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他儼然已經沒有了任何危機意識，直把坐在那邊如同雕塑一般的王元緯當做了空氣，嘴上不由得胡說八道。 　　“是他作弊！” 　　“對！這小子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肯定是他作弊才能寫出來！” 　　“嗬嗬。”吳楚不由得冷笑一聲。 　　“你敢對你說的話負責嗎？” 　　不等吳楚開口李潤生先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在這個年代憑空誣陷別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他們這種文化人對自己的名譽看得極重。 　　“怎麼不敢？胡某從教這麼多年，怎麼會在學術上不如一個輟學的小混混，連我都不知道的東西他怎麼會知道。” 　　“一定是作弊！” 　　胡國望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依舊狡辯。 　　“天天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也算從教的話換頭豬來都能當校長。” 　　吳楚輕聲反駁，字字都紮在胡國望心上。 　　“吳楚，你講一下這些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總不會泰勒公式自己出現在你的腦子裡吧。” 　　李潤生聽了胡國望的話又重重坐下，隨後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人中處，向著吳楚冷靜的問道。 　　我去。 　　怎麼引到我身上了。 　　吳楚在心裡默默吐槽。 　　關鍵這玩意兒確實是自己出現在我腦子裡的，說給你們你們敢信嗎。 　　一瞬間吳楚的思緒從第一次出現在橋洞一直到今天如同閃回一般從腦子翻過，突然一麵白色的墻出現在自己腦海之中。 　　汽車經過海軍大院的時候裡麵一棟三四層樓的建築出現在自己眼前。 　　“海軍大廟圖書館。” 　　“什麼東西？” 　　李潤生聽到吳楚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王元緯卻瞬間便想到了那個地方，畢竟李潤生是乾部，他的宿舍在京大，不像王元緯的家就在海軍大院一街之外的總後大院裡。 　　隻是他沒有想到吳楚竟然會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到圖書館學習這些復雜枯燥的知識，再回憶起自己和妻子忙於自己的工作所對吳楚的疏忽，心頭更是陣陣發酸。 　　“他的意思是他是從軍屬安置大院的海軍大院裡的圖書館學到的。” 　　“哦。” 　　李潤生點點頭，他畢竟不是軍屬大院的人，所以對那邊的圖書館不太了解，但是想到軍屬大院也有不少知識分子，所以有點這些書倒也正常。 　　“你去過圖書館嗎？” 　　王元緯轉頭似有所指的向著胡國望發問。 　　“我.....” 　　胡國望捫心自問黑市、暗妓沒少去，圖書館還真沒去過。 　　“好了別說了，今天就到這吧。” 　　王元緯冷笑一聲，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待在這裡和胡國望扯沒有用的蛋了，起身拉起吳楚便要摔門而去。 　　“王廠長稍等，我和你一道走。” 　　李潤生匆忙將試卷裝進自己的公文袋裡，兩步並作一步趕了上去，正要出門時仿佛想起了什麼，遂回頭鄭重其事開口道。 　　“胡國望，我回去會向委員會提交對你的資格審查，我覺得你的教學水平不足以待在現在這個崗位上，希望你做好準備，檢查組不日就會過來。” 　　“撲通。” 　　胡國望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仿佛被抽取了三魂七魄一般，一癱肥肉沉沉摔在了沙發上。 　　三人從校長辦公室魚貫而出，王元緯似乎有什麼急事一般風風火火的走在前邊，吳楚亦步亦趨跟著，一言不發。 　　後邊李潤生小跑著追上來氣喘籲籲地攔住王元緯。 　　“你有什麼事嗎？” 　　王元緯麵沉如水，一臉厲色開口，此時的他對於這些所謂的“教育工作者”實在提不起甚麼興趣。 　　“請問你對於吳楚的後續有什麼計劃嗎？” 　　“計劃？有這樣的校長我們孩子還能有什麼未來計劃？” 　　“他說他想進廠，我就隻能遵循孩子願望，當工人總比當資本家的公子好吧。” 　　王元緯臉上皮笑肉不笑，言辭譏諷道。 　　李潤生被王元緯嗆的說不出話來，可是心想吳楚這樣的好苗子，自學高等數學的天才，萬萬不能因為胡國望這種老鼠屎出了岔子。 　　隻能強忍心頭不適繼續開口。 　　“胡國望的話代表不了任何人，我回去會按照流程對他進行彈劾。” 　　王元緯聽了他的話情緒倒是緩和了一點，隻是不言語繼續等著李潤生說話。 　　“我們京大今年有夜校招生的計劃，本來需要錄取的就是社會上的先進工人乾部，不會對吳楚後續進廠的事情造成影響，至於他的高中學歷我也可以幫著解決。” 　　起初王元緯對李潤生這個人並不感興趣，可是聽到他可以幫吳楚獲得高中畢業證又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你不止是京大老師吧。” 　　王元緯眼睛微瞇，雙眼閃爍精光，這才細細打量起李潤生的身份起來。 　　“在下李潤生，京大機械學院副院長，行政招生副主任。” 　　“也是四九城教育部副部長。” 　　李潤生麵帶微笑緩緩開口，隨後單手前探，作勢要來和王元緯握手。 　　王元緯臉上做出了然的神情，找書苑 www.zhａoshuｙuan．com 將手迎合了上去同樣開口道。 　　“王元緯，東直門市屬紅星軋鋼廠廠長。” 　　------------------------------------- 　　吳楚提著一隻軍旅包走在鑼鼓巷胡同裡，身前是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 　　“何叔，還有多遠啊？” 　　吳楚開口問道。 　　“就在前邊就在前邊。” 　　那中年男人回頭，殷勤的回答。 　　吳楚也不回話，隻是抿抿嘴禮貌的笑笑，隨後繼續漫步前行。 　　這一個月發生了不少事情，有好有壞。 　　首先吳楚的墾牧古盤裡已經雞羊成群，滿的幾乎都站不下了，吳楚能感覺到自己的墾牧古盤裡濃霧在慢慢後退，空間也隨之變大，可是因為什麼原因吳楚還是沒有試探出來。 　　其次吳楚最後征得王元緯同意，趕上了最後一波工廠秋招，以育英中學高中畢業生和京大在讀工人夜校學生的身份，拿下了唯一一個紅星軋鋼廠供銷科乾部的名額。 　　在吳楚百般央求下，最後終於以每周回大院住兩天的籌碼獲得了王元緯和白霜如的承諾，允許他單獨開戶，分到了紅星軋鋼廠的公用房一間，地址就在鑼鼓巷胡同內。 　　這間胡同房就是他父親母親當年住的那間，吳楚始終覺得自己應該回那個地方看看。 　　最後，在那天從育英出來後，王元緯直奔工廠保衛科，聯合保衛科科長孟偉和東直門派出所所長，也是他曾經兄弟部隊退伍下來的一位前營長組成聯合調查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