停步。   他木然沉默著,良久才開口道:“魯生已為朝廷定罪,方才是我等求問,何以再去施以私刑?”   “另外。”   “魯生,你真以為,憑你們這些方士、儒生、貴族,就能顛覆得了大秦?就能復辟的了舊製?”   “我扶蘇明確告訴你們,你們這是在螳臂當車!”   “無道之人,整日想著用下作之法,去顛覆天下,又豈能夢想成真?”   “就算日後大秦真出了問題,也跟你們這些毫無雄風的人無關,就爾等這般宵小鼠輩,注定為天下嗤之以鼻,也注定是在自取滅亡。”   “我扶蘇過去狹隘又迂腐,論國論政更是荒謬可笑。”   “但未嘗不能改弦更張,反躬自省。”   “我的確差陛下遠矣。”   “然大秦有如此多良臣猛將,並非必須如始皇般英明神武,隻需壓住關東六地即可。”   “隻要關中不亂,大秦就不會滅亡。”   “你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魯生臉上的張狂之色戛然而止。   他木然沉默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有說一句話。   當扶蘇要走遠時,魯生才開口道:“扶蘇,你醒悟的太晚了。”   “你沒有皇帝的威望,更沒有皇帝的能力跟手腕,不然始皇帝何以用傷殘身體的方式,去強行提振精神,去強行清除各種隱憂?”   “你穩不了天下。”   “甚至你連關中都穩不住!”   “可惜我魯生命不久矣,不然真想親眼去看看,這諾大的大秦帝國崩裂。”   “那將是何等驚世之盛況啊。”   “嗟乎!哀哉!”   扶蘇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沒有再停留。   胡亥不悅的瞪了魯生幾眼,這才十分不情願的離開。   獄中。   石生淒厲的慘叫還在繼續。   牢獄充斥著肅殺氣。   過去嬉笑怒罵的儒生、方士,在這時全都一言不發,無一人敢吱聲,全都背對著牢門,唯恐為扶蘇盯上。   嵇恒神色放鬆的倚著墻壁,直接無視了外麵傳來的慘叫。   他早已猜到外麵發生了什麼。   不過並不在意。   一群將死之人,誰會去在乎?   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甚至對坑殺還有些期待。   他低聲道:“還有不到三天。”   “這一世雖都在獄中度過,但也算是衣食無憂,這生活已超出民間太多。”   “隻是可憐當世民眾,即將迎來一場亂世。”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我又能為之奈何?”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