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符跟陸野齡走進了宿舍大門,隨後就要通過門口的檢測閘機。 閘機是要刷臉的,隻有在學籍係統當中有登記的學生才能通過。這樣也是以防那些校外人員隨意混進宿舍。 餘符自然不必說,很順利的就走進去了。到陸野齡的時候他還有些緊張,好在巨神的準備工作做得不錯,陸野齡的信息也早就被放進係統當中了。 “從今以後咱也是大學生啦!” 陸野齡的興奮溢於言表,像剛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這看看那看看,十分好奇的模樣。 餘符乾脆假裝不認識陸野齡,徑直敲響了宿管宿舍的大門。 “周阿姨?您在嗎?” “誰呀?進來吧。” 推開門,餘符便看見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女人,戴著老花鏡,麵帶倦容,此刻正坐在床上織著毛衣。 這人正是宿管周阿姨,餘符在這個學校為數不多的熟人。當時要不是周阿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餘符可沒法天天偷偷出去跑步。 當時學校被領地覆蓋的時候,周阿姨剛好不在,也算是躲過了一劫。 “周阿姨,是我,餘符。” “哎呀,小餘,儂可回來啦,儂怎麼樣了?身體養好了呀?” 周阿姨是海城人,說話拿腔拿調,餘符倒是喜歡這個口音。 周阿姨當時不在學校,所以信息都是從新聞上看來的,所以她也以為餘符是去了醫院治療。 她素來都把這些跟自己孩子年紀相仿的學生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平時哪個受了傷,她都心疼的不行,這次出事少了這麼多人,她也哭了很久,臉色也憔悴了很多。 “托您的福,都好了。” “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又寒暄了幾句之後,餘符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周阿姨,您知不知道政法係的楊受成在哪個宿舍?” “政法係?就在你們樓上,我記得是..”說著,周阿姨就翻來了自己的登記冊,上麵記錄了每一個學生的入住情況。 其中有不少名字已經用黑色的方框框住了,顯然是那些罹難的學生。 “在718宿舍,你找他有事?” “對,他爸托我給他送點東西。”餘符揚了揚手裡的毛衣跟飯盒,繼續說道:“您先忙,我趕緊給他送上去,要不一會飯要涼了。” “去吧去吧,這孩子最近連食堂都不去了,都在宿舍裡吃饅頭鹹菜,也不知道他家長是怎麼想的,連飯錢都給不夠,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是何必呢?” 餘符聞言一愣,心想雖然他爸隻是個出租車司機,但也不至於窮到讓孩子吃饅頭鹹菜的地步吧。 出了門,餘符一把拉住正趴在別人宿舍門口探頭探腦的陸野齡。 “嘿!那人床上有個橡膠妹子!這玩意哪能買著?” “閉嘴!” 到了6層之後,餘符像是把陸野齡帶回了自己宿舍,省的他一會到處亂跑給自己丟人現眼。 推開門,餘符微微一愣。 宋陽的床鋪已經空了,顯然是他家裡人已經來收拾過了。但空床板上還留個幾個筆記本以及一張紙條。 “這是宋陽的筆記,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物盡其用。” 筆跡娟秀,像是個女人的字跡,餘符猜測這是宋陽的母親或者姐姐留下的。 把筆記拿走之後,餘符從自己的櫃子裡找出了一套自己換洗的床單杯子還有枕頭,通通塞給了陸野齡。 “以後你就睡這吧,自己收拾收拾,我出去一趟。” 臨走前,餘符回首看了一眼寢室裡的桌子。 上麵仍舊擺著自己那天的驗算紙,隻是那上麵原本寫著的3.141已經跑到了自己手腕上。 宋陽帶給餘符的那份炒粉還在桌上,但已經幾天了,早就變質不能吃了。 餘符愣了愣,轉身回去帶上了那份半份炒粉。 出了門,餘符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愣了一會,隨後下意識看了一眼寢室的門。 隔著門上的玻璃窗,他看見陸野齡正在笨拙的鋪著床。 餘符忽然意識到,自己手裡提著的,是宋陽留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痕跡之一了。 走到垃圾桶跟前時,餘符猶豫了一下,隨後伸手抓了幾根炒粉,塞進了嘴裡。 於是酸澀和苦味一起在口腔中爆發出來。 但餘符還在嚼著。 良久,他惡狠狠的那口變質的炒粉咽了下去,連著自己的眼淚一起。 718宿舍門口,餘符提著毛衣跟飯盒,敲響了宿舍門。 隔著窗戶,他看見一個消瘦的背影,穿著件明顯不合身的外套,但頭發卻相當整齊乾凈。 他此刻正背對著宿舍門,坐在桌子上,好像是在吃飯。 聽見敲門聲,那人才轉過了頭,是個戴著眼鏡,皮膚很白的學生。他手上還拿著半個饅頭,嘴裡也正嚼著。 “你找誰?” “楊受成在這個宿舍嗎?” 他愣了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後咧了咧嘴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他急迫的想把嘴裡的饅頭咽下去,但實在太乾了,反倒噎的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餘符也不催,隻是站在門外等著。 半晌,他使勁敲了敲自己的胸脯,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跑過來開了門。 “我就是楊受成。” 餘符把手裡的東西塞了過去,解釋道: “回學校的時候打車碰見你爸了,他托我給你送過來。” “啊,那真是麻煩你了。那...那你進來坐坐?” 餘符剛想拒絕,卻看見楊受成已經伸手準備拉自己進去了,但他忽然想到自己的手剛剛拿過饅頭,於是又尷尬的笑笑,把手縮了回去。 餘符偏頭望向了楊受成身後的書桌,桌上擺著一罐辣椒醬,一罐鹹菜,還有被塑料袋包起來的三個半饅頭。 “你晚上就吃這個?你爸說你成績不錯,年年都有獎學金。我也拿過,再怎麼也不至於吃這些吧?” 楊受成聞言低下了頭,有些膽怯的解釋道:“能...能省點是一點..”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不願意說出來的隱情,餘符也懶得追問。 “行,東西送到,我就走了。” “謝謝你。” 楊受成抱著飯盒跟毛衣,對著餘符就鞠了一躬,搞得餘符有點無所適從。 “甭客氣,以後直起腰來說話,你也不欠誰的。” “誰說不欠?他欠我的!” 話音剛落,餘符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