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學校放學回家路上,眼看著天開始暗下來了,對麵的山頭籠著要壓下來的烏雲,兩姐妹火急火燎往家裡趕,等下步子慢了要是遭了雨淋,阿爸可不會好聲對她們說話, 兩人商量著繞條近的小道走,隻是那條路村裡的人都不往那邊走,隻聽過說是路不太好走,特意叮囑了不要去那邊走,眼下倆孩子哪顧得了那麼多,阿華兩隻小腳一刻不停往路上趕著,路過小道上那汪池塘的時候餘光掃見有個紅塑料袋漂在水中間,在大風裡搖來擺去但就是不會刮走,似乎成了一個有生命的活東西。 來不及再好奇觀看路上的景色,緊趕慢趕在豆大的雨摔下來之前先踏進了門裡,兩個人嘻嘻鬧鬧一陣慶幸。今天這天這麼黑作業是寫不上了,好在作業不多明天課間也能做完。人是沒淋著雨,但空氣裡的潮潮感讓人覺得黏黏噠噠的。 晚上睡到半晌阿華突然覺得頭暈腦脹但又不敢去叫阿爸阿媽,就這麼半醒半睡等到了天亮,阿媽發現阿華不起床去上學,以為小孩早上偷懶,喊了幾遍還沒見起才發現生病了,往腦門上一探又感覺人有點燒,田阿媽又往阿華身上的被子加了一層,打算把孩子捂出汗出完汗就感冒好了。 迷迷瞪瞪中阿華隻感覺被子裡好像被放了很燙的湯婆子,讓她又熱又掙脫不開,頭發黏著臉上的背上的汗糊了一整臉,整個臉難受得皺巴巴了起來,悟了一個大上午,眼見著人是沒捂好,阿華開始又是嘔吐又是說胡話,這下看來倒是把人弄更嚴重了。這陣勢可把田阿媽搞緊張了,村裡的海平可不就是發燒燒壞了腦子,一輩子沒找著老婆也沒個孩子,讓老李家就這麼斷後了。這要是孩子把腦子燒壞了以後可怎麼嫁人,留在家裡可養不起啊! 田阿娘兩手一拍著急忙慌找來了人治病,村裡這幾年有個遠近聞名的赤腳醫生,大家夥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找的他,藥雖然看不出是些什麼名字,但包個四五包黃黃綠綠的藥片小紙包,一般都是吃上個兩三天就好了,病好的速度不僅夠快價格還相當實惠,可遠比趕著路出村去縣裡找醫生要劃得來,治了些病號後,一傳十十傳百可把知名度打響了。 餘大夫背著藥箱跨進房間裡,臉上戴著副泛黃鏡片上全是劃痕的黑框眼鏡,把阿華的手從被子裡撈出來號脈、支著電筒翻眼皮好是忙活一陣,琢磨著乍看起來是感冒發燒引起的病癥,但又有些不常見的癥狀,轉過身問田阿媽“最近孩子去過哪裡?沒去過的地方去過嗎?看起來像招了些東西”一時間倒是讓她答不上來,畢竟孩子每天都是走的同一條路,眼見著回答不上來,餘大夫轉身給開了點藥先把阿華的發燒和嘔吐止住,讓田阿媽等孩子醒了再來告訴他,人先跨步轉身離開了。 下午守著田阿夏也做不了什麼,田阿媽開始在房間裡烘乾紅薯片,今年的收成好但太多家裡幾個人也吃不贏,隔壁這些鄰居也是不缺這些吃,想著去市場賣,但路又遠價格也賣不上幾塊錢。前幾天日頭不太好加上昨天又下了雨,現在都沒曬乾透,耽誤個幾天,紅薯那可得發黴長毛摸著滑溜溜的了。 在柴房挨個拿出來鋪滿在罩子上,燒完但沒燒燼的柴拿灰蓋小點保留著比較穩定的溫度,再把罩子捂在灶眼上,這樣操作下來的功夫可以讓紅薯乾乾個七七八八,再過幾小時挨個翻麵過來按同樣步驟操作,如此烘出來的紅薯乾軟和的同時糖份特別足,平時外出揣幾塊餓的時候非常頂餓。 傍晚時候阿夏從外麵放學回來了,手裡還提溜了幾條不算大的魚,昨晚的大雨門口那條水渠沖了些魚下來,阿夏下完學悄悄去撿了幾條回來,眼見著阿夏的褲子衣服濕了,正想去罵兩句,想起家裡還有個孩子燒著,田阿媽抓緊時間問阿夏“你們兩個人昨天白天有沒有去些沒去過的地方?”田阿夏心裡一驚,這是怎麼了,那條道雖然沒說不讓去,但也不會要來罵人吧?心裡嘀咕著阿媽這麼兇我要是告訴她昨天走了隔壁那條小道我不會被打吧?麵上倒是不顯隻說“昨天和阿姐兩個人放學直接回來的,沒去其他地方。”沒得到想要的消息,田阿媽趕著阿夏去換衣服了。 這時候田阿爸出工回來了,手裡還提溜著木箱子,裡麵一般是斧子、刻刀這些做木頭要用的工具,田阿媽趕忙迎上去說道“阿華這孩子早上突然發燒又是吐又是說胡話的,可別把好好的人變成了傻子啊!”田阿爸這一聽也著急了,燒壞腦子可是件大事,連忙問“請了餘大夫來看嗎?說是怎麼回事要怎麼治?”田阿媽皺著眉頭說“先給開了點藥,他問我們阿華有沒有去別的地方,我想著說這是問什麼呢,阿夏說昨天沒亂走下了學校就回家來了。”兩夫妻一時間無言,碰上個生病的事情,這可實在是手忙腳亂,沒點經驗啊。 田阿華突然口渴得厲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睜開眼隻感覺房頂都在搖晃,一時間腦子都是恍惚的,喊了聲要喝水,田阿媽連忙轉過身端起旁邊的杯子喂了點給她,問“告訴阿媽,你昨天白天有沒有碰到奇怪的東西?不管是人啊貓啊狗啊還是別的東西,有沒有奇怪的?”腦子好像有一千斤重的阿華閉著眼睛費力的回想昨天的事情,“我昨天看到隔壁池塘上有個在水中間塑料袋那麼大的風它不會被刮走還不會沉底,我就多看了幾眼。”說了這兩句阿華又睡了過去,田阿媽這時候知道了,這是到生地方受驚了啊。 把餘醫生喊過來告訴了這個情況,拿起藥箱最底下的一些東西,用起了他的土法子,團吧團吧卷成了幾根煙草棒,尾部點燃,讓田阿媽扶著阿夏把後背露出來,開始往背上燒點,順著脊柱中間位置連點六個點,熏到皮破後,另一頭讓田阿爸把煙草棒燒成灰和成水也涼下來了,把灰水擦到阿夏的臉上再放進了被窩裡,“明天早上就好了,休息個一天就行了,喝點白粥別的都不用吃。” 叮囑好後餘醫生離開房間,田阿媽給完藥費後追上去還捆了一包紅薯乾送給他,以後頭疼腦熱免不得要麻煩他,現在留點好印象,以後開藥希望他開有效的一兩次就見效的。 村裡有好幾個醫生,基本都試過,還有專門隻開一點藥效的醫生,村裡那個黃醫生就是,這樣下來別人為了一個病要去他那裡好幾趟,也有人說是怕開藥效太猛吃壞人,所以他就非常謹慎,村裡人不管這麼多,我身體不舒服了,那你就給我讓身體舒服,其他的不在考慮範圍。