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功告成(1 / 1)

牢房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青雲子大睜著老眼,此刻已全明白了。   陛下不是泄憤,而是掌握了實證。   唐辰私自投效信王被女帝陛下認為是玄真穀整個宗門的行為,所以才有萬騎錦羽衛馬踏山門,被判為私通敵國的死罪。   俗世父子,江湖師承。   誰讓自己把唐辰從一介外門弟子收為了親傳弟子呢!   師父與親傳弟子就像父與子一般,甚至比父子關係還要更親近些。   親傳弟子出事,當師父的難辭其咎。   宗門弟子下山遊歷增長見識是慣例,他萬沒想到唐辰竟把整個宗門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連歷代祖師爺也不得安生。   嘭!   嘭!   嘭!   青雲子重重磕頭,腦門見血,聲音反而沉靜下來,“顧大人,孽徒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是小老兒之罪;小老兒自願承受千刀萬剮之刑,哪怕被誅九族也認了。”   “隻求大人念在我全宗並不知情的份上網開一麵,我玄真宗上上下下數十代永世感念大人的恩德!”   發自肺腑的誠懇乞求,青雲子已淚流滿麵。   不能把宗門發揚光大已是當掌門的罪。   如果因為唐辰導致門派被江湖除名,歷代祖師被鞭屍,不用朝廷判剮刑,青雲子自己也有把自己千刀萬剮的心。   顧淮嗬嗬冷笑,“本官是陛下最忠誠的獵犬,要你玄真宗感恩戴德有什麼用。”   青雲子無言以對,隻一個勁兒地重重磕頭。   顧淮又道:“青雲子,本官奉旨而來不是來看你磕頭的。”   青雲子身體一僵,保持跪姿一動不動。   “陛下知道你並不知情,所以才派本官來,給你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青雲子猛地抬起頭,老臉顯出狂喜,驚呼著:“大人!”   顧淮遞出一張紙,挑眉示意:看看吧。   青雲子顫抖著雙手捧過來,展開一看隨即愣了楞。   這是一份供詞。   言語並不多,寫的卻是去年春節前青雲子到安州巡撫府上供,劉長吉暗示玄真穀投效信王府,青雲子並沒有答應的口述。   一份偽證!   青雲子不解其意,驚恐看向顧淮。   顧淮微微一笑,“信王意圖謀反,我麾下密諜隻有間接證據,朝堂上有重臣並不相信;剩下的,你懂了。”   青雲子懂了。   用自己一份偽證當明證,陛下就可以從容布置。   這一瞬間,內心冒出一個聲音,“做偽證是誣陷,玄真穀還要不要臉了!”   然而,青雲子瞬間就把那個聲音掐滅了。   跟玄真穀千條性命、歷代先師榮辱、師門千年傳承相比,良心算個屁。   他用力點頭道:“確有此事,都怪小老兒整日渾渾噩噩亂了方寸,若非大人提醒,險些就忘了。”說著手指在臉上血跡一抹,寫下名字,十指輪番按血手印,“小老兒以身家性命擔保,此事千真萬確!”   顧淮微笑。   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懂事。   收起證詞,第一個重要成果到手,他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青雲子眼睜睜看著那份證詞消失,咬牙道:“大人,那、我玄真穀……”   偽證我做了。   你總得給個交代吧。   拍了拍老道肩膀,顧淮悄然換了稱呼,“道長檢舉有功,本官自然保伱玄真穀平安無事;當然,唐辰不在此列。”   青雲子一口氣鬆下來,又要磕頭謝恩。   徒弟雖好犯了死罪也是他的命,能保下全宗已是意外之喜。   然而,他磕頭的舉動被一股無形炁息托住。   頭頂傳來顧淮的聲音,“道長,陛下網開一麵放過你玄真穀上下千條性命,你身為掌門就沒點表示?”   青雲子又是一愣,抬頭問道:“大人,小老兒不解,陛下想要什麼表示?”   “風、雲、匣。”顧淮一字一頓。   青雲子十分驚訝,沒想到當今女帝竟知曉本門秘寶風雲匣的存在。   繼而他又疑惑不解。   一個玉匣隻有象征意義,陛下要它有什麼用?   顧淮笑道:“投效朝廷就要有個態度。”   青雲子明白了。   陛下這是要玄真穀徹底投效變成朝廷鷹犬,象征玄真穀傳承的信物風雲匣自然要掌握在朝廷手裡。   內心一聲深深嘆息。   大虞皇帝與門閥世家共治天下,江湖門派為求自由自在,大多不願摻和朝廷之事,為官府賣命歷來被江湖同道視為恥辱之舉,玄真穀為求生存給塞北軍製作陣法用具已是迫不得已。   本不願成為朝廷鷹犬,但形勢比人強,能逃過滅頂之災已是萬幸,還有什麼可強求的。   “勞煩大人去掉小老兒的丹田鎖。”   青雲子抬起手腕示意,“小老兒現在就把風雲匣獻給陛下。”   顧淮轉身出牢房喚來牢衛,心裡倒是大喜,另一半的心也徹底放下了。   ……   “這是什麼?”   車廂裡,紅袖看著顧淮手中的玉匣好奇問道。   小小玉匣巴掌大,看來長時間被人手中把玩已盤出包漿,通體深黃色一麵顯出不少石斑,質地並不算好。   上車後顧淮手裡就多出這麼個東西,紅袖也不知他從哪裡弄來的。   顧淮收起玉匣輕笑道:“這是玄真穀掌門信物,風雲匣。”   青雲子被抓之後幾件儲物用具都被收走,其中並沒有風雲匣;本以為此物藏在玄真穀某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找也要費點事,沒想到竟在青雲子意海裡可隨時拿出來。   紅袖啪地拍開壞手,瞪了他一眼道:“你要這東西做什麼,想當掌門了?”   牽手未得逞,顧淮氣惱地道:“掌門,狗都不當!”   倒把紅袖逗笑了,咯咯笑出了聲。   美眸含笑,玉手掩口,佳人身姿窈窕,一身黑紗長裙,一襲黑紗罩麵更平添幾分神秘誘惑感。   顧淮看得癡了。   詭計得逞,大功告成,他膽子也大了起來,不由道:“姐姐,整日戴著麵紗不氣悶嗎,摘下來吧。”   “習慣了,不氣悶的。”紅袖未解其意。   顧淮圖窮匕見,笑道:“摘下來吧,姐姐芳容驚世,總被麵紗擋住多可惜。”   紅袖這才明白,不由羞紅了臉,嗔怒道:“就知道你沒按好心!”   “哪裡是不按好心。”顧淮嘻笑道,“空穀幽蘭無人賞最是可惜,姐姐就賞了我吧。”   “不給。”   “好姐姐。”   “就不給。”   “不摘麵紗就牽手。”   不留神,手被他握住,紅袖想抽回來已經晚了。   隻得被他握著。   紅袖垂首,臉蛋燒得發燙,低聲道:“你就喜歡欺負女孩子。”   這是昨日水榭芳庭裡的話。   顧淮卻搖頭,“姐姐錯了,在我眼中天底下隻有兩個女孩子,哪一個我都不敢欺負;不敢欺負陛下,更不敢欺負你。”   想想有些虧心。   其實都沒少欺負。   吾皇陛下,我矯詔上癮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