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瑞珠雖口口聲聲,不要讓人看見,免得多生是非,卻懷抱床單,跑進了天香樓。 一進門便沖著寶珠使了個眼色,道:“寶珠,你陪香菱聊會天,我與小姐有話說。” 自打那日瑞珠帶著香菱上門,寶珠便一直以為,她也在暗中幫張雲逸圖謀。 此刻雖不解其意,可見她抱著剪碎的床單,不免想歪了,隻當是拿著逸大爺的原味床單,來給自家奶奶找補些念想。 也不敢多問,忙拉住香菱一旁說話。 秦可卿同樣心頭疑惑,神情恍惚的看著瑞珠,顫聲問道:“這……這是怎麼了?” 昨夜主仆三人連床夜話,期間,瑞珠添油加醋講述了張雲逸如何以公事為重。 她心下暗自打鼓,瑞珠這直性子,該不會為了取信自己,特意將張雲逸憋忍的證據拿來了吧? “小姐!”瑞珠將她拉至屋後無人之處,方道,“昨兒下雨,珍大爺怕是又來了。” 她說著將床單遞上,道:“昨兒奴婢在小姐這邊住下,大爺給奴婢留門,並未閉戶,早上奴婢就在樓下瞧見了這個,怕不是他有意警告大爺!” “啊!~”秦可卿輕呼一聲,同時心中湧起一陣羞愧。 “可曾提醒叔叔?” “之前有香菱在,奴婢也不好言說,隻提醒了大爺要記得關門閉戶。” 她臉上浮現一抹糾結,遲疑道:“這事倘若告訴大爺,萬一……” 事情剛發生時,她一心想著提醒張雲逸小心提防,可冷靜下來,卻擔心他被賈珍嚇住。 心下糾結,一時陷入兩難,才想到找秦可卿討個主意。 “便是有此一劫,也不能連累叔叔,更不能故意瞞著他!” 秦可卿臉上湧現一絲悲戚,寧府的奴仆都是拖家帶口,焦大雖沒死在寧府,可挨了那頓板子,當晚便一命嗚呼,死在了城外的莊子上。 雖說張雲逸不是焦大可比,但賈珍素來肆無忌憚慣了,他到底住在寧國府,賈珍的一畝三分地上,倘若真的有心加害,即便不敢明著傷他性命,卻未必不會製造些意外。 當然,她如今心態有所不同,亦渴望知道,這種情況下張雲逸會不會仍然執意護她。 所以,哪怕明知瑞珠的擔心不無道理,卻還是毫不猶豫做出決定。 “誒!奴婢晚上就告訴大爺!” …… “呸!吃乾抹盡就不想認賬了?” 榮國府的三間抱廈內,王熙鳳雙手一叉纖腰,罵罵咧咧道:“你個小浪蹄子,也忒不頂用,連個野男人的心都勾不住?” 平兒對此嗤之以鼻,暗道,大爺因擔心自己為難,連那落了紅的床單都沒收下,又怎會不心向自己? 不過,她卻擔心透露了內情,讓王熙鳳借機為難張雲逸,忙順著話頭道:“大爺是做大事的人,又豈會因為一個奴婢,就任人擺布?大爺也說了,找姨太太家合作,是因為她家世代皇商,有從商的底子,奶奶怕是不那麼容易說服大爺!” 說完,她又遲疑了一下,還是反駁道:“奶奶既將奴婢許給大爺,又怎麼能說大爺是野男人?” “呸!”王熙鳳一挑吊梢眉,啐道,“翻了天了,敢跟我犟嘴!” 平兒委屈道:“奴婢自不敢頂撞奶奶……” 說到頂撞,一時想起昨夜被張雲逸頂撞的情形,頓覺雙頰發燙。 忙揮去那不合時宜的心思,勸誡道:“隻是奶奶這手段也忒不光彩了,需知大爺不比這府裡的大爺,倘若一個不好,鬧到老太太和太太那兒,奶奶怕也討不得好!” 這番話確實捏住了王熙鳳的軟肋,想到張雲逸與兩府達成的三方協議,不禁暗自著急。 不過她嘴上卻不肯服輸,叱道:“好你個小浪蹄子,之前跟你說的時候推三阻四,這會子新人勝舊人,心都跟著跑了!” 她這新人舊人,指的是新舊主子,奈何平兒卻會錯了意。 忙紅著臉,分辨道:“奶奶!這……這怎麼能一樣呢?” 王熙鳳先是一愣,可看見她的表情,立即回過味來,啐道:“呸!你個小浪蹄子,發什麼騷呢?還不快收收味兒,誰跟你說那個了!” 她嘴上罵著平兒,心頭卻不由一顫。 她畢竟不是未曾經過的黃花閨女,本就食髓知味。 而賈璉離家已經半年有餘,雖近來為了達成目的,也與平兒弄虛作假,聊以自慰。 隻是,畢竟差著些意思。 昨日她嘴上雖然頗為不屑,可平兒那不堪重負的憔悴模樣,卻落在了眼裡。 所以,那些話看似譏諷,實則多少也帶著些酸味。 此刻聽平兒提及個中差別,不覺又添了幾分骨酥筋麻之感。 她隻覺腿上一酸,渾身乏力,忙搭起兩條腿,斜靠在炕上。 平兒聞言,知道自己想歪了,忙岔開話題道:“大爺說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近來衙門事忙,怕是沒功夫來見奶奶,奶奶若是等不及了,就去東府找他。” 王熙鳳脫口而出道:“呸!誰等不及了!” 說完,才驚覺自己反應過激了,忙道:“我看是伱個小浪蹄子,等不及想要過去吧!” 她這話確實說中了平兒的心思。 一方麵,確實是食髓知味,另一方麵,人都是張雲逸的了,再留在王熙鳳身邊也不合適。 隻是,王熙鳳才說了新人勝舊人,加之她也擔心她會拿自己要挾,忙解釋道:“奴婢不過是提醒奶奶一句,大爺說了,奶奶若是不急,不妨乘著功夫好好想想,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長處。” 因有前世的熏陶,張雲逸語帶雙關說起這番話的時候,故意避免說長道短。 可平兒卻沒這個覺悟,又沒聽出張雲逸的言下之意,便怎麼順口怎麼來。 王熙鳳早就認定他不是什麼好人,聽在耳朵裡,不自覺的瞄向了自己搭在炕沿,那兩條骨肉均勻的長腿。 心下不免思量,倘若他真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想到這,她頓覺一陣臉紅心熱,心裡暗罵一聲:色胚! 好容易緩過勁來,她將目光轉向平兒,悶聲道:“今兒過去,他沒對你動手動腳吧?” “怎麼會!奴婢隻呆了片刻功夫……” 王熙鳳聞言,瞇起眼,豎起兩根指頭,看向平兒,笑道:“有什麼長處你莫不是忘了?這會子閑著無事,正值午休,咱們正好也回去鬆快鬆快,順便幫你回憶回憶奶奶的長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