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黃皮子(1 / 1)

黃皮子 城暔徐公 2242 字 2024-03-16

天下著蒙蒙小雨,空氣混雜著濕漉漉的木柴散發的黴氣。一間低矮的門房裡麵傳出來麻將互相碰撞的聲音。門口掛著一張油光鋥亮的黃鼠狼皮,皮應該是早上扒的,從尾巴處還在往下滴血。肉身已不知所蹤。   “瑤婆,今天手氣又這麼好啊。那斯的肉吃起來怎麼樣呢?”   男人口中的瑤婆,是這個家中的女主人。她手大腳大,臉盤子就像一張大麵餅子,上麵長有像芝麻一樣大小的斑點。村裡的小孩都怕她,就連她的男人在她麵前都不敢大氣出一下。她還抽煙,一根大煙槍長年不離手,聽說是她爺爺那代傳下來的。   “石娃,你可別亂說,我隻要皮,那肉我可不敢吃。”   “那肉去哪了?”另一個男人邊摸牌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問他。”瑤婆說完,望角落裡投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   男人坐在一個小板凳上,低著頭看著地麵發呆。當聽到被她提起時,渾身打了個冷顫。   “山叔,你剝完皮,那斯的肉你咋處理的?”   男人聽完之後,像一隻剛從冰冷的河水中逃出的老鼠,渾身小幅度地顫動著。   男人沒有應話。   “這個臭男人,跟個娘們一樣墨跡,新媳婦晚上脫衣服都比他要暢快。”瑤婆眼神中盡是嫌棄之情。   大夥聽完都嗬嗬地笑了。   常根山還是沒有應話。他的身影好似被角落中的黑暗吞沒,讓此處變得更加陰暗起來了。   “埋了,就……那塊……菜地。”常根山背慢慢轉過來了,那副蒼白的臉龐幾乎沒有血色,下巴的胡子零零疏疏地支叉著,像是粘貼在上麵一般。左臉頰有一顆像羊屎一樣大小的痣,上麵長有一根細長的毛發,直垂到嘴角。眼下正隨說話之際,慢慢飄動著。   瑤婆有三個女兒,三個兒子,小女兒在一個下雪天失蹤了。   “哥,昨晚村東頭的石頭在田裡捉了一隻野雞。”   說話者是瑤婆的二兒子常有銀。此人雖然才活了十五年光景,但那雙小咪咪的眼睛卻異常狡黠,尤其當說話時,滴溜溜直轉。他天生一張陰陽臉,左邊白色,右邊青烏色。淺色的嘴角處長了一個豆子大小的痣,每當在想鬼點子的時候,他總喜歡用食指去來回摩挲它。   “晚上咱也去捉。”   晚飯過後,三兄弟準備一切妥當就向西邊地頭走去。   “大哥,要不把大黑帶上吧?“三弟帶著害怕的語氣詢問道。   “野雞膽子小,莫是被驚擾,豈不是白忙活一場。有大哥在,不要怕。”常有金說完話輕輕摩挲了一下有生的頭。   “大哥,我不是怕,我是……”   “不是怕是什麼,怕黑就不要跟著我倆了。書呆子出了學校啥也乾不了,切!”常有銀說完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二哥,你……”有生被這番話氣的臉通紅。   “有銀,我說你莫要這番小看三弟,一回生二回熟,這次陪你我打獵成功,以後還不是一個好的獵手。”   大哥的話暖到有銀的心裡,一股細細的暖流滋養著全身。   天邊一輪圓月高掛,幽深的河水明明晃晃映著它的倒影。   “這不是能看到路嗎,你開手電筒乾嘛?”常有銀說完一把奪過有生手裡的手電筒,粗魯地把開關推了下去。   有生聽完不服氣地踢了一下腳下的石頭,誰知驚動了旁邊地裡的一隻飛禽。   三人一起向野物飛的方向張望去。   “噓——”大哥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歪耳仔細聆聽野物落腳的地方。但見不再傳來翅膀撲棱的聲音,有金收回了繃緊的身子。   有生緊緊地跟著二哥,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心跳得極快,怕魯莽之舉讓這次行動泡湯。   “就是這塊地了。”大哥揮手示意停下腳步。   一塊偌大的墳地映在三人麵前。三月的麥苗還很矮,容不下野雞藏身。這廝的巢穴定是在墳墓周圍。   有生心裡已經在打退堂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